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換

沒有進深山,張彧下午回來得早些,回到家換下破舊的衣服沒多久,就有趙家那邊的人來叫他:“鐵蛋,大隊長叫你去大隊部”。

張彧問他:“大隊長找我來有什麽事?”。

那人說:“吳知青說你昨晚打暈他,害他生病發燒,大隊長叫你去問話”。

“哦”,張彧哦一聲,心裏沒多大擔憂,親娘被大隊長問,是不會把自己昨晚出去的事說出來,昨天他敲暈姓吳的,用的力一個多小時就能醒過來,出不了大事。

随來人到大隊部,進大隊長辦公室,大隊長,支書,王會計,吳知青在裏面,都坐着。

吳知青看得還行,鼻子有點紅,看樣子昨晚醒得挺快,沒凍着多少,快速掃過所有人一眼,張彧開口問:“大隊長,找我有什麽事?”。

趙明興坐在他位置,一臉嚴肅,問張彧:“鐵蛋,你老實說,昨天晚上你做了什麽?”。

張彧詫異說:“在家啊,不信大隊長你去問問我娘,她做衣服,我讀書”,他臉上的表情真得不能再真:“大隊長,這是怎麽了?”。

吳衛國激動站起來說:“你說謊,你昨晚拿手電筒去牛棚,後面跟着一個人,我不小心看見你,你把我打暈”,鐵蛋拿着手電筒,這張臉他看得很清楚。

張彧臉上更驚異,說:“吳知青,你莫不是碰到鬼了吧,我沒有出過門”。

王會計兩眼在張彧臉上掃來掃去,張彧臉上不悅,直接說:“王會計,你在想什麽法來報複我嗎?哦,是和吳知青合謀來陷害我,也是,你女兒和吳知青走得近,快辦喜事了吧”。

王會計猛地站起來:“胡說,我女兒什麽時候和吳知青走得近,你在傳謠言”。

張彧說:“不是聽人說,我是親眼看見的,看見過三次,很多人看見,不信你回去問問你家侄子們”。

聽張彧說得信誓旦旦,王會計狐疑看吳知青又狠狠瞪他。

“咳”,趙明興咳一聲說:“吳知青,鐵蛋說他昨晚沒有出門,你怎麽說?”,他沒興趣知道老王女兒和吳知青的關系,先把事情解決。

他們早上問過林三丫,說鐵蛋昨晚沒出過門,吳知青不相信,這一天來大隊部好多次磨他們,直到鐵蛋回家,把他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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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會計狠瞪,吳衛國心裏一咯噔,指着張或大叫:“他說謊,他和牛棚裏的人有關系,是他打暈的我”。

張華明開口:“吳知青,鐵蛋每天上學,放學回來也是忙忙碌碌,他在做什麽,村裏所有人都看得見,牛棚都沒靠近一回,吳知青,倒是有人常見你關注牛棚,是你和他們有關系吧”。

吳衛國理直氣壯地說:“我在監督他們有沒有老實改造”,事實上,他隐隐發覺,葉昆和賀知文好像在關照牛棚裏的人,就比較關注牛棚那邊,想整兩人。

葉昆那家夥弄到好東西,常自己吃獨食,賀知文家裏那樣,還一副不理人的吊樣,借個小東西都不給,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呸。

張彧張口就說:“賊喊捉賊,他幫王會計來整我,讨好王會計”,這話他說得一點也不心虛,吳知青本就不是什麽好鳥。

趙明興和張華明不悅看向吳衛國和王會計,王會計臉變黑,說:“鐵蛋你亂說,我女兒和吳知青沒關系”。

張彧看他一眼:“有沒有關系,你回家問問不就知道”,他感覺,王會計那個嘴碎媳婦肯定知道。

王會計一臉怒氣出去,張華明扯下嘴,老王早打聽所有男知青的家庭情況,吳知青父母是普通工人,吳知青兄弟姐妹五人,不是好女婿人選,他早看上家庭條件最好的葉昆,可惜人家不搭理他。

趙明興看向吳衛國:“吳知青,你說你昨晚看到鐵蛋拿着手電筒去牛棚,你在什麽地方看到,你們是在哪裏碰到,當時說什麽?總不能你空口說是鐵蛋打暈你,我們就相信,你得提出些證據”。

