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咖啡

“你不來，我就去。”

早上兩人吃飯，駱鳴嘴裏叼着一片全麥面包，滿含期待地問：“今天能做我的車上班了吧？”

正在認真給面包搞裝修（抹果醬）的郁衍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你對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麽執念？”

“你不覺得兩人同乘一輛車上班很浪漫嗎？”駱鳴不愛吃甜兮兮的東西，看郁衍給面包抹了一層又一層果醬，忍不住道，“你這是吃果醬呢還是吃面包呢。”

郁衍自動忽略前一句話：“兩樣都吃不行？”

“行行行。到底答不答應？”

“今天不行，我得去生産工廠看看，不順路。”郁衍咬了口果醬面包。草莓果醬口感細膩，酸甜适中，吃着一點都不膩。

“那明天呢？”

“我就想坐自己的車，不想坐別人的。”

他覺得麻煩，而且不習慣。郁衍的領地意識很強，這也意味着排他性同樣很強。他不喜歡碰別人的東西，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

“我還算別人啊。”

郁衍理所當然道：“除了自己以外不都是別人嗎？”

駱鳴搓了搓臉：“好吧。什麽時候回來？”

“下午。等我回來給你帶新産品。”郁衍嫌果醬不夠多，又從瓶裏挖了滿滿一大勺。

“不是還沒上市？”想要挖第二勺，果醬瓶被駱鳴先一步拿走，“這那些了，多了不給吃。”

撲了個空的郁衍遺憾地收回手：“只生産出了小部分樣品，用來送檢和試喝，沒問題了再大規模生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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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檢合格後，等産品正式面市前，相關部門還會進行抽檢。兩次都合格了才允許上市售賣。

“每次的新産品我都會拿回來嘗嘗，這次分你點兒，幫忙品鑒品鑒。”郁衍很大方地說。

“這會兒又不拿我當別人了？”駱鳴手肘擱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撐着下巴，“用得着就是自己人，用不着就是別人，小沒良心的。”

話雖這麽說，但駱鳴并未生氣。要養熟一只貓咪并不容易，何況還是一只警惕心和戒備心都十足的小野貓。

郁衍一歪頭：“不要就算了，我還不願意給呢。”

“要要要。”駱鳴連聲道。

——

到了工廠後，郁衍換上無菌服，進入生産車間。全機械化操作，裏面只有零星幾位負責看管機器的工人。車間裏幹淨又明亮。

檢查一遍生産流程，沒什麽問題後，郁衍跟着生産車間的主任進了他的辦公室。脫掉無菌服，郁衍坐在沙發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咖啡。

“這是這次的新品，郁總嘗嘗。”

郁衍喝了一口，獨屬咖啡的苦澀和香氣在舌尖蔓延開來。忽然想起駱鳴千撓萬阻不讓他喝咖啡，小聲嘀咕了句：“明明很好喝啊。”

生産主任沒聽清：“郁總您說什麽？”

郁衍放下咖啡杯：“沒事，跟我彙報一下進度。”

生産主任聞言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遞給郁衍：“從所有産品的生産總量上看，每個月都在增長。不過其中有幾款産品的産量在下降，咱們的生産都是根據銷量來的，賣得少就産得少，這您知道。”

文件是各個産品每月的生産情況彙總：總量、折線圖、占所有産品比重的扇形圖。

郁衍看着産量下降最嚴重的産品，全國5000多家門店，還有線上線下銷售渠道若幹，上個月的産品竟然還不足一萬。而且這只是産量，還不算各地存貨。這麽一算，賣出去的就更少了。

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一款産品了，是公司推出的第一款挂耳咖啡。初銷時每個月的銷量甩其他産品好幾條街，本來以為會成為一款經久不衰的産品，但市場只是短暫地愛了它一下。

三年的時間淘汰一款産品，不說太快，但也絕對不慢。

“它也曾經輝煌過。”郁衍沒什麽情緒道。産品的更新疊代是很正常的是，不然也不會花大價錢去搞什麽新品研發了。

“是啊。”生産主任點點頭，“我記得剛出那會兒每個月的扇形圖它能占三分之一。”

“這個先這樣，等我開會決定要不要停産。新品呢？”

“新品的樣品已經生産完了，明天拿去送檢，通過後便能批量生産。”

兩人正聊着，郁衍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下意識掃了眼屏幕。

【駱鳴：媳婦，中午了，記得吃飯。】

下屬面前，郁衍沒好意思在工作時間摸魚，只裝作沒看到。

三分鐘沒到。

【駱鳴：媳婦你吃飯了沒？媳婦？】

“駱鳴拍了拍你的屁股。”

郁衍：“？”

郁衍：“！”

注意到郁衍忽然陰下來的臉色，生産主任很善解人意：“郁總先處理別的事，我這邊不着急。”

“我去打個電話。”

郁衍拿着手機來到走廊，把電話給駱鳴打過去，嗷嗷喊：“你什麽時候改了我的拍一拍設置？！”

