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最讨厭神仙
站在門外的陸聞人仰着頭,認真臉站在門口,大門打開的瞬間他先看到的是那一頭銀灰色的及肩長發,然後才看到長發的主人閉着一雙眼睛,對方雙手拉開門把手後站定,腦袋對着他的方向。
“有事?”
房屋主人語氣生硬。
新任河神看着那雙從頭到尾沒睜開的眼睛,本想将懷裏的登記本拿出來的動作也跟着一頓,下一秒将那冊子重新塞回懷中,暗咳一聲道:“你好,請問這裏有沒有一名叫做虺的非人類?”
“虺?我就是。”房屋主人閉着眼睛,雖然看不清眼前這位河神的模樣,可是虺卻能看到了對方身上那晦暗不明的淡黃色的神光。
弱成這樣的河神,也敢來他的地盤當地主,房屋主人已經決定今晚就讓鹿砦那老家夥死兒子。
也省得屋內那幫廢物非人類,吵鬧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一個有用的辦法。
“咦?可是你眼睛看不見的話,是怎麽在我本子上寫下名字的呢?”
弱的馬上就要被砍的新任河神,聽說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冊子上寫下簽名的虺後,驚訝的将冊子又拿出來翻開,找到那一頁清楚寫着名字的地方,再三确認了上面寫的字。
要砍鹿砦兒子的房主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一本破損的風一吹就要散掉的冊子被舉在他眼皮下面,上面大寫着一個字。
某人眯着眼睛看着那個熟悉的字,隐約記得這玩意是他寫的沒錯。
當初他從天牢裏出來,看到自己的地盤上多了一只蛟龍,正打算上門讓對方知道占別人地盤是什麽下場時,那蛟龍就跑的沒影了。
虺直接打開河神廟的房梁,嚣張的在對方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大名,等着那蛟龍回來主動認錯。
沒想到大的跑了這麽多年,現在又來了一只小的。
因此相當語氣高傲的用一根手指将那根擋住視線的冊子挪開,低頭看向那新任的河神:“誰告訴你,我看不……到了。”
上一秒嚣張無比要砍人的妖怪,下一秒看着那捧着冊子,平靜注視着他的青年,啞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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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張長眉舒展,眼神灼灼的面孔,跟他腦海中一道本來快要模糊的背影不斷重合在一起。
最後二者合二為一,化成了眼前這道站在他家門口的身影。
“你能看到啊,那就好辦多了。”
“你好,我是新任河神,從此以後西區就是我的地盤了,包括你也在我的管轄範圍內,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陸聞人看着那雙睜開的眼睛,得知對方不瞎之後,将冊子合上,一本正經的站在這名非人類的面前,下巴微微揚起,宣誓般的道:“你家,有空房間嗎?”
虺看着眼前有着一張讓人無法拒絕面孔的家夥,“有。”
一分鐘後,站在門口按了三次門鈴的新任河神提着自己的行李,愉快的跟在房主的身後走進了這棟小洋樓。
一樓大廳正全身戒備的非人類們,眼睜睜的聽着外面的動靜,甚至聽到了那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正往他們走來。
膽小的已經當場變成了原型沖着角落的窗戶就跳了出去,鑽洞的鑽洞,翻牆的翻牆。
一時間猶如正在米缸裏開慶功宴的老鼠們,看到一只貓咪落入米缸裏似的,能跑的都跑了,剩下三個還沒來得及跑的只能當場化作雕像,一動也不動的呆立在客廳正中央。
“這棟房子就你一個非人類住嗎?你平日有沒有在工作?你當了多少年的非人類?你吃什麽?你還認不認識其他的非人類?”
這些問題統統沒有人回答。
陸聞人走到客廳門口,伸手将半掩着的客廳大門推開,只見燈光昏暗的客廳內,擺放着一張巨大巨長的桌子,十幾個凳子東倒西歪的放在兩側,客廳中央還有兩道站立着的成年人高度的雕像。
虺目不斜視的經過這兩只跟整個小洋樓畫風都很違和的雕像,帶着新任河神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陸聞人跟在他身側,視線無法避免的落在那客廳中央兩座最巨大的雕像上面。
一座是穿着白色繁瑣長裙的金發碧眼少女,懷抱着手中熟睡的嬰兒,神情恬淡,腦後一道淡黃色的光圈發出朦胧的微光。
另一座雕像是一道純白色兩米高的男人模樣,卷發三叉戟,半裸着上半身看起來氣勢十足的獨腳豎立在客廳中央。
新任河神第一次看到有人跟他爹一樣,喜歡在家中央放各種雕像。
豎立在客廳當中變成雕像的瑪利亞,死死盯着懷中多出來的嬰孩,拼命的想着這孩子哪來的?
