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六一

◇

“我也想給我的小朋友過兒童節。”

郁衍坐在洗衣機上, 像是回答老師提問的學生，皺着眉苦思冥想。一分鐘後，給了自己認為正确的答案：“我懶, 不想洗睡衣, 所以穿你的衣服。”

“不對, 再給你一次機會。”駱鳴雙臂環住他細瘦的腰，貼心提醒，“格局打開一點。”

郁衍聽話地打開格局，開始內省，旋即眼睛一亮，胸有成竹：“我不應該損人利己。那大不了我給你洗衣服嘛, 或者賠你一件新的也行。”

“呃……”駱鳴無奈嘆氣,“再給你一百次機會。”

一百次總能想對了吧。

泡在水盆裏的駱成才見自己被忽略, 不滿地「喵」一聲。

駱鳴：“成才都比你聰明, 它都知道了。”

郁衍：“……”

說得好像你聽懂了一樣。

郁衍不死心，他覺得自己一定能答對。忽而想到一個可能，試探着開口：“因為我想穿你的衣服。”

駱鳴滿意「嗯」了聲, 語氣愉悅：“還有呢？這句話只能得一分, 類似數學大題的「解」。”

郁衍可算明白了，這人就是想聽自己說那些難以啓齒的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憑什麽每次都要被牽着鼻子走！郁衍決定扳回一局！他微微擡起眼睫，一雙漂亮的眼睛注視着駱鳴, 黑色的眼珠似乎有攝人心魄的能力, 讓人不自覺沉溺。

“我想穿你的衣服, 因為衣服上面有你的味道，穿在身上就好像你抱着我一樣, 安心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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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郁衍沖駱鳴得意地揚了揚眉毛：“這個回答能得多少分？”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一本正經說完情話, 又出言挑釁，哪個男人忍得住。

反正駱鳴忍不住，雙手托着郁衍的屁股把他抱起來。身體突然懸空，郁衍為了保持平衡只能摟住駱鳴的脖頸，雙腿放在他的身兩側。

這個姿勢過于大膽直白，郁衍不安地掙了掙：“你別這麽抱着我，放我下來，成才還沒洗完澡呢。”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別的，誠心氣我是不是？”駱鳴故意颠了颠郁衍。

郁衍吓了一跳，手臂本能摟緊：“你別鬧，我害怕。”

“放心，摔不着你。”駱鳴往前走了幾步，讓郁衍的後背貼在牆壁上。兩人貼得更近。

冰涼的牆壁讓郁衍頓時清醒過來：“你可不能欺負我。”

駱鳴被郁衍的不講理逗笑：“許你撩我，不許我欺負你。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不是你讓我說的麽。”郁衍挂在駱鳴身上，語氣委屈，“我不說你不讓，說了又怪我，怎麽着都是我的錯。”

“确實是你的錯，誰叫你讓我這麽喜歡你。”駱鳴望着郁衍，目光深情專注，眉宇間盡是笑意。

郁衍故意裝聽不着：“放我下來。”

“不放。”

“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幹嘛你能不知道啊。”駱鳴雙臂牢牢抱着郁衍，“放開你也行，親我一口。親嘴，用點力，最好是法式深吻。別跟上次似的，親了就跟沒親一樣。”

郁衍：“……”

要不要臉啊這人！

“不親！”

“那我親你了。你可想清楚，我要是動嘴可不是親親這麽簡單了。”

郁衍權衡一下利弊，決定還是自己親他，抿了抿嘴：“你閉眼。”

“不閉。”駱鳴毫不猶豫，“我就要看你湊過來親我的表情，上次沒看到都虧死了。”

“我要是會散打，現在肯定一個上勾拳把你揍趴下。”郁衍惱羞成怒，奈何實力差距過于懸殊，只能過過嘴瘾。

駱鳴心說就你這細胳膊細腿還散打，嘴上卻什麽也沒說，安靜耐心地等着獵物主動送上來。

兩人本就挨得很近，郁衍只要稍微往前湊一湊就能親到駱鳴。他最後談條件：“不深吻，就親嘴。”

駱鳴一點頭：“可以。”

你親嘴，我深吻。

在駱鳴火熱目光的侵略下，郁衍為了恢複自由身，忍住羞澀主動湊上去。

唇瓣貼上的瞬間，駱鳴仿若一頭蟄伏許久突然出擊的獵豹，瞬息掌握主動。郁衍則是一頭待宰羔羊，只能任由對方侵犯、掠奪。

親完郁衍都迷糊了，趴在駱鳴肩膀上大口喘氣，半天後才能開口說話，聲音酥酥軟軟：“你還親我脖子。”

想起懷裏人剛剛的反應，駱鳴聲音帶笑：“真敏感。”

郁衍一點都不想回憶：“放我下來。”

“你确定你現在能走？都癱我懷裏了，軟得跟面條似的。”

郁衍不吭聲，心裏叽叽咕咕：你才是面條！

駱鳴抱着他出了洗手間，小心放到床上：“緩一緩，有力氣了再出去。我去給成才洗澡。”

