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霧靈

☆、霧靈

繁澪正走于會寝宮的路上，卻見一小仙面色焦慮的迎面跑了過來。就在她快撞到自己時，繁澪伸手施法讓她停了下來。那小仙見是繁澪忙慌慌張張地福身行禮：“繁...繁澪殿下。”

繁澪點點頭，蹙眉道：“你是母後宮中的仙子？”

這仙子擡眸看了眼繁澪，又慌忙低下頭去，面上一紅，愈發緊張：“回...回殿下...奴婢正是天後的婢女馨宜。”

“怎麽如此慌張？母後那邊有什麽事嗎？”繁澪問的淡然。

那仙子頭放得越低：“回...回殿下...天後...奴婢...”

繁澪見她半天也打不上話來，微笑道：“有話便說吧，我不會告訴母後的。”

只見那仙子忽地跪了下來，抹着淚道：“殿下...您救救馨宜吧...”馨宜抽泣幾聲，又道：“上回花神來時帶了顆白蓮子給天後。那蓮子三萬年才結一顆，吃了可長萬年修為，若是有心栽培也可在千年之內修成正果，靈力極其高強。且那白蓮子認主，栽培之人便是其主，修成正果後便誓死追随，永生不變。天後本想養一顆今後為自己所用...”說着馨宜不禁打起顫來，“可是...可是...馨宜剛才拿去尋靈水時卻不慎丢了，偏偏那蓮子十分同靈性，普通神仙根本感受不到它的氣息。”她擡頭，淚眼婆娑地看着繁澪，“殿下，您幫幫馨宜吧...若是再尋不到，不過幾日那蓮子就要開始生長了...那時就是拿回來它也不認主了。”

“原是這般。”繁澪淡淡點頭，想來也是花神送給天後的神物，自己自然也要幫着去找找。便答應道：“你且先起來吧，我去探探那蓮子的氣息，若是尋了回來自會讓人送去，若是尋不回...我會去母後那邊看看的。”

馨宜見繁澪願意去尋那蓮子，忙破涕為笑，不斷道謝：“多謝皇子...多謝皇子...”

繁澪看了看馨宜，沒有多說什麽，這便舉步離去。

“白蓮子..”繁澪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天，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卻也沒多想繼續走回自己的宮殿。

彼時，羽淵正與子玄在霧靈園中并肩而行，霧靈美景，确是天界都不可相比的。羽淵跟在子玄的身側，她純白的紗裙輕輕飄蕩，腰間系一條銀色鑲着淡青花紋的腰帶，銀發落地，只在發後以一支玉簪挽了個結。面目清靈脫俗，天界之中雖是仙女無數，更有花神，玄女等絕色，卻怎麽看都不及眼前的人半分。

或是感覺到羽淵的目光，子玄微微轉頭看向他，只見羽淵目光溫柔如水地注視着自己。子玄未曾與人相處，對這般目光自是疑惑：“皇子...怎麽了？”

羽淵笑着搖頭：“沒什麽...只是看你比天界中的衆位仙女神女都有好看。” 子玄聞言一怔，複又轉回去，低眉不言。

白色花瓣落在她銀發與白衣上，長睫如扇輕微地顫動着，甚是惹人疼愛。羽淵不自覺間伸手為子玄摘取銀發上的一片花瓣，子玄瞬間愣在原地，尚未與人接觸過的她并不知如何回應。只是緩緩看向身側的羽淵，見他依舊是一臉微笑，心中也不覺一暖，扯了扯嘴角：“子玄...謝謝羽淵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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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澪手中一滞，笑道：“對我，你不必言謝。”

子玄不懂這句話究竟為何意，便也只是繼續往前走着。

走了許久，羽淵見到的卻仍然是無邊的霧靈樹林，不由嘆道：“原來這霧靈園這樣大...”

子玄輕笑不言，在一處竹屋前停下。

“皇子先進去坐會兒吧。” 羽淵看了看眼前的竹屋，雖說是竹屋，卻與霧靈花一般通體白色。輕盈飄渺，仿若靈鳥一般展翅欲飛。

兩人進了竹屋，羽淵落座後子玄沏了壺茶，清香淡雅，卻如水般沒有顏色。羽淵看着有趣，端起來抿了抿，淡然的茶香便在口中彌散開來，帶着些許甜味，似乎精神也清爽許多。

子玄也在一邊坐下，低眉道：“其實也算不上是茶，不過這水是霧靈花上的露水，沾了花上的氣息。”

“嗯...很好喝。”羽淵這般說着，已經喝下一整杯。

子玄看着羽淵孩童般純真享受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又端了盤糕點過來。

“這也是用霧靈花瓣所做，只是不知皇子是否會喜歡...”

羽淵捏了一塊飄在淡香的白嫩糕點，吃了一口後不禁贊嘆：“好吃好吃...我在天界都沒吃過比這個好吃的糕點。”

聽羽淵贊不絕口，子玄也只是微笑着。吃完一整盤，羽淵看着子玄道：“子玄平時就只是呆在這竹屋中嗎？這裏沒有其它好看的好玩的？”

子玄地面思忖，半響開口道：“不知皇子喜歡什麽...”

羽淵蹙了眉：“說好了我叫你子玄，你也就不要叫我皇子皇子的...叫我羽淵就好。”他撐着下巴咧嘴笑得無邪，琥珀色的眸子燦若星辰。似是恢複了真性情一般讓人喜歡。

子玄點點頭：“羽淵。”

羽淵很是高興的點着頭：“好了，坐在這屋子裏多無趣，我在天界總是沒人陪伴才一直呆在寝宮裏的...現在有子玄了，快帶我出去看看吧。” 說罷子玄起身帶着羽淵去了林子游蕩起來。

“子玄你...沒有離開過這無靈園嗎？”

子玄搖頭：“這裏是我出不去的。”

“為何會這樣...”

