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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楠沒想到,傅昭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句話。
可以想她嗎。
當然可以。
可為什麽,她會讓傅昭問出這句話呢?
于是,怔着的人變成了時楠,她迎着傅昭安安靜靜地看過來的視線,大概是被風吹久了,眸光微微晃動着,帶着點潤光,像天邊挂着的那輪彎月,柔軟又和煦。
熟悉又陌生。
全息投影技術那麽發達,可從投影裏看到的傅昭,還是和現在親眼看到的傅昭,有很多不一樣。
她能實實在在地碰到傅昭卷翹纖細的睫毛,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傅昭輕輕呼吸在空氣中泛出的白氣,能完完整整地看到那雙亮着的琥珀色眸子裏,映着的自己。
還有洋洋灑灑飄下來的雪花,同時落在了她們肩上。
雪花飄揚,順着冷冽寒風,在她們兩個中間卷出漂亮的弧度,伴着亮白的路燈光暈,點亮了沉寂的黑夜。
時楠的目光在傅昭身上打轉,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想仔仔細細地弄清楚,25歲的傅昭身上有哪些變化。
她想知道,自己錯過的這兩年半裏,傅昭身上真真切切的變化。
“你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
沒等她得出結論,傅昭就開了口,被夜燈映着的眸光微微晃動。
時楠微微一怔,反應過來,柔和地彎起了眉眼,輕輕點頭,
“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就像是松了口氣,表情輕快了許多,接着卷翹纖細的睫毛垂了下去,琥珀色眸子被濃密睫毛蓋住。
身體倏地往前傾,垂落在肩側的發絲順着動作,在空中漾起輕卷的弧度。
像刻意放慢的動作一樣。
下一秒,時楠的腰側貼上來了一個小腦袋,溫溫軟軟的觸感,蓬松柔軟的發絲還在腰窩處蹭了蹭,手還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輕輕環住,像只在她懷裏撒嬌的小貓。
“那你讓我靠一靠,應該不過分吧?”
缱绻綿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聲線帶了點醉酒後的喑啞,卻又埋着一點少見的撒嬌意味,帶着點從心底湧上來的愉悅。
時楠也跟着愉悅了,她伸出手,在傅昭軟乎乎的發頂上揉了揉,嗓音裏帶着非常明顯的笑意,
“不過分。”
“我很樂意。”
抱住她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許可,緊了緊手中的力氣,就這麽靠着她,睫毛微微顫動後恢複平靜,紊亂的呼吸也緩緩平息了下來。
像是飄着的雪花終于找到了落地的場所。
她的心髒,也落到了實處。
手上動作也越發輕柔起來,一下一下,順着傅昭柔軟的發絲,輕輕撫着。
空氣很靜谧,就連飄落下來的雪花,似乎也變緩了許多,渲染着安靜又柔和的氛圍。
“啪嗒——”
一聲輕響劃破了靜谧的空氣。
時楠順着望過去,就看到那邊原本靠在公告牌上的兩個人,已經無聊到開始互相猜拳打額頭了。
20歲出頭的年紀,明明在外面已經獨當一面,但回了南柯島,還是會不自覺地變得幼稚起來。
“時楠姐姐……”
見到她望過去,漂亮明豔的女alpha倏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肩上堆着的雪,十分遺憾地撇了撇嘴,“那島主她現在該怎麽辦?”
“本來還想着回來就宰她一頓的。”
“還是先把島主送回去吧。”旁邊黑衣清隽的男性omega雲淡風輕地開了口,白皙的額頭隐隐泛了點紅,一看就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時楠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又落到了自己身前的傅昭身上,輕輕給人拍了拍肩上的雪,唇角不自覺地漾起柔和的弧度,
“不用了。”
“小青小爾你們自己先回去,好不容易回來了,先去見見父母什麽的。”
“傅昭這邊有我就好。”
“你一個人可以嗎?”江問青嘟囔着,“島主已經分化快三年了,看這樣子,又長高了不少,我怕你一個人弄不回去……”
“一個人?”
