53 庭前枇杷樹

◎如今已亭亭如蓋◎

懷中軟玉溫香, 魚信面色如常。

“你當初很怕高。”魚信在沈雁杳耳邊低語。

沈雁杳一下子就想起來當初學習禦器術的時候，站在兵器上叫得幾乎破音的丢人畫面。

學習前，魚信特意詢問過沈雁杳, “你怕不怕高？”

沈雁杳完全沒往其他地方考慮, 順嘴回答：“不怕呀。”

下一瞬，一條手臂攬在她腰間, 帶着她拔地而起，高懸在半空中。

有多高呢？

大概是站在18層準備跳樓的視覺效果。

從來不覺得自己怕高的沈雁杳不光是腿，整個人都軟了，只有手指頭有力氣——她死死抱着魚信脖子不放手,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斷尖叫“大師兄不要放開我，大師兄別松開”。

魚信當時就那麽安安靜靜的抱着她懸在半空, 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安撫沈雁杳的情緒。

在沈雁杳抽噎着慢慢平複情緒後，他抱着沈雁杳轉身, 讓她看着腳下變得無比渺小的土地低笑：“你看，其實也沒那麽可怕對不對。剛剛你哭的時候，都是自己操控着靈器站在高處的, 很穩當，靈氣控制得特別好。”

因為那一次的經歷太丢人了, 沈雁杳之後專門花心思努力學習了禦器術。

不但什麽靈器到她手裏都能帶她上天, 而且可以保證沈雁杳飛得姿态優美、仙氣缥缈。

魚信時候在一片黑暗中提起當初學習禦器術的事情, 讓沈雁杳情不自禁晃神。

她可以自己走, 但就是很想在魚信懷裏撒個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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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 我腳扭到了。”沈雁杳伸手抱住魚信的脖子, 把臉埋進魚信懷裏, “我腳疼, 不要自己走，你抱着我。”

這理由說出來，她和魚信都不信。

但魚信順着姿勢讓手穿過沈雁杳膝蓋，将她整個人抱進懷裏，就着漆黑的環境向前走，沒有揭穿沈雁杳這點小心思。

為了避免尴尬，魚信主動為沈雁杳當解說，講解起地下的環境：“這裏就是劉帝君當初落進古神遺跡的地洞。”

“原本，向前走會遇上槍林彈雨的考驗，但現在因為來參觀的游客實在太多了，劉帝君為了避免出現危險，還要賠償游客。他親自将這條地道裏的障礙都清除掉，只留下當初昏暗的環境。”

軟綿綿的小手爬上了魚信的臉頰，沈雁杳驚奇地說：“大師兄，你的眼睛在發光！”

“我是妖族，妖族大多有夜視的能力。”魚信解釋，呼吸吹拂在沈雁杳臉頰上，她癢得把臉貼在魚信胸口磨蹭。

“貓科？”

“被貓吃的科。”魚信笑着回答。

“大師兄，你真幽默。”沈雁杳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臉頰發燙的枕在魚信寬厚的胸膛上，大着膽子追問，“大師兄，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自然是喜歡的。但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考慮的問題，我也不該喜歡百歲之下的孩童。”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在魚信心裏滾過千百遍了，他說得平靜又堅定。

“百歲之下？”沈雁杳懵了一會，終于在早早看過的某本非期末考試重點內容裏翻找到相關記載。

唔，百歲在仙界才算成年的哈。

那豈不是說，自己現在還是個幼崽，而魚信……

難怪魚信一副克制又自責的模樣，估計他發現喜歡上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幼崽”之後，三觀已經裂開了。

這下子不用魚信再說，沈雁杳自己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起魚信審美取向不正常了。

她也不敢再說那些話挑動人心了，幹巴巴的要求：“我還是自己走吧。”

魚信依言放下沈雁杳。

這一回，他沒有再牽着沈雁杳的手掌，而是讓她拉住自己衣袖，既不會因為視物不清摔倒，也不會與他再有直接接觸。

兩人一路相安無事。

走出長長的甬道後，眼前終于出現星星點點的光輝，沈雁杳松開魚信的袖子，快走幾步，眼前出現了一座由無數珍寶組成的金山銀海。

“哇——！”

沈雁杳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她自己就是個富婆，但把錢財全都堆成一做小山擺出來？沈雁杳沒想到炫富還可以這麽簡單粗暴。

她繞着金山走了一圈，仔細看清楚裏面堆放的物品後，肯定地說：“都是假貨。”

她腦中突然有了個猜測，下意識拉住魚信的手搖晃，“大師兄，原來這裏的財寶是不是讓劉帝君拿去用了？所以劉帝君現在才又在原位放上高仿的物品，方便招徕游客。”

魚信點點頭，彈指揮出一抹靈氣，圍着高仿財寶一圈亮起滾動字幕，寫着劉帝君和財寶當年不得不說的故事。

沈雁杳認真看過內容，驚訝不已，“原來劉帝君當年沒能抗拒金錢的誘惑，中計去碰觸財寶，結果中毒了。”

