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鹹魚再十五次翻身: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有工作的成年人還要爬起來為藝術獻身。

衣既明三人吃過早飯後,差不多是一起出的門。

寧不臣再惜命,白天也要開始趕各種通告了。有為了《不臣》宣傳的,也有公司給他接的一些商業合作。他現在拍的那個電影還沒拍完,只是山區外景結束了,接下來還要轉戰影視城,如果拍攝進度不理想,今年過年都不見得能休息。趁着劇組搬家,服化道要整頓,導演才摳摳唆唆的給了寧視帝十天假。他的通告排的比霍樓還要滿,俨然要進化成寧陀螺了。

霍樓能回B市,也不是因為阿羅不忍心當王母,而是霍樓在B市這邊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工作,阿羅想着趕在年關一次性的給清了。

從寧不臣身上,霍樓學到了一種名叫“愛哭的孩子才會有糖吃”的真谛,從衣既明家出來的一路上,都在和衣既明控訴阿羅有多吸血鬼:“《有錢人》的收官之作,要趕着聖誕節的周末放送,電視臺那邊卻臨時出了幺蛾子;我之前接了部電視劇,雙男主,結果另一個主角卻突然在開機前因為出軌,被包養他的二代封殺了,那二代是我一個哥們,面子不能不給,但劇組眼看着就要開天窗了;還有個B市電視臺的跨年演唱會……”

乍一聽,霍樓好像比寧陀螺還要慘,但仔細一回味,這些大部分的事情裏面,又和他有什麽直接關系呢?

寧不臣忍不住好奇:“這不該是那些倒黴的投資方、制片方該頭疼的事情嗎?”

“我就是那倒黴資方。”霍樓幽幽道。

霍樓進娛樂圈,純屬娛樂,工作重心主要還是放在娛樂圈的生意上的。阿羅不僅是他的經紀人,同時也擔任着類似于職業經理人的工作,開雙份工資,時刻在壓榨與被壓榨的角色中轉換。

衣既明看上去只是沉默的走在一邊,卻是把霍樓的每句話都聽進了心裏的。

一直到上了車,衣既明還在琢磨,他有沒有什麽是可以幫到朋友的。阿羅已經提前給衣既明透過信兒,霍樓買了一大堆的禮物,就等着聖誕送他,希望衣既明到時候不要太驚訝,霍樓花錢就是這麽一個風格,他很用心的挑選了每一個禮物。

禮尚往來,衣既明也希望能夠做一些讓霍樓開心的事情。

霍樓此時此刻就很不開心,他眼巴巴的看着衣既明的庫裏南,就這樣開出了自己的視線,仲夏夜之夢終于還是結束了。

“你要不然,幹脆在衣既明家附近買套房吧。”阿羅建議道。

霍樓更加幽怨了,撕開棒棒糖的包裝袋,以一種面對仇敵的狠勁兒咬了起來:“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霍爸爸一語就打破了他的妄想:“你要是生怕你偶像不知道你是個癡漢變态,那你大可以買啊。”

霍爸爸這話雖然毒,但也很真實。在霍樓小號沒有暴露之前,他還可以和衣既明當好鄰居;暴露了,那除非衣既明是個傻子,才不會多想。

其實霍爸爸還有一句:“上趕着不是買賣。”

但霍樓全當他爸放p,他恨不能變成衣既明的右手,兩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對了,明明今天怎麽也出門了?他,沒問題吧?”霍樓看了看兩邊車道上,都是行車緩慢到恨不能烏龜爬的盛況,終于想起來問了。衣既明已經在家休息快四個月了,怎麽今天突然出了門。

“你也知道他休息了快四個月了?”阿羅看了看腕表,他們出門早,哪怕車速慢,也不會遲到,“李林急的都快上樹了。我是不知道他怎麽能容忍衣既明這麽任性的長時間不接活兒,但我知道這個容忍肯定會有頭。”

李林……還真比阿羅想的更能忍。畢竟《不臣》突然就要上了,以衣既明過去本就不算頻繁的拍戲速度來說,這個節奏剛剛,他甚至還可以再緩一段時間。

衣既明這次出門,不是為了新工作,而是去見小錢編的。

小錢編那個劇本原作的朋友,答應了給衣既明看原作。但卻堅持,衣既明要看就得看原稿,他手寫的原稿,不接受複本。衣既明因為個人原因,很能理解這些藝術家的偏執,便欣然答應了。

本來是讓小錢編的助理給送過來的,但小錢編提議,索性不如見一面,抽空聊一聊電影上的事。

小錢編現在還在跟一個劇組,他父親的身體已經無法再進行頻繁的拍攝工作,早在幾年前,小錢編就不只是和他的父親合作了。如今這個青春劇就是小錢編的私活其中之一,借了B大的場地,正在進行電影結尾的拍攝。

衣既明到B大的時候,劇組已經開拍,還有不少B大的學生在外圍好奇的駐足。衣既明借着冬日,把自己全副武裝到了臉,根本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他一邊和小南等着小錢編來接他們,一邊感受着百年名校的人文環境。

長青的松柏組成了林蔭小道,在道路的盡頭是一棟棟的民國建築,把人放佛一下子就拉到了那個東西方文明碰撞最為激烈的年代。

突然,一只純黑色的大貓,從灌木中竄了出來,身子前驅,在小道上張望。不僅不怕人,還很會碰瓷,攔着過路的學生讨生活。

這大概已經是B大的常态了,不少青春洋溢又可愛的女孩子身上,都會随身裝着幾根火腿腸。在黑貓碰瓷時,就會熟練的掏出來,掰碎了喂給那只已經吃的油光水滑的大肥貓。這個時候的貓,是脾氣最好的,怎麽摸它都可以。

一旦吃完,黑貓就會立刻離開,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迅速上樹,慵懶的看着樹下還想要騙他下來再撸一把的愚蠢兩腳獸。

衣既明觀察着黑貓的一舉一動,陽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像是會說話。

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面對衣既明,他眼含驚嘆,喜出望外:“這位同學!”

