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孟勤勤提前十天回了s市。她到了s市, 回學校放下行李，立刻收拾一番，然後直奔師大附中。

周寒他們高三生，兩天前已經回校讀書了。

晚上八點半, 師大附中放了晚自習, 學生三三兩兩的出來。

校門口有一條寬大校道，校道旁有一條階梯小路, 小路很窄, 只能供一人走，還沒有護欄。但是階梯直接通往學校後面的巷子, 很多學生會從這裏進入巷子抽煙。

孟勤勤站在校道和階梯的交接口, 不管周寒往哪兒走，她都能看見。她七點多就到了, 在這裏等了一個多小時，她抱着一盒麻糬，滿心期待。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她在腦海中想象了周寒看見她時的驚喜，他肯定會過來抱住她，她計劃好了他們要去哪兒吃飯，吃完飯去哪兒逛街……

她想了很多，一顆心脹滿了甜蜜和期待，連沒戴手套，雙手被凍僵了，也沒發現。

下課十多分鐘後, 周寒的身影出現在校門口。孟勤勤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周寒穿着校服，單肩背着包，他頭發有些長了，垂着頭，遮住了眼。

他雙手插褲兜裏，漫不經心地往外走，到了門外，他沒往校道走，繞上了階梯小路。

孟勤勤立刻跑到樓梯頂等他，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見周寒身後還跟了個女生，也穿着附中的校服。孟勤勤的呼吸窒了一下，似乎心跳都要停了。她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亂想。

她站在巷子口的暗處，繼續看着他們。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梯，階梯很陡，臺階很高。周寒低頭走在前面，女生小心翼翼跟在他後面。女生不知道說了什麽，周寒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兩人說了兩句，女生小心翼翼拽住了周寒的書包。

周寒回過頭，繼續上臺階，女生抓住他的書包，跟着他走。

終于，他們走到了樓梯口，孟勤勤覺得自己的腿都在發抖，嗓子裏幹得難受，說話都困難。

“周寒。”她開口叫他，聲音又低又啞。

周寒怔一下，猛地停住腳步，擡頭，看見她。周寒身後的女生似乎吓了一跳，把手收了回去。

孟勤勤覺得這場景，有點像捉奸在床，接下來，她該撒潑打那個女生，周寒大概會護在女生身前，給她一耳光……

孟勤勤的心突然疼一下，眼眶酸澀起來。她趕緊低下頭，盯着手裏的麻糬。

周寒停下來，沒有說話，就那麽站着。

長時間的沉默讓人窒息，孟勤勤有點受不了，她低聲道：“我……我給你帶麻糬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外面站了太久，受了涼，她的鼻音特別特別重。

周寒的眉頭快速皺了一下，他挪開目光，不看她，聲音很淡，“我不喜歡吃甜食。”

孟勤勤整個人都僵了，背後發冷，做不出任何反應。

周寒沒理她，繞過她，準備走。

孟勤勤不知哪兒來的勇氣，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都帶來了，你收下吧。”

她擡起有些僵的手，把盒子遞到周寒面前。她低着頭，不敢看他，她看見自己的手指頭，凍的通紅。她動動手指頭，幾乎沒有知覺了。

周寒眉頭皺得更厲害，“收了，你快回去吧。”

他伸手拿過盒子，直接交給了身後的女生。女生大概懵了，樣子呆呆的，挺可愛。

周寒沒有說別的，越過孟勤勤走了，女生趕緊跟上。

孟勤勤看着一長一短遠去的背影，再堅強也撐不住了，她渾身發抖，眼淚就那麽流了下來。

“周寒！”她大喊了他一聲。

周寒停下來，沒有回頭。

“我們分手吧。”孟勤勤努力壓制自己的哭聲，但嗓音還是顫抖得厲害。

周寒在原地站了很久，終于低低說了個好，然後繼續往前走，頭都沒有回一下。

“周寒！”孟勤勤還是不甘心，她追了過去，“你告訴我為什麽。”

她攔在他面前，低着頭。她在微微的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難過。

周寒把目光放在一邊，沒有看她，“你提的分手。”

“那是因為這段時間你都不理我。”

半個多月的冷漠，孟勤勤早已經忍不住，她小聲抽泣起來。

周寒的眉頭幾乎皺成結，他用舌頭抵了一下臉頰，有些不耐煩道：“談戀愛不讓睡，誰有那個閑工夫？”

孟勤勤像受到重擊一般，愣了下，擡頭睜大眼看他，滿眼的震驚。

她的臉白得吓人，滿臉的淚痕。周寒始終垂着眼，沒看她。

“你說你尊重我。”

