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在我模糊的記憶中,金庸筆下的笑傲江湖,大約是從林家被滅門開始的。仔細想想,最開始,好像是因為林平之失手殺了我青城派的一個人。
結果,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被林平之宰了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我吧?
仔細想來,如果我真被林平之殺了,那麽以我爹對我的疼愛程度來看,要滅林家滿門,肯定不是僅出于想搶辟邪劍譜。他一定是真心的想把林家千刀萬剮,要替我報仇啊!
不過,反正我現在還好好活着。能吃能喝,不用辜負美食與美好的生命。
我和賈亮尋了一處酒樓。我恨不得讓小二把所有好吃的全都上一遍。
沒辦法,我就是個吃貨,上輩子被我老公慣的。我老公廚藝可好了,做的東西精細又美味。而這輩子,我爹又格外的寵我,更把我的胃口養的格外刁鑽。
點完菜,又點了一壺酒。
喝着酒,趁着菜還沒上,我又擺弄我的琵琶起來。
今天心情有點煩悶,适合來一首易燃易爆炸。
姑娘,聽你的琴瑟聲音郁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煩心的事情,不如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一個大胡子坐到我邊上,一臉輕浮的問我。是我不好,忘記戴面具了。可是,戴着面具叫老子怎麽吃飯啊。
格老子的,龜兒子說啥子啊?賈亮見我又被調戲,破口大罵起來。
你家這小相公講話太粗俗。你跟着我,絕對比他有情調。大胡子不理睬賈亮,接着對我說。
你該不會是田伯光吧。我低着頭問,怕被人看到我忍不住抽搐起來的嘴角。
其實我也是亂猜的,笑傲裏,除了這最有名的采花大盜,我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當衆調戲我。
在下正是萬裏獨行田伯光,沒想到小娘子認識我?
不認識。我說,繼續彈我的琵琶。正彈到“願我如煙還願我曼麗又懶倦”。
小娘子這琵琶倒是彈得極好的,爺竟從未聽過。不過也喜歡,不如,找個地方單獨彈給爺聽?
其實我是無所謂他怎麽說的,但他滿臉胡子拉渣的樣了倒我胃口,我還想吃飯。
我微笑着故意靠近他,一手拈花,漫不經心手摸上他的肩膀。
田伯光一愣,傻笑起來,以為我在回應他。實際上,我在找他的穴位。拈花指輕輕拂過,他卻後頸一側,及其巧妙的躲過了我攻擊。
小娘子別着急啊,好歹要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對不對?田伯光一邊說着就一邊要來摸我的臉。
既然他不識擡舉,那我也不客氣了。用指将他的鹹豬手攤開,就勢再攻向他的穴位。我并不是真的想跟人打架,可他主動找我麻煩,我也不想認其欺辱。我只打算将他定住,不理睬便是。
田伯光見我手法精妙,臉色一變,提刀向我擊來,刀卻沒有出竅。
一邊嘴上也不落下,說:小娘子有兩下子。這拈指起舞,手抱琵琶,是想為爺表演一段彈唱功夫嗎?
另一邊手上也沒閑着,看起來是準備反手點我的穴。田伯光的手法挺快的,無奈我反應更快,趁他揮刀之時,一個彎腰低首的同時摸到他的穴位。他便被我定在了原地。
田伯光也不過如此,只接了我一招。而且,老子還是單手跟他打的。另一只手我還得抱着琵琶。
他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眼神卻充滿了驚詫。我制住的穴位,會讓他渾身都動不了,包括表情。
我看着他可笑的表情,愉快的勾了勾嘴角,一邊彈琵琶一邊懶洋洋的說:我可不是什麽小娘子。小爺瞧不上你這種皮糙肉厚的大胡子。下子再招惹老子,就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了。
真當老子好調戲嗎?老子調戲過的靓男美女可不見得比你少。想我在青城的時候,周邊長得好看的幺兒、幺妹,基本上可都被老子調戲過。
我說騷話可比田伯光隐晦涵養多了,叫別人被調戲了也不見得能立刻明白,有時還美滋滋的,認為我是在說體諒話。
賈亮在邊上低頭忍笑,一臉的幸災樂禍。可能是田伯光被我定住時的動作和表情太有喜感了吧。嘴巴歪着,口水溢出來,順着嘴角往下流,眼看着就要滴到桌上了。
于是我對賈亮說:我們換個桌子吧,這毛臉硬是看的人沒得胃口。
旁邊桌上的一個國字臉突然開口,他說:聽二位的口音,應該是川西人士吧?是否是青城派之人啊?
