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鋼筆

比翼雙飛，長長久久。

昨天是工作日, 由于郁衍醉酒加上給駱成才買東西，倆人誰都沒去公司。

翌日清早，郁衍蹲在玄關那裏, 一邊撸駱成才一邊囑咐：“好好在家看家, 我出去上班, 給你掙貓糧和零食。”

駱成才用毛茸茸的腦殼蹭着郁衍的手，非常自信「喵」了一聲：沒問題！

郁衍沒忍住，抱起駱成才狠狠親了一口。

跟領帶鬥智鬥勇的駱鳴看到後，語氣吃味：“怎麽不親我呢？”

“你哪有成才可愛。”郁衍站起身，走到駱鳴身邊，幫他系領帶。

“我親你也行, 你比成才可愛。”

“少油嘴滑舌。”系好領帶, 郁衍率先出門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樓下, 郁衍擡手去解安全帶，被駱鳴一把按住：“不親就不讓你下車。駱成才都能親，為什麽不親我。我雖然沒它可愛, 但我不會親一嘴毛啊。”

郁衍看着面前鐵了心要耍流氓的男人, 僵持半天後，妥協：“閉眼。”

駱鳴乖乖閉上眼睛。

一個如蜻蜓點水的吻印在他的臉頰上。

郁衍拍了拍放在安全帶卡口處的大手：“親了，松開。”

“你老攻又不是紙糊的, 使勁兒親親不壞。”駱鳴把手拿開,“你要是不知道怎麽親我可以教你。”

“少耍流氓。”郁衍邊說邊解開安全帶, 開車門下了車。

Advertisement

駱鳴滿意一笑：能主動親他了，不錯不錯。

進了辦公室, 郁衍給自己熱了杯牛奶放到辦公桌上。助理帶來一個好消息：新品送檢順利通過, 可以進行大規模生産了。

按照目前的進度, 完全可以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新品銷售。

郁衍給生産主任打了個電話，囑咐他一定要盯好生産流程，千萬不能出現任何纰漏。每一款新品都是公司花費大量人力財力研發出來的，初銷絕對不能出問題。

偷懶一天，代價慘重。郁衍看着辦公桌上堆着的文件，拿出鋼筆，開始每日練簽名。

每一個總裁，字寫的可能不好，但簽名一定完美——都是長年累月簽文件練出來的。

郁衍對鋼筆鐘愛到有些固執，尤其喜歡鋼筆筆尖劃過紙張的觸感，還有一點一點墨水的香氣。上學時，別人都用方便的中性筆或者圓珠筆，他的文具盒裏永遠放着鋼筆。後來成了老板，為了顯示逼格，用鋼筆成了再合理不過的事。

然後，這支他賺到人生第一桶金買的鋼筆在今天終于報廢了——寫着寫着突然不出墨。

起初郁衍以為沒墨了，擰開肚子一看，還有大半管墨。用力甩甩也寫不出字。

又搗鼓了半天，郁衍終于放棄，看着手裏的黑色鋼筆，為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要不是舍不得，他早就換新鋼筆了。然而沒想到最後竟是它先棄他而去。

壞掉的鋼筆最終歸宿是抽屜，郁衍沒舍得扔，只是把它放在了不礙事的角落。

從椅子上站起來，郁衍走到窗邊，這是他放松時最喜歡做的事——盯着馬路上的車水馬龍發呆。要是工作不忙，他能連續發呆幾小時。

忽然想到什麽，郁衍擡起頭，只見馬路對面大廈的同一樓層裏，某個人站在望遠鏡前，鏡頭朝向正是他的辦公室。在偷看他，不對，是光明正大地看。

郁衍：“……”

郁衍抱着肩膀，歪了歪腦袋。

沒一會兒，手機震了一聲。

【駱鳴：工作太久，放松放松眼睛。】

郁衍側着靠在落地窗上，姿勢慵懶随意，敲字回複：“不要找借口。”

【駱鳴：好吧，我饞你身子。】

郁衍：“……”

【駱鳴：是不是工作累了？】

【郁衍：不是，鋼筆壞了，沒法簽字。我賺的第一桶金買的，用了好多年了。】

駱鳴嫌打字麻煩，再說倆人都摸魚呢，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不難過，等下班了我陪你去買一支新的。”

郁衍「嗯」了聲。

“媳婦，你第一桶金是什麽時候賺的？”駱鳴好奇地問。

這件事郁衍記得很清楚：“大一開學沒多久，炒股賺的。我創業的原始資金都是炒股積累的。”

除了買彩票，炒股确實是個不錯的一夜暴富的方法。當然，一夜爆窮也是它。

在這方面，郁衍格外得老天爺的照顧，從他初入股市到攢夠錢抽身而退去創業，從來沒賠過，最差的也是回本。後來他自己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是目前為止發生在他身上最歐的事。

“我媳婦真厲害。”駱鳴與有榮焉。

“沒有，運氣好。”專業炒股大師都能賠的蹦子兒皆無，他又算什麽。炒股面前，衆生平等。或許只有歐皇能殺出一條血路。

“可愛的人運氣都好。”

“夠了你。”郁衍笑出聲，“誇我上瘾是吧。”

“我是說真的，我媳婦這麽可愛，老天爺都眷顧。”

