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我特意用锃亮的新手機給自己定了個鬧鐘, 第二天一大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翻出購物那天給自己買的新裙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塗了個口紅，打扮了一下頭發, 确定身上沒有什麽問題便出了門。

不得不說, 公家給安排的房子就是方便，這裏地處元町公園和元町廣場之間, 不下五分鐘就能趕到地方。

現在是8點35, 到的好像有點早了……我左右觀察了一圈四周，正打算走到公園的椅子上坐一會兒，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啊這。

記得自己昨天晚上特意換了手機鈴聲來着。

打開手機看向屏幕, “嗡嗡”的聲音竟然不是電話鈴聲, 而是源自一條郵件——

【嬌嬌, 早上好哦。】

發郵件的人名字叫做“ハンサムでハンサムで彼氏にぴったりな太宰”，翻譯一下就是英俊帥氣非常适合做男友的太宰………好長啊！

他沒事吧！！？

我語塞了，這絕對是太宰治把手機給自己之前存進去的。

【太宰先生，早上好。有事嗎？】

默默回複了一句對方, 順便把賊老長的備注改了，總頁面的發件人只顯示12個字，後面的太宰兩字根本看不着, 只看前面的話太鬧心了。

本以為某個武偵黑泥精只是跑過來打個招呼, 沒想到他很快就秒回了信息。

【沒有哦, 只是想問問JO醬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我特意去買了票呢。】

咦？

那肯定是不行了，這邊還有中也的約會要去，我正打算果斷拒絕, 太宰治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 緊接着又發了一條消息。

【是紅磚倉庫廣場新舉辦早餐市集活動, 早上9點開始，我們昨天路過那裏的時候，JO醬一直有盯着路邊的廣告牌子吧？我弄到了最後的兩張門票哦。】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移不開了。

沒錯，昨天和太宰治一起去偵探社的時候，我們确實路過了橫濱紅磚倉庫。

那裏貼了一張告示牌，這7天紅磚倉庫活動廣場将會舉辦早餐市集活動，游客可以在那裏吃到日本、英國、中國、墨西哥等世界各地的正宗早餐，店鋪共計10多家，門票也不是很貴，可以從9點吃到傍晚。

救命，好心動啊！！

他竟然有留意嗎？還廢了心思去買票，今天可是活動的最後一天，我本還有些遺憾來着，那必然是趕緊答………

等等，中也的約會。

我盯着手機裏的郵件提示頁面，可疑地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一道汽車的鳴笛從不遠處響起來，擡起頭聞聲望過去，某道熟悉的赭紅色的身影正迎風出現在視野裏，他今天開了一輛炫酷靓麗的紅色跑車，鮮亮張揚的色澤與赭發青年湛藍色的瞳孔交相輝映，轉過頭似乎正在看向這邊。

跟着鳴笛聲跑過去，我垂眸看了一眼手機，在心裏大戰了小人三百回合之後，還是咬着牙，含恨回複了一句——

【下次再說吧。】

悲傷無比地走近中原中也的車子，對方竟然走下來，主動幫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肩上的黑色大衣有些不自然地搭在肩上：“抱歉，等了很久嗎？”

“我應該再來早一點的。”

“還好。”我不好意思地坐到人家車裏，低頭看了一眼時間，8點45，他這不是也提前來了15分鐘嘛。

“中也先生。”

見對方重新回到駕駛座，我稍微湊近了一點，有點小嘚瑟地拽了拽新買的裙子，十分臭美地揚了揚下巴：“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嗯？”

中原中也轉回頭，注意到我一副明顯等着什麽的臭美模樣，精致的面容露出無奈的神色，他移開視線，擡手拉了拉帽檐：“……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啧，重點是裙子嗎，重點是口紅！

算了，我也不祈求大直男能發現什麽，還算受用地躺靠在座椅後背上，正打算轉頭尋找安全帶的位置，坐在右邊（日本駕駛座在右側）的橘發青年卻突然坐直身子彎下腰，身體冷不丁與我拉進了距離。

