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這會兒已經是半上午時分了,豆腐坊的院子裏只有零星的幾人,虞三娘一面問了要啥,一面給人拿東西,還得細細的算錢。
正打發走了前一個主顧,待她剛準備開口詢問下一個要點兒啥時,就聽到了自家大外甥女那“嗷”的一聲喊。
等等!
她外甥女說了啥?
親妹子?還有幺舅?
虞三娘一瞬間迷茫到了極點,她怎麽不知道她大姐居然違反了計劃生育政策,還多了個二胎女兒?還有幺舅是什麽鬼?她家兄弟姐妹四人,她才是那個老幺啊!
再擡頭一看,她麻了。
石家二小子她是不認得的,但那不重要,因為她先認出了周大姑娘。
陳屠夫是帶着他爸媽偷偷的來找過虞三娘的,雖然也就僅僅見了一回面,但她記性好得很,只這麽一眼,就記住了那倆人最新的模樣。
看着不久前才見過面的大嫂,虞三娘沖着她露出了一個絕望的笑容。
——咱們家的輩分已經夠混亂的了,你們真的沒必要再給已經難度很高的輩分,再升一個難度。
——沒必要,真沒必要啊!
“姨!”趙桂枝高高興興的拉着周大姑娘走到了虞三娘的面前,“這是我妹子,姨你認得她不?她知道咱們家所有的事情,跟你說得一模一樣,可惜我忘了以前的事兒,特地拽她來見見你。姨,你說她是不是我妹子啊?”
虞三娘拳頭都硬了。
她要是不知道這個倒黴外甥女在打什麽主意,她就白瞎活了兩輩子。
趙桂枝啊,無非就是仗着“失憶”的先天優勢,碰上啥事兒都能推脫得一幹二淨。要知道,周大姑娘在這裏是有身份的,周家那頭眼下是亂成了一鍋粥,可那不代表以後就不能捋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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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來,周大姑娘的身份要是曝光了,趙桂枝直接來個一問三不知,滿臉無辜的表示她是被人坑了。
可她呢?
她要咋辦呢?
虞三娘扭過頭看向買豆腐的婦人:“大娘你要點兒啥?……你們幾個先一邊待着去,讓我把買賣做完了。”
趙桂枝“哦”了一聲,拉着周大姑娘退開了幾步。
不想,虞三娘又道:“閑着也是閑着,你們去竈屋裏尋些活兒吧。還有你,去幫我把柴禾劈了。”
最後一句話,她是沖着石家二小子說的。
三人面面相觑,但最終礙于虞三娘的氣勢,認命的幹活去了。
就有人好奇的想開口詢問,但都叫虞三娘敷衍過去了,直到把所有人都送走後,虞三娘将院門掩上,招呼人去了堂屋。
很快,四人就在張家堂屋裏彙合了。
張家因為分家早、人口又少,哪怕堂屋瞧着是不小,但平常吃飯的桌子卻是個小方桌,配着四把木凳子,桌上擱着涼好的茶水和幾個小杯子。
虞三娘走過去就坐到了上首位置,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後,才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擡眼看了看站成一排的三人,冷笑一聲:“剛才不是很能耐嗎?這會兒又蔫吧了?坐下!”
三人也不敢言語,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石家二小子是最心虛的那個,他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因此動作略慢了一些,看到另兩人挨着虞三娘坐下了,他才坐到了剩下的最後一個座位上。
等坐下了,他才意識到不妙。
四四方方的小木桌,他坐在了最下首處,也就是被迫跟虞三娘來了個臉對臉。
但眼下,再想換座位也來不及了,他只能縮着腦袋當起了鹌鹑。
虞三娘瞥了趙桂枝一樣:“怎麽還等着我給你們倒茶呢?”
趙桂枝哪裏敢啊,她就知道自己突然帶着人殺過來,小姨鐵定會生氣。但有些事情,偷偷摸摸的更麻煩,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殺上門來呢。
“哪裏勞煩得了小姨啊!”趙桂枝露了個甜甜的笑容,然後猛的一下冷了臉,瞪向石家二小子,“還不趕緊斟茶倒水!”
“好嘞!”石家二小子手比腦子快,下意識的就站起身來,提起茶壺,在幾個杯子裏倒上了茶,再放下茶壺,将茶杯一一放在各人的面前。
等等,這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兒?