吳衛國吱唔,他該怎麽說,說自己悄悄站別人牆角關注牛棚,想抓葉昆賀知文的把柄,見牛棚裏的有人出去,他遠遠跟上去,見有手電筒光過來,又先悄悄回到牆角向外看,看到張彧的臉,後面的人沒看清是誰。

張華明說:“就是,吳知青,就像葉知青說是你舉報他,沒有證據,我們也不相信他”。

聽村支書的話,吳衛國恍然,是啊,自己沒有證據,就像葉昆沒有證據證明是自己舉報他們,沒有證據,他們不能拿自己怎麽樣,同樣的,自己沒有證據,也不能拿鐵蛋怎麽樣。

而且,大隊長和支書就算知道是鐵蛋做的,他們村裏人自然是向着村裏人,鐵蛋的爸還是個軍官,村幹部都向着他,這不是正常嗎,張支書還是張家人。

想到這裏,吳衛國無力地說:“大隊長,支書,昨晚我可能是看錯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和我有矛盾的人打暈我”。

聽了吳衛國的話,張彧看向大隊長和支書:“大隊長,支書,既然沒我的事,我先回去”,昨晚下手輕了。

趙明興:“走吧”。

從大隊部出來,就見葉昆和賀知文站斜對面,臉上有不好意思,張彧說:“走,去我家”。

回到家,建設在院子裏紮馬步,廚房上有冒煙,張彧先去廚房,讓親娘多做兩人的飯,然後三人進堂屋。

張彧先把炕燒上火,又在八仙桌上,拿起熱水壺,沖三杯淡茶,三人落坐。

喝兩口熱茶,張彧開口問:“吳衛國盯着牛棚和你們有關?”。

葉昆放下茶杯,伸出大拇指說:“你的洞察能力,真是這個!”,他又喝兩口淡淡的熱茶說:“牛棚裏有個我爺爺年輕時的好友,我來到這裏才知道”。

賀知文雙手握着竹杯,杯子緩緩透出暖氣,手暖了些,他說:“我爸有個好友在裏面”。

可以理解,兩人方便時會時不時照顧下爺爺父親老友,張彧:“吳衛國為什麽盯着你們,你們和他有仇?”。

葉昆臉上不解,說:“我也不知道,他有時會一臉憤恨看我,簡直莫名其妙”。

賀知文說:“可是嫉妒你吧,你常收到家裏寄的錢和包裹,知青點就有不少人眼紅你,他和我借過幾次東西,我沒給”。

葉昆:“所以他就想搞我們,這是什麽心理”。

賀知文:“變态心理”。

張彧知道,有一些人就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很明顯,吳知青就是這樣的人。

張彧說:“想辦法讓他離開”,有這種人在身邊,時不時整出點事,煩人。

賀知文說:“吳衛國和王會計女兒走得近,我猜是為了明年開春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知青點,表面上葉昆是最有機會得到名額的人”。

大隊長和支書的女兒都結婚,名額婦女主任沒什麽決定權,王會計是王姓的代表人,在大隊部說話有一定的份量,所以吳衛國和王會計女兒好一點也不意外。

葉昆:“所以針對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草,想得真遠”。

張彧看向葉昆:“你想得到名額?”,工農兵大學好像是每年每個大隊有兩個名額,一個分配給本地人,一個分配給下鄉的知青,還是比較公平,知青們想回城裏都想瘋了,為名額舉報別人一點也不奇怪,不過吳衛國出手也太早。

