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竹馬丞相(21)

陸莞禾作勢要起身。

她知道陳姨娘遲早會來,她也想借這個機會,徹底将當初玉佩之事在謝席玉面前說清楚。

原書中,庶子陸方池在陸家時便沒少欺負她和謝席玉。

她剛要起身,卻像是許久未下床一般,從腰至腿,一陣酸麻。

腿一軟,險些跌坐下去。

她的腰卻被一個力道半抱了起來。

謝席玉的手環在她的腰上,眉間輕蹙,道:“若是你不喜他們,讓程時将他們趕出去便是。”

昨夜之後,陸莞禾的清理也是他親手負責的。

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她的腰間,腿側有多少他留下的痕跡。

思及此,素來疏冷有致的謝席玉耳後泛起了一些薄紅。

陸莞禾心知“罪魁禍首”就在身邊,狠狠瞪了他一眼。

昨夜他情動的低啞聲仍在耳側,雖、雖然她也并非沒有享受。

但系統裏卻只到了六十五。

這任務,當真是一點都不好做。

陸莞禾搖搖頭,道:“這次趕了他們,下次又會來,不如借此一次把話與他們說清楚。”

見她堅持,謝席玉也沒有逼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前,道:“好,倒是辛苦阿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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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不帶情/欲,自然而然地落下,又一觸即分。

就像是尋常夫婦的清晨一般。

這樣的謝席玉,反倒讓她不自然了。

陸莞禾臉頰微紅,小力地推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先出去,我還未穿衣。”

見她羞躁了,謝席玉淺淺笑了笑,退開幾步,轉身走向門外。

半個時辰後,陸莞禾才洗漱完,稍微用了些早膳,準備去前廳,才發現謝席玉已等候多時了。

她換上了一身淡紫流仙蝶鳳裙,以一支銀蝶釵別于發間,沒想到一擡眼,謝席玉今日并未穿平日常穿的深青色長袍,而是同樣也換了一身深紫雲紋的錦袍。

他低眉看了一眼她身上所穿,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笑意,道:“走吧。”

……

謝府前廳。

陳姨娘和陸方池坐在一邊,另一邊則是一位上了些年紀的婦人。

陳姨娘邊指着這位婦人,邊罵罵咧咧:“就是你這穿這破爛衣服撞到了我身上,你在我女婿門口做什麽鬼鬼祟祟的事情?”

她難得進一次京城,從前跟着陸平,見過最奢靡的不過是油傘綢緞,可進了京城之後,有許多她沒見過的好東西。

她不想在陸莞禾面前丢了面子,特意去了京城有名的錦繡坊,看着幾位貴婦人都穿着華麗,自己咬牙當了幾個首飾,才加緊做了這身衣服。

誰知,才走到謝府門口,一個婦人便撞了過來。她心疼衣裳,又正好想在謝席玉面前表現一下,才拉扯着這個婦人進來。

陸方池在旁邊附和幾句,眉眼有些像陸平,可神态實在傲慢。

身子仰後,翹着腳,仿佛這裏還是陸府。

陸莞禾一進來就是這麽亂糟糟的樣子,那位被指責的婦人低垂着頭,一聲不吭。身上雖然穿着普通,但從坐姿來看,應該是經過訓練了的。

她和謝席玉一同走了進來,裏頭的聲音頓時一停。陳姨娘和陸方池皆是有些詫異地看着謝席玉和陸莞禾,連同陸方池翹起的腳也放了下來。

許久未見,當初那個任他欺負的小男孩早已是從一品尚書,周身華貴的氣度似與他有天壤之別。而他卻只能遠離京城,永不得入仕。

想起這個,他看向陸莞禾的目光便多帶來些怨恨。

而一旁的婦人一直低着的頭忽然擡起,目光掃過謝席玉,眼中有些難言的激動。

陳姨娘是其中最先開口說話的,她轉頭看向謝席玉,面上是阿谀的笑容,道:“哎呀呀,是謝大人和莞禾來了呀,彩兒,快去拿準備的東西。”