石家二小子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他下意識的看向在場人之中,自己最熟悉的那個人。
也就是長得跟他姐一模一樣,只是年輕了好幾歲的趙桂枝。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桂枝……”
“啪!”趙桂枝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叫我啥?!”
“姐!親姐!姑奶奶!”石家二小子要是再意識不到自己的馬甲早就曝光了,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事實上,他不光瞬間認了慫,還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這不是因為你突然變小了,總不能當着外人的面管你叫姐姐嗎?我也是沒辦法……她們……”
虞三娘的白眼都快上天了:“我是你小姑。”
“哦哦,怪不得我姐喊你姨。”石家二小子又扭頭去看周大姑娘,“可我姐啥時候又多了個妹子啊?我大姑生二胎了?”
周大姑娘沖着這倒黴孩子露出了一個溫柔和善的笑容:“好孩子,我是你大伯媽。”
石家二小子:……
如果不是因為怕挨打,他真的很想問問,大伯媽您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想當人長輩還說得過去,怎麽會有人自願降輩分呢?
又想起昨個兒剛認親的堂哥陳屠夫,石家二小子再度賠上了小心,一臉谄媚的問道:“大伯媽,您見過我哥沒?我昨個兒剛跟我哥認了親,他告訴我,您穿成了鎮上周家的大姑娘,還跟一個小貨郎私奔了。”
“對啊,然後我為了把家産奪回來,跟你大伯一起暗地裏搞了不少事兒,這不是怕那邊報複我,這才不得不改名換姓,先穩一穩嗎?”
周大姑娘說這話時,那是一臉的滄桑,再要是給她遞根煙,就更有派頭了。
當然,她之所以說那麽多,其實并不僅僅是跟這倒黴孩子解釋,最重要的還是跟虞三娘講清楚她搞了些啥。
虞三娘再度翻了個白眼,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你見過你哥了?昨個兒見到的?他跟你說了啥?”
“就是他爸媽的事情。”石家二小子也終于感覺到了異樣,絕望的哀嚎,“我哥是不是又坑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趙桂枝忍不住伸出手,輕撫狗頭:“我們都相認了,如果他只說了他爸媽,沒提我和小姨的事兒,那就說明他故意搞你。”
說是肯定沒說的,但凡這孩子知道,也不會在江家院壩上,因為過于震驚而差點兒挨打了。再一個,當她提議來石磨村找小姨時,如果是知情的,這孩子肯定快活極了,不會是一副完蛋了要死了的表情。
石家二小子頹廢的趴在了桌上,整個人透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我哥還跟我劃分了地盤,讓我去石坪村、石磨村、大坳子村……反正就是這附近多逛一逛,看到可疑的人多試探一下……呃,我懂了。”
懂了,問題出在了“試探”這上面。
假如說,他先來的是石磨村,并且發現了虞三娘的異常,那麽他會怎麽試探呢?
豎中指……
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虞三娘,他深以為,自己真要是那麽做了,他小姑姑一定會把他的指頭給撅了的。幸好啊,他先遇到了他姐,最慶幸的是,他姐的模樣完全沒變,就跟他老爸一樣,只是年輕了一些。
“對噢!”石家二小子猛的一拍腦門,他終于想起了被他徹底抛到了腦後的爸爸。
周大姑娘忍不住伸出手給了他一下:“你一驚一乍的幹啥呢?”
顧不得說老哥對他的迫害——說肯定是要說的,但這個可以先緩緩——他只先道:“我爸啊!我知道我爸在哪裏!”
趙桂枝奇道:“你都知道你爸在哪裏了,還敢冒充他?”
