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巴掌印
謝修宜:“夫人留步,淑旖妹妹,過幾日珍寶閣的首飾做好了,妹妹記得派人去取,還可以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樣式。”
段小娘芳名淑旖,聞言在母親盯視的目光下,臉紅端莊的點了點頭。
“謝謝修宜哥哥,我一定記得。”
她也是個美人,謝修宜欣賞着她對自己的含情脈脈,在段小娘不好意思的低頭之餘,餘光不露痕跡的瞥了眼下人堆裏的另一個與他目光勾纏的美人。
他滿意的笑了笑,帶着些許春風得意,潇灑轉身,走出段府。
在門口上馬之前,謝修宜才想起和他一起來段府的謝猙玉,“我還有事要辦,世子呢。”
他此刻絲毫不見有了未婚妻後,還和未婚妻身邊的奴婢偷情的心虛,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裝的要不是謝猙玉親眼所見,都要信了他這副光明磊落,清正君子的模樣。
謝猙玉懶洋洋的很是蔑視的看着謝修宜,冷淡應道:“大哥随意,不用管我。”
謝修宜對他這副态度早已習慣,曾經他覺得世子高不可攀,身份地位壓的庶出的他喘不過氣,可現在他已經入朝為官,有了一官半職,前程大好。
而謝猙玉除了世子的身份,還是一介白身,聖上那麽寵愛他也沒打算讓他入朝堂,父親也沒提過只言片語,就算日後襲爵,卻無官職在身,等他擠入朝中上流成為官場重臣,謝猙玉的爵位他不帶多看一眼,他不羨慕。
現在的謝猙玉不學無術,整日和一幫纨绔混在一起,已然被人養廢了。
他也就不多計較現在謝猙玉給他高高在上,狂妄蔑視的态度,遲早有天,他會各方面都勝過他,将他碾壓腳下。
謝修宜:“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策馬離開,段府的門口只剩一輛王府等制的馬車。
如同影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的護衛道:“大公子巴結上太子後,越發輕狂得意了。”
謝猙玉掃他一眼,要笑不笑的上了馬車,車裏只有他一個人,護衛不知去哪兒了,謝猙玉卻知道下屬聽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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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死的越慘。”
刺骨的寒意在馬車內漫延。
段府中,送走了兩位貴客,段夫人留段小娘到自己院子裏說了會話。
這時候胭雪便躲的遠遠的,與其他下等奴婢擠在一起,段小娘身邊伺候的不止一個婢子,含月是段小娘乳母的女兒,段夫人親提的一等婢女,權利大的很。
不過由于段小娘與謝修宜的婚期越來越近,她想再給女兒提一個一等婢女,底下的奴婢明争暗鬥,都想提高身份,雖然還是奴婢,可是小姐身邊的一等婢女也相當于外面普通人家的小姐了。
含月因為自己早就是一等婢女,不想讓人與她分寵,可這是段夫人的決定,近來這段日子對底下等級不如她的婢女火氣大的很,看誰都像要和她争寵似的。
胭雪更是她的眼中釘,哪怕她不往前竄,也會被含月專門逮住挑刺為難。
惹不起躲得起,她逃的樣子狼狽,對方就越開心。
背後的段夫人也更滿意。
果然,屋外響起了含月對下等婢女的訓話聲,尤其是胭雪,還是被揪了出來,說她取個香囊的時間還要那麽久,是不是偷懶休息去了。
她若是反駁,含月的手便伸了過來要打她。
“知錯就要改,你耽誤的時辰是事實,我說你你不樂意,到小姐夫人面前豈不是更牙尖嘴利。”
屋外巴掌聲清脆響亮,不用看也知道被打的人臉上是紅紅的巴掌印。
屋內段夫人臉上笑容深切,收回對外面動靜注意的耳目。
“含月是個好的,你心軟,她懂的幫你教訓不安分守己的下人。”
段小娘已經習慣了,每回到她娘院子裏來,她娘都會幫她管教下人,含月這麽做也是她娘授意的。
她娘只會待她好,可不會害她的,以前不覺得胭雪長的好,今早驚鴻一瞥讓段小娘有了防範之心,瞬間不想帶她見客,這才打發她回去拿香囊。
“都是娘會選人,派了含月這麽個會侍候還忠心的奴到我身邊。”段小娘:“還要麻煩娘,幫我臻選去謝王府後的下人。”
提到謝王府,段小娘不勝嬌羞,謝修宜也是段夫人千挑萬選的人。
首先謝王府是衆多王府中勢力最大的,謝修宜雖然是庶長子,母族勢力近年越發勢力,師承閣老,目前有官職是太子圈裏人,他是京城中被衆多人看好的俊傑之一,排行前三。
