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就完了
謝猙玉一聲站住,讓胭雪心髒都要跳停了。
這人縱使生的再面白如玉,俊美如斯,在她心裏已經是宛如惡鬼的存在,就像兔子見着鷹,恨不得長出八條腿跑開。
“哪家的奴才,叫你站住聽不見是不是?莫非是做了什麽壞事,怕被抓着才想跑。”
後面的聲音猶如厲鬼索命,胭雪心髒失跳的宛如墜入冰窟。
她自然是心虛害怕的,尤其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人突然叫住質問,哪有不緊張的道理,下意識就朝謝修宜看去,想請他出手救她出窘境,畢竟來找茬的這位世子,和謝修宜可是一家子。
然而觸及胭雪的目光,謝修宜卻把臉挪開了,恍若未見。
如此過河拆橋的做派讓胭雪心裏一涼,暗暗自嘲,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謝修宜也是怕暴露他自己才不肯幫她的吧。
這還沒真正把自己給他,他就如此冷漠,真要爬上他的床,等段夫人和段小娘找自己麻煩,他還會幫自己嗎。
胭雪陷入疑惑中,當謝猙玉走到她面前時,她強撐起精神,和同行的婢女相互攙扶依偎在一起。
她笑容牽強的對勾着唇,眼中暗藏譏諷的謝猙玉道:“奴婢們是段府的下人,主子派奴婢們到珍寶閣取首飾,東西已經取到,不敢耽擱時間,才急着回去。”
胭雪話說完了,然而謝猙玉仿佛早就看透了她,嘴角的笑充滿蔑視的興味,一眼就看出她在說謊,“是嗎,既然是段府的奴才,你認不出我來也就罷了,難道也認不出我大哥來?”
“奴婢自然是認得謝大人的,整個段府都知謝大人與奴婢主子已有婚約。”胭雪面對謝猙玉,心驚膽戰柔柔弱弱的回話,“奴婢常在後院幹活,身份不高,哪能見到您這樣的貴客,就是見了,也不敢多問多看。”
就是現在她也不敢看謝猙玉,她對他有種天然的害怕。
胭雪的話說的沒問題,但在知道她和謝修宜的事的謝猙玉來看,她這副柔弱嬌媚,我見猶憐的嘴臉,那簡直是惺惺作态,假的要死,令人不恥。
光憑她和謝修宜在段府的院子裏偷情,就能看出她是個想要攀附高枝虛榮惡心的女人,簡直白費了那一張臉。
“這段府的下人都如此絕色,那段府的小姐該多好看?”趙榮錦湊到謝猙玉身邊一邊偷看胭雪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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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猙玉冷眼睨了趙榮錦一記,他用扇子抵着靠過來的他,嫌棄的道:“這話你可問錯人了。”
趙榮錦受到暗示,恍然大悟的朝一旁冷眼旁觀,已經覺得無趣要走的謝修宜身上,“謝大人……”
謝修宜眉上已經有火在燒,胸中怒氣增生,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是謝猙玉在搞鬼,也還好胭雪這奴婢知道分寸沒有亂說,不過已經不适合在這裏久待。
凡是遇到謝猙玉這幫人,就跟沾着臭狗屎一樣,攀扯不清。
謝修宜:“夠了,我來珍寶閣是有東西交代她們帶回去,和珍寶閣的查看沒有任何關系,清者自清,濁人自濁。”
他看向謝猙玉,“我還有事該走了,世子請自便。”
謝修宜出來并沒帶任何下人,他走的相當潇灑,相較于被落下的胭雪她們就越發顯得單薄可憐。
“好個清者自清,濁人自濁,他就是在罵咱們是髒的呗。”趙榮錦目送謝修宜的背影,轉回頭要和謝猙玉說話,瞥見胭雪,“你們謝大人都走了,你們怎麽還不走。”
謝猙玉也冷冷看着她。
胭雪縮着身子,畏懼道:“世子沒說奴婢可以走了,奴婢不敢走。”
她怕當場走了,惹了這人不快,到頭來他還要找自己麻煩。
對主子一樣的人物,胭雪有一套應對他們的方法,她就知道這人不喜歡她,所以得讓他把氣發出來,等他發完了,就會覺得她沒意思了,就能饒過她。
所以哪怕能有偷偷離開的機會,胭雪也不敢輕舉妄動。
看謝猙玉的表情,她好像做對了,剛才還盯着她眼色輕蔑的謝世子,對她的厭惡一輕,嘴角微微上揚,胭雪就等着他大發慈悲讓她走了。
謝猙玉突地走近,他一動,趙榮錦也跟着,一幫纨绔子弟圍着他,聲勢浩大。
胭雪眼睜睜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路過,對吓的花容失色的她戲弄道:“既然我不讓你走你就不走,那就在此站着吧,被我發現你偷偷走了……”
他嗤笑一聲,“你就完了。”
扇子擦過胭雪,讓她臉頰生疼,謝猙玉冷酷無情的收回手,搖着扇子帶着一幫人離開。
纨绔子弟們笑聲狎昵的從她身邊路過,有好事之徒還想學謝猙玉動胭雪,被她慌裏慌張躲了過去,而打頭的謝猙玉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婢女為難的問她:“胭雪,真要站在這不動嗎?那我們怎麽回去交差啊,已經這個時辰了,再晚些回去,可要挨李婆子打的。”
謝世子的警告猶如回蕩在耳邊。
婢女抱緊盒子:“要不我先回去把東西送給姑娘,你在這裏等着,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挨罰啊。”
胭雪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回去。”
婢女驚怕的問:“你,那你不等在這了?”
