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0顆糖

午夜,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山腳下的幾間小木屋裏,衆人聚集在一起,一個兩個紛紛豎起耳朵, 仔細聽着不遠處那間磚瓦房裏的動靜。

可聽了半天,依舊是靜悄悄的,只有蛙聲蟲鳴,還有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脾氣有點火爆的趙三豹先忍不住了,質問一邊的趙虎, “虎子,你不是說今晚是老大的新婚之夜嗎?”

他嘟囔了一聲, “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趙虎也是奇了怪了, “不應該啊。”

這都回來半個小時了, 老大還沒搞定桑音音?還是說,老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實際上有點那什麽問題?

不止趙虎一只虎這麽想,房間裏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升起了這麽個缺德的念頭。

畢竟他們認識老大很多年了,從來沒見他像其他‘人’那樣會因為根腳特點偶爾被發情期困擾,也沒見過他對哪個雌性産生過什麽特別的興趣。

在桑音音出現之前, 他就像那個冷冰冰的石頭一樣,沒有任何作為雄性的需求和欲.望。

一想到平時兇神惡煞的老大可能不行,整間屋子裏的非人類都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白犬最缺德, 第一個憋不住了,“噗,哈哈老大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聲, 其他人瞬間齊刷刷地朝他望來, 用意味深長地眼神望着他。

錢蜥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了句, “謝了兄弟。”

謝謝你第一個笑出聲,謝謝你主動背上這一口鍋。

錢蜥說完,接着狂笑出聲,“草!!白犬,你居然說老大不行,你真過分!我還以為老大很行,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犬:“……”

他瞬間反應要是現在不澄清,等明天老大醒了他八成又要被打殘,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

白犬連忙找補,“誰說的老大不行的,老大那麽硬,肯定行,說不定他就是比較有雄德,不知道怎麽和人類做呢?”

“不能吧,這不是本能嗎?”

角落裏,一個樣貌清秀的年輕少年下意識反駁。

但很快,黃獅又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疑惑地開口,“前輩們,你們知道老大的根腳是什麽嗎?”

他化形比較晚,去年才化形成功,在周邊幾個城市的特殊黑市流浪了好幾周,差點沒被打死抽幹靈氣,畢竟他屬于非法成精,最後還是在老大的接引下才成功注冊了合法的身份證,成了特殊部門的一員。

但黃獅見到聶根的時候,他就已經是老大了,這一年多來,也沒見過他化形。

黃獅的問題很快引起了大家的興趣,衆人開始悄悄讨論——

白犬說,“我和錢蜥是三年前化形成功的。”

趙三豹說,“我和虎子隔了兩年,是七年前跟着老大的。”

“我是五年前。”

“……”

資格最老的陳牛想了想,“我是十五年前,當時老大人形只有十二歲,但……已經是人形了。”

換言之,他也不知道聶根的根腳到底是什麽。

陳牛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入隊的時候,老大還不是老大,好像上頭還有一個隊長,聽說活了好幾千年,道行賊高。”

白犬好奇了,“這得是龍才能活這麽久吧?”

末法時代持續幾千年了,天地之間靈氣少的很,正常動物如果在建國之前合法成精,那可能會得到一些天地的眷顧,體內一開始蘊含的天地靈氣會多一些,能活的久一點,但也就百來年。

建國之後,非法成精的,如果沒被接引到特殊部門,那就慘了,得不到天地承認,體內的靈氣很快會流逝,壽命通常都很短。

能活幾千年,上一任隊長得是龍吧。

“我也不确定,沒見過啊。”陳牛說,“我跟老大沒一個月,上任隊長就自殺了,聽說死之前把靈氣全都給了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上任隊長确實也姓聶。”

錢蜥突然靈機一動,“老大是他兒子啊?那也是龍咯?”

陳牛:“……不能吧?上任隊長是條單身龍,一輩子沒有過妻子,再說,活了幾千年的龍,誰能給他生龍蛋??”

