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手
回到家裏,苗子的娘看兒子那樣,淚眼婆娑。
老苗子卻在笑,道:“就是跌了一跤,沒事,明天就好。”
他娘知道那絕不是跌的,可她只能說,下次走樓梯的時候小心一點。男人做事從不喜歡女人過問,她懂。
等她走進廚房,我問老苗子誰打的他。老苗子不願說。
一直站在遠處的娃娃冷冷道:“因為他怕你也去挨揍。其實他不必故慮太多,你根本不喜歡打架,你是沒用的阿吉。”
老苗子要他妹不要說了。
這時來了幾個人,是三角眼。
三角眼接娃娃的話說:“他不是不喜歡打架,他是怕挨揍。”
三角眼的身後還跟這兩個人,他指着身後穿緞子的人說,這是我們老大車夫。
老苗子問:“你們來幹什麽?”
三角眼說不是來找老苗子麻煩的,還說我是個雜種,也不是來找我的。我知道他們是來找娃娃的,因為娃娃是他們的搖錢樹。三角眼說來找娃娃,娃娃害怕的往後面縮。
三角眼說:“你是韓大奶奶身邊的紅人,你一天不做,我們就少一天工錢,他娘就是一……”
我沒讓他說下去,一股怒氣充填心肺,我可以允許別人羞辱我,但是對我好的人,我決不允許別人動他們一根手指頭!
三角眼很會說,我上前朝着他的嘴便“啪啪”賞了兩耳光。三角眼的人向後遠遠跌了去,當場暈了過去,嘴也立馬青紫腫了,流出鮮血。
所有人都呆滞了,包括我自己,我無法置信的凝視着雙手,體內血液在沸騰,這便是我的力量嗎?好強大!
不知是不是這一下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額間冷汗直下,我痛的皺眉,捂着腹部向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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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先喝出聲:“挂了他!”
邊上的小夥子遲疑了會兒,握着刀還是沖了上來。老苗子跳了出來,擋在我身前,讓我靠着他,自己跟對方拼命。他本可以不管我,因為我有這個實力,可他卻選擇保護我。老苗子是個好人,一直都是!
我将老苗子拉向身後,一掌劈在了沖上來的小夥子咽喉上,他軟了下去,叫都沒叫。
我說:“滾!”
車夫的腿軟了,他咬牙,又挺起了胸,大聲道:“你就算殺了我,你自己也休想逃走!”
我說:“我不走。回去告訴你們老大,殺人的是我,阿吉。你們想報仇,就找我!”
車夫逃了,連三角眼也沒帶走。我低下頭,心裏慶幸他們一家的沒事。
娃娃對我說:“謝謝你,阿吉。”
對于她哥的疑問,娃娃只得将一切說了出來。
老苗子的娘哭得悲痛欲絕,“我們家是做了什麽孽呀?”
老苗子也是難過到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遠遠的站在屋角的陰暗裏,垂着頭,不願看他們。
老苗子突然走到我身邊,道:“你走吧!”
我說:“一起走。”
我明白他的好意,我走了,這場禍事将降臨他家。
老苗子對我大吼道:“我現在在趕你,你給我走!”
我照原著開口:“要我走,你只有一個法子。打死我,把我擡出去。”
老苗子已哭了:“那些人,你惹不起,他們有錢有勢,都是江洋大盜。就算你功夫不錯,遇到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幽幽的垂下眼眸道:“我不知道應該去哪。”
這裏的一切對我都是陌生的,我甚至,也不熟悉我自己。
老苗子嘆息道:“好,我們一起走,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突然門外有人冷冷道:“好,好極了。”
“砰”的一聲響,門被打穿了一個洞,又“轟”的一響,邊上的磚牆也被打了一個洞。
我站了起來,走過去開門。外面站了許多人,其中最壯的一個人走了出來,上下打量我,道:“你就是阿吉。”
我答:“貌似。”
那人又道:“我是鐵拳阿勇。”
我說:“沒有人的拳頭是鐵的。”
鐵拳阿勇生氣道:“小子,你很狂!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身體硬,還是我的拳頭狠?”
“請。”
老苗子突然沖出來,大吼道:“你有種就先打老子一拳。”
老苗子的娘也哭道:“我老婆子也不想活了。”
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嗎?
鐵拳阿勇說打就打,我伸手去握,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那麽快的速度。人們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是老苗子,是鐵拳阿勇的拳頭。鐵拳阿勇痛的幾乎要在地上打滾。我望着他,望着他身後的人們。
我說:“渣滓。告訴你們大老板,要我的命,你們還得要夠格。”
黃昏的時候,老苗子的娘悲傷的端出兩碗肉湯和兩個饅頭。娃娃和老苗子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這裏雖然不好,但也是他們的家。一個家對于人的意義是依賴,它不會讓他們颠沛流離,過着浪子的生活,例如我。
老苗子的娘端了一碗給我,我沒有動。另外一碗捧給了她的兒女,湯還是熱的,叫他們快吃。
老苗子說:“娘,我不餓,你跟娃娃吃。”
娃娃的淚已滴進湯裏,她很自責,可沒有人罵她,他們應該責怪她的。
我嘆了口氣,站起來道:“這碗湯給老苗子。”
老苗子立刻大聲道:“不行,那是你的。”
我沒回答,大步往外走。娃娃上前拉住我問:“你要到哪裏去?”