“我不也沒強迫你嗎？”

孟勤勤不說話了，她低下頭，死死咬着下唇。

“現在誰談戀愛不讓睡？我跟你不一樣。”周寒說着，側頭問了身邊女生一句，“給睡嗎？”

女生怔了一下，紅了臉，低低嗯了一聲，然後悄悄拽住了周寒的衣角。

“看見了嗎？我要的是這樣。”

“知道了。”

孟勤勤只說了這句話，然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肩膀一聳一聳的，渾身在抖，她哭得很厲害，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周寒的握緊了拳，但沒有說話，直接走了。

宿舍裏，甚至整個校園，都只有孟勤勤一人，空蕩蕩的，她覺得自己的心也空蕩蕩的。

她完全不能接受，半個月前還熱情如火的周寒，會說出那樣的話，會對她視而不見。

孟勤勤一個人待在寝室裏，情緒越來越低落，有一種被世界遺棄的孤獨感。難過、失落甚至絕望，她受不了這種煎熬，她連外套也沒穿，直接沖出了寝室。

好冷和奔跑都讓她覺得痛快，覺得自己還活着。

她一口氣跑到了校外的小賣部，買了五瓶啤酒一瓶52℃的白酒回寝室。

她幾乎一天沒吃飯，就這麽開始灌酒。剛開始，很好，微醺，什麽都無所謂，連寒冷也感覺不到了。然後，心裏開始發酸，莫名其妙開始流淚，控制不住，越來越悲傷，越哭越厲害，她撲在桌上，哭得臉頰和太陽穴都發麻。

電話響了，她視線模糊，看不清是誰，直接接通了。

許達聲音傳了過來，“孟勤勤王八蛋，你怎麽自己跑回s市了？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怕我妨礙你跟周寒卿卿我我？”

“達達！”孟勤勤一下子就崩潰了，嚎啕大哭起來，“周寒他不要我了，達達，你幫我，我好難過……”

她哭得喘不上氣，大口大口喘息，發不出聲音來了。

“孟勤勤？！你怎麽了？”許達提高了音量，他開始害怕。

“他說我不讓他睡，他不要我，達達……”孟勤勤哭得不行，說話亂七八糟，“達達，我給他睡，讓他回來呀！你去找他……達達，怎麽辦，我好像要死了。好難過……胸口好疼…他不愛我……”

“你跟周寒分手了？”

“達達，我想回家……學校裏一個人也沒有，我害怕了。”孟勤勤哭得說不出話。

“別害怕勤勤，我馬上來找你，老子今晚扒火車也得去找你。周寒他媽的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他！”

“達達，我頭暈……我要給周寒打電話，嘻嘻，他關機了，不對，他把我拉黑名單了……他徹底不要我了。我要去他家找他……”

“孟勤勤，你別沖動！大半夜的，你去哪兒？”許達急昏了頭，吼了一聲，孟勤勤哭得更厲害。許達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問她，“你是不是喝酒了？”

孟勤勤突然笑起來，也沒說話，她舉着酒瓶咕嘟嘟往嘴裏灌，然後扔掉酒瓶，嘩啦一聲，酒瓶碎了。

“你特麽喝什麽酒？你是不是腦抽了！”許達急得不行，他逼自己冷靜下來，“勤勤，勤勤！你聽我說，周寒肯定還愛你，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能讓你們和好，相信我。”

“我才不，你當我傻？你想打他，我不會讓你打他的。”孟勤勤還在嘻嘻笑，她已經醉的很厲害了。

“不是的，勤勤，你愛不愛周寒？”

“愛呀，愛的不行……嘔……”她說着話，開始吐起來。

孟勤勤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問題，學校沒人，她醉死了也沒人知道。

許達沒管她嘔吐的事，繼續問：“那你能記住他的手機號嗎？”

“當然了，”孟勤勤吐完了，舒服不少，她挺得意地背出周寒的手機號。

“勤勤，等我兩分鐘，我給你打過去，你別亂跑，知道嗎？我馬上就能到你們學校。”

許達說完，立刻挂了電話，撥通周寒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通，許達破口大罵。他挂了電話，給周寒發了條信息，然後撥通孟勤勤的電話。

電話沒有人接，按了十多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孟勤勤躺在地上，身旁是橫七豎八的酒瓶，她渾身無力，腦子混混沌沌，惡心乏力。手機一直在響，她卻沒有力氣爬過去拿了。

她呼吸開始困難，睜不開眼，黑暗中，只有手機響個不停。

很快，連手機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她的世界徹底落入無聲的黑暗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一把，後面才有糖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