郁衍坐在柔軟的棉被上，輕輕「唔」了聲，後知後覺道：“都被成才看到了。”

“它傻，看不明白。”駱鳴說完，擡腳進了洗手間。

泡在水盆裏的駱成才全然不知自己被嘲笑了，聽到有動靜，「喵喵」叫個不停。

駱鳴看着地上擺着的瓶瓶罐罐：擦眼棉棒、沐浴露、護毛素、彈力素……

“比我還麻煩。”

駱成才看換了人，不開心地「喵」一聲：讓我媽給我洗！

“你「媽」讓我親的腿軟了，走不了路，我給你洗。”

一人一貓無障礙交流。

洗完澡，用毛巾簡單擦了擦毛，駱鳴抱着駱成才放進貓咪烘幹箱裏。第一次用，選了最輕風力。

等他從洗手間出來，人早就不見了。看着棉被上壓出的痕跡，駱鳴輕笑一聲：“跑得挺快。”

郁衍跑回房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抱着脫下來的T恤躊躇良久，臉緩緩埋進衣服裏，用力吸了吸。

真的有他的味道。好好聞。

郁衍鬼使神差把T恤塞到被窩裏，想抱着睡覺。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後，着急忙慌拽出來，拎着扔進洗衣機。調好程序剛準備開水龍頭，又忽然舍不得。

最後，這件T恤被郁衍疊放整齊放在了衣櫃裏。

成了他的。

——

周一例會上，網銷部彙報了這次新品銷售的總體情況。一句話總結就是“創下了有史以來新品銷售的新高。”

所有人功不可沒，包括榜一大哥駱鳴。但是郁衍并不準備告訴他這件事。

例會結束，公關部經歷單獨找上郁衍，說了些會上沒說的事。

從網銷結束後，他們一直在監控網上輿論。監控範圍幾乎全部圍繞着郁衍，作為公司的懂事長兼CEO，首次公開露面，帶來的輿論和影響作為公關部必須密切關注。

如果郁衍符合大衆對于大老板的固有印象：人到中年、樣貌平平、禿頂、将軍肚……哪怕是其中一點，大家都不會這麽好奇。

可惜郁衍一樣不占，他年輕、英俊、有錢。這樣優秀的形象讓人羨慕，也能引起好奇。甚至是嫉妒。

不過隔了一個周日，郁衍的身世被網友扒得幹幹淨淨。知道了他是陳家私生子、知道了他的生母在他幼時自殺身亡、知道了他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是在哪裏讀的……

這些歸屬在「個人隐私」範圍內的信息變得不再隐私，甚至還有「貼心網友」做了彙總，只要輕輕一搜，便一目了然。

收集完資料，網友們開始對郁衍進行評價。

有人在嘲笑、鄙夷他的私生子身份；有人說他今天的成績完全是靠着陳家，輕飄飄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有人在拿他和同父異母的弟弟陳笙作比較；甚至有人評價他的媽媽，好好的為什麽要當小三……

公關部給郁衍看的就是這些東西。

抓着平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郁衍緩緩擡起頭，平靜地問：“你們覺得該怎麽處理？”

這件事上他不能随心所欲，這關乎到公司。

公關部經理緩緩道：“目前來看網上這些輿論并沒影響到公司，畢竟說到底這些事都不是您能改變的。所以我們覺得沒必要以公司的立場做出聲明，一切看您的個人想法。”

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其實都無傷大雅，網友吃瓜歸吃瓜，不會真的影響公司。

“不用處理，等熱度自然過去就好。”郁衍放下平板，“繼續監控，如果影響了公司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再準備一套緊急公關預案以防萬一。”

公關部經理離開辦公室，郁衍低頭看着桌上的文件，一個小時都沒翻一頁。

一天工作結束，駱鳴開車載着郁衍回家，趕着紅燈随口問了句：“不開心嗎？怎麽沒精打采的。”

“沒有。”郁衍搖頭否認，“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之後兩人誰都沒說話。

車子經過一所幼兒園時，沉默一路的駱鳴忽然興奮道：“後天是六一兒童節，咱們一起過六一吧！”

郁衍愣了愣，随即拒絕：“我又不是兒童，過哪門子六一。”

“你就當陪我過，我是兒童。好不好？”二十八歲的大齡兒童不死心。

“好啊。那以後我就叫你駱小銘了。”

“沒問題！郁小衍！”

兒童節當天早上，駱小鳴拽着郁小衍出門過六一。到了樓下，郁小衍發現手機沒帶，要回去拿。

“小孩子不能玩手機，對眼睛不好。”駱小銘嚴肅教育。

郁小衍翻了個白眼，轉身進了電梯。駱小銘沒跟着，去外面等。

拿上手機，郁小衍下樓。電梯口沒人，他便出去找，終于小區花園裏發現了駱小銘。

他蹲在一位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面前，仰頭問旁邊小男孩的媽媽：“你們都是怎麽給小朋友過兒童節的？我也想給我的小朋友過兒童節。”

“我的小朋友最近不開心，我想哄他開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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