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報仇

“是不是你推的衍衍？害他扭傷手腕。”

翌日, 駱鳴睡醒後身邊竟沒了郁衍的蹤影。伸手摸了摸旁早已冰涼的被窩，駱鳴面露驚訝：“竟然醒的比我早。”

拉開窗簾，迎着清晨的陽光, 駱鳴看到了庭院裏的郁衍。他蹲在地上, 好像在挖什麽東西。

“挖什麽寶貝呢？”

郁衍扭過頭, 見駱鳴正站在他身後，穿着睡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挖點土，把月季栽上。”郁衍手裏拿着一根小木棍，身前的土壤已經被他一點一點用木棍戳松，“我在網上搜了, 栽上就能活。”

駱鳴終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漱口杯, 顯然是郁衍拿來當花盆用的。一挑眉：“就用這個栽？”

郁衍「嗯」一聲：“先将就栽上, 等有時間給它買個專業的花盆。”

駱鳴對自己的漱口杯表示同情, 下一秒，熟練地鑽進花園，拿了一把鐵鏟出來：“專用松土鏟, 比小木棍好用, 閃開。”

郁衍讓開位置，駱鳴一鏟子下去，直接把漱口杯裝滿, 拿起一旁的月季花栽進去, 又走到水龍頭前澆了些水。

“行了, 活不活看天意。”

“肯定能活。”郁衍從駱鳴手裏拿過月季花，“你別烏鴉嘴。”

看他這麽寶貝這盆花, 駱鳴靈光一現：“你舍不得它枯萎, 是不是因為這是我送你的？”

——粉色月季的花語是初戀, 爺爺是在用滿園粉色月季向奶奶表白。雖無聲，但浪漫。

——我折下來送給你，也代表同樣的心情。

昨晚的話湧上腦海，郁衍低頭看着懷裏的月季花，難得沒嘴硬：“你覺得是就是吧。”

Advertisement

他更舍不得的，是送花人的心情。

“喲，不好意思了？”駱鳴湊到郁衍面前，眼神揶揄地打量他，“說實話不丢人。”

“你才不好意思！爺爺奶奶還沒醒，你趕緊做飯去！”

“一會做飯的阿姨就來了，用不着我。”駱鳴攬過郁衍的肩膀，“進屋洗手，看你髒的。”

臨走前，駱萬青又給郁衍揉了揉手腕：“記得靜養幾天。”

郁衍點頭：“謝謝爺爺。”

孟廣素站在別墅大門口，一臉不舍：“衍衍有時間多來玩，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車子駛離別墅，郁衍看着後視鏡裏的兩位老人，猶豫良久，還是問了：“為什麽不一起住？年紀大了獨自住着不安全。”

“爺爺奶奶不喜歡，都提過好幾次了，就是不同意搬到一起住。不肯搬走，也不讓我們搬過來。”駱鳴開着車，“好在平時有保姆照顧着，也能放心點。”

到了公司樓下，駱鳴囑咐郁衍：“想去哪兒給我打電話，我跟你一起去，不許一個人偷跑，你老攻的心髒可禁不住第二次吓了。”

“知道了。”郁衍抱着他的月季花下車。

目送人進了樓裏，駱鳴并未回公司，發動車子，在前面的十字路調了個頭，往別處開去。

網上的輿論基本已經控制住了，得知報了警，大家都在等警察的消息。

從公關部回到辦公室，郁衍把U盤插到電腦上，開始看昨天事發的監控。

11:29分，中毒男子進入咖啡廳，他先四下看了一圈，最後坐到正對監控的位置上。因為位置絕佳，一舉一動都一目了然，根本不存在暗箱操作的機會。

他坐下後不久，服務生走過去點單，很快給他端上去一杯咖啡和一碟蜂蜜。奇怪的事來了，男子這時突然看了眼監控，然後才挖了一勺蜂蜜放到咖啡杯裏。

郁衍皺了皺眉，繼續往下看。

終于，中毒男子端起杯子喝了第一口咖啡。郁衍掃了眼電腦屏幕左上角，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1:37:23。

從監控上看，對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之後再沒碰過。一直到毒發，他從椅子上摔在地上，時間是11:39:17。

前後不足兩分鐘。

郁衍來回拖拽進度條反複看，心裏的怪異感終于得到解釋——太刻意了。他進了咖啡廳的一舉一動都太刻意了。

他進來後四下打量，不是在找座位，而是在找監控。他是故意坐在監控正對面的，為的就是能無死角拍到他。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的清白。

