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果然是很驕傲。”

“靠着自學家傳的典籍獨自修煉到了今天, 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殺死大多數的鬼怪,決定非人者的命運。今天,和你在一起人幾乎都是世家出身, 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培養出的佼佼者,也不過和你差不多的水準,你自然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

對講機裏,林洛瑤忽然笑了, 她笑的随意, 言語之中像是對邵華清,或者說是這類人無比的熟悉。

邵華清沒有想到林洛瑤竟然一語道破他的來歷,更是說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眼神越發忌憚!

她連自己的面都沒有見到,如何得知他的過往, 又是怎麽通過一個小小的對講機仿佛親眼看着他們一般!

“但你見過真正的天才嗎?”

林洛瑤坐在病床上,悠閑地蕩着腳,不經意地問了個問題。

這個人讓她想起了從前遇見的一些人,還有她的同伴。

天才的故事不論在哪個世界、哪個年代都不少見,無數的神童、無數的驚才絕豔者,但最終能真正能留下名字的人卻并不多。

真正的天才,眼裏看的、腦子裏想的從來都與同輩世人不同,在這樣的天才人物誕生後綿綿無盡的時光裏,無數人都只能仰望、琢磨、破解天才留下來的寶藏, 試圖追尋他走過的路。

螢火之光, 到底無法與皓月争輝。

沒等邵華清問她真正的天才是什麽樣的, 其實只是随便發散了一下思維的林洛瑤又問了兩個有趣的問題。

“你想過, 也許自己死後也會變成鬼嗎?”

“屆時, 你能坦然地接受被他人随意處決的命運嗎?”

看見別人的命運, 親自動手牽動、改變命運之繩的感覺并不如大家想象中的美妙。無數條分叉的未來,無窮無盡的可能,人類豐富而複雜的情感,各種高尚、卑劣的想法都會在那一刻一起湧入改命人的大腦,侵襲靈魂。

許多的天才為此發瘋、隐退,甚至自絕。

Advertisement

林洛瑤接受自己的能力,接受這世界,她只是想告誡這些年輕的入門者:推己及人。

邵華清聽着她的話,腦子的第一時間浮現出的想法就是:他絕對不能接受被別人主宰命運!

他——怎麽能和這種害人的小鬼放在一起相提并論?

倒是有幾人聽着這話,若有所思。

看似漫長的心理活動與對話,現實不過短短的一兩分鐘,但在這火焰即将将把所有人吞噬的當下,這點時間也的确顯得漫長了。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林洛瑤再度将他們拉回到了現實來,指引他們逃出困境。

聽到這裏,錢修傑身上忽然就湧入了一股力量,不僅讓他重新燃起希望,也讓原本疲乏的身體像是變得輕松了。他直覺對講機裏的人不是在騙人,也沒有必要在這種情況加害他們,自己懷裏的“小男孩”似乎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壞,眼下他們這群人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倒不如聽她的!

于是,他直接趁着那群“雖然有點本事,但好像腦子和脾氣都不太好”的年輕人不注意,向前踏了出去!

然後,他踩到了——真真實實的讓人感到無比踏實的雲梯的板子上,走了上去!

成功了!

真的就是這麽簡單!

差點就要尋死的餘星海,抱着孩子神情麻木的張芳澤、抽打着自己耳光的邰偉、迷糊之中還不忘抱着兒子的曾美、差點以為要讓老梁家絕後的梁嬸全都在一刻再次燃起了希望,獲救的機會又來了!

精神勁重新注入了這些人身上,原本癱倒在地的、感覺自己要啞了的、已經覺得燒死不如跳樓死的全都激動了起來,甚至又要故态萌發地搶先下去的位置了!

“尊老愛幼不知道嗎!夭壽了啊!你們這群人要遭報應的!”

“呸,你這個死老太婆,從今以後你們別想再在樓道裏放任何東西,肯定就是那些東西引起的大火!”

“是的!如果不是你們把那麽多易燃物堆在二樓,這火根本不會那麽大!”

“老婆,我們不用死了!我們都不用死了!”

“滾,明天一早就離婚!你這個髒男人離我遠點!”