郁衍沒說話。如果舉頭三尺真有神明，如果神明也講究一絲公平的話，事業上的一帆風順大概是對他以前昏暗人生的彌補。他覺得挺好的，總比什麽都沒有強。

下了班，兩人去了一家鋼筆專賣店。櫃臺裏陳列着各種牌子的鋼筆，價格從幾十到幾百再到幾萬，跨度可以說相當大。

售貨員看人下菜，見兩人均穿着價格不菲的私人訂制西裝，直接推薦最貴的——單支售價8.8萬。這麽貴的鋼筆一年都賣不出幾支，更貴的也有，但是沒必要進貨，太壓錢。再說他們也拿不到售賣資格。

郁衍恍若沒聽到，圍着櫃臺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支粗細、外觀都跟自己之前用的差不多的黑色鋼筆：“勞駕把這個拿出來我看一下。”

售貨員小心拿出鋼筆。

拿在手裏的重量也差不多。郁衍沒什麽猶豫：“就要這個了。”

旁邊的駱鳴看他确定了，忙道：“我也要一支一模一樣的。”

“你的鋼筆也壞了？”

“沒有。”駱鳴接過售貨員遞過來的鋼筆，拿着輕輕碰了碰郁衍手裏的那支，挑眉笑問，“知道這叫什麽嗎？”

郁衍不解地「嗯？」一聲。

“比（筆）翼雙飛。”

諧音梗來得猝不及防，郁衍發自內心地翻了個白眼。

“別不信，真的有這種說法。比如送給結婚新人，祝他們比翼雙飛。不信你問售貨員。”

售貨員笑盈盈道：“是這樣的。我們店裏還有專門的鋼筆，上面刻着喜字。”

郁衍微愣，他真的第一次聽說。

“上支鋼筆是你第一桶金的見證，這一支是我們感情的見證。都很珍貴哦。”駱鳴認認真真說，“你可不能不喜歡它。”

郁衍小聲回答：“知道了。”

兩支鋼筆一共十萬，一支五萬。付款時，駱鳴站在收銀臺前：“少給一毛行不行？99999.9萬，長長久久嘛。”

站在他旁邊的郁衍不好意思道：“什麽年代了你還信這個。”

“當然要信。”駱鳴語氣固執，“必須信！”

店長這時走了過來，笑盈盈地說：“沒問題。祝你們比翼雙飛，長長久久。”

從店裏出來，駱鳴把購物票塞到錢包裏：“這個我可得好好收着。不僅吉利，還有店長的祝福在裏面。”

看着對面一臉認真幸福的模樣，郁衍有一瞬的晃神。他最近常常在想，如果駱鳴哪天恢複正常了，自己該怎麽辦？

如果他的感情還是那麽濃烈而專一，自己是否有一起走下去的勇氣。

郁衍一直認為自己在品嘗一段虛假、有保質期的幸福。沉醉着，又清醒着。待保質期一到，一切回歸正常。他依舊孤身一人，日複一日，直至死去。

但是現在，郁衍害怕了。

害怕駱鳴清醒以後的不喜歡，也害怕太喜歡。

郁衍身上的鴕鳥屬性在此刻又展露出來——他希望駱鳴的記憶永遠也不要恢複。他們就這樣一直陰差陽錯下去。不要讓他面臨選擇，不要逼他做出選擇。

——

新品的網上直播銷售定在了周六晚上八點，盡量避免了因為工作、學習而無法觀看直播這種情況。

因為這件事，郁衍周日沒休息，全天都在公司，以防有什麽事需要自己拿主意。

中午的時候，網銷部和廣告宣傳部的經理同時來到郁衍辦公室，一起來的還有一長串部門員工。頗有種人多力量大、人多底氣足的感覺。

郁衍直覺不妙，皺眉輕問：“怎麽了？”

“郁總，直播帶貨的明星來不了了。他那邊遇上了極端天氣，飛機停飛了。”廣宣部經理将情況如實告知。

公司一直沒請代言人，但在電商興起、明星帶貨大火的當下，請一位明星帶貨确實能提高銷量。

“你們怎麽溝通的？怎麽不提前讓他來？”

“我們提過，但是他說他忙着拍戲，提前一天來太耽誤事，還保證一定不會遲到。我當時想現在交通這麽發達，就沒堅持。”

郁衍吐出口氣：“确定來不了了是吧？”

廣宣部經理點點頭：“他經紀人給我打電話，說是可以發微博解釋，不會讓粉絲誤會咱們。”

“說得我好像怕他粉絲一樣。”郁衍嗤笑一聲，“該解釋的都在官博上解釋清楚，別給公司造成負面影響。你，下不為例。”

“郁總放心，我肯定辦好。”

等廣宣部彙報完，網銷部經理探出腦袋：“郁總，那今晚的直播還上新品嗎？”

郁衍想也沒想：“一切照常，讓公司的員工來。”

網銷部經理點點頭，「好的」剛到嘴邊，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其實我覺得……”

一瞬間，辦公室所有眼神都鎖定在聲源上——一個剛進公司沒多久的畢業實習生。

見大家都看過來，實習生吓得連忙低下頭。

郁衍并不在意他的突然插話：“你覺得什麽？說，沒事。”

“我覺得……”大老板親自開口，實習生大受鼓舞，仰起頭，自信又開心道，“可以讓郁總直播帶貨！”

郁衍：？？

有事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鞠躬——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