我和賈亮對視一眼,賈亮見我不想說話,便開口問:你是哪一個?
那人說:在下嵩山派費彬。見公子身手不凡,定是武林同道中人。這田伯光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誅之的淫賊,剛才還輕薄了——這位公子,不知公子為何不将他殺了,以報羞辱之仇呢?
這方磚臉有毛病吧?田伯光就是講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老子就要把他宰了?當我是神經病嗎?
于是我說:你是官府的人嗎?你要是官府的人抓了他便是,何必要出言激我,是想叫我惹上人命官司不好收場嗎?
我的曲子還沒彈完,低着頭繼續彈琵琶。
費彬對我拱了拱手說:費某不才,願為武林除此一害。
說着就拔劍要去刺田伯光,田伯光及其驚恐的看着,嘴裏不停發出嗚嗚的求救聲。眼看就要被一劍刺死。
田伯光說話雖然讨厭,但我并沒有想看着他死,于是,拂袖回眸一招飛臉拍在費彬的後心上,他向後一個踉跄,手向後一滞,劍峰一滑剛巧錯開了田伯光。
費彬正要回頭看是誰,我拈起桌上的蠶豆,撥弄琵琶的同時彈出蠶豆,解開了田伯光的穴位。
費彬回頭見我還在低頭彈琴,眼神狐疑,卻并不能肯定是我打斷了他。提劍打算繼續去刺田伯光。而田伯光卻身體一松,赫然發現身體已經恢複了控制,拔刀便架住了費彬的攻勢。
田伯光得刀很快,力道剛猛,費彬一看就不是他的對手。嵩山派的其他人見費彬吃了虧,紛紛拔劍準備幫忙,田伯光見形勢不妙,一個飛身便從窗戶竄了出去,溜之大吉。
飛出的瞬間,卻猛然回頭往我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想感謝我救他,還是想到了其他什麽,總之是古怪至極。
嵩山派的人沒有再追田伯光,反倒是回身質問我為何要放走田伯光。我被他們問的一愣,也來了脾氣,說:你們神經病吧?自己打不過別人卻來找我的麻煩,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聽你們的號令?
費彬卻說,左冷禪本來就是武林盟主,武林正道之人自當全部唯命是從。
我在心裏默默的對他比了個中指,正好我點的佛跳牆和小鮑魚被端了上來,便對賈亮說:餓死老子了,吃飯吃飯。
費彬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見我光顧着低頭吃東西,不搭理他,又心知打不過我,只好作罷。但那怨毒的眼神,卻讓我心中一凜,只能默默嘆息自己流連不利,一出門就惹了麻煩。
我爹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計劃的。本來是想早點去林府,好提醒他們小心的。
可經過今天這麽一出,我只覺得不知怎麽面對林平之,便耽誤兩日。
萬萬沒想到,我爹會來的這麽迅速。
我爹帶着侯人英、洪人雄,與羅人傑、于人豪在路上就碰到了一起,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是在一起的。
我打着哈欠從房間出來,正準備去吃早飯,就發現我爹已經到了。讓我詫異的是,我爹一見到我,就問我臉被鏟得疼不疼。
我憤怒的瞪視賈亮,難道這家夥嘴巴就那麽大?
賈亮拼命搖頭,不斷的用眼神向我表示他是清白的。
我爹見我瞪着賈亮,便說:別看他了,江湖上已經傳開了,說林震南的的兒子扇了青城派餘滄海的女兒一巴掌。說我餘滄海的養的原來是個女兒,卻偏要說是兒子。我就想知道,我好端端的一個兒子怎麽就變成女兒了?你怎麽就不去教訓教訓那個龜兒子呢,平時在我這裏不是蠻狠的嗎?難道你打不過他?