我說:“逛逛。”
娃娃的淚又流了下來,她抽泣道:“不要出去,外面……城裏都是他們的人……你又何必……”
我閉了一會兒眼,溫柔回答:“只是去外面逛逛,很快回來。”
凄清的夜色,秋風刮了起來。我看到一個賣粟子的婦人在窄巷裏叫賣,原著中謝曉峰就是把老苗子和他的妹妹寄存在這人家,結果他們還是找到了老苗子。書裏我可以冷漠看他們一家走向滅亡,可他們現在是活生生的人,我感激他們的恩情,我已救下老苗子的娘,對他們一家,我卻不能旁觀。肚子很餓,我走了過去,問那人賣什麽。對于書裏的祥細情節我已模糊,大致內容我還是知道的。
那人妝術不好,粗糙,男扮女裝卻是一眼能望的出來。
那婦人說是糖炒粟子,二十五個大錢一斤。
“不貴,我買一百斤。”
“可我這裏只有十來斤。”
“先給我十斤,剩下的叫你們大老板送來。”
那人眼裏露出恐懼之色,我立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牆角一個要飯的見狀跑掉了。
我威脅他說:“你告訴我,你們大老板身邊有哪些人?他下一個打算派誰來?”沒辦法,情節不記得了。
這人說:“大老板身邊最紅的有兩個人,一是軍師竹葉青,一是鐵虎。”
“還有?”
“大老板派了鐵頭來殺你,鐵頭的鐵頭功很厲害,他有三個姨太太,三姨太最得寵,而且她一樣喜歡賭……”
我皺眉道:“我沒問你這些。”整一雜七雜八的人家私生活,我哪是狗仔隊?
“大、大爺,饒了小的吧!”
我松開他,讓他滾。
那人一溜眼的跑了,我有些惋惜的望了一眼糖炒粟子,伸手剝了幾粒吃進饑餓的肚子裏。浪費是可恥的。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把放粟子的小車托起,推回了家。
秋天是凄涼的,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風總是在刮,黃色的葉子撒滿天際。我依希記得北京的四合院外,紙鳶兒一到秋天就高高的上了天空,黑白的沙燕。弟弟也喜歡放紙鳶,自從我出了事,他就再也沒放過了,我不僅丢失了自己的快樂,我也剝奪了他的,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想和他再放一次紙鳶,最大最好看的紙鳶。
白天,老苗子一家和我上路了。路上總是能遇到那些臭蟲,他們見了我們都馬上跑遠遠的,因為我的存在。
終于,我們看到一個人,衣着鮮明禿頂的壯漢。
壯漢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他的身後有一群人,身邊也有個女人,很美的女人,女人望着我的眼裏充滿了驚訝,我猜想她可能以為我是她情郎。我想,我終是改變了劇本,可又如何,他們依舊打不過我。
“你就是那個阿吉?”
每個人對我開口的第一句都是這個公式,可他們都不知道真正的我。
我說:“你看起來像頭豬。”
“你說什麽?”
“豬猡、豬頭、豬八戒。”
“老子是豬頭!”
呼,瞧,他自己也承認是豬。
這明明很好笑,可周圍沒有一個人敢笑,老苗子他們也是,只有豬頭身邊的女人抿着唇笑,既笑又奇怪的表情。
“我呸!老子是鐵頭,老子要殺了你!”
鐵頭沖了過來,所有人都在望着,摒息凝視,看他殺我。我不願殺人,我是個現代人,第一次殺人讓我體內寒到了極至,也許是快感。可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不殺我我便殺你,我死無所謂,我卻不能辜負老苗子一家。
當鐵頭的腦袋沖過來時,我打了上去。那種感覺起初是手被打的發麻,漸漸像是觸上了海棉墊,再然後,慘呼和掙紮都已停止,他慢慢從我手上滑了下去,我聽到了葉子飄落的聲音。
胃裏一陣翻湧,我彎腰狂吐起來,有種刺激在我心上滋生,是變态嗎?所有人都悄悄溜了,只有那個女人一直在站着,地上的屍體,沒人收拾。
老苗子給我拍背,我望了他一眼,意示繼續走不礙事。我們前走,超過了那個女人。女人站在風中,她在顫抖,我故意不去看她。
女人終于說:“你……別走……”
我們沒理她。
“我知道你,我知道,那一定是你……”
女人繼續說:“他們說你死了……怎麽可能……我一直在懷疑……你別走……”
我轉身,看到她已淚流滿面,我幾乎要罵了。謝曉峰,你他媽情債真多!
我說:“金蘭花。”
謝曉峰落迫時,她是第一個為謝曉峰殘忍死掉的女人,她是個妓女。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她卻是個例外。
女人聽見我喚她的名字,激動的投進我懷裏,哀傷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變得這麽多?”
“每個人都會變。”
“你知不知道,我這一生中,我唯一喜歡過的男人就是你,你有那麽多女人,可你記得我,我就是死也甘心。”
我說:“忘了我。”
她緊緊的抱着我道:“我知道,我一定聽你的話,我絕不說出你的秘密,就算死,也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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