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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大樓的屋齡不到八年,總樓層二十,一層一戶,出入絕對安全,這裏位于十二樓,視野非常好。”熱情的房屋仲介引着客戶走進這間空房。

他支着下颚,冷眼看着仲介領着客戶穿透的他身體,登堂入室,他皺了皺眉,理解到自己的不同。

可他不死心,站在人前揮了揮手,還發出了聲音,“Hey yo!”

但是沒有人看得見他、聽得見他,他的身體就像空氣中的一部分,他們穿透而過,沒有停留。

他……究竟是不是人?如果不是人,那他是什麽?

刷的一聲,落地窗被打開,風徐徐的吹了進來,翠綠的公園綠地映入眼簾。

“這裏風景好棒喔!”年輕女孩趴在陽臺欄杆,笑容滿面的回頭,對站在身後的年輕男孩微笑。

“那你喜歡我們的新家嗎?”男孩倚着門框,雙手環胸,笑笑地看着女友。

女孩回頭,對着男孩笑得甜蜜燦爛。“喜歡。”

男孩踏出陽臺,伸手輕撫女孩光潔的臉蛋,“那我就叫我爸買下來吧。”

買下來?有沒有搞錯?

聞言,他火大了,張牙舞爪的站在兩人中間,憤怒地吼叫。

這是我的地盤,我先來的!誰準你們搬進來?滾出去!

他憤怒地咆哮,指着大門要他們離開,可那對甜甜蜜蜜的愛侶卻完全沒有聽見他的怒聲,親密的氛圍裏只有彼此。

“考慮得怎麽樣?”房屋中介笑咪咪地問。

“就這裏吧。”男孩牽着女孩的手,穿過他的身體,離開了陽臺。

看着人穿透自己的身體,看不見他,摸不着他,他沉默了,放棄了。

他……不是人。

他算什麽呢?大概是一抹魂魄,沒有人看得見他,也沒有人聽得見他的聲音。

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對小情侶搬進他的地盤,快樂甜蜜的布置他們的新家,他就像個外來者,與他們一同在這個小小的屋子裏生活。

他冷眼看着那對愛侶從甜蜜熱切,到感情降溫,逐漸轉為冰點。

“我一直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女孩害怕的将自己縮成一團,大眼中盛滿恐懼,看着在男友眼中無人的方向。“那裏,好像有人……”

“哪有什麽人,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男孩順着女友的視線望去,哪有什麽人?不過是一張沒人坐的單人沙發。

但女孩說的沒有錯,他就坐在沙發上,前傾着身子,臉離女孩不過五公分的距離,眼睛眨也不眨。

“比起你男友,你感知能力倒是滿強的,只可惜你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的聲音。”他支着下巴,嘆了口氣。“真希望能遇見一個可以看見我、聽見我的人。”

他原本對自己領域遭人入侵十分憤怒,但是久了之後,被無視的悲哀讓他渴望有人能說說話。

不管是誰都好,孤單一人的寂寞實在太折磨人了。

“有,一定有!我好怕,我不要住在這裏!我不要住在這裏!”女孩哭着尖叫,為感受到那絲冰冷而膽寒不已。

“你在瘋什麽啦!”男孩覺得女孩無理取鬧,發了火。

他看着這對情侶争執、吵鬧,不禁搖了搖頭,“真是小孩子,一點耐性都沒有,這樣還學人同居?回去學着點吧。”

很快的,這對情侶分開,搬走了,接着又有人來看房子,再賣出。

時間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年吧,他看過三組人馬搬進這個房子,多半是興高采烈的買下,再火速賣掉搬出去,或許是感覺到他的存在,只想要快點賣掉房子,以至于價格一次比一次低廉。

他深覺可惜,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但卻完全看不見他,真是太可惜了。

一年後的現在,他站在又一次被重新打理過的屋子裏,細細審視。

他印象中的屋主是個頭嬌小,頭發嚴重自然卷,戴副黑框眼鏡的女人,這一個倒黴買下便宜房子的女人,又能撐多久呢?

他在沙發上坐下,低頭思考着。

“可惜沒人能跟我打賭,真無趣。”

還打賭咧,難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無聊又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在他搖頭晃腦自嘲時,大門傳來開啓的聲音,他好整以暇地擡頭。

只見那個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踏進門,再砰一聲阖上防盜門。

舒家妮伸手打開了燈,房子瞬間燈火通明,她帶着笑,想将食物放進廚房,卻在看見客廳的時候笑容消失,露出吓一跳的神情。

“先生……你怎麽進來的?!”