站在後邊的鄭祁等人終于受不了這群住戶,這群人幾乎沒有一個好東西,自私、醜惡、懶惰的嘴臉讓這群大多時間都遠離塵世,學習、練功、修行的精英弟子聽得又煩又躁。

阮爾曼直接往那個嘴巴一直不停的梁嬸身上拍了個符,警告她:“再不停罵人、說人壞話,小心你的舌頭會斷掉!”

張芳澤剛想叫好,也被一旁的鄭祁冷冷盯了一眼:“都閉嘴。”

她不服氣,但想到剛剛他們打殺鬼怪時候的模樣,只能将牢騷吞了回去。

也是,不要搶不要搶,那個小鬼還在呢!萬一和他太近了,身上沾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怎麽辦!

看着那個焦黑的小鬼當真跟着那個年輕的消防員走了出去,乘着雲梯不斷下降,徹底回到了人群之中。那個名叫錢修傑的人還被一堆隊員齊齊抱住,也沒有瞧見那林洛瑤有什麽動作對這個小鬼進行限制、約束。

“得了,以後再碰到鬼怪咱們也就知道該怎麽做了,直接逃跑,或者恭恭敬敬地把鬼跟着請走。”

“眼下的危機确實是解除了,看起來也能交差。”

一個年輕的弟子出聲,話裏的嘲諷任誰都聽出來的。

他想果然和師叔判斷的一樣,這林洛瑤大約也就是在蔔算方面有點天賦,也不怪她日日只能待在醫院裏。

畢竟,專門研究這一塊的人大多有弊缺。

這般想着,他從雲梯上下到地時腳下莫名一滑,整個人想要及時撐住不要六人,動作卻直接變成了雙腳跪地!

于是,當着所有人的面,這人剛下來就用力地行了個大禮!

消防隊員:???也不用這麽感謝我們啦!

官方:這是感謝還是腿軟了,需要扶一下?

阮爾曼倒沒有某些人那樣對林洛瑤懷着強烈的警惕、懷疑、不服氣,如今整個玄學界式微,能夠走到金字塔頂端的女孩更是稀少,如果真能出一個大佬那是好事。

況且,這小鬼的确像是個地縛靈或者說是被執念困在此地的煞。

将它帶出活動範圍不算出格的操作,只是大多數門人都會擔心把它帶出來就控制不住了,俗稱放虎歸山。

但若是這東西不是虎,背後放它的人才是呢?

此刻,不僅僅是鄭祁、邵華清等人在等着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也有很多人在暗處觀望。

這個小鬼是會執念消散,還是流入人群,成為新一輪藏匿起來的隐患,林洛瑤除了在蔔算這方面可能有點本事,其他方面呢?

另外一頭,終于來到地面的住戶們都是又哭又笑,和家人們抱在一起感慨逃出生天。但溫馨沒多久,這群人又開始吵鬧了。吵剛剛在火災現場過程中發生的矛盾,吵究竟這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梁嬸見到梁叔,眼淚“啪啦”就下來了,想聽兩句安慰與關心,迎面得到的是一通數落。

“你這個糟老太婆在裏面是睡成豬了嗎!着火都聞不出來,差點自己死在裏面,還害的小寶也和你一起!”

梁嬸心當真像是落在了冬天的冰水裏,涼地吓人。反駁了幾句,她倒是很能轉移矛盾。

“是不是樓上某人做了虧心事,生了小孩又讓死了,害的那小鬼來報複咱們整棟樓的人!”

剛剛一直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季霞見梁嬸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那三角眼一個勁地往自己這裏看來,自然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懷疑那個小鬼是自己偷偷生的!?

“呸,和我有什麽關系!都在一棟樓裏住着,生過這麽大的男孩,又夭折了能不被人發現?我看這還是某些人自己引起的!”

她頂完嘴,看着梁嬸飽含怨恨。

“火是二樓燒起來的,元兇就是你們家的那堆垃圾!”

此話一出,成功将大家的怒火都轉移到了梁家身上。

看着所有鄰居冷漠仇恨的眼神,梁叔和梁嬸忽然就打了個哆嗦,他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總不能這裏讓他們都待不下吧!

“誰知道是誰幹的!還在我家門口灑油,明擺着要害我們!”

