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是島民?

那為什麽還認識她?

難道是她之前見過的人,只是她不記得了。

傅昭走出醫院大門,看着路上呼嘯而過的車潮,攘來熙往的人潮,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個名字,讓她剛剛還算是自然的步伐瞬間僵住。

石小姐姓“shí”?

她沒來得及問是哪個“shí”,總該不會是,時楠的“時”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在傅昭腦中揮散不去了。

她回想起書裏描寫的時楠對傅昭的态度,以及“傅昭”獨白裏的時楠,忍不住和自己所看到的石小姐對比起來。

原書裏以時楠為主視角進行寫作,“傅昭”一直在南柯島,出場次數不多,但每次出現的時機正好,能為時楠解決當時最困難的危機,所以時楠對“傅昭”的态度是感激的,她把“傅昭”當朋友、當同學,甚至都沒看出來傅昭隐藏在心底的愛意。

而在“傅昭”那些獨白裏,時楠和她之間的距離,異常遙遠。

時楠眼裏的“傅昭”是雪中送炭的好朋友;“傅昭”眼裏的時楠,卻是藏在這種不遠不近關系下可望而不可及的心上人。

但說到底,穿越過來的傅昭,卻只是這段“不對稱感情關系”中的局外人。

僅此而已。

至于石小姐……究竟是不是時楠?

傅昭心中沒得出來這個答案,石小姐說自己親人不在,朋友也去了很遠的地方,這一點和傅昭所認知到的時楠的情況并不一致;石小姐對她的态度似乎也很正常,并沒有對她不認識她感到非常驚訝。

至于石小姐說的那句話:她不想欠她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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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在海裏救下了石小姐,還因此進了醫院。

石小姐會對她覺得有所虧欠,也很正常。

石小姐會主動付下醫藥費,不讓她來付,也很正常。

這都很正常。

除了在她看到的那個畫面裏,那雙就算是無比模糊,卻也莫名和石小姐有點相似的眼睛。

傅昭終究還是沒得出石小姐究竟是不是時楠的準确答案,只能在心裏不斷的寬慰自己,也許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姓“shí”的女性omega,認識她的,知道她是南柯島小島主的,卻還不是南柯島島民的,還有很多。

不止是一個時楠。

傅昭就這麽穿着石小姐買的那一身衣服,回到了海邊。

她還需要把自己的車和随身物品帶回去。

警衛部的動作很快,一路上她看到巡邏隊的次數比平日确實是頻繁了許多,而海邊的安全防護級別看起來似乎也提高了。

意外的是,等她趕到之前那處海域的時候,她的那輛原本倒地的小電驢被扶了起來,靜悄悄地停在公路旁的路燈下面。

昏黃暖光路燈的映射下,那輛奶白色和姜黃色拼接的小電驢,似乎完全沒了之前出車禍的痕跡,幹淨整潔,原本散落在一地沒來得及撿起來的物品,這會好像也都整整齊齊地收納在了車前筐裏面。

她走近去,才發現不僅是物品被收起來了了,還有之前那個摔壞的車後鏡,原本碎成一地的碎片,現在也全被拼接了起來,粘在了原處,還挂上了一個手表。

黑色表帶,橘粉色底盤,簡約款的設計。

但這并不是傅昭的手表。

就像是,表的主人在替她把車扶起來,把物品扶起來之後,又特意把這個表留在了這輛車上。

是她認識的人嗎?

再一次想到這個問題,她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石小姐。

傅昭閉了閉眼,把“石小姐”這個名字從自己腦海裏抛出去,她不該這麽在意這個石小姐,哪怕石小姐和時楠無關,也不應該如此。

她稍微定了定神,檢查了一下小電驢上的基本儀器,确定沒什麽問題之後,才坐上去啓動了小電驢。

在開車之前,她瞥了一眼後視鏡上挂着的那個手表,左思右想還是把手表拿了下來。

手表看起來不新,使用日期不短。

應該是舊物。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是會被主人這麽随意的遺棄呢?

傅昭覺着她最近遇到的許多事情都讓她想不通,不只是這塊表,還有那個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奶娃娃,還有……石小姐。

她斂神克制住自己的思想,沒有再去思考這些永遠得不出答案的問題,而是把手表揣在了自己衣服內兜裏,想着什麽時候遇到了主人再把表還給人家。

但她沒想到,她才騎着車往西群島那邊走了沒多久,就又看到了石小姐。

路邊加強了巡邏,即使是這邊沒什麽人影經過,隔一段路也有警衛站點,而石小姐就只是在路邊慢悠悠走着,海風吹着頭發輕輕飄揚,看起來頗為閑适,像只是在路邊散步的普通學生。

是,穿着白T恤和運動褲的石小姐,看起來就像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

傅昭這麽想着,也就不知不覺地騎着車跟着石小姐走了一路,甚至在車快超越前面人的步子之後又連忙握住了點剎車,慢慢悠悠地跟在人家後面走着。

就像傍晚時,把江問青那一群人送回去一樣。

她只是在履行一個好人,以及南柯島小島主的責任,哪怕石小姐不是島上的居民,也是南柯島的客人。

這很合理。

于是,石小姐也和江問青一樣,很合理地發現了在她身後偷偷跟着的傅昭。

傅昭只跟着石小姐騎了一會,天邊的煙花還沒放起來,石小姐就先發現了她。

“小島主還要跟着我到什麽時候?”