那這麽說,林家确實有家傳的辟邪劍譜鎮宅,并且——?侯人英在邊上斟酌着問。還說:師傅,不如我們去拜訪一下,以驗明真僞?
爹說:也好。
我急忙說:爹,一路來你應該也看到了,到處都是嵩山派的人。想要辟邪劍譜的太多了。要是我們跟福威镖局争鬥起來,那些有心算計的人在背後殺幾個福威镖局的人,推到我青城派的頭上,之後再假裝當一手和事佬。最後什麽好處都讨不到不說,還被人嫉恨。
我爹說:哪個教你的撒?你怎麽想那麽多喲?難道我餘滄海會怕那些卑鄙小人嗎?
我說:爹,名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然為何我只是跟人打了個架,立刻就鬧得滿城皆知?必然是有人故意散播,好挑起我青城派和福威镖局的争端。擺明着沒安好心,想漁翁得利啊。
我爹聽我這麽一說,沉吟了半晌,最後說:老子至少要叫林震南帶着他那龜兒子親自來給你登門道歉。
道歉是應該的。可我擔心,不管現在我們青城派如何處理這件事,只怕都要被有心算計之人抓到話柄了。
其實,一想到林平之的樣子,我心裏就難受。他長得太像我前世的老公。我本來,只是憐惜金庸筆下的林平之是個命運多舛的可憐人,而當我見到他之後,心中對他的感覺竟變的有些無言可喻了。
他的樣貌着實讓我難以将他僅僅當成一個無關痛癢的倒黴蛋。前塵往昔的片段不停在腦海來回閃現,那些心心相印的美好日子,平淡卻幸福的恬靜時光,仿佛一場令人沉淪的美夢一般。
似真似幻。
我想保林平之萬全,可我自己卻也身處在這杯弓蛇影的江湖之中,不知前路如何。
我明白,江湖對弈,并不是武功好就能笑到最後的。就好比,“車”再能耐,也只是棋子,最後還是要被下棋的人擺布。
第二天,林震南親自來請我們去他府上做客。
林震南拉着林平之拼命跟我道歉,态度極為谄媚和誠懇的請求我和我爹原諒。
他說,旅店中人際混雜,多有不便,叫我們去他府上住幾日,他定會用心款待,猶如上賓。也叫我和我爹好消消氣,別和他那什麽都不懂的蠢兒子一般計較。
我爹黑着臉,眼看就要破口大罵。其實,以我爹的脾氣,沒直接跟林震南動手,已經是看在我求情的份上了。
林震南尴尬的杵在那裏,我怕事情繼續這樣發生下去,誰都不好收場。于是說:行啊!我聽說你家廚子手藝不錯,我這些天吃館子早就吃膩了,正好想好好吃頓飯。
林震南忙說:這是自然。我早就差人在家中備好酒菜,就等着餘觀主和餘賢侄屈尊前去品嘗了。
林平之道完歉,就一直呆在一旁,表情古怪的僵着,低頭保持着緘默。
其實,林震南怎麽說也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他兒子得罪了我,讓他兒子自己來跟我道歉就行,可他卻表現得如此低三下四。
我一時有點不明白。
林震南讨好我爹的意圖十分明顯。他幾次提及,林家如今在江湖上的處境其實十分危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家打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希望我們青城派今後可以多多照應,哪怕要分成,都是可以的。
我爹自是不會管他家閑事的,即使林平之沒打我那一耳光。我爹有自己的産業,開了戲樓,就是我以前經常去聽戲的那家,也并不在乎那點利潤。所以無論他怎麽說,我爹就是不接口。
我聽了一會兒,那林震南說話左彎右繞叫人心煩,不想再聽。便說:我吃飽了,你們家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去處啊?
我平時沒規矩慣了,既然不想聽自然是不會委屈自己繼續留在桌上難受的。我爹也是故意不想給林震南面子,便說:想去哪玩,叫林家小子帶你去不就行了?
林震南也不惱,連忙附和,說:算起來,餘賢侄和犬子年紀相仿。年輕人有自己的話題,自然比跟我們這些老頭子一起要有意思多了。平之,還不快帶餘賢侄去看看你那匹新買的馬?
