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十一

默默收拾好行李，回到了泰國，這個曾經裝載她一番美夢憧憬的地方。

之前在陳子航的介紹下，做了中文老師，收入穩定，生活安逸，幾年過去，這個國家雖不能與往昔同日而語，卻也漸漸恢複了生氣。

不知是認命還是想開了，回來後，她接受了陳子航兩年的的追求。交往一年後，答應了子航的求婚。

走在曼谷的夜色中，一切那麽虛渺，一切那麽真實……

陳子航因為莉莉答應了求婚，開心的一路蹦蹦跳跳，去夠路邊的樹葉。

看着這個大自己幾歲，平時成熟穩重的男人，此時開心的像個幼稚園小朋友，她覺得自己的決定或許的是對的，對陳子航談不上喜歡，更說不上愛，可……這的确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他聰明能幹，誠實可靠，但無論他多好，多優秀，在莉莉眼裏，他只是一個伴。

“子航！”

“嗯，怎麽了？老婆大人？”

“呵呵，我還沒嫁你呢”莉莉的無奈的笑笑

“早晚的啊，再說，也快了，過段時間我們辭了工作，就回去登記！”陳子航滿臉的幸福

“平時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那是因為今天……“

“我有話跟你說”打斷子航的話，莉莉一臉的認認真真

“你說”子航看他這樣，也斂去了笑容

“我們要結婚，要一起生活，有些事，我要跟你說清楚……我心裏有一個人，已經很多年了，我跟她不能結婚，不能相愛，我只能不遠不近的看着她，我……我愛她”

第一次為那個，愛了很多年的人說愛，是對着另一個人，一個自己要嫁的人，何等粉刺滑稽！

“嗯？……那……我把那人從你心裏趕走！”陳子航笑着道

“呵呵”

莉莉苦澀的笑笑，趕走？若能趕走，何必等到今天，若能趕走，何必來到這個陌生無親的國度，若能趕走，何必做出那些荒唐可笑的傻事……

但她也沒想到，陳子航的反應這樣平靜，她感激的看了看子航，第一次主動牽起他的手，走進曼谷的夜色裏……

子航跟莉莉父母忙着籌辦婚禮，杜莉莉本就對婚禮沒什麽興趣，幹脆當了甩手掌櫃，有時間就到是心的店裏幫忙，看着是心指指畫畫，讓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的鏡頭下，綻出最美的一瞬，莉莉由衷感到驕傲！

我們真的都長大了……

“是心，你這拍照技術，是真不錯啊！”子航看着婚紗照說道

“哪兒啊，你們小兩口不嫌棄就好”

“是心，你可以專給人拍婚紗照，藝術照啊，那樣呢，顯得你的店很有檔次，收費也可以高些！”莉莉突發奇想出着主意

“婚紗照，藝術照，我都很有興趣拍，收費嘛，合理就行啊”是心這個厚道的老板

“哎，對了莉莉，過幾天就婚禮了，你說的，你的那個發小兼好友，李，李……”

“瑾瑜”脫口而出瑾瑜的名字，是心被自己下了一跳

“對，金魚”

“金魚是你叫的？！”莉莉說着，打了下子航的肩膀

“嗯，之前早就通知過瑾瑜了，她說會回來，可……前兩天打來說，叔叔生病了，真沒法來了”

“叔叔病了？嚴重麽？什麽病？”是心緊張道

“不知道情況，瑾瑜沒說”說完莉莉看着是心，她正自顧的出神，又看看手上的婚紗照，王是心，從今後，對你不會再有“非分之想！也不敢再有！”

“結婚？你好突然”

“對啊，就是我在泰國的那個同事，陳子航”

“你結婚，我要回去當面祝福你，看看你穿婚紗的樣子，等我”

“真的！？一定要回來！”莉莉是真心真心，希望瑾瑜這次能回來，好彌補自己之前的過錯。

春節後沒多久，父親因為顱內動脈瘤，偏癱，卧床快半年了，不見好轉，家裏兩個華人阿姨輪流照顧，可畢竟對外人不放心，母親年紀也大了，看一家之主倒下，本就在心理承受不住，更不能日夜操勞，自己甚至不敢出差，而在報社，不論加班多晚，都要趕回來守夜陪床。

吳剛在那次以後，來家裏次數，越來越頻繁，尤其是父親病後，有時還會在家裏替自己守夜，而對自己的心意也不再遮掩，母親也常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發愁。

