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鹹魚再四十次翻身：

初七晚，衣既明和霍樓一起低調的返回了江左影視城, 重新開始了為期兩個月的封閉式拍攝。

這一回周導沒辦法帶女兒一起工作了, 為了能盡快回到B市陪伴自家小公主, 周導進入了瘋狂趕工模式，不斷推進着拍攝進度。除了保留了和霍樓當初商量好的單休制, 其他一切都變得沒那麽容易了。

只有制片人對此表示了欣慰以及快樂。

劇組的其他人只敢私下另外開群，加了除了導演和制片以外的所有人，有志一同的認定女兒在身邊和不在身邊的男人, 差別真的很大。

《講究》的劇情也拍攝到了更加深沉的部分, 由一開始就不算太明快的色調, 徹底變成了一片冰冷。

在衣既明的演技帶動下，霍樓變得很好入戲, 卻有點出戲困難。他經常一錯不錯的看着衣既明, 神情晦澀, 緊抿着唇, 在片場的角落裏一坐就是一整天。

女主角唐宜甚至還有點害怕，霍樓會對衣既明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傷害。

她現在依舊想巴結霍樓這個資方爸爸沒錯, 但是在和衣既明的相處中, 也讓她不自覺的倒向了體貼的衣既明, 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遇到過衣既明這類型的男人了。看上去淡淡的, 卻總能在細節的小處帶來驚喜。認真負責, 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讓人着迷。哪怕只是交個朋友都好的沖動，讓她甚至願意為了衣既明去得罪霍樓。

不過，唐宜很快就用她多年的經驗分辨出了, 霍樓看衣既明的那種“兇狠”，不是要做什麽，而是更像他想吃了衣既明。

不用懷疑，就是那種帶有另外一層深意的吃。

唐宜甚至不得不連夜又重新翻看了一下劇本，确定了劇裏的兩個沈先生之間并沒有暧昧傾向。憧憬是有的，但那種崇拜是純潔的，反正絕不是霍樓表現出來的這種。

霍樓在衣既明面前還表現的稍微像個正常人，對待其他人，不自覺的就會帶上多疑與審視，他就像是一個守護着寶藏的巨龍，警惕的看着每一個膽敢接近衣既明的人。對衣既明的保護欲與占有欲空前高漲，誰說都沒用。

唐宜死活想不明白，霍樓是怎麽入的戲，才能理解成這麽一個鬼樣子。

除非霍樓是裝的。

霍樓……

那必然是裝的呀。

他最初那次，确實是有點入戲了。

當時的劇情是，衣既明扮演的沈先生受了槍傷，不能報警，也不能去醫院，只能用土辦法治療，性命憂堪，血水潑出去了一盆又一盆，躲在小樓裏甚至沒有辦法回家。

衣既明身邊只有唐宜扮演的沈太太在照顧，她學過一些基礎的醫療救護。

霍樓扮演的沈先生只能站在門外看着，那種無能為力，讓霍樓聯想到了衣既明當年出車禍後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那種無法诠釋的共情讓霍樓一時間，差點沒能從角色裏走出來。哪怕鏡頭已經停止拍攝，他還是覺得自己就是沈先生，每個靠近衣既明的人都心懷歹意，他必須保護好他的明明。

不過，霍樓其實還是很快就從這種有點魔怔的狀态裏走出來了，衣既明就是他的坐标，在衣既明那雙如雨後青山般的擔憂雙眼裏，霍樓迅速分清楚了現實與角色。

他扮演的沈先生一無所有。

而真正的他，擁有衣既明。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在拍完的某個瞬間，霍樓偶爾也還是會迷惑的感覺，但不至于那麽嚴重。之所以演變成如今這種劇組上下都在擔心他的出戲問題，只是因為衣既明對“出不了戲”的他實在是太好了。

好到霍樓根本沒考慮過“醒”過來的可能性。

當他“入戲”之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衣既明看了，雖然以前他也可以，但那種看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的，像個正常人一樣。但現在這種根本不需要理由，一句他還沒有出戲就可以解釋所有。

最主要的是，霍樓也想趁此機會，讓衣既明看到他不同的一面。

人都是會很變得越來越貪心的。霍樓以前覺得為了能讓衣既明喜歡他，他可以假裝成另外一種性格一輩子，但是當他和衣既明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之後，他才意識到，他做不到，他想讓衣既明了解真正的他，他想衣既明能夠接受真正的他。