“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呗。”駱鳴得意洋洋，“我也把我自己的改了，不信你拍拍。也是屁股，跟你是情侶的。”

郁衍：“……”

神特麽情侶的！

“我一會就改回來！”

“別呀。這是咱倆的情趣。再說了，你不讓我碰，我還不能從別處尋求點安慰了。”

郁衍反駁：“什麽情趣，明明是你的惡趣味。”

駱鳴一聽就知道他把後面那句自動忽略了，心說幹別的不行，裝鴕鳥有一手。他也沒計較：“吃飯了沒？”

郁衍靠在走廊牆壁上，低頭看着腳尖，注意力全放在手機上：“沒吃。我一會要開個會，開完就回去了，到時候一起吃。”

“吃飯怎麽還能搞滿減呢，吃三頓免一頓啊。附近有沒有餐廳？先随便找家吃點。要不然你把地址給我，我給你點外賣。”

“不用點外賣，我一會在廠子的食堂吃。”

駱鳴滿意了。婆媽道：“這還差不多。你知不知道你少吃一頓飯我得花多少心思才能給你補回去，怎麽就不知道對自己好點呢。”

“知道了，就你啰嗦！”郁衍心裏泛甜，嘴上卻不承認，“我挂了，忙着呢。”

駱鳴又囑咐了一遍：“記得吃飯啊，等你回來我檢查。”

生産工廠他不方便去，要不然非得跟着一起。

“你怎麽檢查？”郁衍好奇。

“摸你肚肚。鼓了就吃了，沒鼓就沒吃。”

郁衍看了眼自己平衍的肚子：“才不讓你摸！我真挂了，你別老勾着我說話，我還有事呢。”

駱鳴：“舍不得我就直說，找那麽多借口幹嘛。來，再聊個十塊錢的。”

郁衍選擇直接挂掉電話。進了辦公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工作上的事。”

生産主任點點頭：“那就好，我繼續跟您彙報……”

聽完彙報，郁衍又組織着開了個會。生産工廠離總部遠，裏面的工人也不在總部大廈坐班，他時不時來看看也能放心些。

等從廠裏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郁衍把新産品還有一包咖啡豆放到副駕駛上，想了想，又給它們綁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前往市裏。

到駱鳴公司樓下後，郁衍給他發了條語音：“我在你公司樓下，你晚上加不加班？不加班咱倆回家吃飯。”

沒多一會兒，一道挺拔健碩的身影從門口出來，徑直走向黑色捷豹。

駱鳴拽了下車門沒拽開，輕輕敲了敲窗戶。貼着防窺膜的車玻璃緩緩降下來，駱鳴探進腦袋，一眼就注意到了副駕駛上綁着安全帶的兩個牛皮紙袋子。

笑着把它們提溜起來，放到腳底下：“誰的位置都敢坐，膽兒挺肥啊。”

拉開車門坐進去：“這可是我的專屬座位。”

郁衍看着他：“你不坐自己的車啊？”

“一家人開兩輛車多浪費，節能減排知不知道。”駱鳴把安全帶綁在自己身上，側過頭，長眸裏帶笑，“你不來，我就去。我們總不會分開。”

說完又開始不正經：“來，我摸摸肚肚看看中午吃沒吃飯。”

郁衍拍掉摸向自己肚子的手：“別鬧，我要開車了。”

回到家，駱鳴拎起腳邊的牛皮紙袋，打開發現有一袋是咖啡豆：“這咖啡豆也是你們公司的新品？”

“不是。是生産原料和門店用的咖啡豆。我今天就要給你露一手！”

進了廚房，郁衍從櫥櫃裏搬出嶄新嶄新的咖啡機，接通電源，信誓旦旦要給駱鳴做一杯手磨咖啡。

駱鳴站在他身後，望着忙活個不停的人，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媳婦真厲害，都能給我磨咖啡喝了。”

語氣跟「寶寶真棒，都能自己吃飯了」如出一撤，帶着老父親一般的開心和驕傲。

“你抱着我我沒法弄。”郁衍小聲道，卻沒掙紮。

“沒法弄也抱着。”駱鳴抱着人不松手，結實有力的手臂環住郁衍的腰，“或者讓我親一口也行。”

郁衍想了想：“那你還是抱着吧。”

十分鐘過去了，沉浸在和媳婦親密貼貼的快樂裏的駱鳴終于有一絲絲回神，歪頭瞅了眼——郁衍還在擺弄咖啡機，甚至已經開始求助廣大網友了。

駱鳴猶豫半晌，松開手臂，走到郁衍旁邊，用下巴指了指咖啡機：“用過嗎？”

郁衍搖搖頭，認真搗鼓：“你別催，我正學着呢。”

一分鐘後，直接從入門到放棄。把咖啡機拍的啪啪響：“怎麽磨不了咖啡豆啊？垃圾咖啡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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