衣既明雖然已經二十七了,但他要是不說,別人還真看不出來。娛樂圈的藝人,就是這樣一群十八歲可以演十八、二十八歲也可以演十八、四十八歲依舊可以演十八的怪物,只要保養得當,想要幾歲就幾歲。直至再貴的藥物也抵抗不了歲月侵蝕的那一天,他們才會迅速老去,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優雅精致的老戲骨。

衣既明不太想和人接觸的後退半步。

小南上前,主動為衣既明擋住了來人,除了開車以外,小南的主要工作就是這個,幫衣既明阻擋一切他不願意接觸的人。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胖子先生着急剖析自己,想要證明他是個好人,“這是我的證明。”

他把自己脖子上挂的塑模證件,扯到了小南眼前:“我是個導演。”

小南皺眉:“這個劇組的導演我認識,不是你。”

“我不是這個劇組的,只是來探班,真的,我沒有騙你們。”

一直到小錢編來,誤會才解開。這位矮胖矮胖的先生叫周浪,确實是一位新晉導演,他是由編劇轉的行,以前算是小錢編的半個徒弟。今天突然來造訪老師,就是因為他正在籌備的新劇遇到了一些問題,不得已只能求老師援手。

本來周浪已經準備走了,卻就是這麽巧的,和剛來的衣既明在松柏道上相遇了。

一行人在學校臨時的會客室裏坐下後,衣既明摘下了黑口罩,周浪這才認出了他以為是青澀學生的人,是衣既明。

比他預想的還要合适!

周浪更不願意走了,厚着臉皮蹭他師父的光,強行留了下來。

小錢編也很無奈,卻只能舍下老臉,請衣既明見諒。周浪是他一個好友的幺弟,在編劇方面确實有幾分才華,可惜一心有個導演夢。如今好不容易夢想就要實現了,不僅拉來了大客戶投資,還有當紅流量參演,萬事俱備就差開機的節骨眼上,演員又出了事。最近急的幾宿幾宿的睡不着,眼瞅着頭都快要禿了,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至少十歲。

“不用管我,你們聊!你們聊!”

然後,衣既明就真的順暢和小錢編聊了起來。主要是有關于女演員的選角,以及大錢導的身體。小錢編和衣既明也算有些交情,雖然那個時候的衣既明那還是個小嬰兒,但他看衣既明的樣子,就像是看着衣既明長大的鄰家長輩。先聊了一會兒家常,關心了一下衣既明的近期發展,才終于進入了電影的正題。

“這些本該是我爸爸來和你說的,但他才做了心髒搭橋,我們不希望他太着急上火。只能由我來。希望你不要介意。”

“錢導怎麽了?”

“爸爸沒事,恢複的很好,只要修養得當就沒有問題。只是電影……當紅的幾個小花都想要陸淺淺這個角色,但說實話,她們各有各的缺點,我總感覺差點什麽。”小錢編道。

衣既明點了點頭,這話他其實早就想說了,但又覺得不合适,才憋在了心裏。

“如今終于有了一個更适合的選擇,”小錢編暗示性的給衣既明遞上了一張海報,是這些年一直在海外闖蕩的影後,“現在一切都在洽談,我不能對你保證什麽,但她的可能十有八九。”

“前輩要回來了?”

“國外也不好混啊。”小錢編意味深長道,“現在的問題是,她的檔期有些排不開,需要等一段時間。資方的意思是直接換人。”

資方說白了就是霍樓,從來只有別人等他,沒有他等別人的道理。

“不過,你除外。”小錢編不知道衣既明知不知道霍樓在這裏面的影響,說的有些含糊,“我父親和資方都特別看好你,也尊重你的意見。”

“等。”衣既明毫不猶豫道。

好戲不怕晚,他并不介意等,如果對方真的是最合适的,那麽讓他等多久,他都心甘情願。

“這可真是太好了。”小錢編也是很看好影後,所以才會托大來開這個口,他知道衣既明和他一樣,要做就一定會全力以赴、盡善盡美,“我一定會讓你的等待變成值得!”

“那意思是不是說……”周浪終于插進了話,“衣先生最近的檔期空出來了?”

“抱歉。”衣既明在接戲方面十分堅持,哪怕周浪是小錢編的徒弟也講不通。他拿着原作,帶着小南就這樣告辭了。

但周浪卻不想放棄,不顧老師的阻攔,還是追了上去。

“我是真的覺得您很合适,看到您的第一眼,哪怕不看臉,我就已經認定您了。這種感覺玄而又玄,但真的,我相信它。價格不是問題,我們金主爸爸可土豪了。”周浪拼命游說衣既明,一路跟他去了露天停車場,“真的很抱歉,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但現在情況緊急。無論如何,還是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把劇本先發給您看看可以嗎?啊,對了,我們男主是霍樓,霍樓您知道吧。”

衣既明已經上車準備開走了,又重新讓小南停了下來,倒車回來,透過車窗和周浪确認:“你們臨時缺的那個演員,是因為出軌被金主封殺了?”

周浪擦着滿臉的汗:“見笑了,見笑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連圈內公認低調不八卦的衣既明,都知道他們劇組男二作的大死了。“那完全是他個人問題,他的金主不是我們劇組的金主爸爸,只要不用他,劇組不會有任何麻煩,我以人格保證。”

衣既明若有所思,讓小南加了一下周浪的微信:“你把劇本給小南,明晚之前,我給你答複。”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霍樓:如果這都不算愛!我不管!不接受其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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