“別人摔的時候就是自己反應不靈敏,怎麽梁嬸你摔就變成有人故意了?”

“你個小娼婦!關你什麽事,別你和姓餘的也有一腿吧!”

一群人吵來吵去,彼此攻讦。

“小朋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這個打火機是誰的?”

這個時候,毛昊空和隊友們擁抱完感激于撿回了一條命後,來到了譚安和譚妞妞面前,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有人耳朵尖聽到了這話,立刻大喊起來!

“哇,譚安這火居然是你家放的!”

“這妞妞也太可怕了,這麽小的年紀就敢縱火了以後還得了!”

譚妞妞看着那個打火機剛剛才緩下來的抽泣又重新開始了,她邊抽邊言語混亂地解釋。

“我沒有,我、我想讓謝豪搬家,就和他約好偷偷去燒紙。”

沒等她說完,這些成年人都一起大叫着指責她是個壞心眼的小孩,根就爛透了,以後一定是個犯罪的料,把還想斷斷續續說她最後沒有燒起來的譚妞妞吓地什麽話都不敢說了,甚至不敢看那些面目醜惡的人,把身體完全埋進了爸爸的懷裏。

譚安聽到女兒說她想讓謝豪搬家,再感受到鄰居們的憤怒,看着已經變得漆黑的樓房,兩眼一黑。

沒過幾秒,他就氣地大力地打起了譚妞妞的屁股!

女兒怎麽會這麽不懂事!

也不知道這火燒了多少人家,多少東西,這麽多錢要他們怎麽賠!

狠狠的一下又一下,哭的譚妞妞人都要抽過去了,剛剛只是想問一問的消防員毛昊空急忙搶過小孩。

“我沒說是她放的火!我們去的時候這打火機掉在地上,對門也還沒燒起來。”

他看着這麽小的小孩哭的撕心裂肺也有些心疼,後悔自己沒有說清楚。耐心地拍着小女孩的背,毛昊空趕緊道。

“你為什麽想別人搬家,在外面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有什麽可疑的人經過。”

譚妞妞被冤枉了,也是又難過又生氣,小臉通紅地大喊:“因為謝豪他老是欺負我,打我,還騎我!”

聽到這裏,其他人依舊讨論着妞妞的惡毒,曾美媽媽尤其生氣嘀咕着沒想到妞妞小小年紀如此記仇,小孩之間玩鬧的事情竟然想要燒了他們家!

待在邊上的某個官方工作人員從妞妞的話裏聽出了不對,她猶豫片刻上來替妞妞擋住了那些鄰居的窺探,小聲地湊在妞妞耳邊問她。

“妞妞,你能不能悄悄告訴阿姨他是真的騎到你身上了嗎,是不小心還是好幾次呢?”

在得到了點頭,好幾次的答複後,官方工作人員臉色一黑,看着譚安也有些咬牙切齒。

“女兒被人欺負了都不去具體了解一下的嗎!”

被陌生人怼了一通的譚安莫名其妙,小孩子一起玩有點矛盾不是很正常嘛!他們也檢查過女兒的身體,沒有特別重的傷,就是一些抓痕,也找過謝家讓他們注意了!

對方道了歉說以後一定注意,自己能怎麽樣,只能讓女兒少和人家玩呗!

看到這個父親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名工作人真是滿肚子氣發不出來,煩躁地想要說明,又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怕,只眼神鄭重地讓他回去再仔細問問女兒!

聽到這裏,譚安也不是真傻子,表情終于不對。抱着女兒來到邊上,擦幹她臉上的淚,開始細細詢問。

一開始妞妞還不說,她也隐約知道被人當馬騎是很倒黴、丢臉的事情,加上謝豪對她說如果說出去所有人都會看不起她,叫她譚馬馬,她也就只對爸爸媽媽說自己被欺負了,說謝豪打自己,扯自己頭發,還抓她。

另一邊,焦黑的小鬼身影變淡了許多,沒有消失,卻也沒有選擇跑路。而是就像是個真的小孩一般,一直躲在錢修傑的懷裏不肯松手。

難不成,他是要纏上錢修傑了?

