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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 一行人來到衛殷的營帳裏,衛殷倒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像是沒看到高伯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先讓景長霁在一旁落座後, 安撫逗了逗因為乍然來到陌生的環境有些不安的小一一。

等暗衛将熱好的羊奶遞過來, 他接過來給了景長霁先讓他喂小崽子,看到小崽子情緒穩定下來,這才瞥了眼高伯幾人,過去武老将軍的營帳商議事情。

等到了地方,武老将軍幾人沒人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讓高伯去問,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王爺不會是真的犯了錯誤吧?

就算是真的有點想法, 但如果景大人真的已經娶妻生子, 再怎樣也不能趁火打劫把人給搶過來吧?這就有點不地道了。

但武老将軍虧欠睿王,這次的事以睿王的實力想要獨善其身只需要離開, 無論到了哪裏相信睿王也能過得很好,不用趟這渾水。

不僅出人出力抵禦敵軍,還要千裏迢迢跑去抓國師……因為虧欠,所以更沒底氣過問睿王的私事。

而且剛剛瞧景大人這模樣他們也看不出來景大人這到底是被逼迫的, 還是自願的。

可如果說自願的,怎麽看都不太對勁,怎麽小崽子的娘親沒跟着呢?可要是逼迫的,這反應也太平靜了, 還是說被睿王已經私下裏威脅了一番?

這麽一番複雜的腦補下, 幾人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把合适開口的高伯推了出去。

高伯雖然也想問,但武老将軍幾個也太沒義氣了吧?

武老将軍幾人:高先生好歹是睿王敬重的人,就算冒犯了,那頂多就是幾句責問,他們……那是萬萬不敢的。

高伯最後只能硬着頭皮低咳一聲:“王爺,這是湊巧遇到景大人了?”

衛殷早就看到他們幾個的眉眼官司,也沒拆穿,聞言應了聲:“在顧都找國師的時候碰到了,他被國師抓了。”

“什麽?”高伯等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難以置信的同時更是憤怒,“這國師到底想做什麽?抓景大人做什麽?”

衛殷來時已經想好說辭,更何況,他說的也是實情:“國師知道景二對本王的重要性,所以想控制住景二借此威脅本王。而這個孩子……就是他用來威脅的籌碼之一。”

高伯幾人一開始沒聽懂,但他們很快就明白過來,更是怒不可遏,欺負一個文弱書生算怎麽回事?

有本事真刀真槍跟他們打啊,景大人這麽好的人,錦州的時候那麽辛苦救人,結果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沒過幾天安生的日子,竟然被抓去……

甚至還弄出一個孩子想要借此控制景大人,再用景大人和孩子來控制王爺。

以景大人的性子,一旦有了親骨肉,肯定不會舍得随意丢棄,那這就算是抓住了景大人的軟肋。

太過分了,這也太不是人了……

高伯等人腦補了這些日子景大人受的苦,更加不是滋味,紛紛怒斥國師的惡行。

衛殷等他們罵完,這才緩緩道:“這事你們知道就行,到了景二面前也不要再提,至于這孩子,本王已經收為義子,以後也是要當親骨肉看的,你們明白就好。”

他之所以說出來,一則是一一的存在的确需要解釋;二則也是讓他們知道,一一是因為他的緣故讓景二受到牽扯生出來的,他這個「罪魁禍首」自然要負責,也讓收為義子順理成章,讓武老将軍等人因為這個原因對景二以及一一因為愧疚愈發重視。

當然,也是為了另外一點,這個念頭從知道一一的存在,到巫寂的所作所為,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決定,但這個決定還需要和高伯商議。

果然,武老将軍等人聽完後自然沒意見,畢竟景大人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加上這些時日也瞧得一清二楚,王爺怕是對景大人是有點想法的,這個想法還很重,畢竟他們是親眼看到之前景大人失蹤王爺是多麽……

衛殷又與武老将軍等人說了一些巫寂的事,之後才走出營帳,去尋景長霁。

高伯跟在衛殷身後,一路上欲言又止,武老将軍等人沒聽明白,高伯卻是心裏咯噔一下。

畢竟他是知道衛殷的真正身份的,加上王爺的心思,以及那句「親骨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王爺……不會打算以後打算讓景大人的骨肉當繼承人吧?這豈不是亂了套?

