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尴尬
兩人向前走一小段路,拐進一條小巷,又走進去一小段路,巷子裏沒人,兩人站定,張彧把麻袋口打開,把秤拿出來。
大娘蹲下查看兔子脖子上的血顏色,站起來小聲說:“小夥子,兩只我都要了,什麽價?”。
這是個富裕的大娘,張彧低聲說:“五角一斤”,他們公社離縣城近,淩江和他說兩邊黑市價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這個價,大娘爽快地說:“好,快稱”,有人經過看見就不好了。
張彧打秤後說:“十二斤八兩”,然後把秤提到老大娘面前讓她看。
大娘看了說:“對,這種麻袋是四兩重吧”,大娘還是個內行。
張彧說:“是四兩重,要稱嗎?”。
“不用,十二斤四兩,是六元兩角”,大娘說。
大娘算得比自己還快,張彧心裏驚嘆,說:“正是”。
大娘拿出錢數給張彧“這是六元四角,多兩角,麻袋我提走了”。
張彧接過錢查看,看她提着的籃子大小說:“行”,麻袋他之前在黑市買了兩個,還有一個,之後再買備着就是。
他話音剛落,大娘提着麻袋飛快走了,腿腳麻利得讓張彧一時愣住,而後失笑。
張彧和這個大娘的無意間交易提醒了他,不一定要去黑市才能把東西賣掉,于是他想起剛才經過的幾個地方。
快速來到醫院附近轉了轉,果然在離醫院不遠一條巷子裏,有提竹籃,提麻袋的人,不少人小聲交談交易。
剛才轉了轉,張彧熟悉周圍環境,去個偏僻的地方,拿出麻袋,裝上十條魚,大小都在兩、三斤左右,怕拿大的出來不好賣。
轉回交易的地方,魚雖然是死的,但掰開魚鰓就知道魚很新鮮,十條魚沒多長時間就全賣了,也是五角一斤,交換到三張工業票,沒得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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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巷裏出來,回到醫院正門,擡頭看日頭,中午了,本來想中午想吃頓好的,可是沒換到糧票,心裏提不起勁了。
快步來到國營飯店門口,看停在飯店前面的綠色吉普車,張彧振奮了,他只在遠遠看過吉普車,第一次能近距離地看。
他走近吉普車,轉着車細看了一圈,又蹲下看車低下看了看,站起來,嘆一口氣,唉……,真好奇它是怎麽開動的,能坐裏面摸一摸就好了。
張彧來到飯店服務臺,看黑色板上寫的午飯供應,和服務員說:“槍杆出政權,同志,要一碗三兩骨湯面”。
“為人民服務,兩角錢糧票三兩”,年青的女服務員說。
張彧把錢票遞給去,拿到一張小票,轉身看不算大的飯店,人快坐滿,沒有多少空位,心想,縣城在外面吃飯的人真多。
他來到只坐兩人的桌子,開口問:“能拼個桌嗎?”。
坐着的兩人穿着綠色軍裝,都是三十來歲,張彧知道,穿着這衣服未必是軍人。
其中一人滿臉笑說:“小兄弟坐吧”。
“多謝”,張彧坐下,然後向透明的玻璃窗外一看,愕然,坐這位置,能清楚看到外面的吉普車,這玻璃實在太透明了,剛才自己看車的蠢樣被人看個正着。
他目光轉回桌上,就聽對面滿臉笑的男人笑問他:“小兄弟,你剛才轉着車看什麽?”,這孩子挺有意思的,車底下也要看看。
張彧強壓下尴尬,臉色如常,說:“第一次這麽靠近地看吉普車,失态了,車是兩位開的吧,失禮”,這簡直是…,他也是要臉的。
臉比較嚴肅的人意外看張彧,桌對面的男孩沒有被人逮着的不自在,還會說失态和失禮,說話和穿着不太相符。
這男孩有點不一樣,他們兩人穿着軍裝坐這裏,沒人想要來拼桌,這個半大孩子大大咧咧來了,面對他們坐下,沒有一點拘謹。
笑臉男人問他:“看就看吧,沒事,小兄弟多大了?”。
張彧說:“十六”。
“還上學嗎?”。
“上”。
“紅燒魚,魚香肉絲好了”,服務員叫號,對面兩個男人起身去拿飯菜。
張彧吐出一口氣,“6號三兩湯面好了”,還好不用看着對方吃,他想,起身去拿面碗。
張彧吃着面,對面兩人點的四個菜都上了,看着挺饞人的,對方招呼他吃,他搖頭拒絕,快速吃完面條然後離開令他尴尬的地方。
走在街上,張彧心裏算着時間,臨回去前去百貨大樓好好看看,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賣貨時間,不能到處逛了,下回再來。
張彧直接去打聽到黑市交易的地方,提裝滿東西的麻袋進去,和公社不同,進去要交給看守的人一角錢。
麻袋裏都是兔子,現在不管什麽肉都好賣,不到一個小時,他往返一次,把兩個晚上收獲的兔子全賣掉。
賣完兔子,他在裏面轉轉,買到三斤白面,少了,又買了幾樣,如麻袋,竹簍,竹籃等需要用的東西。
最後在販票的中年男人買到五斤糧票和兩張布票,五張工業票。
從黑市裏面出來,張彧發現自己被三個人跟蹤,懶得和他們費時間,他疾步如飛,沒一會就甩開他們,找地方把手上東西收起來,來到大街上,進入百貨大樓。
剩下的時間張彧把百貨大樓兩層轉熟,在售貨員白眼中看了自行車,收音機,手表,只能看不能摸。
慢慢轉一圈,買了十根蠟燭,針線,沒買到不要票的碎布,剛好手裏兩張布票,他看布鞋大小,給林三丫買一雙。
張彧看上藍白相間的回力鞋,可惜沒票,買不成,不僅回力鞋,想買的東西太多,可都要票。
鐵鍋錢票都夠了,只是生父張鐵石沒回來,情況不明,沒必要現在就買。
快三點,張彧提着麻袋和淩江在車站彙合,他看對方不斷打哈欠,問淩江:“昨晚通宵看書?”。
淩江打哈欠,生理淚水都流出來了,他擦掉說:“不是,我中午習慣睡一覺,剛才在親戚家沒睡,現在難受死了”。
還有這樣的習慣,張彧說:“一會在車上睡吧”,淩江手捂着嘴說:“我就是這麽想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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