一種清爽的香水味道撲鼻而來，淡淡的讓人聞了心情非常好。

用不着自己去拽安全帶，橘發男人已經垂着湛藍色的眸子，專心地側着身子擡手幫我扣上了安全帶的插口，兩個人的呼吸幾乎近在咫尺，差不多只間隔了3、4厘米的距離，對方搭在一邊的柔順頭發随着傾斜的角度垂下來一點，近距離觀察下他那張放大的盛世美顏更加令人暴擊。

“…謝…謝謝。”

我咽了一下口水，眼睜睜看着中原中也幫自己完成了一系列扣動安全帶的操作，對方扣完似乎也有點不自在，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搭到了後頸上，語氣低沉不定：“沒什麽。”

安靜。

中原中也啓動了車子，我這個人真的特別容易得寸進尺，發現這家夥比自己還緊張之後，趕緊把頭探了過去：“中也先生，你身上香香的。”

“和昨天不是一樣的味道，suki。”

某個橘發帥哥被誇得頓時有些受不住了，他目光盯着擋風玻璃，耳尖浮上一點不明顯的紅色：“哦……今天換了另一個牌子的，真虧你能注意到啊。”

“那個，可不可以給我也噴一點。”

實不相瞞，我畢竟剛回來，有個口紅就是頂天了，很多女孩子該有的化妝品都不齊全，要不然自己肯定也要搞點這些玩意。

害怕對方拒絕，我拉住他西裝內襯的衣擺，湊過去羞澀地小聲說道：“想染上中也先生的味道。”

中原中也差點失腳踩向油門。

及時踩住剎車，整個車子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傾，他臉頰紅紅地轉頭看向我，藍色的眸子滿滿都是震驚，張了張嘴好像想要訓斥什麽，又詭異地陷入沉默：“你……算了，儲物箱裏應該有，你自己找吧。”

說完他便不再轉頭看向這邊了，只是很嚴肅且生硬地轉移話題道：“先去吃飯吧？”

“好的。”

我自然是人家說啥就是啥，非常懂得見好就收，車子開啓之後就沒再說什麽嗆聲。

得了中原中也的允許，老老實實翻出人家的香水給自己美美地噴了一下，在橘發青年開車的時候，我忍不住又掏出嶄新的大手機給自己拍了幾張自拍，難得讓自己放松一下，真的體驗一下約會的感覺。

對方一臉無奈的樣子，不過在即将開車之前，他表情很冷靜地瞥一眼我們身後的方向，語氣沉默：“那個是跟着你的嗎。”

“……嗯，請體諒一下。”

我點點頭，沒錯，軍警大哥們今天也跟了過來。

連我能都能觀察到的跟蹤，常年熏陶在PortMafia的中原中也更能察覺到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異能特務肯定要24小時派人保護自己的，更不要提和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出門。

好在對方也沒多問，很快就将車子開到了地方。

不得不說，中原中也的安排還是蠻不錯的，選的餐廳是我喜歡的口味，準備的計劃也都非常合理……而且他沒點含有西芹的東西！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和對方出個任務順便吃個飯什麽的，這家夥絕對會特意點一份西芹逼迫我不許挑食，說多了都是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今非昔比吧。

吃過飯，我直接要求去水族館玩，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也很好說話的答應了。

“……你這家夥，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已經不知道是再次見面之後第幾遍重複這句話了，俊逸的橘發青年嘆着氣看着我要求這要求那、時不時得寸進尺地來上一句，真要說的話，他的表情是有些柔和的，仿佛回憶起了什麽一樣，不過神色卻也時不時露出一些晦澀不明的情緒。

我沒有管這些小細節，迫不及待地拉着對方的胳膊往海洋館的南邊走：“中也先生，我們快去看企鵝。”

吃過飯來到海洋館，這裏的整體色調都是蔚藍的，墨水一般的藍色籠罩着牆壁，各種各樣的生物游動在玻璃池裏，淡淡的海鹹味充斥着鼻尖，前面甚至有一條非常壯觀的海底隧道。

看着這些波瀾壯闊的景觀，內心會有一種呼之欲出的釋然感。

說真的，穿越到這裏這麽久了，這麽長的時間一直在努力生存，從來沒有觀光過橫濱的水族館，我對此其實真的有些期待。

“…走錯方向了，企鵝館在那邊。”

