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擺…擺豆。”

面對與上司同級的另一位準幹部, 我自然是很懂禮貌的，不太好意思地解釋了一下自身的情況，畢竟我今天可沒什麽任務在身。

“……是arubaito（打工）。”

赭發少年無語地糾正我的語言錯誤, 他狐疑地盯了我幾秒，姑且算是相信了打工這個說辭, 沒再多問地收回了視線，全程竟然都沒有提某張銀行卡的事。

我欣喜極了, 果然這個時候不能主動問他, 還是老老實實當做不知道比較好吧？

可惡, 失算了。

說實話,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遇見對方, 黑卡的事情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這家高檔酒吧非常安逸，昏暗的藍色燈光為酒臺增添了一絲神秘色彩，身旁的酒保小哥已經去幫中原中也取酒了，除去醉倒的某個黑蜥蜴成員, 前面的吧臺一時間竟然只剩下兩個人。

咳, 遞酒和搭話什麽的自然用不到我這個新人, 默默把自己裝成一塊石頭, 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埋頭擦着桌子, 反而有些慶幸那個小哥很怕自己, 不會使喚我去給某位男神端酒遞杯子之類的。

沒、沒有辦法！

明明說好了請人家喝酒吃飯還人情，最後卻偷偷刷了他的卡, 這事說出去都讓人心虛啊！

我當時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 不對, 一切都是太宰治做的, 和純潔又可憐的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我當時只是被挾持了, 嘻嘻。

坐在少年旁邊的黑蜥蜴成員似乎覺醒了什麽雷達，原本還醉醺醺地趴在那裏，突然就坐直了身體：“中原大人！”

“嗯。”中原中也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杯，對此沒什麽反應，畢竟被部下打招呼是常有的事，他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憤怒或者其他的情緒混合，只是單純趁着空閑的時間跑過來喝杯酒罷了。

“八尋大人，不如也來喝一杯吧？”

山吹緊接着又把尊敬的目光望向我，臉上還帶着潮紅，一副上頭且興奮的樣子，看得我很想教訓他一頓，算了……這家夥和野澤關系好像挺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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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您一次都沒和部下們喝過酒呢，明明帶着我們完成很多任務了，大家都傳…都傳——”

講到這裏他又斷片了，山吹眼中迸射出來的詭異光芒消散，直接飄飄乎乎地倒在桌子上。

我：“……”

果然還是教訓這家夥一頓吧，讓野澤揍他。

令人意外的是，黑蜥蜴成員的那句話引來了中原中也的注意，橘發少年好奇地側過頭掃了一眼那個家夥，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詫異起來：“你這家夥不是……”

之前堵在電梯的那夥人嗎！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中原中也的表情有點不好看，他的臉色一不好看，我的心也跟着提心吊膽起來，連忙低下頭眼不見為淨地繼續擦桌子。

希望他永遠都想不起來黑卡的事，求求了。

我一邊在心裏祈禱，一邊換了塊位置繼續擦吧臺，酒吧的副經理剛好從旁邊路過，看到中原中也的時候表情頓時一變，老臉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那個啊，這位大人，您不用在裏面站着了，今天的打工就打到這裏吧，千萬不要惹怒不遠處坐着的那位大人……”副經理擦了擦臉頰上的熱汗：“哦對了，剛才的站崗算作實習，您可以随意點一杯菜單上的酒作為今天的實習報酬。”

我：？

迷茫地把手機遞過去，示意對方用翻譯軟件和自己交流，我看着對方重新遞過來的文字，不禁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就，結束了？

原來這家店的打工這麽輕松麽！

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副經理的表情摻雜着各種情緒，主要還是以恐懼居多，我輕松就可以看出，這家夥知曉中原中也的身份，對那位常客非常尊敬和畏懼，但不知道我的具體身份，他害怕出什麽事情和亂子，這才讓我出來。