白犬疑惑地說,“龍那個玩意,不是兩根嗎?老大沒有吧?”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林熊突然幽幽地來了一句,“老大要真行,那就是一根頂兩根。”

衆人:“…………”

……

小木屋裏,衆人議論着一些深夜話題。

屋外院子裏,聶根黑着臉,打着個手電筒,到底還是爬起來把妝給卸了。

不然不讓抱。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扯了扯領帶,結果力氣沒收好,一下把領帶給扯斷了,順道一連蹦了三顆扣子。

他試圖挽回這件襯衫,兩片布料往中間一拉,剩下兩顆扣子也掉了,露出了殘暴的鯊魚線和一塊塊麥色的腹肌。

聶根:“……”

才穿了沒兩個小時的正裝徹底宣告報廢,聶根把上衣脫了,用冷水沖了好幾次澡。

他頭發濕漉漉的,想到屋裏渾身香軟、快要睡着的桑音音,沒忍住摸出根煙。

打火機咔擦響動,聶根漆黑的眼底倒映着一點火光,好半響,蹙着眉,又把打火機扔了出去,重新刷了個牙。

他線條流暢的蝴蝶骨被籠上了一層月光,聶根在水池邊吐出一口牙膏沫,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還沒換鞋。

皮鞋濕漉漉地踩在院子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個明顯的腳印,似乎在嘲笑他像個傻子。

“……操。”

聶根心砰砰跳,亂成一團麻,他咬牙,低罵了聲,心想他真的完了。

……

卧室的門被推開,桑音音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身側的床被壓下了一道明顯的痕跡。

一道不屬于自己的熱源貼了上來。

腰上一重,桑音音閉着眼,感覺一只機械爪子捉住了她,正把她往一片沸騰的鋼鐵上拉。

桑音音無力的動了動手指以示反抗,後背還是撞上了一片熱鐵。

大反派明顯的肌肉線條順着薄薄的睡衣印在了後背上,桑音音短暫地清醒了一瞬。

她在黑暗中睜開眼,臉頰熱的快要自燃了,“聶根哥,你沒穿衣服?”

聶根體溫本來降了下來,被她一聲又喊高了。

他懶洋洋地開口,“穿了。”

穿了褲子。

桑音音:“……”

她想假裝沒注意到,想蜷起身體,腳踝卻碰到了一片毛茸茸。

桑音音滿眼疑惑,抿了抿唇,斟酌着言語,“……你把小灰帶上床睡覺了嗎?”

聶根:“?”

桑音音說,“為什麽毛茸茸的?”

聶根:“……”

他咬了咬牙,‘那是哥的腿毛’這句話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

桑音音困的有點神志不清了,真的以為那是小灰,用腳趾自顧自地‘摸了摸’小灰的身子,聲音輕軟,“它真乖,都不叫,你給它洗澡了嗎?”

聶根被她蹭的眼皮直跳,從牙縫中擠出“洗了”兩個字。

他松開了對她的禁锢,一個翻身,拳頭抵着薄唇,呼吸不順,感覺腦袋上耳朵快要冒出來了,用力咬着牙,脊背亂顫地阻止彈藥上膛。

桑音音不疑有他,順勢往邊上滾了兩圈,後背抵在冰涼涼的牆壁上,在大反派再次抱住她之前,裹緊了床上的薄被,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毛球。

聶根家裝了太陽能發電板,鋪滿了整個屋頂,供電足夠支撐一間屋子的空調制冷,所以屋子裏很涼快,還有點冷。

她是真的困了,也沒有注意到身側人的不對勁,見他不說話,伸出手在黑暗裏摸了摸,沒摸到人,只好故作遺憾地說着胡話,“你不抱我,那我睡了哦。”

桑音音腦袋已經不太清醒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虎狼之詞,幹脆利落地閉上了眼睛。

她淺淺的呼吸逐漸變得規律,聶根又羞又氣,還很難受,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他聽着桑音音的呼吸聲,時不時擡手戳一戳她柔軟的臉頰,想親她,又記起她說今天不給再親,就這麽盯着她,一直折磨了一個多小時,終于還是沒忍住,在床上哭了一回。

……

桑音音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屋裏的空調沒關,聶根不在。

桑音音爬起來鎖好了門,換了套衣服,突然注意到床單換了一條。

和之前那條黑色的幾乎一樣,但角落裏的花紋有一點點不同的變化,褶皺也少一些,桑音音仔細看了看,還是認了出來。

“021,聶根為什麽要換床單,我昨天晚上睡覺流口水了嗎?”