中原中也無可奈何地跟在身後，湛藍的眸子在同色系的海底隧道裏反映不一樣的流彩和光芒，他突然反握住我的胳膊，纖細有力的手掌稍微往下滑了滑，差不多停到手腕的位置，背過身拉着我往另一個方向邁步走去。

我愣了一瞬。

低頭看着對方拉住自己的寬大手掌，以及男人熟悉但又陌生的纖瘦背影，雖然他沒有拉住自己的手，但僅僅是停在手腕的位置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加快了一點腳步，似乎不敢轉回頭看我。

“哦。”我的臉上做不出什麽表情，垂着眸子跟他一起走向企鵝館。

胖乎乎的企鵝又可愛又肥美，看得人特別想rua一下，旁邊還有黑心的商家在做投飛镖的活動，投中多少次可以中一等獎，換來1米8超大企鵝玩偶娃娃。

有點坑啊。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邊的活動，心裏衡量了一下還是算了，雖然二等獎的小頭飾看起來很不錯，但是投一次600円，投中3次以上才可以拿到，有那個錢自己不如直接去買一個。

收回視線掏出手機，美滋滋地給企鵝拍了幾張照，順便背過身打算來幾張自拍，注意到鏡頭裏只露出一半的黑色帽檐，我有點嫌棄地揮了揮：“中也先生，你往那邊一點。”

中原中也：“……”

他面露黑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舉着的鏡頭，無語地往旁邊移了幾步：“真是服了你了。”

嘿嘿，“謝謝你。”給自己拍完，我又湊過去放輕了一點聲音讨好道：“那我們一起拍一張，可以嗎？”

說完不等對方同意便按動了快門鍵，手機屏幕裏頓時把我、胖企鵝、神色有些詫異的俊逸的男青年都照了進去。

把照片順勢發給對方，企鵝館的冷氣時不時飄過來一些，我有點哆嗦地拽了拽裙子，想着是時候該換個地方了，一件寬大的大衣卻突然披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中也先生？”

“…逛完這裏了嗎，走吧。”

中原中也不自然地收回給我披外套的手，他明顯是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披了過來，失去大衣後整個人看上去纖瘦了一些：“還有什麽地方想去嗎？”

我有些意外地攏了一下大衣，不等開口說什麽，對方口袋裏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抱歉。”

中原中也皺眉看了一眼手機，走到旁邊接通了電話，好像在确認那邊的聲音，一邊确認一邊走的更遠了一些，只能時不時傳來幾句：“任務？”

“都說了我在休假中……我現在有更重要的………對……首領沒和你說嗎？到底有多緊急……”

他的音量不大，并不能全部聽清楚。

我撓了撓臉頰，感覺對方一時半會兒好像處理不完，果不其然，中原中也挂掉電話重新走過來，俊秀的臉頰露出歉意，他拉了拉帽檐：“抱歉，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

“你在大門口等我，我馬上過來。”

“哦。”

我狐疑地點了點頭，擔心接下來發生什麽約會常見的狗血事情，軍警大哥沒有跟進來，他們應該是守在門口的，那我先去門口的椅子坐一會兒好了。

……

告別橘發青年，找到大門的椅子坐下，我翻了翻手機裏剛照完的相冊，內心覺得有點離譜。

難道中原中也在海洋館也有突發任務麽，該不會是恐.怖襲擊什麽的，不是吧？時隔4年過去，PortMafia不至于幹這種事情啊。

那就是交易？

剛好有人帶着貨物來這種掩人耳目的地方交易，但是發生了突發情況，需要地位比較高的人出面，而中原中也又剛好在附近，要知道我曾經就帶人解決過這種事情……

得了，自己在這瞎猜個什麽勁。

沒勁地關掉手機屏幕，我對港口黑手黨并不想多去做一些揣測，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中原中也說是馬上回來，竟然真的很快就回來了。

