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葉孤光死亡之處在郁家村北面。那日岳甘棠入了山洞中,将其餘的生人都釋放了出來;而另外的兩名同道則是聯手追殺從石室中逃逸出去的葉孤光。葉孤光并非是魔門正傳,一身功法修到了金丹已經是極限了,他自知沒有逃脫的辦法,便選擇了“天魔解體”,直接将一身魔功暴散開。但凡血氣所落之處,盡數化作了焦土,生靈俱絕。

春秋天闕的修士并不擅長清淨咒法,只能夠在四面布下浩然正氣印鎮壓。按理說有浩然正氣印在,那股血煞不至于散播出去,可近來郁家村卻出現了村民中毒的跡象。春秋天闕懷疑是葉孤光死亡之地洩露出去的,便派遣了弟子前往查探。

“那老魔頭修煉的不是血功麽?怎麽能夠散播毒氣?”紀玉棠有些納悶地開口。

“天時更易,五行化生,有所變化也說不定。”顏首夏是同行的人之一,聽了紀玉棠的話語,她認真道,“我們的目的是提取一縷毒氣回去,并加固浩然正氣印。”

山道上并沒有什麽人行走,可衆人仍舊提高了警惕心,畢竟跟魔門沾上點兒關系的,都不會是什麽好事情。林木枝葉窸窸窣窣,時不時有鳥兒被驚動振翅高飛。在距離那郁家村北尚且有數裏之時,衆人感知到了半空中傳來的莫名氣息,頭腦不由得暈眩了起來。好在一個個弟子都是經歷過不少任務的,咬了咬舌尖當即回神,立馬往身上拍了一道避瘴符。

有一位弟子開口道:“毒氣已經形成毒瘴了?那浩然正氣印還能留存麽?”

顏首夏篤定道:“肯定在,如果浩然正氣印被徹底壞去了,那幾位師叔、師伯一定有所感知。”擰了擰眉,她又道,“興許毒氣障是從別的地方散出的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不是更糟糕?”同行的弟子嘟囔了一聲。

顏首夏沒有應聲,繼續往前走去。只不過越是往裏面去,對毒瘴的感知越是明晰,眼前也逐漸變得灰蒙蒙的,似是籠罩着一層灰翳。身上避瘴符上靈光閃爍着,可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黯淡。一行人面不改色地換上新的避瘴符,可越是深入,避瘴符上的靈性被磨殺地越快,已經是超出了學宮對此毒瘴的預計。

“消息傳出到我們進入此地,不過是兩天的時間,怎麽會改變的這麽快?”顏首夏深呼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緊蹙起。

“煞氣與瘴氣噴薄外湧,恐怕不是被外力催動,而是從地下掘出的惡煞。”李淨玉抱着雙臂,她一路上沉默不言,直到此刻才開了口。

顏首夏聞言悚然一驚,脫口道:“誰會在這裏挖掘地煞?”

李淨玉沒有應聲,眼中閃爍着一抹暗芒,她心中隐隐有個猜測。魔道四大魔宗之間,其實也存在着互相鬥殺的殘酷。若不是遇到這什麽生死存亡的大事,四大魔宗也不會走到一起去。在四大宗之中,天海魔宗是最為信奉魔祖的宗派,算是真正的嫡傳。聽說他們一直有個十二魔神樁計劃,他們選取了十二個地界,将魔神樁打入大地,催動濁煞之氣上湧,從而改變玄魔之間的局勢!對此其餘三宗雖然不參與,但也樂意見到這樣的結果。

“再深入恐怕就有危險了,需要将消息先傳回學宮。”顏首夏喃喃道,她轉眸望着紀玉棠和李淨玉二人,道,“紀師妹,冉師妹,送回消息一事恐怕要拜托你二人了。”顏首夏心中也是有考量的,越是往裏面去越危險,這兩位是學宮的客人,總不能讓她們在這裏出事。

“那你們呢?”紀玉棠擰眉問道。

顏首夏也不隐瞞,直言道:“我要深入一觀。”

“只有你們,這樣太危險了。”李淨玉挑了挑眉,笑道,“顏師姐,我身上還有一道傳訊符,可将消息送出,至于深入其中,衆人一道走吧。”天海魔宗的十二魔神樁計劃只透露出對魔道的無窮益處,但李淨玉不相信只有如此。如果這兒真的埋了一根撬動濁煞地氣的魔神樁,她定然是要一觀的。

“是啊。”紀玉棠也跟着附和道。

顏首夏見她們執意如此,微微一颔首,不準備繼續勸說。避瘴符幾乎要失去效用了,好在他們還攜帶了其他的丹丸,如此毒瘴對他們造成不了威脅。

不遠處。

一個身披黑衣的高冠修士站在了石上,滿臉玩味地轉向了一側腳踏雙蛇的紅衣女修,沉聲道:“有人過來了,看樣子像是春秋天闕的修士。雲師妹,這些人過去都算是你的同門麽?”

紅衣女修滿臉漠然道:“都說了是過去的事情了,何必再提?”

高冠修士輕呵了一聲,忽然間皺了皺眉。“雲師妹有沒有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太陰一脈的……那令人厭惡的氣息!”他乃天海魔宗修士,修得是《白蒼陰火決》,此火屬于陰,與太陰一脈相斥。

紅衣女修沒有應聲,施展出了一個水鏡術,直接将毒瘴中的人影都映照了出來。她的目光在顏首夏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轉到了李淨玉的身上。“是她?祭月?”紅衣女修面上露出了一抹詫異來,“她怎麽會跟儒門的修士在一起?”

高冠修士眼眸中泛過了一道厭惡的神情,應道:“可能是有什麽計劃吧。惑心宮的那群女人誰猜得透呢?”他面上的肌膚推擠着,最後勾出了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興許是看上了春秋天闕哪位弟子,想要将人捉回去雙修呢?”

紅衣女修沒有接腔。惑心宮其他人或許會幹這樣的事情,但是那位祭月聖女卻不會。她極少出現在衆人的跟前,見了她的都會以為她是忘情宗弟子,而非出自惑心宮。她現在明目張膽地在外行走,是不懼身份洩露了麽?還是說惑心宮的宮主已經做好了向冉家亮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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