應該沒有吧,她睡姿一直不錯。

021委屈道,“音音,昨晚你睡覺之前把我屏蔽了,我只能看見一片馬賽克。”

桑音音:“……”

她想起來了,昨天她突然被大反派壓住,還以為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羞恥之下把021屏蔽了。

沒再糾結為什麽床單為什麽換了一條,桑音音洗漱完,換上了一條素色的長裙和方便運動的球鞋。

她的衣服幾乎都是裙子,雖然後來也有意買了一些牛仔褲和短袖等衣服,但現在不方便暴露空間,也就沒有穿。

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太陽火辣辣地高懸在的天空中,不斷炙烤大地。

桑音音還以為已經上午十點多了,一眼時間,竟然還不到七點。

她心道不妙,急忙看了眼空間,靈泉上方彙聚成了一片小烏雲,沒有大地震那一晚激烈,但卻更為厚重,一時半會兒不像能消下去的樣子。

心下一沉,桑音音額上被曬出了細汗,她回到屋檐下,一點點攥緊了手——

從炮灰女配深情系統那兒解析出來的,至少将要持續半年的極熱,降臨了。

……

陸鎮,鎮中心。

陳元滿眼血絲,盯着天上那個明亮的大太陽,站在警局門口,指甲緊緊掐着缺了好幾個口子的鏟子。

他唇瓣幹裂,上面是一道道泥灰和血痕,嘴裏不斷重複着一句話:“這才八點,八點日頭就這麽毒,要人怎麽活……”

陳元身邊還有一個娃娃臉青年,看起來還沒二十,身上的輔警服已經破破爛爛的,臉頰上的汗珠滑落,順着臉頰印出了一道道泥痕。

陳方看着這大太陽,一下崩潰了,“怎麽活?這他娘的狗老天根本沒打算給我們活路,媽的,塌了那麽多房子,人被壓在下面根本活不下來,醫院也塌了,醫生救醫生都救不過來,要藥也沒有,就他媽的弄點破消炎藥,那些斷手斷腳的都直接用土往傷口上糊,本來傷口就化膿,這麽熱,肯定會爛掉!”

陳方直接扔掉了手裏的鏟子,“挖廢墟,挖幾把,挖出來的他媽是屍體!”

他說着說着,蹲在地上抱着頭哭了起來。

陳元被他哭的心裏煩,很想直接給他一腳。

可他知道,陳方只有十九歲,也不像他這樣曾經在部隊裏當過兵,他讀書早,從警察職業學院畢業後直接跟了他,先從輔警當起。

他比他更有正義感,更有同理心,平時碰到個砍傷人的案件都要難受好半天,現在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被壓在廢墟下的還有他認識的叔伯嬸子,時不時挖出一兩具熟人的屍體,他到現在才崩潰陳元都覺得他是心裏素質很強了。

其實地震之前,虎子哥有通知過他們,說今晚可能有地震,讓他們疏散一下人群,但提醒了是一回事,人家聽不聽你的又是一回事。

陸鎮很大,将近五萬人,盡管做了一些措施,可昨晚地震實在是太大了,最常見的六層樓高的居民樓一塌就是一個小區,小區之間又很密集,傷亡還是難免。

再加上鎮裏就一家大醫院,其他的都是私立醫院和診所,醫療條件本來就一般,碰到這樣大災難,直接就被擊穿了。

萬幸鎮中心醫院沒全塌,大部分醫療設施和裝藥的倉庫還在。

正想着,陳元突然眸光一凝,聽到隔壁傳來窸窸娑娑的聲音,連跑過去看了眼,頓時怒吼出聲,“喂!!你們幹什麽?!”

大號帳篷裏頓時竄出兩個流裏流氣的小混混,見到陳元,像兔子一樣腳底抹油,飛快地往外跑。

陳元抄起警棍和鏟子追了上去,陳方也不哭了,跑過去一看,肺都快氣炸了——

他們兩個負責的是商業街這邊的救援,這邊房子大都是平房,塌的不算特別多,還有居民幫着一起清理廢墟,昨天一天下來,清掃出來了一個安全區,他們和士兵臨時休息的棚子就在傷員棚子邊上。

那兩個小混混竟然趁着大家交班休息的時候,跑到傷員的帳篷裏摸包偷竊。

作者有話說:

大根:“我都被你欺負哭好幾回了,怎麽不見你安慰安慰我?”

桑音音:“???”

*标題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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