時楠歪頭問了一句,眉梢間挂着濃得化不開的笑意,“誰說我是一個人的。”
江問青愣住,還想開口問些什麽,但葉爾已經了然,搶先開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
“嗯,明天見。”
時楠應了一句,又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叮囑起來,
“微言說她明天回來,說是已經訂好了兩天一夜的溫泉別墅,記得收拾好東西,明天下午直接去艦場接微言,然後就出發去東群島的別墅。”
“嗯嗯知道了。”江問青在時楠面前一向乖巧,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葉爾也微微颔首,臨走之前望了已經許久沒動靜的傅昭一眼,“那島主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時楠言簡意赅地回答,目光下落到傅昭睡得沉沉的臉上,柔和又缱绻,“明天再說吧,今天讓她好好休息。”
“嗯,好。”
葉爾應了一聲,就和江問青打了車回去。
路邊只剩下時楠和傅昭兩個。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感受着自己腰側貼着的溫熱觸感,揉了揉傅昭的腦袋,
“傅昭……”
“我們再休息一會就回去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傅昭沒有反應,像是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時楠的掌心下落,輕輕攥着傅昭的手腕,溫溫熱熱的觸感傳來,脈搏跳動平穩有力。
沒過多久,傅昭就輕輕睜開了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她,過一會垂下眼眸看着她們交纏着的手腕和掌心,沒說話。
接着,身前的人倏地站了起來。
俯視變成了仰視。
記憶裏勉強可以平視的人,現在變成了她需要仰視的高度,隐隐約約高過了一頭。
清清亮亮的眸光望了過來,然後就帶着她一起邁開了步子,往前面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
掌心裏傳來的熱度不停歇,眼前飄着的雪花不墜落。
她直視着的背影,個高腿長,腰肢纖細,長發被冷風卷起飄漾的弧度,在空中伴着飄舞的雪花一起,腳下的運動鞋在已經積累了一層薄雪的地上,踩出清晰可見的腳印。
咚咚……咚咚……
心髒跳動的節奏逐漸加快。
時楠跟着傅昭的腳步,往前走着,走了快十分鐘了才發現,傅昭帶她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于是,她張開五指,在傅昭眼前晃了晃,發現傅昭的目光還是定定望着她,一動不動的時候,她就知道傅昭是真的喝醉了。
盡管傅昭真的很乖,也很聽話,之後就這麽跟着時楠,一路被時楠攥着手腕,回到了住處。
甚至進了家門,還老老實實地坐到了沙發上,用着那雙璀璨如星河的琥珀色眸子盯着她,眸光随着她的腳步左右晃動,朗潤又剔透。
時楠脫了外套,開了暖氣,關好窗戶。
倒了杯水,回來的時候,傅昭還是這麽輕輕軟軟地看着她。
像只離不了主人的可愛小狗。
她忍不住用了這個比喻,又吃不消這樣直勾勾盯着她的軟輕眼神,就輕聲開了口,打破了空氣中的旖旎氛圍,
“你喝了多少?”
傅昭歪了歪頭,又晃了晃頭,“我沒醉。”
時楠勾起唇角笑,“那是喝了多少?”