胭雪想戳她腦門,“笨,我等在這幹什麽,我又不是謝家的奴才,等我回了段府,只有段府的主子才管得到我,趁那位謝世子還沒回來,還不快走。”
雖然謝世子很可怕,但只要她待在段府,應該就會沒事了。
比起對方,她要是一直不回去,段夫人和段小娘就會饒不了她,她現在可是段府的家奴,生死都由她們說了算,要是偷跑被捉回去,就是打死,她也沒處說理。
現在命更重要,至于那位謝世子,以後敬着躲着就行了。
“小浪蹄子,我看你們不是出去辦事,是出去浪了,這都什麽時辰了才回來,看我老婆子怎麽教訓你們!”
管束段小娘房內下人的李婆子執着鞭子就要打,胭雪連忙把盒子舉到頭上,成功阻止了對方。
“李媽媽,不是我們要故意回來這麽晚的,實在是今天珍寶閣出了事,這才耽擱了。我沒騙你,連官府的人都去了,銀杏也在,她也看見了。”
李婆子眯着眼,神情不善的盯着胭雪,見旁邊銀杏點頭說了珍寶閣的事,這才放下鞭子。
夫人特意吩咐過,要看緊了胭雪這丫頭,平日都不許她踏出段府半步的,什麽事也輪不到她出去。結果含月那丫頭偷懶,撺掇段小娘讓這賤婢去了珍寶閣,還一去就這麽久時辰,李婆子差點就要喊人出去找了。
剛把人叫過來,胭雪便回來了,李婆子這才借機發火。
“李媽媽,小姐讓胭雪過去。”
李婆子剜了眼站在庭中,捧着盒子,小臉吓的慘白的胭雪,有些惋惜的摸了摸鞭子,“去吧,下回再這樣,我可得替小姐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麽是規矩。”
胭雪誠惶誠恐的道:“李媽媽放心,我萬萬不敢的。”
“去吧。”
閨房內,段小娘金枝玉葉的半躺在榻上,享受着含月替她按摩的滋味,見到胭雪回來,才渾身慵懶的讓人扶她起來。
“回來了,把東西拿給我看看。”
含月從胭雪手上接過珍寶閣的盒子,然後指使她,“一邊去,沒你的事了。”
不久以後,屋內傳來含月把段小娘逗趣的笑聲,銀鈴悅耳,然而在餓了一天的胭雪耳中,卻那麽刺耳。
她在段府整日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了外面奔波,受盡各路眼神猥瑣的打量,和段小娘一比,簡直天生賤命,可誰知道,她也算是段府的主子,她也應該是含着金湯匙出生,該被錦衣玉食寵着的小姐。
就因為惡毒的段夫人把她與下人的孩子換了,從此她的命運便這麽不堪。
讓原配的嫡女充當奴婢,伺候繼室生的女兒。
胭雪站在外面良久,直到伺候的丫鬟看見,“胭雪,你怎麽還在?”“咦,你這是哭了?”
裏頭的段小娘與含月相識一眼,“她怎麽了。”
含月不屑道:“肯定是被李媽媽訓了,我看她是眼皮子太淺,受不住一點教訓就哭,真當自己金貴。”
“小姐,這套首飾可真好看,姑爺有心了。”
段小娘臉紅的推了她一把,“亂叫什麽呢。”
含月促狹道:“可不是嘛,遲早的事,我就叫了,姑爺姑爺姑爺……”
“再叫我可打你了。”
嬉笑聲傳到屋外,裏面的人好不快活,胭雪躲在無人處擦了擦眼淚,本來今天因為謝世子刁難她,謝修宜不幫她的事,還想着賭氣不理他。
現在一想,何必為了一時之氣浪費自己活命的機會,她要牢牢抓住謝修宜,直到膈應死這對母女的一天。
她上輩子死的早,也沒多大,段小娘一出嫁沒多久,她就落入段夫人手中,所以勾引謝修宜的時間也不多了。
大街上,出來轉一圈的奴才回去複命。
早已回了王府的謝猙玉坐在書房的榻上,将沾了墨的筆随意一丢,眉宇間有一抹豔色,聽見下屬說的話,笑的諷刺又浪蕩。
“果然是個表裏不一的,一副嬌滴滴畏縮縮的做派,卻敢勾引主子的丈夫,真是不知廉恥。”
謝猙玉撩起耳邊的一縷發,不由得感嘆,“謝修宜也不是個東西,背着未過門的妻子,勾搭人家身邊的丫鬟,啧,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真爛透了。”
屋內的親随在謝猙玉譏諷完後,說:“要不要把這一事捅到段大人面前。”這樣大公子不僅名譽受損,和段府的親事說不定也要毀了。
謝猙玉眼風一掃:“蠢。”
四臧疑惑,謝猙玉淡聲道:“他們這是郎有情妾有意,既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謝修宜把段家小娘迷的死去活來,就算段大人不要這麽親事,段小娘也不會答應。”
“我看那婢女有幾分手段,就讓她繼續勾着謝修宜,他不是喜歡裝的正人君子,自稱清白人麽。在他與段小娘成親前日,等他與那婢女厮混在一起,找個機會讓他們暴露于人前,豈不是一出好戲。”
四臧:“依大公子的性子,離成親日子越近,他怕是會越為謹慎。那婢女也不知有沒有那樣的魅力,讓大公子為其神魂颠倒。”
“你那日不在?”
謝猙玉說的是撞見胭雪與謝修宜在段府偷情的那日。
四臧:“那日護在世子身邊的是三津。”世子似乎總分不清他與同胞兄弟,誰是三津誰是四臧。
謝猙玉眼前浮現出胭雪勾引謝修宜時,欲拒還迎的媚态,他竟還能記得那麽仔細,意識到以後頓時臉色不怎麽好看。
可以說謝猙玉打心底就不喜歡胭雪這類憑借姿色,爬床上位的女人。“庸脂俗粉,配謝修宜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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