好比他并不一直都是個衣既明眼裏的好人，面對每一個欺負衣既明、乃至有可能欺負衣既明的人，他都恨不能化身惡龍，撲上去先欺負死對方。

霍樓才不要管什麽程序正義不正義，他只想保證他的寶藏能不受到任何傷害。

劇裏霍樓扮演的沈先生正好是這麽一個角色，一個深沉的情報人員，一個游離于法律之外的仲裁者。

霍樓便想着試探一下衣既明的接受程度，好調整自己未來的策略。

大概是太在乎衣既明了，霍樓這段時間可以說是超常發揮，演技突飛猛進，至少衣既明至今都沒有看出霍樓所謂的無法出戲也是演出來的。

“綜上所述，還望諸君能夠配合，衆志成城，清繳叛徒！”衣既明在鏡頭前如是說。

“卡！”伴随着周導的一聲，這一天的拍攝全部結束了，衆人發出了如釋重負的歡呼，終于可以回去休息了。周導不忘又看了一遍剛剛拍的回放，把衣既明叫過去說了半天。衣既明的演技幾乎是無可挑剔的，周浪只是想和衣既明讨論一下明天的拍攝角度。

商量完，衣既明就回到了霍樓身邊，準備和他一起回酒店了。

真不怪霍樓忍不住沉浸在“無法出戲”的人設裏，實在是衣既明做的太完美了，他會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時時刻刻關注着霍樓的一舉一動，仿佛霍樓就是他的寶寶，他喜歡着他，寵愛着他，會對他永遠不離不棄。

這叫霍樓如何能夠舍得放棄？

但這回霍樓的臉色卻不太對，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因為網上最近突然出現的一些言論。不過他什麽都沒和衣既明說，只是比以往更早的從衣既明房間離開，自己先回去處理事情了。

衣既明卻反而擔心起了霍樓，覺得他有點反常。

考慮到影響問題，衣既明只能和李林商量，李林和阿羅是唯二知道《講究》劇組目前出現了什麽情況的外人。

“真奇怪，不是嗎？你演戲反而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李林很長一段時間都十分擔心衣既明。因為衣既明車禍的後遺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演戲的時候感情充沛，平時卻無法感知到太多的情緒，這又不是水龍頭，能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

李林就特別怕衣既明變成那種傳說中的表演藝術家，把自己整個人都陷入角色，再也出不來了。

結果，衣既明根本沒事，他真的好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做到了收放自如。

最不應該出現問題的霍樓，現在倒是成了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我和他談過。”衣既明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他一方面覺得霍樓其實并沒有問題，一方面又實實在在的能感覺到霍樓的性格出現了變化，與過往不同。

“好的那種，還是壞的那種？”

“我說不上來。”因為……

對衣既明來說，不管霍樓變成什麽樣子，都是他所喜歡的。他都會覺得霍樓有點可愛，兩者根本不需要比較。

李林莫名覺得他吃了一嘴狗糧。

“霍樓最近有發生什麽事情嗎？”衣既明問道。

“沒有。”李林答的很快，就霍樓那個背景，除非能一擊必中，否則沒誰敢輕易的對霍樓出手。反倒是衣既明……李林這話在喉嚨裏都盤繞好幾天了，還是沒能說出來。

衣既明最近倒是在網上出了些事。

只是衣既明的注意力都在拍戲和霍樓身上，再一次回歸了以前那種社交平臺絕緣體的狀态，并沒能及時看到微博和論壇上在帶他的節奏。

翻來覆去還是那一個黑點，他不配。

從衣既明不配成為霍樓的偶像，到衣既明不配當《世界有超模》的嘉賓。

其實一直都有這些聲音，只不過最初實在是太微弱了，沒有人在意。

最近這些聲音才被莫名擡了起來，且有了越來越人多勢衆的征兆，主要就源自于霍然清對衣既明提出的那個代言邀請。

這一次的X級有別于以往所有的跑車，是一次交通工具改革方面的裏程碑。不管什麽明星大腕去代言，都不需要擔心X級的銷量，因為……

這次的X級是懸浮車。

啓用了新能源配置，是真正意義上的颠覆了大衆認知的超科技。雖然目前只能離地幾厘米，但沒有抓地摩擦這一點，就足夠把車速提升到另外一個層次。搭配未來游戲公司即将準備推出的一款據說可以實現百分之八十的全息游戲，真的有一種科幻小說裏的未來，已經被送到大衆眼前的夢幻感。