“這裏的結界只有天界皇族的繼承者才能穿越。”

羽淵沉吟：“原來是這樣...那件事分明就與你無關，卻還要讓你受這樣的苦...”

“這園子雖是寂靜了些，卻也落得安寧，并無不好。”子玄淡淡答道。

羽淵點頭，見子玄停了腳步便也跟着停下。

“這池水中怎麽什麽都沒有呢？”羽淵看着眼前一方小池，池水甚是清澈，水霧缭繞。霧靈花瓣漂浮在水面，除此之外卻什麽都沒有。

子玄笑了笑：“之前也是一直都沒有的，不過要不了幾日就會有蓮花了吧。”

羽淵疑惑地看了看子玄，半響發覺這池水不但極具靈氣，水下還有一絲不同的氣息。

“白蓮？”

子玄點頭：“今日碰巧發現它掉在霧靈花瓣中，便帶來放在這靈池水中，想來不出幾日就能長出來了吧。”

羽淵擡眸看了看天空，與仙界無別，只是空中飛舞的花瓣讓人不禁沉醉。

“我要回去了。”羽淵淡淡道。

子玄看了看他，低眉不言。

“過幾日還會來的，最近...正是生辰，所以會有些無趣。”羽淵輕笑。

子玄喃喃：“生辰...”

“嗯...我還會來，子玄可有禮物送我？”羽淵轉頭看着子玄，彎眼笑得天真。

子玄亦是微微一笑，卻并不回答。

羽淵也沒在意：“那我走了...”

“嗯。”

回到寝宮，見到殿中的人羽淵不禁驚訝。

“母後。”羽淵颌首行禮。方才遇到的天後此時卻又出現在自己的寝宮之中，莫不是有重要的事要交待？那麽為何剛剛自己與繁澪一道時又不告知呢？

面前的人正端着茶盞細品仙子沏好的茶水，羽淵疑惑：“母後找羽淵有事？”

半響，天後才放下茶盞，緩緩擡眸看着羽淵道：“淵兒宮中的茶水可比本宮那兒的好多了。”說着她微笑着招了招手：“淵兒過來吧。”

羽淵微蹙起眉，點點頭向天後身邊走去。

天後站起身來，揮手讓小仙娥都離了去。只見此時她面色忽凝重起來，秀眉微蹙，走至羽淵身邊為他理了理額前的銀發。動作這般輕柔，神情亦是如此專注。

“母後...”所說天後一直待自己和繁澪很好，但一直是淡然的，羽淵從未見過她似這般。

天後微微一嘆，放下手道：“淵兒...你父皇他...”

羽淵聞言眼色一沉，天帝是他最不願提及的人，那個人給了另一個人太多。好像自己從來都不是他的孩子，好像自己其實...什麽都算不上吧。

最終還是扯了扯嘴角，輕笑道：“父親...他怎麽了？”

天後沉吟片刻，柔聲道：“淵兒，過幾日就是你們的生辰。生辰過完後你們就已成年，所以依照慣例皇族是要歷劫的。”

“羽淵知道。”

“只是...你父親他已免去了繁澪的劫難...所以...”天後低眉嘆息，已然無言。

羽淵沉默片刻，眸中黯然無光。

“母後不必擔心的...哥哥原本就很厲害，是否歷劫都不會受影響，羽淵...本應經歷劫難才是。”

天後擡眸看着羽淵，眼中閃着心疼：“淵兒...其實你父親他...”

“沒關系，”羽淵打斷了天後的安慰，“羽淵都知道的，父親只是希望我更強大。”他微微一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結果。

天後點頭，目中含淚：“你...你明白就好。”天後伸手輕柔地撫摸着羽淵的臉龐，“淵兒已經很強大了，雖是劫難，定也難不倒你的，母後等着淵兒回來。”

羽淵笑得無邪：“母後放心，雖然比不上哥哥，但羽淵一定不會讓母後失望的。”

“好淵兒，”天後輕嘆，“母後有些乏了，先走了。”

“羽淵送母後出宮。”

羽淵看着天後的背影覺得心中微疼，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天帝為繁澪免去了許多規定，但自己一直以來都要遵守。天後雖是常來勸慰他，但羽淵知道，另一邊天後也會去繁澪那兒為他高興。天界中的人亦是如此，雖對自己畢恭畢敬，卻也十分疏遠。天帝不喜歡的人，又怎會有人敢于親近。而繁澪想來為人溫潤，雖是性子淡然卻受人尊敬，況且所有人都看得出天帝對他的愛護有加，這番衆仙者對他便愈發親和。羽淵知道繁澪一直對自己心存愧疚，所以對自己總是極好。很多事都會讓着自己，且小心地不讓天帝知道。甚至偶爾的任性繁澪也會笑着忍讓，羽淵并不怨繁澪，更不恨他奪走了天帝的關愛。因為天帝給他的一切，繁澪都在彌補給自己。只是心中卻仍是免不了疏遠落寞，羽淵撫摸着心口，不禁想起了子玄。同樣是紫眸銀發，同樣的淡然飄渺。可是相較繁澪，子玄并不會讓自己覺得惆悵。沒有彌補，沒有愧疚。也沒有落寞，更沒有不自覺的疏離。想起子玄的笑容，沒有天後和繁澪眼中掩飾着的淡淡憐憫，也沒有其它仙者的敬而遠之。那樣簡單又真實的感覺讓羽淵心中一暖。

“子玄...會準備什麽禮物呢？”羽淵嘴角勾起弧度，已不禁猜想子玄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