有必要嗎？去咖啡廳喝杯咖啡還得刻意留證據，生怕被誤會成自導自演。

除非他知道自己一定會中毒，而且一定是在咖啡廳中毒。

郁衍扯了扯嘴角：“此地無銀三百兩。”

恰在這時，店長打電話過來，激動地說：“郁總，檢查結果出來了！咱們的東西沒問題！咖啡沒問題，蜂蜜沒問題，餐具也沒問題！”

“警察跟你說的？”

“對！而且監控警察也看了，咱們确實沒碰過桌上的東西，檢測結果有效！”

“那就好。”郁衍語氣平淡，“警察還說什麽了？”

“沒了，我剛從警局出來，警察現在要去醫院問一下中毒的人。猜測有可能是他體質的原因，反正跟咱們沒關系！檢測報告我都拿到了！”

郁衍想了想：“你跟着一起去，我馬上也過去。”

店長愣了愣，不明白郁總此舉的目的，但還是答應了。

挂掉電話，郁衍一邊将監控視頻拷到筆記本電腦裏，一邊給駱鳴打電話：“我要去趟醫院，你跟我去嗎？”

“當然去！手又疼了？”

“沒有，我要去看看中毒的人。”

駱鳴放下心：“你等我會兒，我在外面辦點事，十分鐘後去接你。”

十分鐘後，駱鳴準時趕到郁衍公司樓下，早就等在外面的郁衍拉開車門進去。

“是不是有結果了？”駱鳴問。

郁衍「嗯」一聲：“就算是吧，反正公司清白了。”

駱鳴聽這話總覺得另有隐情，沒再多問，專心開車。

到了醫院，從護士臺那裏找到中毒男子的病房號，兩人進了電梯。剛走到病房門口，吵鬧聲從裏面傳來。

“檢測結果都出來了！我們的東西沒問題，你怎麽還胡攪蠻纏！你自己身體過敏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店長怒不可遏，“想讓我們賠錢，不可能！我還要告你損害我們公司的名譽呢！”

“醫生說我兒子是吃了毒蜂蜜中毒了！不是過敏！你們看我們沒錢沒勢，就串通警察欺負我們！”聽到中年男人的聲音，郁衍手腕一痛，不由想起昨天被推的事。

醫生趕緊附和：“警察同志，我的檢查結果沒問題，病人确實是攝入了有毒蜂蜜導致的中毒，不是因為過敏。”

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的警察捏了捏額角：“可是我們的檢測結果也沒問題，凡是他碰過的東西我們都檢查了，沒有毒理反應。而且那間店的監控我們也看了，不存在掉包的可能。”

“我不管！”中年男人沖警察一擺手，“我不相信你們警察！誰知道有沒有被買通！”

接着用指尖指着店長：“給你老板打電話！昨天說好好的，今天就變卦！看我好欺負是吧！”

郁衍擡手推開病房門，房間裏的人齊刷刷看向他。

中年男人第一時間朝郁衍沖上來，眼瞅就要碰到了，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駱鳴擋在郁衍身前，嚴絲合縫護住他，眼神鋒利如刀，渾身散發着冰冷：“你要再敢碰他一指頭，我就揍你。”

警察：“……”

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你誰啊？！”中年男人不耐煩問。

駱鳴果斷吐出兩個字：“保镖。”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往那兒一站，壓迫感撲面而來。加上駱鳴常年健身，身材健碩精壯。中年男人瞄了眼他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線條結實流暢，再聽到「保镖」這兩個字，頓時老實了。

藏在駱鳴身後的郁衍差點笑出聲。心說這就是有人撐場子的好處麽。

成功壓制住中年男人，駱鳴閃開身，沖郁衍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本正經：“老板請進。”

郁衍看了眼自己的保镖，面色如常走進去：“警察同志好，我叫郁衍，是咖啡廳的老板。”

“你好。”警察看郁衍文文弱弱的，頓時對他帶保镖這件事表示理解，“我是負責調查這件事的警察，我姓錢。”

“錢警官，方便單獨聊聊嗎？還有您。”後面這話是沖醫生說的。

三個人離開病房，中年男人見勢不對，想要跟上去。駱鳴一個跨步堵在病房門口。

中年男人期期艾艾道：“我……我上廁所！”