但高伯沒敢問,一直等晚上王爺來到他的營帳,高伯才遲疑之下小心翼翼問出聲:“王爺白日裏與武老将軍他們說的……”

可下面的話卻沒敢問出口,心裏更是沒底,他怕是自己多想,萬一王爺沒這個想法,他這麽一提醒,反倒是……

衛殷深深看了高伯一眼,卻也沒打算瞞着自己的目的,也是提前告知自己的打算以及決定:“高伯,本王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也如你所想,本王的确是有這個打算。”

高伯臉色一白:“可、可……這豈不是……”

衛殷面無表情看着他:“本王既然選了景二,那以後自然不會再有子嗣,你也不用想勸,本王的決定,也不會更改。景二的骨肉那以後也是本王的孩子,或者日後從宗門裏選一個,但那樣的話,後患也無窮。一個是本王親自培養出來的,一個是宗門出來的,你覺得哪個更好?”

高伯想說哪個都不好,還是王爺的親骨肉更合适,但他是一手将王爺養大的,高伯很清楚王爺的性子,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怕是……再也不會更改。

高伯嘆息一聲,雖然早有預感,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真的拿王爺沒辦法。

但不得不說,如果非要從這兩個選擇來選一個,自然是王爺親自培養出來的更合适,加上如果王爺真的和景大人在一起,那孩子日後也不會背叛王爺。

至于宗門裏選出來的,雖然過繼過來當了王爺的兒子,但問題是牽扯到各種親人。

即使是孤兒,但往上數三代,還有別的親人,萬一有異心或者受到挑撥,很容易有二心。

高伯內心掙紮一番後,最終還是選擇認同王爺的想法:“屬下懂了,日後……會将小公子當成小主子來看。”

衛殷之所以坦白也是這個緣由:“既然如此,那将本王的真實身份告訴武老将軍。”

高伯猛地擡頭:“王爺确定?”眼底忍不住有光亮了起來,熠熠生輝。

他早就提過這個,畢竟武老将軍如果肯幫忙,那麽王爺繼承大統更加順理成章。

只是以前王爺似乎并沒有這個心思,可如今……王爺這是改了主意?

衛殷垂着眼,眸色浸着冷意:“與其這麽麻煩抓巫寂回汴京,不如直接以成昭先帝的名號回京。”

他一開始是打算等送景二回來後再将巫寂給抓過來,但很顯然他低估了巫寂,他竟然能拿到顧朝的兵權,甚至借着這個讓他腹背受敵。

短時間內想要将巫寂給抓來很是麻煩,加上他不清楚自己的生母到底在何處,這也是巫寂到時候拿捏他的辦法。

與其讓巫寂說出來,不如讓生母主動出現來找他。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以巫寂的實力,他派出去的暗衛并不能抓到巫寂。

畢竟如今巫寂身邊有這麽多禁軍,但如果衛殷自己去抓,他并不放心就這麽将景二留在這裏,萬一巫寂調虎離山,豈不是反而給了巫寂機會。

高伯也早就有這個勸說,畢竟只有恢複身份,才更加順理成章,如今剛好是個好機會,霍相把持朝政,二皇子為新帝。

但劉貴妃因為之前的傳聞,顯然她所出的二皇子與四皇子是不是成賢帝的骨肉還真說不定,二皇子這個新帝也就名不正言不順。

太子又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巫寂雖然是,可他親手殺了成賢帝,自然也不可能。

王爺是成昭先帝的骨肉,才更加順理成章。

加上成昭先帝的威望,只要能證實王爺的身份,到時候王爺絕對一呼百應。

唯一擔心的就是……

“武老将軍會不會更加有意三皇子即位?”三皇子是武賢妃所出,而武賢妃是武老将軍的嫡女,雖說三皇子比較平庸,不堪大用,但三皇子是武老将軍的外孫,萬一武老将軍……

衛殷既然有這個打算,自然是信武老将軍的:“他會有個更正确的選擇。”