她在跟誰說話?他不解,看着她的神情充滿了疑惑。

“你是來看房子的?抱歉,我已經買下了,是中介讓你進來的?”她不太開心。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女人是在跟他說話!

他霍地站起身,僅一秒的時間沖到女人面前,目露驚喜。“你看得見我?”

見那個坐在她家客廳,像個大爺一樣自在的男人以不是人的速度一秒鐘內飄至她眼前,舒家妮頓時吓呆了,連手上的東西都沒拿住,乒乒乓乓掉落一地。

“你……你……”她指着他半透明的身體,哆嗦着問:“你不是人?”

“你真的看得見我?也聽得見我?太好了!”他狂喜,因為太開心而伸手,想要給對方來個擁抱。

可惜人鬼殊途啊,他的雙手穿透了她的身體。

看見這一幕,證明了心中猜想的舒家妮立刻放聲尖叫——

“鬼啊——”

她怎麽會這麽倒黴呢?

下班時間,舒家妮舉步維艱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越靠近自己的新家,她的腳步越是沉重。

因為她新買的房子,有個不請自來的“室友”。

怎麽會這樣?房仲怎麽都沒有說呢?唉,也對,這種事情若是說了,房子怎麽可能賣得掉。

“我還以為我好運,買到了一間便宜、離捷運站近,又是大樓,再過幾年轉手賣掉會賺錢的房子,誰知道……”舒家妮越想越傷心。“師傅說的對,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嗚……”

雖然不想回去,可是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況且她的家就在那裏,就算再害怕,她還是得回去。

想着今天她準備的那些東西,一定沒問題的……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舒家妮神情緊張。

“回來啦。”一打開門,就看見那透明的男鬼出現在眼前。

“啊——”饒是有心理準備,看見鬼還是會害怕,舒家妮立刻吓得臉色發白,驚聲尖叫。

男鬼掏了掏耳朵,皺眉啐了一聲,“喂,都幾天了你還沒習慣,尖叫啥啊?沒禮貌!”

“我沒有做壞事,我會扶老奶奶過馬路,我每天都日行一善,不要來害我——”舒家妮蹲在玄關抱着頭,開始語無倫次了。“阿彌陀佛,耶稣基督聖母瑪莉亞,求求祢,惡靈退散!”

她随口亂講,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就算不是幻覺,也希望那只鬼能網開一面放過她!

沒有聲音了,那只鬼消失了吧?

舒家妮怯怯地擡頭,環視四周,沒有耶……

鬼消失了!

她如釋重負地起身,想着自己今天晚上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但她突然感覺身後一涼,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笑咪咪的鬼臉。

“嗨!”他朝她揮揮手,笑得很燦爛。

舒家妮的反應是再度尖叫,翻開自己的包包,從裏面挖出了法器。

“惡靈退散!惡靈退散!”她拿出一瓶聖水滿屋子灑,尤其是對着那張可惡的笑臉灑更兇!

可惜她沒有看見那只鬼痛苦蒸發的模樣,那些水全都穿透他的身體,落在地上。

“嗯?這是什麽?”他深覺有趣。“聖水?”居然用聖水對付他,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沒想到這女人的反應這麽有趣。

“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用的是布沙發,而且沒有做防水處理,灑太多水會很麻煩的。”他同情地看着她滿屋子灑聖水,連沙發都沒有放過。

舒家妮一愣,對耶,她差點把整瓶聖水灑在沙發上,鬼沒驅成,最後倒黴的不還是她?

“可惡,你應該不是信耶稣的才不怕聖水,看我的桃木劍!”舒家妮被他氣壞了,換個法器重新再來。

他好整以暇地換了位置,繼續看她耍猴戲,嘴角噙着一抹淘氣又頑皮的笑意。

說真的,他不讨厭這個卷毛女,在他眼裏,女人只有分兩類,醜女和美女,而這個卷毛女絕對歸不到美女那一邊。

但是他卻不讨厭她,就連她老是穿着醜得半死的牛仔吊帶褲,完全顯現不出女人的曲線,還有那像鳥窩的頭發,那副可怕的黑框眼鏡,他都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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