他的額頭竟然出了一點汗，湛藍色的眸子精準地掃視到了椅子上的我，戴着禮帽很快地走過來：“抱歉，讓你等了一會兒。”

“走吧，你還要想逛的地方嗎？”

“呃，沒有什麽了。”我站起身，把身上那件沉重的黑色大衣還給對方：“請送我回去吧，中也先生。”

“……”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他張了張嘴，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單純接過了外套，神色有些淡下來：“如果你想現在回去的話。”

于是我們兩個相望無言地回到了車上。

回去的氣氛都很安靜。

雖然時間看上去過的并不快，但是逛完海洋館其實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也許再逛個半個小時就能到吃飯的時間了吧。

但我突然有點沒胃口，也不想繼續逛下去了，任由坐在旁邊的中原中也将車子開到了元町公園附近，沒什麽勁地将胳膊肘拄在車門扶手上，眼睛淡然地盯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坐在駕駛座的赭發青年才開口說道：“到了。”

“好的，謝謝。”

默默看着對方幫自己松開安全帶，甚至紳士地走過來拉開車門，在下了車面對面站着的時候，中原中也像是有些話想說一樣，微風吹起了一點零碎的劉海：“你……”

他的話停頓了很久，才主動開口問了出來：“這四年過的怎麽樣。”

我歪了一下頭，打量着俊逸青年并不作假的關心神色，想了想說道：“好痛苦哦。”

“什麽？”

“這四年我被死鼠之屋的Boss抓走了，他們不給我吃飯，天天虐待我，給我打奇怪的藥劑，所以我的模樣才完全沒有變化，那個帶着白色帽子的Boss還想對我做那種事。”我擡起雙手捂住了臉。

中原中也好像被我的話驚住了，眼神都難得有些變了，還不等說什麽，我就分開食指和中指，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對方：“騙您的。”

“……”

沉默。

赭發青年的臉色頓時黑了幾許，眼角抽搐了幾下，帽檐稍微擋住眼睛，剛才的氣勢一變再變，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氣了，淩厲的線條勾勒着精致的面部，語氣都壓低了一些：“我說你啊……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

“中也先生。”

我突然把捂住臉的雙手放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聲音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基調：“我們四年前最後的談話，您沒有忘記吧。”

“明明在完成森鷗外的任務，就不要裝的像這麽一回事了。”

糟糕。

在說完這句話後，我才有點懊惱地在心裏拍了一下嘴，後悔自己剛才沒有經過大腦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

我不小心失态了。

然而自己說的也絕對是事實，我對此是無比清楚的。

是的，自己又不是傻子，就在四年前…不，對于他來說是四年前，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已經從港口黑手黨叛逃出去的我、曾經擔任着中原中也直屬部下的我，被身為PortMafia戰鬥力最強最衷心的幹部之一、被自己的前上司在自己家不遠處的街道發現，一直跑到人群稀少的街道才停下來，并且被對方追了上來。

那一次他放過我了，我們兩個卻也徹底背道而馳。

後續如果再碰到的話，已經互為對立面的他不可能再放過自己，兩個人現在的和平共處完全是令人想象不到的。

……是森鷗外的命令吧。

時隔四年重新回到這邊的世界，森鷗外通過芥川得知了我現身的消息，眼下的情況不同于自己剛叛逃的那段時間，經過時間的發酵，再加上異能特務科作為官方政府的施壓，森鷗外對我的态度會比對太宰治的态度還要緩和，明目張膽地抓回去肯定不合理。

哪怕是為了三刻構想，他也不可能主動去打破什麽。

如果森鷗外還想讓自己回去，只會派和我關系曾經最好、甚至主動編出為了對方才留在PortMafia的中原中也過來打感情牌了。

這簡直是正合我意的事情。

我想要的是什麽？回家。根據神秘音透露出來的信息，回家已經近在咫尺了，從首領宰的世界回到這邊後恐怕根本不剩多少進度，接下來只要聽取對方之前的建議并且去熱門地點打個卡就ok了，雖然這種行為很渣，但我不得不找一個随時可以抛棄的攻略對象。