“憋着。”

到了醫生辦公室，郁衍問負責治療的那位醫生：“從服下毒蜂蜜到毒發，最短要多久？”

醫生估摸了一下：“怎麽着也得十幾分鐘吧。他攝入的量很少，加上這種毒蜂蜜毒性并不大，只會讓人産生暈厥。其實像他這種情況，不送醫院搶救，也能自行恢複過來。”

郁衍聽完，從電腦包裏拿出電腦，點開監控視頻：“您看這裏，他喝下第一口咖啡是十一點三十七分二十三秒，毒發暈倒是十一點三十九分十七秒，中間只隔了一分多鐘。”

“這太快了。”醫生毫不猶豫，“感覺像是提前喝了。”

跟郁衍不謀而合，他說出了自己想法：“而且這個人從進了咖啡廳行為就非常刻意，我覺得他是故意坐到監控對面的。”

警察湊過去看，也發現了不對。他們之前一直專注于證物有沒有被動過，這點倒真是忽略了。

“但是沒法證明。”郁衍嘆出口氣，“他肯定不會承認的。”

“不，有辦法。”警察直起身，看向醫生，“只要你保證他的毒發時間一定比視頻裏的久，就能證明。”

“我肯定能保證！就算存在個體差異，也絕不可能這麽快。”

駱鳴宛如一尊門神守在門口，直到郁衍他們回來。

警察走到病床前，看向一直裝可憐的中毒男子：“我現在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你是提前服下毒蜂蜜，趕在毒發前來到咖啡廳，故意栽贓。”

聽到這話，男子臉色「刷」地白了，眼神躲閃：“我好端端的喝什麽毒蜂蜜，我又沒病！”

中年男人一聽就要沖上去，再次被駱鳴攔住：“怎麽？你還想襲警？”

“你們買通了警察！胡說八道！我兒子就是在咖啡廳中的毒！”中年男人只能站在原地，底氣不足地大吼。

“你這麽做的原因我目前還不清楚，”警察繼續道，“但是你這麽做的證據我的确已經掌握了。你是現在就說？還是到警局說？”

“警察叔叔，”郁衍乖巧地舉起手，語氣無辜，“他們管我要500萬賠償費，這算不算敲詐？我助理都錄音了。”

“記得把證據給我，算不算敲詐由法官定奪。”

郁衍：“好的。”

“不可能！”中毒男子手抓着被子，負隅頑抗，“你們不可能有證據。”

“哎呀小夥子，你就承認了吧。”醫生心累嘆氣，“監控視頻我看了，你喝下咖啡到毒發兩分鐘都沒到，從你攝入的劑量和毒蜂蜜的毒性上看，這根本不可能。毒蜂蜜你肯定是提前喝了。”

“那……那是我身體敏感，吸收快！你不能憑借你的經驗否認，這對我不公平！”

醫生：“……”

真夠胡攪蠻纏的。

“想要公平是吧？簡單。”一直不說話的駱鳴懶懶開口，“再讓你喝一次毒蜂蜜不就得了，看看多久毒發。總不可能昨天是一個時間，今天又是另一個時間吧？”

說着，扭頭看向醫生：“什麽樣的毒蜂蜜？我去買。正好趁着他在醫院，毒發了直接送急救室，連叫救護車的錢都省了。”

醫生：“……”

警察：“……”

郁衍輕輕拽了拽駱鳴的衣服，小聲道：“警察在呢，你別這麽……這麽野蠻。”

駱鳴毫不在意：“這可不是我野蠻，有人死到臨頭還嘴硬，不采取非常手段不行啊。”

中毒男子終于蔫了：“我是提前喝了毒蜂蜜。但是我這麽做……”

話沒說完，被駱鳴一個手勢制止：“承認了就好，承認了我就能算賬了。”

他往上撸了撸衣袖，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衣領，猛地把對方薅到面前。

“是不是你推的衍衍？害他扭傷手腕。”

也不等回答，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拳錘在對方肚子上。

中年男人一臉痛苦地捂着肚子連連後退好幾步。

“警察叔叔在，我給你個面子。這一拳就當你還衍衍受傷的本金，利息不收了。”

警察：！！

滿臉震驚的郁衍看着駱鳴緩緩走到自己跟前。

“老攻給你報仇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