她的聲音尖利,招呼着。

彩兒從後面遞上來一個小箱子,一打開,裏面全是珍珠飾品。

陸莞禾知道陸家靠近海邊,漁船打撈的珍珠也多,這個需要花上點錢,但也算不得稀奇。

她也清楚陳姨娘上門所求何事,便婉拒道:“不用了,這些還是留給姨娘自己用吧。”

陳姨娘看着陸莞禾膚色白皙,一雙桃花眼冷冷地瞧過來,心頭便是一陣怒火,想當初陸莞禾還是任她擺布的黃毛丫頭,現在卻口齒伶俐得很。

她忍了忍,又看向謝席玉,親自接過那箱珠寶呈上,重新揚起笑意:“莞禾說什麽客氣話呢?再說,你現在嫁給了謝大人,也該是謝大人說收下還是不收下,我們可算是莞禾的娘家人,謝大人應該不會不給面子吧。”

話中分明是說若謝席玉不收下,便是輕視了陸莞禾。

而陳姨娘本也全不在乎陸莞禾,只要謝席玉願意收了便好。

畢竟若不是謝席玉,陸莞禾又算什麽東西呢?

陸莞禾微微蹙眉,心底滿是不舒服,轉頭看向謝席玉。

謝席玉漠然地垂着眼皮,拇指輕揩茶杯杯蓋,慢慢抿下一口,似乎一點也不急。

這個動作也不知道是收呢還是不收呢。

陳姨娘只覺得手臂酸得厲害,再舉着這箱珠寶,明日恐怕連手都擡不起。可如今已經話說在前頭了,又不能放下。

終于她快撐不下去了,手臂偷偷往下松了松,正好此時謝席玉眼睫輕擡,緩緩道:“這麽說,你是不将謝某的夫人放在眼裏了嗎?”

“啊不是莞禾那丫頭……”

謝席玉沒等陳姨娘說完,接着道:“再者,謝某只認莞禾的生母以及她的兄長為她的娘家人,而你又是哪裏來的娘家人呢?”

謝席玉說的話毫不留情面,陳姨娘本以為他長相溫潤,是個容易拿捏的,可這番話卻說得他面紅耳赤。

她這個身份,确實上不了臺面。

嫡庶有別,妻妾有別,只要她不是陸平的正妻,再受寵,也只是妾。

在她還在羞憤之時,謝席玉已經擡手命令道:“這樣的人是怎麽放進來的,程時,送客。”

“是。”

程時斂眉應道。

擡步向陳姨娘和陸方池走過去。

“唉唉唉你……”

陳姨娘氣急敗壞,放下手中的珠寶,叉着腰想要罵人。

“娘!”陸方池拉住陳姨娘,轉頭向着謝席玉道:“你莫要做得太過分。”

剛剛那位婦人還在旁邊,而自己和娘卻如此丢臉,陸方池從來就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若不是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謝席玉引薦入仕,否則他怎會來這。

他還像從前那樣瞪過去,卻兀地渾身一個哆嗦。

高位上,謝席玉眼簾垂下,檐沿落了半片陰影于他面上,漆黑的眸裏似淬着寒冰,靜靜地看着他,仿若能洞悉他所做的所有肮髒的事。

陸方池有些心虛,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他怎麽還會知道是誰偷了玉佩。

況且,陸莞禾和四皇子本就有一段,若是陸莞禾聰明,也定不會再在謝席玉面前提起往事,免得夫妻異心。

他卻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卻是陸莞禾。

“陸方池,五年前,及笄禮當夜,你可還記得你做了什麽?”

她直起身,雙眸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怒火,聲音清脆以至字字清晰。

“什、什麽?”

陸方池臉上既是錯愕又是心虛。

“或者說,你當夜潛入我屋內做了什麽?又把什麽交予四皇子?”

陸莞禾全然不想包庇他,加重了語氣。

原書中的陸莞禾便是性子太軟,才一次次縱容陸方池肆意妄為。

而她卻沒有看到謝席玉眼中閃過的略微詫異。

“我、我……”

陸方池眼神躲閃。

陳姨娘并不知情當時的事,只道:“兒啊,怕她做什麽?就她一個丫頭,都能拿你怎麽樣?”

