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十六
2013年，香港
貝貝學校放假，瑾瑜也難得休假，所以，帶着孩子又回到國內，上次回來，小家夥還太小，這次可以讓她好好感受下，祖國的幅員遼闊，山河壯麗！母女二人，先到了香港。
“媽”
“嗯”
“我們下一站去哪兒啊”
“去x市”
“哦，是媽媽上大學的地方，對麽”
“對，然後再回b市，媽媽出生長大的地方，然後帶你去爬山，媽媽小時候爬的那座山”瑾瑜一邊給女兒收拾着衣物，一邊說着話，孩子十歲了，漸漸越發的清秀可人，像極了李瑾瑜，而瑾瑜，多年來生活對她的歷練，使她更加睿智沉着，雖然在單親家庭長大，女兒卻被她教育照顧的，活潑機靈，健康開朗！
看女兒頭上頂着本書，卻趴在床上嘟着嘴，看着電視，說不出的鬼馬精靈，瑾瑜滿眼寵溺。
不論她跟吳剛那一段怎樣，她都感謝那個男人，給了她這樣一個可愛無邪的天使……
杜莉莉，一邊點着兒子的頭，一邊唠唠叨叨，俨然變成了大嬸，
“跟你說幾次你才能記住啊，臭襪子能放在枕頭下邊兒麽？昨天才換的床單都讓你那襪子熏臭了，跟你爸爸一模一樣！”
兒子站在她面前，一副無法招架，又不能不聽的嫌棄表情。
“怎麽挨着我了？我也沒有……”子航話沒說完，被莉莉一記冰錐給噎住
“還有，期末數學考試，49分？！一個一元一次解了六遍，沒解出來，天哪，你是怎麽，考出來那麽高的分數的，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競争多大，現在一切跟國際接軌，處處都說什麽國際貿易，你連個算數都算不好，你以後還想幹什麽，找個老婆，人一看你這樣，都得跑了…………………………”
王是心，拿着個蘋果，咬了半口，停在嘴邊，沒有再咬下去，也沒有把蘋果從嘴邊拿下，就那樣愣在當場，看着杜莉莉滔滔不絕，口沫橫飛，看着冬冬被噴的一臉口水，又不敢擦……
“杜莉莉啊杜莉莉，你說的，這都什麽跟什麽，你這唠叨的功力，比80歲老太太還厲害，拿着一只臭襪子能發揮出那麽多話題，從個人衛生，講到期末考試，從期末考試，講到國際貿易，從國際貿易，講到婚姻失敗，再講下去，你是不是還要告訴你兒子，如何度過更年期？！”是心想想都覺得可怕，趕緊起身走人。
“那個子航，莉莉啊，我，我，先回去了，那個，這個蘋果我咬了一口，不，咬了半口了，我拿走了啊！”沒等人兩口子回話，逃也似的離開，出門前給了冬冬一個鼓勵的眼神，那意思就是“挺住！”
啃着蘋果，出了門，先去影樓晃了一圈兒，現在，自己根本不用，每天來這，店裏有專人負責，是心偶爾來打個照面，想拍照時，來這給客人拍拍照，大部分時間，背着相機，獨自走南闖北，或者在家陪陪老母親，母親歲數大了，但身體還算硬朗，至于婚事，在一次推心置腹的深談之後，是心表明立場，不會結婚！母親失望之餘，卻也不忍心再逼她！
從影樓出來，去到一家舊物店，終于拿到了等了許久的老款錄音機，回到家，放進小心保管的卡帶，果然，雖然音質沒那麽好，可還是老物件聽着比較懷舊，是心閉着眼睛，享受着黃家駒低回沙啞的歌聲……
“媽，五木十木……”小姑娘咬着漢堡說道
“跟你說過，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
“哦，嗯，好了，媽，我們什麽時候到啊！”
“現在是高峰期，有點堵，等等，很快的”
“嗯……一直等着，好無聊”女兒帶着委屈撒嬌
“呵呵，時間來的及，你先把肚肚吃飽，剛才讓吃飯你不吃，現在餓了，只能吃漢堡了”瑾瑜轉移着女兒的注意力，說完還刮刮小東西鼻子
進入館內，人頭攢動，座無虛席，瑾瑜牽着女兒的手，走到前排，找到座位坐下，距演唱會開始，還有些時間，趁這會兒功夫，李瑾瑜開始科普。
“寶貝兒，知道今天來看誰的演出嗎”
“張學友的演唱會嘛”
“哦，你知道張學友”
“知道啊，班裏有個同學說過，是什麽來着，歌神，對不對？”
“那你知道的還不少”
“我知道很多華人明星好吧，四大天王，周華健，還有beyond……”
瑾瑜本想科普點什麽，此刻卻沒了心思，撫摸着女兒的頭，帶着毫不掩飾的寵愛，聽小家夥叽叽喳喳的說着。
尖叫聲，歡呼聲，不絕于耳，年逾50的張學友，風采不減當年，蓄着胡渣，一身條紋西裝，儒雅滄桑，坐在樂手中間，深情演唱着。
黃家駒已過世多年，beyond依舊行走在香港樂壇，卻不複往日輝煌，張學友翻唱着，beyond1993年《樂于怒》中，那首經典的“情人”。
“多少春秋風雨改，多少崎岖不變愛，多少唏噓的你，在人海……”
瑾瑜握着女兒的小手，看着臺上，往事有如一列急速倒退的黑色列車，掠過眼前，
“祝賀你，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孩”