雖然有個嫡子弟弟,謝猙玉為謝王府世子,可那是人盡皆知的混子,靠襲爵混吃等死,沒有前途,謝王府子嗣不多,三子一女,謝修宜最為出息,謝王爺當衆人面誇贊過他,現在是王府年少有為的榜樣與臉面。
就算是庶出,那也忍了,并且謝修宜在段夫人和段老爺面前許諾,今生就娶段小娘一個,光他這份承諾,就将段夫人和段小娘感動的不行。
“你放心,娘肯定會好好安排你身邊的人,不會讓不三不四的人跟着你一起去。”
聽了這話,段小娘又不想顯得自己小肚雞腸,“娘,那胭雪……”
“她不能去。”
段小娘驚訝的看着她,被段夫人臉上的表情駭住,“娘不是說過了,她母親生前在府裏和其他下人茍合,淫.亂我們段府嗎,是我一時心軟才把她留在府裏的。”
“品行不好的下人,怎麽能跟着你去謝王府,她這輩子,就是死,也要留在我們段府。”段夫人神情一變,溫和的拉過女兒的手,“娘會給你挑選對你忠心耿耿的下人,這種一看就不安分的就留在府裏。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她梳妝的手藝,娘已經在幫你在其他地方,物色手藝更好的妝娘,不過是個伺候你的下人,自然有更好的妝娘換了她,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段小娘被她說中了心思,不好意思的點頭,“我知道娘是為了我好,全憑娘做主。”
段夫人看向屋外跪着的胭雪,對她越長越嬌的臉心生不喜,眼中嫌惡,和她娘一個德行。
她是怎麽當上段夫人的,她自己清楚,不過一個丫頭片子,舍了命都想伺候她的女兒,只為換個好日子,也不想想她能允許她暫時留在段小娘身邊是為了什麽。
就是為了讓她以為她能跟着段小娘進謝王府,脫離段家,等段小娘出嫁那天,就把她綁在柴房讓人看守她,不許她跑出去,給她希望再讓她絕望,不是更讓人誅心麽。
加上胭雪越長越出衆的臉,段夫人已經心生忌憚,根本不會讓她給段小娘當陪嫁。
等小娘進了謝王府的門,也是時候,随意打發了胭雪,她心善,可以讓她在府中的下人裏挑個“如意郎君”,這就是她今後的歸宿。
屋外胭雪感到一陣活生生的寒意襲來。
她以為自己還要跪很久,好在這時段小娘從屋裏出來,虛情假意的斥責了含月一句,“她們不懂,好好跟她們說道就是,罰的狠了,我看誰願意到我院裏做事。行了,胭雪你也起來吧,有什麽不對的,以後要改啊。”
“是,小姐。奴婢知錯了。”
壓下喉嚨裏怄出來的血腥氣,胭雪低眉垂眼的認錯,卑微到塵土的模樣,段小娘眼裏透着淡淡的看不起,面上卻還帶着笑意。
“走吧,回我院裏。”
跪了這麽久,胭雪腿都麻了,起來差點摔着,得來的都是袖手旁觀的冷眼,沒人扶她,全靠自己。
雪夜的風也不如她心裏冷,而她已經習慣了。
“過幾日珍寶閣的首飾做好了,你們誰去替我看看樣式。”
“小姐,讓胭雪去吧,她是給小姐梳妝的,正應該替小姐把關。”
珍寶閣的掌櫃對她們奴婢态度很是油膩,還喜歡動手動腳,含月才故意和段小娘提出讓她去的。
段小娘看向胭雪。
“奴婢願意。”
含月嘴角一勾,算她識相。
“好吧,那就你去吧,不過須得再找個人一起,一定要早點回來。”
胭雪不敢表現的很情願,也不敢表現的不情願,只有她自己心裏知道,含月和段小娘,又給了她一個與謝修宜接觸的機會。
在庭院裏時,謝修宜就和她提過珍寶閣的事,他說他也會去。
出府那日,除了胭雪還有一個下等的婢女,人有些呆笨,胭雪給她塞了點自己的月錢,對方才答應陪她去。
還沒進珍寶閣,胭雪想到即将于謝修宜獨處,就已經開始緊張的心跳加速,她也是頭一回幹這種偷情的事,為了報複段夫人與段小娘母女,才擯棄了羞恥。
她不是不知這是在輕賤自己,可是如果不想盡辦法離開段府,她就要像上輩子那樣,被段夫人找借口污蔑她,以她和下人淫.亂的名義,用棍打傷,最後衣不蔽體抛屍在野外。
有段小娘和段夫人在,她就很難恢複段府小姐的身份,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就是她說她是段府的小姐也沒有人信,只會說她是瘋了。
胭雪沒有辦法,就算罔顧禮義廉恥,她也要抓緊謝修宜這根稻草,只要能暫時脫離苦海,先從段府中出去,脫了奴籍的身份,再做其他打算。
攀上謝修宜,也是因為他身份合适,不僅能報複段夫人和段小娘,她還能保住性命,不被其他人侮辱了去。
胭雪看珍寶閣的目光逐漸殷切,想着心事,也就沒注意到珍寶閣隔壁酒樓上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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