陸方池轉念一想,也對,事情都過了這麽久了,就算他認了,又能如何。

他反倒理直氣壯道:“是我又怎麽樣?就是我偷了謝席玉的玉佩。你後來也不是跟了四皇子嗎?若不是我,你覺着四皇子會看上咱們陸家嗎?”

他說得振振有詞,陸莞禾卻氣得有些發抖。

雖然這是她想要看到的,她需要陸方池在謝席玉面前親口說出當年的所作所為,但她真正聽到時,還是抑制不住地生怒。

就像是親手給傷口塗上藥酒,明知是必要的療傷步驟,卻還是火辣辣的疼。

她的手卻被輕輕握住了,謝席玉的手心微暖,指腹淺淺摩挲着她的手背,接着她便聽到了謝席玉的聲音。

他低低地笑了聲,嗓音卻有些發冷:“從前未追查此事,只是因為不想讓阿莞難堪。如今你覺得你還能逃得過嗎?”

“什、什麽意思?”

陸方池看着謝席玉漆黑的瞳眸,莫名有些心慌。

“程時,将陸方池押送至刑部,重審當年成王謀逆一案。”

謝席玉斂下了笑意,溫潤的面上帶着淡漠,五年前的案子确實不好重審,但皇上本就對此心有愧意,無論他指出是誰,這個人只能成為始作俑者。

“是。”

程時反手一扣,陸方池只能哭叫着反壓在地。

陳姨娘傻了眼,着急地問陸方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她再急,也再無法子,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被押送往刑部。

兩個人哭叫的聲音遠去,一場鬧劇才落下了帷幕。

陸莞禾有些疲憊地阖了阖眼。

“都過去了。”

兩人都沒再提四皇子和陸方池的勾當,謝席玉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的背。

陸莞禾看着他溫和的眼眸,頭一次想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

可還有一位婦人在這,陸莞禾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走到那位老婦人面前,有些歉意道:“剛才怕是讓見笑了,方才是陳姨娘冒犯了,我願出銀兩,給你重新買件衣裳。”

那位老婦人方才在旁邊一句話未說,都是低頭受着陳姨娘和陸方池的指責。

後面也存在感極低,只是手裏死死抱着一個包袱。

老婦人上了些年紀,發間已摻了不少銀白,她擡起頭,神情有些微動的看着陸莞禾。

面前的女子粉頰玉面,雙眸靈動卻又不失穩重,與小公子對視時,兩人情意自在纏綿之間。

一晃多年未見,當初的小公子已經成親了。

他沒有折損于苦難中,沒有亡于皇室的陰謀,身邊也有了可心人,要是小姐能看到,估計也會欣慰吧。

她眼底有些濕熱,險些落下淚來。

陸莞禾有些無措地回望了一下謝席玉,老婦人像是要哭了出來。

老婦人見自己突然的情緒吓着了他們,忍了忍眼淚,才道:“不用了不用了。”

陸莞禾輕聲勸慰道:“老人家是有什麽傷心事嗎?如果不介意,不妨說與我們聽聽。”

這些日子城外疫疾嚴重,不少流民也湧入京城,看這個樣子,面前這位老婦人似乎受了不少苦楚。

“我……”

老婦人正要開口,卻又止了話頭,臉色很是猶豫。

她本該今生不再踏入京城,可是自己的孩兒得了疫疾,聽說京城才有好大夫,才冒險一試。沒想到卻被三皇子的人發現了,無奈躲到了這兒。

可她要不說,那萬一三皇子那邊先知道了會不會對公子不利,況且她得病的孩兒還在等着她。

她兩相糾結,終于決定開口:“老身拜見公子。”

她低伏于地上,做了一個标準的宮禮。

陸莞禾驚訝地轉頭,與謝席玉相視。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陳姨娘來之前:不過是兩個好拿捏的人。

陳姨娘來之後:手酸得擡不起來了,到底是誰說好拿捏的。

感謝“一只蘇木”的10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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