“我沒喝。”傅昭這麽說,吐字清晰,表情正經,“我沒醉,因為我沒喝酒。”
喝醉的人一向不會說自己醉,這她知道。
但她不知道,還有人會直接否認自己喝過酒的。
而這個人是傅昭的話,就顯得越發可愛了。
時楠下了這個結論,看着可可愛愛的傅昭,聞着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應該不是很濃的酒,混着傅昭身上的清香,反而有點好聞。
她眉眼彎了起來,“好,你沒喝酒。”
傅昭不說話了,繼續這麽安安靜靜地盯着她。
時楠覺得自己必須找點事情做,不能一直被傅昭這麽盯着,她不僅吃不消,反而會隐隐約約從心底泛些期待和興奮來。
她的目光落到傅昭的外套大衣上,駝色大衣被融化的雪花,氲濕了幾塊。
“把外套脫了。”時楠走近一些,目光微閃,“笨蛋,衣服濕了也不知道說,不舒服就脫了。”
傅昭不動。
時楠抱着雙臂,挑了挑眉心,幹脆伸出手,想替人把外套脫了。
反正只是一個外套而已,裏面還穿着這麽多層。
但傅昭的反應,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幾乎是幹淨利落地躲開了她的手。
指尖滑過了臉頰處,溫熱細膩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時楠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的時候,傅昭已經攥緊了自己的外套,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邊。
“我不是要脫你衣服。”
時楠解釋着,可又覺得這個解釋不太合理,無奈地補了幾句,“只把外套脫下來,然後你自己乖乖去洗澡好不好?”
“你這麽乖,那你自己脫外套?”
傅昭默不作聲地望着她,過了好一會才開口,簡短地說了幾個字,“不脫。”
嗓音裏的幹啞,比剛剛在外面聽得要重了幾分,時楠聽着不對勁,想着可能是剛剛冷風吹久了,那更加要把濕衣服脫了,乖乖去洗澡才行。
“不脫?”
她反問一句,安靜看過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一把撈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幹脆開口,“那我走了。”
可幾乎是剛剛把她的外套拿起來。
傅昭就飛快地解開了扣子,把外套脫了下來,還扔到了這邊。
動作很快,有個黑色的物體順着扔過來的大衣掉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時楠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到掉落下來的黑色物體上,是一個深黑色的絲絨質地小包。
她撿起來,握在手上。
裏面裝着兩個圈圈。
時楠直直盯了半天,又看了那邊傅昭望過來的委屈眼神,清亮的眸光微微晃動,長發垂落在肩膀上,被昏黃的夜燈映出偏栗棕色的光感。
“是什麽?”她問了一句。
傅昭抿緊了唇,沒說話。
時楠又搖了搖手中的小包,聲音放輕了許多,“我可以看看嗎?”
傅昭也沒說話。
“那你不說話的話?”她動了動唇,“我就當你默認了?”
空氣持續安靜。
只剩下她們兩個的呼吸聲。
時楠指尖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咬着唇,還是把小包打了開來,幾乎看到裏面物品的瞬間,她的心尖就跳了一下,再也沒飄下來。
如她所料,裏面是一對戒指。
簡約款的設計,幹幹淨淨的款式,說是婚戒倒也算不上。
但時楠知道這個品牌,是傳說中,一個人一生中只能買一對的戒指品牌。
她的呼吸一瞬間開始紊亂。
傅昭為什麽會有這個?
傅昭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要送的人是她,還是別人?
傅昭打算什麽時候送?
……
無數個問題從心底冒了出來。
時楠眼睫微微顫動,唇角跟着心尖跳動的弧度,忍不住上揚起來。
她想了想,拍了張照,在品牌官網上搜了搜。
網絡有點慢,還在轉圈。
不過也許是她心裏太急,等到所有信息一下彈出來的時候,她像是被這些信息砸了一下,腦袋嗡嗡作響,思緒開始混亂。
是一對定制戒指。
定制人是F小姐,定制日期是……
時楠忍不住顫了一下。
整個人都晃動了一下。
她把目光落到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坐着的傅昭身上,輕輕捏了捏自己發麻的手臂,把戒指裝了進去,放到外套裏,又把外套收拾到了沙發上,走到傅昭面前。
輕輕摟住了傅昭的脖頸,在肩窩處蹭了蹭。
溫熱真實的觸感,讓她眼底的熱意幾乎是一秒鐘冒了出來。
那天,是她作為時氏集團繼承人,第一次公開亮相的日子。
那天,她跟傅昭說,下一次出席重要場合的時候……
她想要戴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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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要為這樣的愛情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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