剛才太匆忙,光想着先變成原型躲起來,忘記了耶稣那家夥是不可能出現在她懷裏的,順手就從外面快速撿了一個孩子過來。
“哈利路亞,上帝保佑,等那河神走掉我就将你送回去。”瑪利亞祈禱道。
隔壁金雞獨立的波塞冬,眼神放空的盯着小洋樓中空的吊燈上,那裏倒挂着一只沒來得及逃走的九尾狐,正用九條尾巴挂在燈柱上,假裝自己是個裝飾品。
“啊——腳麻了。”波塞冬餘光偷偷往那正在向二樓去的新任河神方向瞥了一眼,确定對方沒發現自己後,悄悄将擡起的左腿放下去,将長久站立的右腳再擡起來。
到達二樓的陸聞人,也看到了那座巨大的燈柱,還有上面纏繞着的黃棕色皮毛的狐貍。
第一次看到這麽多條尾巴的河神,驚奇之下靠在欄杆上,往那只狐貍燈柱多看了幾眼。
“這狐貍好大一只,是你打獵回來的嗎?”
挂在燈柱上,被燈光刺的眼快瞎的九尾狐耳邊聽着那河神的提問。
心底已經将對方大卸八塊,他話怎麽那麽多,要住就住,要睡就快點滾進房間去,站在這裏跟虺說什麽話,聊什麽天。
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世上最讨厭神仙的非人類,就是他身邊站着的那只。
陸聞人不知道這只正在當裝飾品的狐貍正在心底罵他,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認真的近距離觀賞這只特別的狐貍精,然後才被房屋主人送進二樓唯一的卧室內。
行李放下,跟房主主人再次道謝,随後關上房門,第一次來人間的新任河神滿意的撲倒在那柔軟的沙發上。
一根暗紅色的獨角從陸聞人的額頭鑽了出來。
尖尖細細的,像是一根剛破土的竹筍尖。
陸聞人滿打滿算從蛋殼裏出生至今,十八年零三日。
作為一只蛟龍,他還在幼年期,這只獨角剛長出來不久,他還沒有辦法完全控制對方的出現。
每次只要一放松,這只獨角就會鑽了出來。
有點癢癢。
癱在沙發上的新任河神抓了抓頭上的獨角,休息了一會就開始探索起房間起來。
這間房子從外表看起來非常老舊,沒想到室內卻裝修的非常豪華幹淨,到處都是暗金色的裝飾,讓本性喜金的小蛟龍忍不住到處摸摸看看。
看夠了,陸聞人又推開浴室的門,看着那個巨大的能夠讓他的原型都躺進去的浴缸,歡呼一聲就變成原型跳了進去。
半小時後,一條黑色的小蛟龍躺在裝滿冷水的浴缸裏,下巴擱在浴缸邊緣上發出滿足的嘆息。
他好像借住到了一位非常有錢的非人類家中。 。
卧室門外。
挂在燈柱上的九尾狐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就“啪叽”一聲摔到一樓地上,睜着一雙被燈光照的臨時瞎掉的眼睛,歪着脖子看着從二樓臺階上下來的虺。
“老大,什麽時候殺了他,是剁碎了喂狗還是抽筋扒骨?缺什麽工具你跟我說,我去準備。”她要那河神活不過三天,竟然詛咒她被人打獵回來。
抱着懷裏不知名嬰兒的瑪利亞也從雕像變成正常模樣,捂着小孩要哇哇大哭的嘴巴輕聲跟室內的衆人道別:“你們先聊,我去把這個孩子送回去。”
再不送走,派出所就要打她電話,問她是不是又犯病拐別人家孩子了。
“你們還是聽我的話,把他送到宙斯那裏,真的你們要相信我,宙斯肯定不會讓他再回來的!”波塞冬不停鼓動人心,想要将這位河神送到宙斯那裏。
整個增城西區,只可以有他這麽一位海神,河神算什麽東西,絕對不可以讓這種才成年的家夥就騎在他頭上。
房屋主人看着兩名殺氣騰騰的非人類,腦海裏浮現着剛才那新任河神的那張臉。
眼神晦暗不明的想着,世上怎麽會有人長得這麽相似。
就好像……三千年前在海邊遞給他雞蛋的那個人,又重新回到了這裏。
“他的命先留着,觀察兩天再說。”虺回神,一句話就将那新任河神的小命臨時保留下來。
長相柔媚卻熱衷抽筋扒骨的九尾狐聽到虺的命令,當場卸了滿口的怨氣表示“聽老大的,讓他多活幾天。”
虺肯定會讓那只蛟龍後悔來到西區的,九尾狐盲目相信虺是不會讓那只河神活着走出西區。
九尾狐走了,波塞冬看了看四周圍,其他非人類都走光了,自己作為一位偷渡客單獨跟虺相處在一起。
想到曾經見過虺真面目的畫面,波塞冬打了一個冷顫也找了一個借口從小洋樓離開。
反正那河神最多活不過三天,大不了這三天他不出門。
從大門出去的非人類們,都對那只蛟龍活不過三天的事情相當肯定。
虺可是最讨厭神仙的非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陸聞人:你讨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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