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糾結

要不要幫他脫衣服呢？

下午下班後，郁衍一個人開車回家。駱鳴雖然不能跟着一起回去，但存在感依舊十分明顯。

郁衍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裏面全是駱鳴的聲音。

“媳婦開車小心點啊。”

“車好像快沒油了，你一會路過加油站記得加。”

“做飯的時候千萬注意，別受傷。”

“你不是要開會麽。”郁衍認真看着路況，打斷他。

“對啊，我正往會議室走呢，馬上就到。”

“那我挂了，開車呢。”

駱鳴一腳跨進會議室，也不管會議室裏有多少人，公開秀恩愛：“好，媳婦再見。”

底下的員工一臉麻木：資本家不僅有錢，還有對象。不像他們，缺錢又缺愛。

駱鳴覺得還不過瘾，收了手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滿臉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家那位查崗查的勤，讓各位見笑了。”

他旁邊的助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看破不說破。

一個半小時後，會議結束。駱鳴收到了郁衍的電話：“你晚飯去公司食堂吃吧，我給你送夜宵。”

“怎麽了？”

“熬粥的砂鍋炸了。”郁衍語氣怨念道。他昨天剛對自己的廚藝信心大增，今天就把鍋弄炸了。粥剛熬上，不知怎麽搞的，突然就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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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鳴一聽，急忙問：“沒受傷吧？”

郁衍看了看纏着創可貼的食指，他撿碎片時不小心割傷的，流了不少血，這會兒已經止住了。

“沒有。”

駱鳴松了口氣，想了想：“要不你別給我送飯了，我随便吃一口就行。”

砂鍋炸鍋很危險的，幸虧沒受傷。

“不行，說送就一定送。”郁衍語氣固執，“我再去買個砂鍋。”

“用別的鍋熬也行。”

“你不是說用砂鍋熬粥好吃麽。”郁衍已經走到了玄關處，換上鞋子，“趕緊去吃飯。”

“你吃了嗎？”駱鳴問。

“沒有。氣都氣飽了。”

駱鳴都能想象出他跟砂鍋置氣的模樣——繃着臉，耷拉着眼皮，一副「你竟然敢炸鍋」的架勢。

“都是那個砂鍋不好，惹我媳婦生氣！”駱鳴又開始哄寶寶，“等我回去就把它砸了！”

郁衍勾了勾唇角：“都炸了。”

“再砸碎點！”

反正千錯萬錯一定不可能是他媳婦的錯。

郁衍去附近的廚具店重新買了一口砂鍋，想到要送飯，又買了一個保溫桶。最後一塊紅皮小南瓜也随着炸開的砂鍋一起進了垃圾桶，還得去超市買個南瓜。

買齊東西，再把粥熬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郁衍用勺子把熱騰騰的南瓜小米粥舀進保溫桶，蓋子擰緊，拎起來出門。

外面下雨了，空氣裏是濕漉漉的泥土味。雲市地處北方，五月雖未到雨季，但也能零星下幾場小雨。

專注于熬粥沒注意到天氣變化的郁衍只能返回屋裏，找到雨傘，從衣架上随手扯了件風衣套在身上，又把腳上的網格運動鞋換成了防水的皮面運動鞋。

做完這一切，他終于放心的再次出門。

如此架勢和陣仗對比他平常極嫌麻煩的生活方式，可以用反常來形容了。畢竟只是小雨，不打傘都沒事。

沒錯，郁衍讨厭下雨。和不喜歡海水弄濕褲腳一樣，他也不喜歡淋濕的感覺，哪怕腳尖被雨水打濕都不行，所以必須換上防水的鞋子。甚至連雨傘買的都是雙人款，但他只一個人用。

如果遇到那種刮風下雨，沒法打傘的天氣，除非有一個億的生意需要他親自去談，否則他是不會出門的。

好在今晚有雨無風，不然駱鳴的宵夜怕是危了。

駱鳴自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愛心宵夜在「有」和「沒有」間打了個來回，收到郁衍「我出發了」的消息後，整個人頓時變得亢奮。

估摸着快到了，直接去一樓大廳等。

駱鳴加班，手底下的員工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恰巧這時從門口進來幾位出去買飯的女員工。見駱鳴孤零零杵在大廳，其中一拿着宵夜走過去，試探着問：“駱總，我們買了宵夜，你要不要吃點？”

駱鳴笑着拒絕：“不用，我等我……”媳婦給我送飯。

後面的話在郁衍核善的眼神裏漸漸沒了聲——郁衍一手舉着傘，另一只手拎着保溫桶，正站在門口，周圍正飕飕冒冷氣。

空氣有一瞬的凝固。

“媳婦！”駱鳴嗷一嗓子，腳下生風似的走到他身邊，“剛才是……你手怎麽了？！”

白皙漂亮的手握在黑色傘柄上，食指上纏的創可貼駱鳴一眼就看到了。

“沒事。”郁衍往裏面走了一步，收了雨傘，不在意道，“割了個口子。”