能做到副經理這個位置，人自然機靈得很，他能根據山吹對我的态度改變語氣，腦子還是比較聰明的，但是……這也太草率了吧！

我張了張嘴，擔心自己的打工會黃。

“不是挺好的嗎。”中原中也大概是覺得我礙眼，竟然出聲幫了一句腔，可惡，他就這麽不想自己站在他的面前晃悠嗎，我…我只是刷了一小小下中也男神的卡啊！

“好的。”

心裏波濤洶湧，面上毫無波動的我忍不住走出吧臺，不管了，有便宜不占是傻蛋，能免費喝一杯酒的話，自己當然不會錯過啦！

就是坐哪有點糾結……

“中也先生，可以，坐下，貼着您嗎？”

“…哈？！”中原中也差點嗆了一下，表情難以言喻地看着一臉純真無邪的我，他的眼角直跳，這樣對視了幾秒鐘之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擡手戴上原本摘掉的帽子，某個橘發少年掩飾性地移開視線，幾乎是拿我沒辦法的說道：“……随便你。”

“還有，下次換種說法。”

“應該是坐在我旁邊吧？”少年咬牙扶額：“太宰沒教你日語嗎。”

呃！

對方提到太宰，我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連忙移開視線，沒注意男神說的其他話便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埋頭開始挑選所謂報酬。

沒錯，一切都是黑泥精上司的問題！

我有點心虛…啊不是，有點糾結地看着寫滿了日文的菜單，這家店鋪是靜吧，店裏放着婉轉悠揚的爵士樂，菜單裏的圖片看着也是差不多的類型，和Lupin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總之，先選一個度數不太高的雞尾酒吧……比較像飲料的那種，适合我這種沒怎麽碰過酒的人喝。

努力閱讀着菜單裏的酒類，我被各種看不懂的日文迷花了眼睛，自己在穿越前就沒怎麽喝過酒，現在更不用提了，威士忌和伏特加什麽的通通pass，下一頁應該有更好的，可惡，看不懂啊。

這幾天已經背完了全部的五十音圖，我會讀單詞了，但意思依舊不知道！

“那個，我們這裏有其他語言的菜單，您是否需要呢？”剛才站在我旁邊的酒保小哥很有眼力見，通過之前的聊天猜到了什麽，直接把英文/中文/韓文的菜單遞了過來。

“謝謝。”

我連忙說出經常被自己遺忘的那個詞，有些意外地接過菜單，不愧是高檔酒吧，連不同語言的菜單竟然都有诶！

很可惜，翻了半天依舊糾結得一批，每種酒看着都花裏胡哨的，我不好意思地偷偷把目光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赭發少年，張了張嘴，又默默移開；張了張嘴，再次默默地移開。

中原中也：“……”

少年握起警告的拳頭，面露黑線地開口說道：“幹什麽？”

嘿嘿！不愧是自己心目中的大善人，我撓了撓臉頰詢問道：“中也先生，那個，您喝的東西是？”

“……是問我喝的酒嗎，Bertus。”中原中也竟然明白了我磕磕絆絆的句子，語氣帶着提醒：“不過我這個是幹紅，度數也很高，是之前存在這裏的紅酒。”

“哦。”

我茫然地點頭，沒有因此得到什麽很好的靈感，突然覺得紅酒沒啥意思，還是喝雞尾酒比較好，度數不高，還能解饞。

低頭掃了一圈菜單上的雞尾酒區域，有個帶圖片的酒看着很不錯，叫……長島冰茶？

記得Lupin酒吧裏好像也有這個酒類，單純打些雜工的自己雖然不會調酒，但是對此略有所聞。

聽上去感覺蠻好喝的，我來了興趣，嗓子都因為冰茶這個清爽的詞彙渴了起來，趕緊指了指菜單上的圖片，對酒保小哥說道：“來這個。”

“好的，請稍等。”

酒保小哥臉上沒有什麽變化，恭恭敬敬地下去準備，反倒是中原中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一改之前的态度，稀奇地看向我：“你這家夥……還不賴嘛。”

“一般，一般。”