普通人接觸鬼都是要沾染到陰氣的,沾染不深的一般會身體虛弱、倒黴兩天,多曬曬太陽就好了。

但若是沾染的深了——

事實上,現在的錢修傑也的确感覺身上越發陰冷,穿着那麽厚的消防服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嘗試着偷偷往懷裏瞧了瞧,第一眼是感到恐怖、惡心、殘忍,小孩被燒地沒有一處完好,什麽鼻子、嘴巴、耳朵都已經看不太清楚了,黑色的全然沒有生氣的身體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掉下黑色的焦色皮膚與肉塊。

偏偏懷裏的小鬼還一直偷偷用餘光看他,白色的眼白、黑色的圓溜溜的瞳孔要是在正常小孩臉上估計會很可愛,可在他現在的臉上只會讓人覺得恐怖。

可錢修傑現在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家隊長、副隊長。

樓外的人看不見他懷裏的鬼,董北聽副隊長狄正平認真地說修傑現在還抱着大概是被燒死的小鬼,使勁揉了揉眼睛。

沒辦法,隊員看他,他只能看向前來處理情況的官方人士和玄學小隊。

沒等他們作出答複,剛剛抱着女兒走到邊上的譚安像是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一樣沖了出去,抓住站在邊上的謝豪就是一巴掌!

這巴掌夠重,打地只有七歲的男孩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他媽個變态、人渣、敢我動我女兒!”

“還敢威脅她不讓她往外說!我真是個傻子,居然看不出你是這麽個惡心下流胚!”

他每說一句就在男孩身上狠狠地踢上一腳,一旁的曾美和謝豪的父親謝弘呆了幾秒,立刻拉住他,不可思議地問着譚安是不是瘋了!

可譚安已經急紅了眼,對着過來拉他的謝弘同樣也是狠狠一腳,正好踹在他的肚子上讓他捂着肚子不敢再上前!

“你再敢動我兒子,我和你拼命!”

曾美瘋狂叫着!

“我只是和她一起玩!我沒做什麽!是不是她要冤枉我!”

在地上痛地打滾的謝豪一邊求饒一邊解釋。

聽到他還在狡辯的譚安腦子更像是炸開來,踹的力度更加瘋狂,甚至還往他頭上踩去!

“你他媽三次把她拽到你房間裏把她騎在身下,這是和她玩!那我也讓你這麽被人玩行不行!你這種人就該去死!”

聽到這裏,周圍的人都驚呆了,看向這個看起來也不過是七八歲大的男孩是遮掩不住的鄙夷與震驚。

曾美和謝弘聽到這裏同樣不敢置信。

但躺在地上打滾的謝豪卻什麽都不敢說了,只是不斷求饒。

“我們就在這裏這麽幹等着?”

聽着邊上鬧哄哄的,那小鬼也沒動靜,玄學小隊的人只覺得不耐煩,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鬼怪纏人就管自己走人。

病房裏,正在通過視頻監控實時觀看現場情況的顧暢推了推眼鏡,他的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擊着,很快便搜索出了他想要的內容。

在看到相關資料後,顧暢陷入了沉思。

林洛瑤知道這個世界的玄學人士不太行,也只能無奈地發出感嘆:“難道,還要我手把手地再做一回老師嗎?”

“實在是有點麻煩呢。”

顧暢:“有的東西可以教,但腦子有問題,教是教不起來,”

冷淡的臉說着堪稱刻薄的話,顧暢真心認為這群所謂的玄學精英弟子大都蠢到沒邊了。

顧暢沒有任何的玄學方面的本領,也從未專業學習過相關的知識,但任何事情不過就是發現問題、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這一套最簡單的流程。

為什麽這棟樓會有鬼怪作祟?

鬼本身是如何誕生的、潛伏在此處多久、何物滋養它、為什麽今日事件爆發……

這群人只知道簡單粗暴地消除陰氣、辨認人鬼然後打殺、坐等結果,當真是毫無智慧。

怎麽這些人會是所謂的精英,而自己毫無靈氣呢?