故事到此結束，一句“預知詳情，請向內走遠，繼續觀賞。”引得沈雁杳好奇心大起。

雖然故事滿俗套的，但狗血的故事都很好看，沈雁杳怎麽忍心錯過。

這一回不用魚信帶着她，沈雁杳已經主動前進，迅速跑向下一個景點。

空中突顯破空之聲，沈雁杳下意識挪了一步，一根細細的銀針像是長了眼睛，轉了個彎還是紮在沈雁杳的小臂上。

麻麻的，不疼，也沒毒。

沈雁杳滿眼迷惑地去看魚信。

魚信低笑上前，拔除銀針，讓沈雁杳把針收好，“沈帝君在這堆財寶邊上就是這樣中毒的。都是為了追求真實感。”

“這跟銀針是天外銀星鍛造而成，中毒後插在心脈附近可以防止被毒死，是沈帝君特意做的周邊，非常受歡迎。”

沈雁杳：“……”

劉帝君果然有錢又會玩，生生開創了本景點最受歡迎的紀念品。

沈雁杳按着魚信的吩咐把天外銀星針收到儲物袋裏分門別類的收好。

兩人繼續向前走，終于出現了一堆雕刻得活靈活現的人偶。人偶們在各自特定的區域之間做着應該做的事情，如神侍捧杯、執扇。最中央的華服“女子”則肆意披着薄紗半躺半靠在床上，被喂着水果和美酒，一雙纖長的美腿伸在衣裙外，毫不在意他人觊觎的視線。

沈雁杳回頭看了魚信一眼，學着他剛剛的操作，向空中打出一道靈氣，果然再次彈出字幕解說。

這一回，內容變成了劉帝君拖着中毒的身軀來到此地，偶遇古神最後殘留在人間的一縷魂魄。

中毒的劉帝君徹底維持不住完整人形，渾身散發着水仙特有的香氣，渾身也被鮮花包繞。神女一見欣喜，命人采下花朵為她沖泡茶飲。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沈雁杳敏感的品出古怪的氣息。

魚信看着這份解說，已經忍不住掩口低笑了。

果然，兩人繼續向前走，新出現的畫面發生了變化，原本美貌肆意的神女滿臉驚慌，而劉帝君渾身毒素已經解了。

沈雁杳急切的打出靈器觀看解說，果然，事情在神女“摘花”之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衆所周知，植物開花是為了延續後代，會把最多的養料都供給給花朵。

劉帝君體內的毒素也是如此。

他無法完全維持人形後，開出的“花”被神女摘取吃了。

劉帝君等于刮骨療傷，雖然經過一場巨大的損耗，但體內殘存的毒素卻不多了，反而是下毒保護自己陵寝的神女吞下蘊含絕大多數毒素成分的的花朵，連最後一絲神魂都被劇毒腐蝕破碎了。

沈雁杳：“……”

我殺我自己？

精彩精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現實果然比小說還精彩。

她微妙的停頓一秒，想起景點廣場上種滿的枇杷樹，面色古怪地問：“劉帝君該不會認為他和這位神女是夫妻關系，所以才親手種了那麽多棵琵琶吧！”

“那是劉帝君第一次被人摘花。”魚信解釋得十分含蓄。

他思索一秒，又補充了一句，“況且，劉帝君因為美貌而解除了性命之危，不得不說，他和神女的最後一絲魂魄是有緣的。”

“談戀愛嗎？你死我活的那種？”這種愛情故事可真是摸不起，想想都可怕。

魚信敲了敲沈雁杳額頭，輕聲責備：“休要胡說。”

沈雁杳連連點頭，小聲嘟哝：“好好好，大師兄說得對，确實是有緣的。要不然後來怎麽會又因為沉迷自己的美貌而被姜夫人的小作文虜獲呢。确實很有緣的。”

魚信無奈地看着沈雁杳不再說她了，把她帶到了其他地方，讓沈雁杳看見劉帝君當年是認真闖關，打了不少小怪的。

她一路看得心不在焉，一直到被提着進了周邊鋪子才總算是恢複精神。

“這個、這個、這個不要，其他的一樣包一份。”貨架上的周邊琳琅滿目，各個精巧，萌點完全長在沈雁杳的審美上，她一算自己靈石多得是，索性毫不猶豫的滿足其自己的購物欲。

“住手，這些是我先看上的！”熟悉的聲音帶着怒火襲來，沈雁杳這才看到古宗主的身影。

他像個雞媽媽帶着一群小雞崽兒，身後一字排開許多萬古天宗的弟子，其中甚至有古青青的身影。

沈雁杳悄悄打量一番，确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古青青身上這件裙子用的料子以前做過一件比甲。

女人只有在窮瘋的情況下才會出門穿舊衣服。

古宗主愛女如命，古青青尚且要穿壓箱底的陳舊衣料，可見萬古天宗最近揭不開鍋啦！

沈雁杳馬上撐起乖巧可愛的笑容，後退一步，謙讓道：“那您付錢好了，付錢之後都是您的。”

古宗主額頭的青筋頓時狠狠跳起來。

作者有話說：

沈雁杳：看過大師兄的解釋，我決定絕情斷愛，好女孩就應該拒絕在自己早戀的時候跟老男人談感情！

魚信：【用力按回青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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