大衆就是在見證着歷史，又怎麽可能不為此瘋狂？

也就是說，X級随便用誰都可以，但大家目前卻只有X級一個選擇。這就是它最特別的地方。但代言人已經敲定了是衣既明和霍樓，別人想上，拉不下霍樓，就只能奔着毀了衣既明的路子去。

他們怕得罪霍樓，不敢親自下場，卻已經找到了最合适的一杆槍。

之前那個吸毒影帝張均。

張均不知道聽信了什麽謠言，堅信是衣既明舉報他，才得到了《超模》的嘉賓名額。他甚至不需要什麽證據，只需要看到衣既明是既得利者，就篤定衣既明一定是舉報他的人，可以說是狠毒了衣既明。他這些日子在局子裏也不肯消停，動用了一切還能夠聯系到的人脈，要讓衣既明給他陪葬。

簡直有病到了極致。

霍樓最近在處理的就是這件事。他想趕在真的被爆出來之前，把一切惡意都壓在萌芽階段。真爆出來了，哪怕日後有什麽反轉，對衣既明已經造成的傷害是不會逆轉的。

随便舉個娛樂圈的例子就能看出來，哪怕你真的是受害者，只要髒水潑上了，想徹底是洗清絕無可能的，始終會有人堅信自己一開始聽到的謠言才是真的，後來的真相不過是動用了手腕的洗白，他們才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智者。

霍樓是絕對不會允許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但張均在局子裏已經是爛命一條，吸毒這種黑歷史，對于一個明星的星途來說是致命的，他已經不會有未來了，等将來出來，也就只能勉強靠着過去掙的錢養老了

張均徹底變成了一條瘋狗，遏制不住。

阿羅已經派人去和張均接觸過了，但張均根本不聽解釋，一心認定了是衣既明在搞他，哪怕他和衣既明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哪怕他吸毒本身就不對。

為今之計好像只剩下了……

霍樓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既然道理和張均講不通，那就別講了，OD會是個特別适合張均的下場。

就在這個時候……

遠在大洋彼岸，全世界的明星做夢都想獲得的小金人，組委會終于姍姍來遲的公布了這一年的入圍名單。

在最佳男演員的大名單裏，“既明.衣”這個充滿了異域特色的名字，是如此的顯眼又不可思議。

衣既明當初參演過的那個硬核金錢拟人的電影，在國內又不叫好又不叫座，導演砸鍋賣鐵卻賠了個底掉，然後就自此消失在了人海。所有人都差不多遺忘了衣既明還曾經演過那麽一部名字就叫《$》的電影，連百科上都沒有，只有霍樓會用來當關公財神拜。

如今，它卻神奇的入圍了小金人。

還不是最佳外語片這樣的環節，是實打實的殺入了主要單元，獲得了最佳電影、最佳劇本、最佳剪輯以及最佳男演員四項提名，并都殺入了最後的候選名單。

看到這個報道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敢相信。

李林的好“閨蜜”奎妮，正在和李林開開心心的打電話，一邊塗抹指甲一邊視頻：“怎麽樣？我沒騙你吧。我家honey的哥哥，你知道的，在統計公司工作的那個。小金人是他們的大客戶，每年的票選工作都是由他們來統計的。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的太細，但提前稍微和家人暗示一下誰入圍了，還是有商量餘地的。”

“我之前都不知道那是你家明明，只是聽說了有這麽一個影片，出于獵奇的心态去看了一下。真的是很邪典又小衆，按理來說是很不符合那幫白老年的口味的。”

“但是，後期重新的剪輯拯救了它，真的很震撼，衣既明的演技絕了。”

“總之，恭喜，你家明明這回真的熬出頭了。”

因為欠衣既明薪酬，一直不敢出現在衣既明面前的導演鄭圍城，終于鼓起勇氣給衣既明打了一通越洋電話。

雖然薪酬他還是給不起，但是……

“你看小金人典禮的門票，可以當利息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