顧暢有些想不通,還有些微微的執念,他人生就沒有體會過自己不行的事情。

林洛瑤撐着下巴,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她出手,但這件事情也的确是太簡單了,随便來個人都能解決。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某位老熟人胡志偉帶着這棟樓從前的資料趕到了現場。

十年前,這棟居民樓就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燒死了一個五歲的男孩。

當時,因為樓裏的住戶自私地要求消防隊員先救自己,出于各種各樣的想法對樓上還有沒有受困者含糊其辭,加上當時消防車趕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最終沒能救出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玩耍的陸嘉實。

沒錯,當年的遇難者便是如今的小鬼——陸嘉實。

“所以,他的執念不就是被人救出來嗎?怎麽還不消散?”

聽到胡隊長的話,鄭祁又通過做法核實,終于明白了這個小鬼為什麽會出現。

十年前,這棟樓發生過火災,燒死了當時年僅五歲的陸嘉實,被人遺忘而活活被燒死的經歷、不善不仁的鄰居日複一日生出的惡意讓他死去的靈魂逐漸轉變成了小鬼,困在了這樓裏。

方才,他們見到的一部分“人”和場景其實是陸嘉實記憶裏十年前的鄰居、十年的火場。

後來,有幾戶人家搬走了,新的住戶搬入,而梁家、謝家等人依然在這裏住着。

所以出現了有些人不認得“鄰居”,卻都堅持自己才是這裏的住戶,而有些人也看到了陸嘉實記憶中曾經的自己。

說到底,這個小鬼今天能夠顯形、混淆他們的視聽也“多虧”了這棟樓幾十年住戶們積累的矛盾、惡念滋養。

陸嘉實才五歲,除了被火燒死能夠讓他不甘心離去,還有什麽支持着他一直不離開。

按理,鬼都是會懼怕害死自己的東西的。

他為什麽想要燒起這場大火,又為什麽抱着應該不認識的錢修傑不肯放手呢?

玄學小隊的隊員們皺着眉頭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林洛瑤是拿準了他沒有威脅,還是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解決辦法呢。

“也許,他還有一個執念。”

胡志偉在路上已經問來了陸嘉實的信息,包括他家人的資料,有了隐隐的猜想。盡管看不見那個可憐的孩子,他的心卻無比心疼對方,也希望能夠圓他的夢。

“陸嘉實的爸爸也是一名消防員。”

胡志偉平靜卻艱難地說出了他家人的信息:“他的媽媽因病去世,爸爸是一名消防隊員。在發生火災的那一天,他的爸爸正在其他地方救火,沒能趕回來。”

方才還顯得有些不耐煩的玄學小隊們此刻沉默了,聽到這裏的董北、狄正平、錢修傑、汪恒、毛昊空等人也是心中一緊,喉嚨哽咽,沒有想到這裏竟然死過一個雖然不知道姓名卻也是他們戰友的孩子。

“所以,他是想要他的爸爸回來救他嗎?”

邵華清開口問道。

難怪,他會在消防隊員面前那麽乖巧,甚至在他們懷裏就安靜地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胡志偉知道大家想說什麽,把這個小鬼的爸爸喊過來,估計他的執念就能達成,也會就此消散,再也沒有迷惑、傷害普通人的能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了。”

“陸嘉實的父親——陸志用在八年前的一場搶險救災中英勇犧牲了。他沒能救出自己的兒子,但是他救了許多別人的兒子、女兒、父母、妻子與丈夫。”

因為一直跟進林洛瑤的事情,跟着胡志偉加入了官方新成立的臨時機構的王彤眼裏已經全是淚水,晶瑩的淚無聲地落下,心中是難以言說的悲痛與敬佩。

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着許許多多的英雄,他們以平凡之軀保護着他人,書寫了可歌可泣的英雄篇章。

“所以……他會不會想着如果再發生一次火災,作為消防員的爸爸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阮爾曼想要盡量顯得自己沉着冷靜些,但聲音已然有些不對勁,看着她的“隊友”,半晌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我試試看能不能召到他爸爸死去的魂魄。”

良久,邵華清提出了一個方案。

只是在場的玄學人士都知道,八年前死的人幾乎不可能再被召回來的。

果然,邵華清失敗了。

事情好像又陷入了僵局,這一回不論是鄭祁還是邵華清沒有人再說直接把這個小鬼打散算了,但他們也不能任由死去的陸嘉實一直纏在消防隊員身上,這只會把無辜的人害死。

“能問一問林——,那個人嗎?”

