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窮大力

倆人走進海洋館出事地點， 溫國富已經帶着夏兵二人等在那裏。

那是一個巨大的，有六米高的玻璃圍牆。

牆內原本用來觀賞的海洋小型魚類都變成了殘肢碎片，一只巨型兩米多高的透明水母正漂浮在內， 啃噬着那些小型魚類。

“陸先生。”溫國富第一時間看到了從外進來的二人。

連忙大步流星的走向他們， 一臉焦急的指着那海洋館內站立的巨型水母。

“這就是今天海洋館發現的生物， 一個半小時之前有游客發現它出現在出水口的位置，一開始還以為是海洋館自行投放的，結果等它鑽進來第一時間就将這個水池內所有的魚類全部吃光了。我們為了防止它将玻璃砸碎，現在正在進行人口喂投。”

陸聞人擡頭， 看向那只站在玻璃水池後方悠閑自得的巨型毒水母。

他走到那水母跟前， 裏頭正在進食的水母也有所察覺的擡頭看向他的方向。

下一秒對方丢棄了手中沒吃完的食物，一躍而起從水中快速來到玻璃牆壁跟前。

兩支半透明的眼睛貼在玻璃上， 将陸聞人那張臉上上下下來回看了很多遍，這才開口， “小書生？”

陸聞人：“？？？”河神大人皺眉往後退了幾步，嚴肅看着這只海裏游上岸的妖怪，“我是本地的河神， 你不在你的四海中老實修煉， 怎麽闖入我的地盤， 在這裏恐吓人類？”

窮大力全身都貼在玻璃上， 睜着一雙半透明的眼睛驚訝萬分的望着玻璃外的人類。

“小書生？”

陸聞人一愣，仰頭看着裏頭喊完這一句， 變的異常興奮的妖怪，一本正經回答對方，“不是小書生， 是小河神！”

“河神？你變成神啦？”窮大力不可思議的睜大眼， 搖身一變變成了人身， 揚手就要打破他跟舊友聊天的玻璃牆。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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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大力一巴掌拍在玻璃上，厚度十二厘米的玻璃當場出現一道白色的裂縫。

站在不遠處等着河神大人處理妖怪的溫國富，倒吸一口涼氣，三步并作兩步的沖過來揮舞着雙臂，“別拍！別拍！這個東西不能拍！大人你快阻止他啊！這個東西超貴要賠錢的呀！”

上一秒站在原地沒動靜的陸聞人，下一秒得知這玻璃要自己賠錢，立馬擡手示意裏頭那只激動的妖怪冷靜下來。

“不要拍牆，你給我等着！”

陸聞人說完，裏頭的窮大力下意識就停下動作。

乖巧豎立在水中，露出一道半透明的笑容望着站在外面的書生，耐心十足的等待對方的下文。

他被關在地府的幾百年前時間裏，可是每天都看到這張臉從他面前經過，要問全地府裏性格最好的鬼差是誰，全地府的妖怪跟鬼魂都會舉着手說是小書生。

“池子的入口在哪？”

透明玻璃外，陸聞人轉頭看向身側的溫國富，擡手指着那塊巨厚還不能打破的玻璃牆體接着道，“他能夠進去肯定是有出入口，我進去跟他談談。”

欲 延“出水口在後方，大人我帶領你過去。”

溫國富得知他要進去，連忙在前方帶路，直接離開對游客開放使用的海洋館大廳，前往後方隐秘小屋內的換水口處。

倆人走在前方，自顧自的說着事情，虺一個人被抛在身後無人在意的角落裏。

沒有跟着陸聞人離開的虺，獨自一人站在空無一人的海洋館內，一步一步走到那面巨大無比的玻璃牆壁跟前，手指彎曲擡起，輕敲在玻璃面上。

“你。”虺看着裏頭那只渾身都是妖氣的妖怪，冷着臉開口問他，“你剛才為什麽叫他小書生？”

窮大力無辜眨眼，身軀像是雲朵一樣輕飄飄的在水中飄蕩着，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外面這只妖怪，剛才他記得小書生走過來時，是跟着對方一起的。

“你先告訴我，你跟書生是什麽關系？”

“我跟他住在一起。”虺言簡意赅。

窮大力震驚，當場脫口而出：“不可能！那書生可是有要等的人的，怎麽會跟你在一起！”

虺面不改色的自誇，“可能是我太優秀了。”

“你……”窮大力将眼前這只妖怪上下打量一遍，沒看出這樣一只妖怪有什麽地方值得跟優秀挂鈎。

還值得被小書生喜歡。

“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虺沒理會對方過于震驚的表情，打聽起陸聞人的過往來。

“就地府啊，他之前被罰地獄千年替人受罰。”窮大力說起過往，就嫌棄的直搖頭，“據說那家夥以前喜歡的人好端端屠了城。害的他在地府也不得投胎，還要被罰地獄千年贖罪。前些年聽說他刑期已滿重新投胎，大夥還為他感到高興，祝福他下輩子再遇到一個好人家，哪想到。”