前面冷不丁傳來了這句話,在夜晚的海風裏,多了分慵懶和漫不經心。

傅昭下意識地按住了剎車,車輪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啦”的聲音。

前面高挑挺直的背影下一秒轉了過來,帶着一雙迷人奪目的茶褐色眼眸,帶着蘊在眼眸裏的一圈光,帶着和傅昭身上同款的字母T恤。

安安靜靜站着的人往回走了過來,被星光描摹的臉型線條流暢,五官精致完美,及肩長發在肩頭一甩一甩,被鹹濕涼爽的夜晚海風蕩起游漾的弧度。

衣角被海風吹得撲簌作響。

直到石小姐站定在傅昭的車前,把住了她的車把手,歪頭看她,纖細濃密的睫毛垂了下來,揚起之後帶起了眼中如星光波動的漣漪,“原來這輛車真是小島主的?”

“我只是湊巧看到了,閑來無事就收拾了一下,沒想到真是小島主的車。”

傅昭愣了一下,回過神之後想清楚了來龍去脈,掏出了自己揣在兜裏的手表,朝着石小姐笑了笑,“那這個手表,看來也真是石小姐的。”

“幸虧我還留着,看起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石小姐可能是忘記帶它走了。”

石小姐接過傅昭遞過去的手表,低頭看了一眼,指尖在表盤和表帶上輕輕摩挲着,眼裏滑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過一會垂了垂眼簾,又馬上擡眼看着傅昭,眼梢彎了彎,“謝謝。”

她并沒有回答重不重要,只是在看了一會之後,好好的收了起來。

應該也是重要的吧。傅昭想。

所以只能扔第一次,不能下第二次決心。

“既然這麽有緣……小島主人又這麽熱心……”

石小姐自顧自說了一句,又動作幹淨利落地把車筐裏放着的另一個頭盔戴上,順着就自然無比跨坐到了傅昭的車後座,嗓音輕懶,呼吸輕輕,“那就麻煩小島主,送我回去一下可以嗎?”

傅昭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後就坐上來一個人。

車不大,兩個人坐着,身體就貼得比較近,傅昭甚至可以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軟觸感,帶着一種清新甜膩的味道,像是……她今天送給江問青她們這一袋的荔枝香味。

撲面而來,順着背脊,順着後頸,攀到了鼻尖附近,甜潤醇馨。

傅昭瞬間繃直了背脊,不動聲色地屏住了呼吸,握住車把手的指尖也倏地僵住。

也許是石小姐,也正好剛吃過荔枝。

“我想……以我們做過人工呼吸,這種生死之交的關系……”

耳邊又傳來清潤柔軟的聲音,帶着風,帶着甜,像是輕輕拂在耳邊的一陣柔風細雨,“小島主應該不會介意,肩膀借我靠一下吧。”

傅昭呼吸驟停了一秒,原來石小姐知道人工呼吸的事情了,但她卻也只能安慰自己石小姐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争鬥,應該也不會在意這些緊急情況。

畢竟都是成年人了。

她這麽想着,放松了緊繃着的肩膀,在石小姐的呼吸越來越輕之前,說了一句,“……不介意,我會安全把石小姐送到家的。”

“好……”石小姐輕輕笑了一下,“一直往西群島那邊走就好了,到了我會給你說的,謝謝小島主。”

“……不用謝。”

傅昭應了一句,啓動了發動機,下一秒肩膀處就被一個柔弱瘦削的下巴抵住,背脊上的觸感也又近了一些,耳邊的呼吸輕拂在耳廓,帶來了陣陣無法忽略的熱度。

耳邊的一切,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燙人起來。

她下意識地吞咽喉嚨,把那個被摔碎的後視鏡擺正,只瞥了一眼,就瞥到了自己在昏黃路燈下仍然紅得滴血的耳垂,以及……

她的手指悄悄扣緊了車把手,輕輕騎着車子往前面走。

身後石小姐輕輕阖上了眼簾,睫毛微微顫動着,額前的發絲還時不時被風拂起了好看的弧度,頗為放松地靠在她肩膀上。

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腰,當然還得體有分寸地隔着點空。

石小姐,似乎很相信她?

石小姐好像沒什麽安全意識。南柯島的小島主傅昭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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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傅昭:石小姐就不怕我直接拖着去把她扔海裏嗎?

時楠:笨蛋,石小姐不是沒有安全意識,是因為相信你。

作者:嗚嗚大家怎麽不評論,我好慌亂(咬手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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