“吳剛，我們離婚吧”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你父親是偏癱，可能幾年內可以恢複，可能永遠都要這樣”
“瑾瑜，我生了，不過是個男孩，有點小失望啦，而且長得陳子航一樣醜，哈哈哈哈哈”
“瑾瑜，我要結婚了，你要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哦”
“瑾瑜，我們……”
“我結婚了”
“只要我跟你媽活着，你不要再妄想跟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幹出這樣傷風敗俗，離經叛道的事情！”
“等你有了孩子，也帶他去爬爬，你小時候爬的那山”
“你跟瑾瑜是怎麽回事兒”
“我們只是，同學，是朋友而已”
“王是心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瑾瑜，你要不走，我也不走了”
“我們全家要移民，去澳洲”
“是心”
“嗯？組木呃？”
“沒怎麽，我跟你說了很多次，把飯咽了再說話”
“包子，稀飯，醋溜白菜啊”
“我之前還真沒想到，你最愛吃的菜是醋溜白菜。”
“這個給你”
“天吶！我沒看錯吧，beyond的《樂與怒》，這是我一直都想要的！”
“西元西七，西童真，晚西意外，有累，有坐，有付出，晚有羊奶……”
“哈哈哈，瑾瑜，是心太要強了點兒吧，這樣還唱的下去，哈哈哈哈”
“是心，我是第一次，你，輕點”
“我，我不會……”
“我教你”
“不行，今天是你20歲生日，我答應你的日出，一定要去”
“王是心”
“啊！哦，我……”
“周六，我們學校休半天，你們學校呢”
“我要去x市大學，我希望你能努力”
“好！！！”
“金魚，我其實有樣東西要送你，你，先閉上眼睛”
“對，對不起”
“小金魚啊小金魚，你怎麽那麽厲害，那麽厚的英語詞典你都能背下來”
“不好意思，那麽冷還讓你們等我” 1992年，春，乍暖還寒的夜晚，街角一路小跑來一瘦高短發女生……
飛機起飛前，準備關機，卻看到一條未讀短信，打開“走多遠都行，記得回來就好”母親當年對是心說的話
“那時答應你的日出，現在送給你”
“那時的日出，現在送給我？！……”
唯一一次答應我的生日禮物，卻沒有做到，但你卻送給我，一生最難忘，最美好的禮物，你讓我從女生變成了女人，你的女人……
“你因為什麽離婚？”
“性格不合”
“沒有其他理由？”
“沒有”
因為什麽，因為自己不争氣，心裏始終有個你……
“瑾瑜，這些年，你幸福麽？”是心問，瑾瑜看着車窗外，沒有回答
什麽是幸福？
幸福是可以輕易從指間溜走，而你卻忘不了的曾經。
那個曾經裏，滿滿的都是你，幸福麽？幸福！
“你從不屬于任何地方，任何人，誰敢留你？”是心借着酒勁，吐露真心
我不屬于任何地方，不屬于任何人，可我從來都屬于你……
臺上，張學友依舊深情投入，“多少春秋風雨改，多少崎岖不變愛，多少唏噓的你，在人海，是緣是情，是童真，還是意外，有淚有罪，有付出，還有忍耐……”
女兒一手被她握着，一手端着可樂，擡頭看她，她微微昂首，看着舞臺，柔和的燈光，映照在她的側臉，孤絕落寞，卻也美麗，周圍的一切成了模糊的背景，她有些失神，帶着微笑，淚流滿面，淚水不住的滑落，落在她有了細紋的頸間，落在她白色的襯衣，落在她光潔的手背……
我年少時的愛人，你在我身上刻下時光，刻下傷痕，那些淚眼相望的夜，我清楚的知道，你便是愛情本身，年輕時，以為愛情是一切，殊不知，世上有着更強大的力量，命運……
我們曾經認為值得堅持的，值得等待的，原來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我們背道而馳，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卻殊途同歸，得到同一個結果，這究竟是命運的慈悲，還是殘忍……
21年，王是心，為了什麽！我們到底為了什麽！！！生生錯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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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陸續奉上，第一次發文，曉嶺謝謝大家的支持！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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