葉昆說:“有也行,沒有也無所謂,有你在,日子沒那麽難過”,鄉下除了住得差些,農忙的時候累些,還是比較自在,有張彧,吃肉的機會比在家裏還多。

賀知文笑說:“張彧,你想讓吳衛國順心意離開?”。

張彧:“有這種人在村裏,煩人”,他後院有個暖棚,又不能真把人弄死。

吃完晚飯,葉昆賀知文建設三人回去,堂屋裏還是點着兩根蠟燭,林三丫在練寫字,張彧在看書。

“扣扣”,有人敲門,張彧套上大衣,拿上手電筒出來開門:“慶二伯,請進”,張華慶,張清川他爹,他的來意,張彧猜到八分,他家老大将要結婚。

張華慶黝黑的臉上有一點笑意,說:“不方便,不進去了,我想問問你,和你換麥子和玉米粒,怎麽換?”。

張彧邊後退邊說:“那進來牆後面擋擋風,麥子黑市價是三角五,玉米粒是兩角,慶二伯,你想換多少?”。

這個價格和打聽到的一樣,張華慶搓下手,走進來到牆後說:“麥子一百斤,玉米粒一百斤”。

麥子賣出還好說,沒想到他連玉米也賣,張彧心裏驚一下說:“慶二伯,賣玉米,明年上半年你家吃什麽?”。

張華夏詫異:“鐵蛋你不知道啊,你開路下去的溪谷,有些地方是黑土,隊裏不少人在下面開荒整地,明年開春悄悄種糧食,我家也開了差不多兩畝,開春就種上半畝土豆,土豆三個月就能收獲,到時候糧食就能接上”。

這事張彧還真不知道,說:“原來這段時間我放學後進山擔柴,路上碰到不少人從山裏出來,他們這是去開荒”。

張華慶點頭:“是”。

張彧問他:“慶二伯,錢要得急嗎?明天晚上我去你家換,怎麽樣?”,荷包裏錢不夠,明天要去縣城弄點錢。

張華慶說:“好,那我回去了”。

張彧:“有一段路不好走,我送送你”。

“那敢情好”,有手電筒就是好。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張彧提個小竹簍敲淩家的門,一會,淩爸爸來開門,見是他笑說:“張同學這麽早,快進來”。

張彧走進院子,淩大伯合上門後,他掀開小竹簍蓋子說“淩大伯,我還有事,馬上就走,這是三斤狍子肉,你家要嗎?”。

狍子肉,淩爸爸驚喜:“要,要,我去拿錢”,不用稱,張同學說三斤就是三斤。

聽到張彧的聲音,淩江快速穿上衣服出來,看小竹簍裏的狍了肉問:“今天怎麽這麽早?”。

張彧和他說:“我一會去縣城一趟,你等會去學校幫我請個假”。

淩江應:“行”。

離開淩家,坐上班車,張彧八點就到縣城,先去剛開門的百貨大樓買個綠色斜跨布包,然後去城隍廟換上舊衣服,畫下眉毛,粘上小胡子,頭上戴個帽子,拿出把長鐵劍,用布纏上,手裏出現一方塊黃金,有成人手掌大小,用報紙包上,放進布包裏。

張彧手拿着纏着布的長劍,進入熟悉地黑市,來到一個小宅,敲門,很快,有個高壯男人來開門,張彧說:“我來賣黃金,要嗎”。

高壯男人打量他全身後說:“要,進來”。

張彧随他進院子,進堂屋坐下,高壯男人說:“我去叫人”,說着推門進東間。

一會,一個高瘦男人出來,張彧話不多說,把黃金拿出來:“我賣這個,什麽價?”。

高瘦男拿黃金看看成色,掂掂說:“三十一元一克”。

比他打聽到的少一些,張彧想了想說:“換”。

高瘦男人叫高壯男人:“拿秤來”。

黃金重七十八克,張彧拿到兩千四百多元錢,數了錢,塞綠色跨包,張彧站起來就出去。

他一走,高壯男人和高瘦男人說:“大哥,我去找人”。

高瘦男人阻止他:“不!這人氣勢很盛,他手裏拿的是劍,人家是有備而來”。

張彧從小宅院出來,先去找票販,買下不少票,裏面有一張收音機票,收音機票挺貴,整整花四十五元,從黑市出來繞兩圈,沒有發現有人跟着,就去城隍廟換裝,變回清瘦少年。

拿個麻袋去百貨大樓大樓買東西,收音機也買下,從百貨大樓出來,找個無人地方收起東西,辦事速度快,時間還比較早,才十點出頭。

他不想等下午三點的班車,也想試一下從縣城走回去花多長時間,去國營飯店買了包子饅頭,就快步往回走。

回到公社,是正午,路程和張彧心裏猜測的差不多,他沒有回家,在國營飯店吃過飯,拿出書包去學校。

淩江下午來上課,見到他一愣:“你不是去縣城了嗎?”。

張彧回答他說:“回來了,辦完事,就走路回來”。

淩江只說出兩個字:“佩服”,前桌的沈秋陽向後伸出大拇指。

張彧笑笑。

晚上天黑透後,張彧來到張清川家,他和他們父子三人用借來的大秤打秤,一袋百斤麥子,一袋百斤玉米,打完秤結錢,他背一袋,張清川幫他背一袋回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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