如今，莉莉要結婚了，本應該回去祝福，喝杯這位多年好友的喜酒，可能，還能見到那個人也不一定，但眼下種種，讓瑾瑜怎麽走得開？

佛曉，父親剛換了塊成人尿布，又睡下了，瑾瑜靠着落地窗，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膝，雖忙碌一天，整夜又沒怎麽睡，此刻卻沒有絲毫睡意，看着窗外即将升起的太陽……

莉莉懷孕後，好吃懶做的性子比起以前，那是有過之無不及，除了在家躺着，偶爾出來曬曬太陽，大部分時間……都在吃，想吃什麽，你得馬上雙手奉上才行。這不，子航忙着上班，白天送外賣，就成了王是心的工作之一！

“你少吃點兒辣的，對孩子不好！”

“怎麽不好了，下次跟老板說，煎餅果子裏，別放豆瓣醬，全放辣椒醬就行了”莉莉被辣的只哈氣，還是不住的往嘴裏塞。

“就行了？搞得好像你給人家節約了多少資源啊？！”

“對啊，嗚嗚，嗚嗚，辣的真夠勁兒！”

“啧啧……我看着，都受不了，酸兒辣女，你這是個姑娘吧”是心看着她圓滾滾的肚子說道

“姑娘怎麽了？你不是女人啊，我就喜歡姑娘！！！”

“我又沒說不好，那希望你，如願所償，不過看着架勢，這孩子不小啊，生的時候會不會很痛啊！”

“嗯，我也覺得，這孩子好像挺重的！”

“你這還有兩月就快生了，沒事別光窩在家裏吃，多出去走走，生的時候，可能順利點兒！”王是心好心提醒道

“誰光窩在家裏吃了啊！我也經常活動的好不好，你把我說的跟頭豬似的！倒是你，店裏很閑啊”

“哎哎哎，我是一番好意哎，再說，我哪有很閑，每天來拍照的那麽多，我是被你一個電話招來的，好心給你送吃的，還被你說！”

“呃…………算了，算了，你忙你先回去吧，反正東西也送到了，謝謝啊！”自知理虧，莉莉直接趕人

“………………”

到店裏，跟店長交代了下，買了點心，回到家，經過兩年，是心的小照相館，現在發展成了影樓，母親不用再給人做衣服，而且，現在做衣服的人也不多了，賣了老房子，又添了點錢，買了新房，雖然不大，但也夠母女倆用了。

“過幾天，我要去趟x市”

“嗯，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在那轉轉，可能還去別的地方”

“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

“好”

是心26的人了，平時做事也穩當，對她的決定，母親從沒有反對過，總是那麽相信她，只是希望，她不論在哪兒，能夠平平安安，不論何時，記得家裏有個人等她。

杜莉莉，沒能如願生個姑娘，最後得了個小光頭，小家戶胖乎乎的五官集合在一起，一下還真看不出長的像誰啊！本想把店裏安排好，潇灑的說走就走，可莉莉跟子航非得要她等莉莉生了再去，好吧，一拖兩個月，才又來到x市，也能說又回到x市。

x市的秋天，南國的秋天，是最美的季節，依舊四處透着綠意，那麽宜人，只有商場的換季拍賣，巨幅廣告，提醒着人們，四季輪回，不過這次來，沒有地方住了，只能像許許多多過客，住在酒店裏，淩晨，坐在房間外的陽臺，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聽着海風與海浪的淺唱低吟，抱着那臺從沒舍得用過的數碼相機……

在這學習，生活，工作，整整六年，這裏的每一個街角，每一條巷道，王是心閉着眼睛都能找見，但……那是過去了，三年沒來，這個本就發展迅速的沿海城市，如今更是日星月異，翻天覆地，曾經居住的那棟居民樓早已不見了蹤影，如今代替它的，是一座開放式的街邊小公園，王是心，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左顧右盼，試圖找到曾經的位置，但那只是徒勞罷了……而且，她自己也知道……

瑾瑜說過，找房子別找太遠，因為她要繼續上課，所以過了這個小公園往前不遠，就是x市大學，王是心只是遠遠看着，門頭那幾個大字，沒有向前，離開，沒有回頭……

對多少日子的不以為然，讓不明不白活着的這些年，忽的一天，成了自己或別人口中的那些年。可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無論你怎麽做，時間會因為誰停下？

不論做出怎樣的選擇，你終究都會後悔，所以你像個可憐蟲，像個乞讨者，在現在的日子裏，尋找着過去的蛛絲馬跡，尋找着支撐自己，繼續自欺欺人的依據！

或許你肮髒可笑，不可一世的自尊，會讓你，不以為然的說一句“沒關系”，真的沒關系麽？

你活生生虧待了自己，辜負了別人，怎麽會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