以三皇子這些年的表現,甚至不如二皇子,即使讓三皇子即位,他也守不住這個位置。

更何況,武老将軍讓他如今掌管邊關将士,目的明顯,武老将軍本就屬意打算讓他當這個新帝,否則也不會放心将兵權交到他手中。

畢竟即使在武老将軍眼裏,他如今是老睿王的骨血,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嗣,是目前來說,最适合即位的。

衛殷與高伯商議完後,沒打算現在就說,過兩天就是新歲,等過了這個日子再說。

衛殷回到營帳時已經很晚,營帳裏靜悄悄的,他動作也很輕,不過一個白日,營帳已經被重新收拾妥當一分為二,兩個軟榻用簾子隔開,景長霁帶着小一一在裏間。

衛殷本來沒想過去,可今晚特別想見景二。

他還是沒忍住撩開簾子,輕輕走到裏間,用手撩開帷幔,果然看到景二正靜靜躺在那裏,小一一窩在他身側,小手小腳攤開睡得四平八穩,小手小腳軟乎乎的,父子兩個躺在那裏,小一一像是景長霁的縮小版,讓衛殷的心忍不住軟下來。

輕輕蹲下身,有些癡怔地望着景二的眉眼,仿佛怎麽也看不夠,因為注意力都在景二身上。

所以等景長霁無奈睜開眼時,衛殷倒是一愣,随即無聲笑了,聲音也放得很輕:“沒睡着?”

景長霁偏頭睨他一眼,黑暗裏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隐約能看到大致的輪廓,聲音帶着困意:“睡着了,被你看醒了。”

他在巫寂私宅待了這麽久并不是真的放心,所以夜裏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還是能立刻清醒的,這次也是如此,只是清醒後并沒睜開眼,等意識到旁邊是衛殷,本來想着等對方離開,結果這厮盯着他還看個沒完了?

衛殷眼底的笑意卻是更濃,還湊近了一些,因為怕吵醒小一一,聲音壓得低低的,只是因為離得近溫熱的呼吸幾乎是拂在景長霁的耳畔:“确定不是我看得你心慌意亂?”

景長霁耳根一熱,又重新閉上眼不看他:“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衛殷心情更好:“你這是口是心非,不願意承認。”

景長霁沒忍住又睜開眼,睨他一眼:“誰說的?”

衛殷逗他:“那你怎麽耳朵紅了?”

景長霁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耳朵,等聽到耳畔衛殷因為他的動作低低的笑聲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頗有些惱羞成怒:“這麽晚了打擾人休息,王爺還不走?”

衛殷嘴上說着這就走,可還是這麽直勾勾盯着景長霁。

景長霁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無奈翻過身:“你到底想怎麽樣?”

只是因為天黑看不到,所以他翻身過來是怕打擾吵醒小一一,卻沒注意到衛殷湊得更近的動作,于是随着他這般,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近在咫尺。

衛殷也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是也怔在那裏,他本來只是想離景二更近一些,順便說些逗他的話。

雖然知道小一一聽不到,可還是下意識想靠近一些,誰知景長霁會這時候轉身,一時間只能那麽瞧着景長霁。

景長霁黑夜裏看不到,他卻是能夜視,将景二的眉眼以及所有的反應收入眼底,突然無聲笑了出來,在景長霁回過神要退開時,突然上前,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等景長霁退開時,故意道:“哎,這麽黑我好像不小心碰到什麽了……”

景長霁耳根這次是真的紅了,惱羞成怒轉身:“你碰到木樁子了。”

衛殷啧了聲:“那這木樁子還挺軟乎,還有溫度。”

景長霁:“……”

衛殷不敢再逗了,怕逗過了,心滿意足回自己那邊去睡了。

只是親人一時爽,第二天發現景二不理他了。

衛殷:“……”哎,總覺得像是賺了又像是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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