在這種時候，中原中也抱着不純的目的主動接近自己，我簡直太歡迎了，這也是自己不經思考答應對方約會的原因。

我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

卻還是忍不住出聲責怪了對方。

攥起手心背過身去，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心情變得無比沉重，既然剛才已經說出了那些話，那就算了吧。

沒必要再繼續和對方接觸，是自己先輸了，氣不過地捅破了這些紙窗戶，其實仔細想想都是沒必要的，我垂下眸子：“對不起，別在意我剛才的話。”

“不過，中原先生。”

聲音有點維持不住穩定，儲蓄的淚意在眼眶裏打轉，但是我的臉頰卻光滑一片，聲音異常的平靜：“我們今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

良久的沉默過後，身在身後的橘發青年好像動了動。

“雖然過去了這麽久，你這家夥腦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亞于太宰啊。”

他不知所謂地嘆了一口氣，擡腳走動了幾步，稍微有悉索的聲音傳過來，就在我以為對方要直接離開的時候，一個帽子卻扣在了自己的頭頂。

我愣了一下，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掌卻沒有松開。

中原中也已經變得成熟很多的嗓音低沉且夾雜着不明的情緒，陌生的氣息從後方湊近了一些，他像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一樣，語氣生硬且閉塞，很別扭地說道：“你猜的沒錯，重新接近你是Boss下達的命令。”

……

“…Boss，她不是那種因為這些事就回來的人。”中也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森鷗外很意外地拖着下巴，大概是沒想到中原中也在沉默之後，難得會反駁，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嗯……說的倒也是，感情這事确實不好強求啊。”

“那麽中也君，給你放幾天假吧。”

“好好去研究一下這件事。”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摘掉帽子俯下身，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這件事也從必須完成的命令變成了待定。

……

“雖然Boss有下這種命令。”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時間好像更加湊近了一些，我感覺到對方身體的陰影都投了過來，頸邊擦過男性的手指，冰涼的什麽東西垂到了鎖骨前，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的脖頸被人從後面戴上了什麽東西。

中原中也已經收回了手，聲音在微微的風中異常清楚：“但是這四年的擔心是真的，懊惱也是真的。”

“我是憑借着自己的意識在重新接近你啊。”

“……”

我回頭看了對方一眼，長相标志的赭橘發青年早就轉過了頭，他的臉上懊惱不減，但湛藍色眸子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情緒，我收回視線默默垂眸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東西——

是一個墜着小企鵝的鎖骨鏈。

腦子對這個東西稍微有點印象，好像是企鵝館那個飛镖活動的三等獎？

“抱歉啊，我怕你等的太久。”見我低頭去看項鏈，中原中也也重新望過來，這次的語氣是真的帶上了些許尴尬和別扭，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想着快一點結束，所以只搞到了這個3等獎。”

有些詫異地确認着脖子上的東西，我重新轉回身，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哦。”

“可是我想要二等獎嘛……”

“你還真是。”中原中也好像被噎了一下，神色無語地看向我，一副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樣子。

把戴在我腦袋上的黑色禮帽拿下來，赭發青年後退了幾步，保持着兩個人相處之間恰恰好好的距離，他的眸光稍微柔和下來，鋒利俊秀的下颚微微壓低，精致的黑色choker蓋住滾動的喉結，隐藏在發絲裏的耳尖透着些許紅色，這幅情景讓我想起了當初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解開誤會的時候，他正式提出的追求也是這樣的。

而現如今，對方的神情再一次克服了許多情緒，眼神比上一次還要認真地盯着我，語氣複雜且努力：“……我之前的話還作數。”

沉默。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帽檐壓低了一些，遮住泛紅的俊秀臉頰，但是他的聲音卻沒有糾結或者難堪，是真的帶上了難得的柔和。

“我随時等待着你的答複，嬌嬌。”

***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

是的，不是完全的驚訝，不是慌亂的退卻，也不是不知所措地只想着離開，而是陷入了一種因為某種事情達到而感到極其茫然的狀态。

因為神秘音剛才突然從腦海裏冒了出來。

它說，只要我回答是……

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