王彤終于平複了情緒,正想要開口,恰好和剛剛不太服氣的邵華清異口同聲,而已經準備聯系顧暢,詢問某位神仙主播能不能出手的胡志偉看了看他們,直接撥通了顧暢的電話。

還有人不想認輸:“難道這事沒人能解決了?回去問問家裏的長輩、師父,一定能夠解決的。”

可胡志偉還沒打通電話,就收到了前任顧總,現任大佬二號助理的顧暢的信息:【已解決。】

什麽……什麽已解決?

忽然,所有人看見一直抱着陸嘉實的錢修傑神态一變,明明還是那張年輕的臉、還是原本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已經完全不同,像是身體裏進入了一個更加成熟、溫和的強大靈魂,看向自己懷裏吓人又醜陋的焦黑小鬼的眼神也在頃刻間變得無比慈愛與心疼。

陸嘉實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興奮地睜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怯怯地喊了聲:“爸爸?”

然後,“錢修傑”微笑着點了點頭,輕輕、珍視地像是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珍寶一樣摸了摸他的小手,用額頭抵住陸嘉實的額頭道。

“小實,爸爸回來了。”

陸嘉實的身形在這一刻變得凝實又迅速變淡,小小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幸福與滿足,果然這一次爸爸回來救火了!也救了他!

整個“人”都變得活潑起來的陸嘉實激動地抱着“錢修傑”哭着說他好痛啊,一直喊着爸爸可是爸爸都沒有出現,把自己曾經經歷、無人訴說的委屈和痛苦全部用撒嬌的方式哭喊着說了出來。

胡志偉、王彤、阮爾曼等人都已經是淚流滿面,看着一樣一幕“幸福”而悲傷的團圓。

“爸爸,對不起。我騙了我的好朋友妞妞,因為我好想見到你啊,真的好想啊。”

“雖然這火燒的我好痛,可只要見到爸爸好像痛痛就全部飛走了!”

陸嘉實的身影越來越淡,但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愈大,只是他還惦記着自己做了壞事,對不起妞妞,方才也一直不敢和她說話。

他也知道妞妞怕自己。

“錢修傑”的眼神始終溫和,他緊緊抱着兒子,像從前一樣細心溫柔地教導他:“男子漢做錯了事情就要認錯,要改正。這樣才是好孩子,好嗎?”

陸嘉實認真點了點頭,對着已經被官方工作人員保護起來的妞妞用力揮了揮手,說了聲對不起。

這個時候,他的身影已經幾乎淡地看不見了。

“小實,從今以後爸爸和你永遠在一起,好嗎?”

“我們一起走。”

“錢修傑”小心翼翼地将陸嘉實放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背,邀請他再做從前他們父子倆最愛玩的游戲,終于聽到了自己在火裏哭着想要聽到的話、在之後迷迷糊糊的十年裏無時無刻都渴望聽到的話,陸嘉實的眼睛亮地像是天上的星辰。

“好的,爸爸,我們一起走!”

“永遠都不要再分開了!”

陸嘉實開心地跳上了“錢修傑”的背,那一刻他終于恢複成了原本那個可愛的正常的陸嘉實的模樣,白白淨淨的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就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活潑開朗的小男孩。

錢修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蹲在地上,做着好像要背什麽人的動作。

他傻傻地站起身來,發現好多人都在看他,眼裏還噙着淚水。

他也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背,擡頭向前方看去,瞧着好像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幸福地走遠了。

臉上熱熱的,錢修傑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自己也哭了,但心裏一點都不難過,反倒像為什麽人開心一樣。

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上修為最為厲害的人們也同時感到了一絲震動,剛剛像是有什麽人牽動了時間之力,打開了此前從未在這裏出現過的力量之門!

無數的目光再次聚焦聖康醫院。

作者有話說:

寫到後面的時候因為時間不夠了本來打算六千字就發了,但情緒上來了就自己也有點扛不住了。

不一定寫的很好,但把我想說的故事寫出來了。

今天,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阖家幸福!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