我自豪地昂起頭顱，謙虛地推脫了一下，怎麽樣？是不是因為自己一下子就挑中了适合新人品嘗的茶類，得到了中也男神的刮目相看！

哼，別看我這樣，對酒還是有點了解的，比如……RIO。

全然忘記自己剛才還在愧疚某張銀行卡的事情，我難得擠出來一句流暢的話，引來中原中也無語且無奈的吐槽：“還得意起來了。”

“你和太宰也常去喝酒嗎？”

橘發少年很自然的這聲詢問宛如重.彈，我立即機警起來，認真搖了搖頭，眼睛發亮地看着他：“只和，中也先生一起。”

“……哦。”

中原中也收回視線，好像有點不自在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紅酒，在此期間，我的飲料也被酒保小哥端了上來，可樂色的杯子邊緣插着半截檸檬，冰塊随着杯子被放到桌面的動作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薄薄的一層霧氣浮在杯壁，清爽的味道撲鼻而來。

看上去好像蠻好喝的樣子。

我咽了咽口水，當即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湧入味蕾，果然很好喝！

“喂，你喝那麽快能行嗎……”

中原中也驚詫地看過來，沒想到我竟然喝得這麽急，一口氣就幹掉了三分之一，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你這家夥，真的能喝酒吧？”

“當然了。”

我撇了一下嘴，感覺身上有點熱，忍不住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您怎麽能小瞧我呢。”

“抱歉……等等，你會說日語了？突然就比剛才熟練了啊？”橘發少年嘴角抽了兩下，“你真的沒問題吧？”

“沒問題。”

“還有，請不要‘哦媽耶’‘哦媽耶’地稱呼我，好傷痛的。”我一本正經地又喝了一口，語氣不滿地看向橘發少年，雖然嘴上這麽說着，臉上卻沒有一點悲傷之色：“明明，已經知道，我的名字。”

中原中也：“……那你想怎麽稱呼。”

他好像有點別扭地撇過了頭：“八尋，總可以了吧？”

“哦，不叫嬌嬌嗎？”我有點失望，稍微有些難過地拉住他的袖子，委屈巴巴地祈求道：“想聽您，叫我，嬌嬌。”

“可以嗎？”

“你果然喝醉了吧！？”中原中也不知道為什麽耳根有點紅，氣急敗壞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凳子似乎都有些坐不穩了：“松，松開！你這家夥給我适可而止一點！”

“哦，對不起。”

我趕緊見好就收，自己這個人可是很有眼力見兒的，不過不知道中也男神為什麽反應這麽大，我剛才好像也沒說啥吧。

不好意思地幫他把酒倒滿，自己竟悲催地淪落成陪酒妹，我屈辱地說道：“請喝。”

“……”中原中也眉毛跳了一下，最後還是接受了我的敬酒，表情古怪地喝了幾口紅酒。

我連忙又給他倒滿，倒着倒着就有點想哭，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冒出了前不久在網吧看的肥皂劇，裏面的臺詞此時此刻竟然能原封不動地複述出來，我的大腦清透，金色的瞳孔裏亮起了光芒，忍不住重新拉住他的衣服下擺：“您就像我的光一樣，是我堅持下來的明燈，照亮了黑夜裏的道路，中也先生，是神一般的好孩子！”

“如果您死了，那我也…我也……”

我說着說着，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哭的像電視劇裏美和子一樣傷心。

“哈？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怎麽可能死啊！”中原中也好像也入戲了，竟然沒有吐槽前面那段話，他再次将我給他倒滿的酒一飲而盡，說着說着就拍了一下桌子，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我的腦袋：“說到底，你怎麽就跑去太宰那個家夥手裏了，不是古川的妹妹嗎！”

什麽？

聽到他提太宰治，我哭得忍不住更傷心了，中也男神終究還是追問起黑卡的事情了麽。

賠罪地将被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我給男神第N次填滿紅酒，非常自責地老老實實說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件事，真的，不是自己want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您要怎麽樣才能，才能，把我原諒！”

哽咽着掏出懷裏的工資卡，我狠心将自己的工資卡塞到橘發少年的懷裏：“這是我的card，請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