林平之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光領着我往他家馬廄跑,也不說話。一副不情不願又忍辱負重的模樣。
他皺着眉頭,無端離了我老遠,小心翼翼的說:我平時也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只有這匹小雪龍算是我心愛之物,你要就拿去便是!
我對林平之笑笑。問他:你幹嘛那麽怕我啊?
林平之欲言又止的盯了我好一會兒,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開口道:你——真的不是姑娘?
這家夥,原來是在糾結這個嗎?于是說:對,老子是男的。幹嘛,還想跟我打架?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打不過我。
林平之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那天你跟田伯光和嵩山派的人過招,我和我爹都看到了。可是,被別人誤以為是女子,難道你不生氣嗎?如果是我,勢必要一耳光打上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那天跟我那樣結根,原來是因為被我說成是大姑娘啊!我心裏覺得好笑,問他:就像那天抽我一樣嗎?
他尴尬起來,讪笑了一下說:那天是我不對,可是你也不應該調戲我,還有酒肆的那個小丫頭。
我說:你覺得這就是調戲了?那天田伯光的行為才叫調戲!
聽到這,林平之突然擡起頭,捏着拳看着我說:你為何這麽簡單就把那淫賊放走了?如果是我,就算不殺他,也勢必不會叫他好過!
我看着他那樣子,突然意識到,他其實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是怎麽會覺得他像我前世故人的?林禦歌絕對不會是這麽小家子氣的人,更不會如此不谙世事。
想了一下,對他說:好男兒恢宏大度,胸有乾坤,運籌帷幄。張良也男生女相,卻從沒人敢妄言他像女子不是?
林平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低下頭,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了。
我說:別想了,我彈琵琶給你聽?
我拉着他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卻突見馬廄的後面躺了一個人,上去一看,早已渾身僵硬,面部呈青灰色,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我去看林平之,見他的表情甚是古怪,卻并沒有一絲意外。突聯想到林震南今天一直反常的表現,于是說:你家最近經常有人失蹤或是死亡,是嗎?
林平之抿了抿嘴,猶疑了半天終于開口:你能叫餘觀主幫幫我們林家嗎?我家最近總有人失蹤,我爹說是魔教的人幹的。向左盟主求救,卻要我們用辟邪劍譜來換。也向華山岳掌門求助了,只說會派人來看看,人卻一直沒看到。
我被他說的一愣,呢喃着重複:有人失蹤?
我腦海中立刻閃過了那些嵩山派之人形跡可疑的樣子,以及酒肆那個賴皮丫頭明顯習過武的身段步伐。突然記起,這貌似就是林平之未來的老婆岳靈珊。
我說:在哪失蹤?
林平之說: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我家的镖師,只要一出門便從此了無音訊。
我說:還愣着幹嘛?你家死了人,快去告訴林震南啊!
林平之聽了我的話之後,像是才反應過來,趕忙往前廳跑去,我低頭繼續檢查屍體。這人看起來像是凍死的。可以福建的氣候,只怕是寒冬臘月也凍不死人,更何況現在還是炎熱的盛夏。
那麽極有可能是寒冰真氣。可是,我怎麽覺得,這具屍體是事先被人放好在這的呢?
林震南急匆匆的跑過來,我爹竟然也在他身後。
林震南看了一下屍體,突然就對我爹行了一個大禮,把我爹也是搞的一頭霧水。林震南說:在下實在是無計可施了,只能厚着臉面懇請餘觀主出手相救……
之後又把林平之跟我介紹的那些情況跟我爹介紹了一遍。他認定我們青城派一定是心善之人,因為我在那種情況下都沒跟林平之計較。而我爹又是唯一收了他送出禮物的人,那麽,必然是想和福威镖局交好的。
我記不清金庸描述的笑傲江湖世界是何情節。可是,肯定不是這樣的。
我以為林家是跟我們青城派有仇的。
我以為我頂多能阻止我爹觊觎辟邪劍譜,不插手江湖上的恩怨情仇,避免禍水流向我青城派。
可面前的這個情勢,未免也太叫人猝不及防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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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