窮大力嫌棄的将虺上下打量一眼，猛搖頭，“他怎麽又找了一只妖怪，人跟妖怪在一起哪有什麽好結果。”

“地獄一千年。”虺低喃着這幾個字，貼在玻璃牆上的手掌微微用力。

“咵！”二十公分厚度的玻璃牆上，出現一道道白色裂紋。

後方入水口，陸聞人剛将雙腳踩在水中，終于游到那只妖怪身邊，就聽到外界傳來“嘭！”的一聲，随後就聽到了海浪拍打的聲音傳來。

溫國富站在他身旁，聽到動靜就下意識的往外面跑，“壞了，不會是那只妖怪等不及你去講和就砸碎玻璃了吧！”

小房間的門剛打開，一股浪潮從外面打進來，直接将溫國富推倒在地上。

陸聞人站在成入水口，擡眸看到那道幾米高的水浪往他而來，“滾！”

崩騰的水流當場變成靜止的畫面，陸聞人從池子裏爬出來走到溫國富跟前，彎腰将地上全身都濕透的人拉起來，“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摔了一跤。”溫國富被他從地上拉起來，他看着那兩米高的水浪就這樣靜止的停在門口的位置，忍不住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側一臉平靜的陸聞人。

雖然這些年他跟春花理發店的倆位神仙打過不少交道，可實際溫國富并沒有真的見識過什麽神仙手段。

聽聞河神天生具有治理河道的能力，在洪水災難時更是能夠為人們化險為夷，梳理河道。

可誰也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場面，直到現在溫國富看着對方只是一個字的力量，那本該流動的水流就這樣被無形的制止住。

“你先待在這裏，我出去看看那只妖怪。”

陸聞人松開手，安撫好溫國富後出門去找那只砸破玻璃的水母妖怪。

靜止狀态中的水流在那位河神大人走過來時，紛紛讓開一條水路，陸聞人走出去看到海洋館對外開放的大廳內，池水都有倆米高。

虺站在一張凳子上，也只是避免了池水淹到腦袋，聽見腳步聲的人直接擡手，指着那邊抱着幾塊碎玻璃，企圖将壞掉的玻璃牆再裝好的窮大力，“他幹的！”

陸聞人看向那只水母妖怪。

窮大力手腳并用的抱着那些巨大的碎玻璃，一臉無辜，“不是我啊，我剛才只是輕輕貼在上面。”

他真的沒用力，倒是他懷疑是外面那只妖怪給弄碎的。

玻璃壞的那個瞬間，對方就用最快的速度遠離玻璃，站在幾米外看着滿天水浪沖了出去。

“帶錢出門了嗎？”陸聞人走到這只裝無辜的水母妖跟前，冷若冰霜的掏出随身攜帶的河神印。

窮大力用力搖頭，孟婆從地府跑的時候把門打開，他們這幫受罰的妖怪也跟着一哄而散沖了出來。

他剛到人間正好肚子餓的不行，鑽到這裏順手抓了那些魚類填飽肚子。

然後小書生就帶着人來到他的面前。

“手伸出來。”陸聞人得知這家夥沒錢之後，臉色變得越發鐵青，河神印在那張半透明的手掌上，用力拍了上去。

留下一道深深的，無法消除的印記。

河神大人收起自己的印章，鐵面無私的望着眼前這只妖氣沖天的妖怪，“基于你破壞人類物品，給我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從今以後你得給我一直打工，直到你賺的錢重新買的起這塊玻璃為止，有問題嗎？”

窮大力默默舉手，“有！”

“說。”

“我剛從地府逃出來，地府的鬼差如今應該正滿世界的抓捕我們，我給你打工的話鬼差那邊你幫我？”說到此，窮大力忍不住樂呵起來。

從海洋館裏出來，飄飄蕩蕩的靠過來貼在陸聞人身上蹭蹭，“小書生雖然你變成了神仙，可你還跟以前一樣好。”

他們這些妖怪，待在地獄多年那是什麽苦頭都吃過，在地獄裏頭唯獨小書生不害怕他們，偶爾還會幫他們帶來一些好吃好玩的給他們放水。

對于掌心裏那個印記，窮大力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在小書生上輩子對他好的份上，他才不會做出惹人生氣的事情呢，不就是打工麽，反正地獄他是不打算回去了，留在小書生身邊挺好。

陸聞人給動物圈打電話，讓黃啤過來接人，他留下處理窮大力捅下的爛攤子。

等他跟溫國富将賠償談好，又清理幹淨這裏所有流出來的水跡後，外面的天都黑了。

在海洋館整整一天的人，帶着虺從裏頭走出來時仰頭看了一眼天上升起的星星，下一秒陸聞人轉身看向身後一個下午都沒有發出聲音的非人類。

“虺？你一個下午都在想什麽？”

在海洋館時，陸聞人就有好幾次想要開口詢問。

可對方全程戴着那副巨大的墨鏡，一副不想跟任何人交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