“那當然是因為……事情緊急,我這不是沒轍兒嗎?”石家二小子委委屈屈的道,“我先跟你們說一說我和我爸穿越的事兒吧。”
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當然還不忘把老爸這輩子的家庭住址和身份說了一遍:“你們要去找他的話,按着住址就能找到的。他跟我姐一樣,模樣沒變只是變輕了,就跟我家挂在客廳牆上的大幅結婚照上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也是為什麽他能一眼就把人認出來的根本原因。
他家啊,到處都是爸媽秀恩愛的證據,從客廳牆上的大幅結婚照,到電視機上的小擺件照片框,再到餐桌上、書房的書桌書架上、主卧裏等等。反正到處都是吧,當然不一定是結婚照,還有這些年來他倆到處旅游時拍的照片。
對了,他家還有一整面的照片牆,就在入門的玄關處,全部都是他爸媽的合照。乍一看,還以為他們家是個丁克家庭。
小老弟:……笑不出來。
趙桂枝等人暗暗記下了地址,但轉念一想,好像沒啥必要,反正陳屠夫已經知道了,以他的性子絕對會立馬找過去的。那回頭她們要是想找人,完全可以先去找陳屠夫,讓他領着過去。
“我大伯呢?”繼老父親之後,他又想起了他家那位出了名的不靠譜大伯父。
“在搞事呢,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得很。”周大姑娘微微一笑,“好了,現在來說說你如今的身份。”
他的身份……
泥瓦匠呗。
先說了自己的職業,石家二小子突然看向趙桂枝:“姐,我問你個事兒。”
“說。”
“你剛才在院門口,沖着我小姑姑說,你妹子趙桂香,你幺舅虞二狗?”
趙桂枝又不是真的失憶了,當下點點頭:“趙桂香這個名字是大舅媽自個兒瞎編的,虞二狗嘛!”
她毫無愧疚的說:“當然是我瞎編的。”
石家二小子還是不死心,非要刨根究底:“那你能說一說你的心路歷程嗎?就是什麽原因造成了你要瞎編這個名字?”
盡管覺得小老弟可能又腦抽了,但自家弟弟不寵着還能咋樣?趙桂枝指了指小姨:“我小姨這輩子的名字叫做虞三娘,除非她父母不識數,不然她就一定是家裏排行第三的。正好,我們之前說我媽是家中的大姐,你早上在我婆家又說我外婆有兩兒兩女,你又說你是我幺舅。”
反正這麽一順下來,趙桂枝就覺得,幺舅啊,二舅啊,狗弟弟啊……
“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兒。”趙桂枝攤手道。
石家二小子抗議道:“這不合理啊!如果說,小姑姑是家裏的老三,她前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那就說明他們家的排行是不分男女的。那我怎麽會是二狗呢?”
“四狗?”虞三娘問。
“幺狗?”周大姑娘也問。
啊這……
那還不如二狗呢!
石家二小子當場自閉,仿佛連靈魂都遭到了重創。
只有趙桂枝是一臉的無所謂:“不都說了你是被抱養的?以前的名字就忘了呗,幹嘛非要這麽在意?對了,你現在叫啥名兒?”
這個問題就問得很好。
他擡起頭,頂着滿臉的絕望問道:“姐,你猜我為啥那麽介意虞二狗這個名字?你猜,我現在叫啥名兒?”
趙桂枝滿腦子的小問號,突然她福至心靈:“石二狗?”
石家二小子:……
絕望它是兩個字,幾乎貫穿了他這一生。
即便已經生無可戀了,可他還是堅強的糾正道:“我這輩子的娘姓茍,我并不是抱養的,就是她親生的。還有,我上頭有個大哥,叫石大茍,我排行第二,就叫石二茍。”
生怕親人們不理解,他還那手指頭沾了沾茶水,在桌上認真的寫了自己的名字:“是這個茍,不是那個狗。”
再擡頭時,他就看到親人們毫不掩飾的嫌棄臉,仿佛在說,別掙紮了,認命吧。
——盡管此茍非彼茍,但孩子啊!你要明白,這年頭就沒幾個人是識文斷字的。
石二茍:……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想知道,為啥其他人的名字都很正常,獨獨就他一人那麽凄慘呢?
“你們呢?趙桂枝、虞三娘?那你呢?大伯媽你叫啥?”他不甘心的追問着。
周大姑娘輕撫秀發,露出了高傲的姿态:“我?我的名字非常金貴,我姓周,名生生。對了,你大伯的名字也不錯,他姓錢,叫多多。”
“噗!”趙桂枝差點兒噴茶,她懷疑的看向她大舅媽,有理由相信這是她大舅媽臨時編出來的。
虞三娘也覺得她大嫂又在作幺了,但當着孩子們的面也不好直接戳穿,于是她便道:“你哥的名字也不好,他叫陳大柱。”
石二茍:……
并沒有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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