“我看看。”駱鳴捧起郁衍的手，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用什麽割的？消沒消毒？”

“砂鍋碎片，消什麽毒，不流血就行了。”要不是創可貼就在茶幾的抽屜裏，一拉開就能找到，郁衍連創可貼都不貼。

駱鳴：“……”

看他表情不太好，駱鳴尋思是不是因為員工送他宵夜的事生氣，趕緊解釋：“剛剛就是湊巧，她們買飯回來，看我在大廳裏站着，就随口問我要不要吃。別生氣了。”

“我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郁衍語氣還是不太好，臉色也沉着。

“那是因為什麽？”

“剛剛下車時有個傻逼過水窪不減速，濺我一身水！”郁衍氣得爆粗口。

郁衍把車停在了大廈前的露天停車場，離馬路很近。加上雨下了有段時間，路面上積了水。那輛車原本也要停車，但郁衍先到的，就最後一個車位了，他估計是氣不過，看郁衍下車故意加大油門從他身邊蹿了過去。

“好了好了，咱不跟這種人一般計較。走，上辦公室我給你擦擦。”

駱鳴接過郁衍手裏的保溫桶和雨傘，帶着人進了專用電梯。

到了辦公室，駱鳴放好雨傘和保溫桶，從紙抽裏拽出幾片紙巾，蹲下身給郁衍擦鞋子。衣服上的污水滲到布料裏沒法弄，鞋子能擦幹淨。

“沒事，不用擦。”郁衍不太習慣被這樣小心對待。

“擦一擦，擦掉晦氣。”駱鳴語氣認真，動作也很認真。

郁衍低頭看着蹲在地上給自己擦鞋子的男人，能讓他這麽做的，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

鞋子擦幹淨，又幫他緊了緊有些松了的鞋帶，駱鳴站起身，紙巾扔進垃圾桶，笑盈盈道：“擦幹淨了，這回不生氣了。”

“快吃飯。”郁衍坐在沙發上，擰開保溫桶的蓋子，金燦燦的南瓜小米粥冒着熱氣。

沒帶碗，只有保溫桶自帶的一副筷子和勺子。郁衍把整個保溫桶推到駱鳴跟前：“就這麽吃。”

“你不吃？”

郁衍搖頭：“我吃過了。”

他去超市不僅買了紅皮小南瓜，還買了一些零食。趁着熬粥，全吃了，而且還機智的把包裝袋扔到了小區的垃圾桶裏。

“是不是背着我偷吃零食了？”駱鳴警覺地眯了眯眼。別看他吃飯不積極，吃零食賊積極。

“沒有啊。我吃的是營養又健康的全麥面包。”

駱鳴一個字都不信：“等着，等回家我檢查。”

早就「毀屍滅跡」的郁衍完全不怕：“查呗。”

吃完粥，駱鳴繼續工作。郁衍窩在懶人沙發裏玩手機，完全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駱鳴也舍不得趕他離開，偶爾擡頭看看他，什麽辛苦和疲勞都沒了。

“某個小孩兒不要一直偷看我哦。”郁衍語氣俏皮，“要認真工作。”

駱鳴揚眉笑，配合着進入角色：“某個小孩兒渴了，能不能給某個小孩兒一杯水？”

郁衍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咖啡機前，給駱鳴泡咖啡。

「啪嗒」咖啡杯放在駱鳴跟前，他看着杯子裏黑黢黢的咖啡：“這……”

“黑咖啡提神。”郁衍理所當然道，“再說我只會泡黑咖啡。”

駱鳴端起來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來，整個人頓時苦精神了。

“你忙吧。”郁衍打了個呵欠，眼裏湧上水汽，“我去休息室躺會兒。”

看着他駕輕就熟地鑽進休息室，駱鳴不由得低頭笑了笑——貓咪只有在自己的領地才會這般肆無忌憚，想幹嘛幹嘛。養熟了呀。

淩晨一點二十，駱鳴關掉電腦，重要文件放進保險櫃裏上鎖，捏着眼睛站起身，輕輕推開休息室的門。

室內一片昏暗，只有床頭櫃上的臺燈亮着，亮度被調到最低。床邊的地板上整齊擺放着郁衍的鞋子。郁衍側躺在床上，背着臺燈，整張臉陷在陰影裏，蜷縮着身子，已經睡着了。

駱鳴坐在床邊看了半晌，打消了叫醒他一起回家的念頭。

在這兒睡吧。外面下着雨，氣溫低，萬一折騰着涼怎麽辦。何況回了家，早上還得再過來，不夠麻煩的。

駱鳴扯開領帶準備換衣服睡覺。這個動作讓他整個人頓了下，目光再次落到郁衍身上。

擡手輕輕掀開棉被，郁衍還穿着來時的風衣和牛仔褲。

沒脫衣服。

要不要幫他脫衣服呢？

駱鳴低眸看着熟睡的人，無比糾結。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