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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怵喜歡江野很多年。
他第一次見江野,江野還是個高中生,而他是江野高中請來的講解競賽題的大學生。
那年他大四在考研,江野高三在準備高考。
江野不是競賽生,高三教學樓離競賽班又有些距離。
可向怵就是遇見了江野。
像是上天注定的劇情,向怵見到江野的第一眼,就被他所吸引。
哪怕那天的雨很大,他們離得很遠,他也還是透過了雨幕,将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收進了眼裏。
沒有什麽特殊的場景和交集,但他就是對他一見鐘情。
然後在長達三個月的指導時間裏,向怵一直在一個不被江野所知道的角落默默看着。
看他趁着老師開職工會溜出教室獨自一個人跑到這邊操場打籃球,看他在食堂時玩笑着威脅玩得好的同學幫他打飯,看他因為刷題刷累了堆高了書趴在桌子上睡覺……
江野和很多那個年紀的男孩子都一樣。
有點叛逆、貪玩、要面子、不怎麽愛學習,害怕聽唠叨,會悄悄和玩得好的同學朋友在背後喊老師的小外號。
可他又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向怵第一次和江野正式碰上,完全是一個意外。
那時因為競賽班有個突擊考核,下課時間推遲了很多,他也一直待在教室裏。
然後身為高三生理應好好在自習室自習的江野就溜到了競賽班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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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怵一眼就看見了他,但江野的眼睛裏沒有他。
江野一直守到了競賽班下課,向怵也就看他看到了競賽班下課。
直到競賽班最有望拿今年國一的那個高二的女同學出了頭一回第一個踏出教室。
向怵看見江野沖她露出了個很燦爛的笑容,對她說:“小祖宗,我來給你賠罪啦。想吃什麽?什麽我都陪!”
女生很傲氣地哼了聲:“你就為你那破游戲放我鴿子……”
後面他們說了什麽,向怵就不知道了。
因為他沒有再去聽了。
他只垂下了眼,一邊收拾着剛收好的卷子,一邊想要麽就這樣斷了。
不再看他,不再關注他,從此只做陌路人。
要麽……
要麽就算他恨他入骨,恨不得要将他挫骨揚灰,他也要死死抓着他不放。
将他永遠的藏起來。
向怵沒有說話。
但這無疑給了江野一個信號。
江野嘴角的弧度愈發擴大,眼裏的不屑與輕蔑卻似一把利刃狠狠地紮進了向怵心裏。
他邊後撤,想要靠着車窗離這怪物遠點,邊不住譏嘲:“要不要我教你談戀愛啊?”
他還沒靠上車門,就被向怵率先封鎖了後路。向怵欺身而上,結實有力的手臂圈在他的腰背後,将他狠狠地按壓在了車座與車門上。
随後過于兇猛充滿侵略性的吻就将江野所有的得意堵住。
江野吃痛,擡手下意識就想要推開向怵。
但男人就像是野獸一般,江野與他角力的結局永遠是失敗。
于是在向怵微微擡頭換氣時,江野丨喘丨着擡起了自己的手,毫不留情地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徹車內,前座負責開車的司機眼皮子跳了跳,心驚膽戰地看了眼後視鏡。
他是見不到江野的模樣,但卻能模糊地瞧見他老板被打地微偏了腦袋。
司機很聰明地悄悄靠邊停了車,又在兩個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下了車。
這邊是郊區,倒不用擔心有太多人或者車經過。
車內的氣氛有一瞬的凝滞。
向怵垂着眼簾,沒什麽波動地用舌尖舔了下自己微麻的腮肉,就見江野冷冷地瞪着他,被咬破皮的嘴角滲出血珠,他一說話,就蔓延開來:“向怵,你不覺得你很惡心嗎。”
這不是江野第一次打他,但從前江野往往都是咬牙切齒地說一句滾,又或者罵點髒。
江野心軟,即便是被他這樣對待,像“惡心”這樣真正往人心窩子裏戳的話是說不出來的。
可向怵卻并不在意,只是低頭要繼續吻他。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就算江野恨他恨到想要殺了他,他也不在意。
他就是要将他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裏,綁在自己身邊。
江野偏過頭不讓他親,向怵就将吻落在了他的耳根上。
江野渾身一顫,咬着牙罵了聲:“艹。”
他來了脾氣,還想再打向怵,卻被制住了雙手,江野只能氣急敗壞地罵了句:“你們向家是不會教育孩子是吧?!有你這麽喜歡人的嗎!?”
向怵敏銳地捕捉到什麽,他停住,漆黑的眼瞳盯着江野,将江野徹底鎖住:“什麽?”
江野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幾乎瞬間就聽明白了向怵在問什麽:“我什麽意思?我讓你滾的意思!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他心裏窩着火氣,從見到江超和顧薇開始就不斷蔓延,一直憋着到了現在,向怵還要來惹他,這會兒實在是煩了,說話也有點口不擇言——
“向家真特麽牛啊,能教出你這麽個傻逼,喜歡就要強取豪奪?這一手玩得可真厲害!”
江野氣得不行:“向少,真喜歡我就把江超和顧薇給弄死啊!這些手段和把戲用在我身上……你他媽可真牛。”
江野不會罵人,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話。
事實上他其實平時很少說這些髒,以前哪怕再氣,也就在心裏罵幾句。
非要說的話,向怵在江野這兒還真是第一人。
向怵卻不惱他,反而是又低聲問了句:“你想他們倒臺?”
“是!”
說不出是氣的,還是憋了這麽多年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口,江野拽着向怵的衣領,惡狠狠道:“我不僅要他們倒臺!破産!我還要他們給我媽磕頭道歉!還要他們死!”
提到媽媽,江野的眼眶都紅了:“你要能做到,別說給你睡了,你他媽就是要我去圈裏嚎一句我是你的狗我都願意!!!”
向怵沉默。
雖然是他算計到這一步,一直在故意等江野跟他開口提要求,但真的聽見江野這麽說後,他的心比江野用那種厭惡的目光看他要疼上千百倍。
他伸手環住江野,将江野抱在懷裏,笨拙地輕拍着他的脊背,嗓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沙啞。
“…別這樣。”
素來處變不驚,沉默寡言,被人懷疑是啞巴沒有心的向怵,在這個時候聲音輕顫:“江野。”
大概是因為自媽媽去世後,再也沒有人這樣抱過他了吧。
江野自嘲地想,他居然覺得這個強迫他的男人的懷抱是溫暖的。
以至于他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向怵。”
他喊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無助,就像當時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望着熱鬧嘈雜的人群,沒有任何念想。
他都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迎接自己的死亡了,去被這個人無情地拽了回來。
“我還能怎樣?”
江野苦笑:“我什麽都沒有了。”
他曾經驕傲肆意,什麽都不缺,什麽都擁有。
可自他媽媽得知江超出軌多年還擁有一個私生子,急匆匆地跑去想要質問卻遭遇車禍搶救無效的那一天起,江野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偏激地想,只要能讓江超和顧薇給他媽償命,無論什麽他都願意做。
尊嚴和驕傲,他都可以不要。
向怵用力地抱着他,低啞的嗓音像是淬了血:“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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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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