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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之慕本來還在和于星躍讨論約會的去處,結果,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王素琴。這電話放到從前齊之慕是不會接的,但看在那天那道糖醋排骨的份上,齊之慕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那頭傳來稚氣的童聲,小羽開心地向齊之慕發出邀請,“姨姨,游樂場,玩玩,和小羽一起!”

“小羽!”不遠處傳來王素琴的聲音,她接過電話,對齊之慕道,“對不起,小慕,我剛在做家務,一個沒注意他就拿走了我的手機,沒打擾到你吧?”

齊之慕笑着說了句沒事,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小羽剛才說游樂場,是怎麽回事?”

王素琴嘆了口氣,“上周,你姐姐答應他要去游樂場玩的,結果這周公司臨時通知出差,就爽約了。這孩子從小寂寞,爸爸常年在部隊,媽媽工作又忙,也沒人陪他。”

王素琴說罷,輕輕嘆一口氣。

齊之慕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便道,“這不是有您嘛。”

“外公外婆怎麽能比得上親生父母呢?”王素琴話說一半,自知失言,連忙補充道,“當然,我們做父母的時候做得也不好。”

他們的确做得不好,但這話不該從齊之慕口中說出來,因此她沒接茬,轉而提議,“您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我一會兒帶小羽出去玩吧?”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

“沒關系,我下午沒什麽事。”

于是,齊之慕和于星躍的約會行程正式敲定,帶小羽出去玩。倆人決定好後簡單吃了個午餐,便開車回家接小羽出來。

于星躍還挺緊張,坐在副駕駛上不停整理自己的衣服,甚至産生了想要将發膠抹回來的沖動。

“我是不是頭發梳上去好些?看起來成熟。”

齊之慕對他的審美甚是費解,但卻沒有指手畫腳,而是問他,“為什麽要弄成那樣?”

于星躍嘿嘿一笑,“這不是第一次見你家裏人嘛,我想看起來成熟穩重些,讓他們覺得我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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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之慕的畫室距離家裏大概半個小時車程,周末,路上的車子比平時多,便比平時多用了些時間。

小羽早就迫不及待了。聽到敲門聲便匆匆忙忙從屋子裏跑出來,甜甜地叫了一聲“姨姨”,然後才看到齊之慕身後扭捏的于星躍。小羽一雙眼睛盯着于星躍看了半天,估計是因為對方長得太年輕,他琢磨半天後才試探着喊了聲,“哥哥?”

這要是在公交車上學雷鋒做好事給小孩兒讓座,小朋友跟你道謝時喊你哥哥,于星躍沒準還挺開心,覺得這小孩家教挺好有禮貌。可已知面前這小孩是齊之慕的外甥,那叫他哥哥就有些不對勁了,跟齊之慕差上整整一輩,那還怎麽談戀愛?于是,于星躍走過去摸了摸小羽的腦袋,認真地糾正道,“是叔叔。”

齊之慕沒忍住笑出聲來,人家都希望別人把自己叫得年輕,于星躍可倒好,直接自己給自己擡了一個輩分。

“不要嘲笑我呀。”于星躍鼻子皺了皺,拍拍自己的胸脯,“雖然我長得年輕,但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他才幾歲?”

小羽沖着于星躍驕傲比了一個二,就聽他繼續說道,“看吧,他才兩歲,叫我一聲叔叔不也很正常嘛。”

齊之慕被他逗得合不攏嘴,二十一,多年輕啊,不覺得他們年輕的,也只有那些正處于二十一歲的人們。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成熟又獨立,可以為自己的将來負責,但從現在回想,當時的有些想法依舊幼稚得可笑。

如果她能夠回到二十一歲,她一定會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一定不要和席洛結婚。

……

小羽跑回卧室,把提前收拾好的小書包背了出來,跑到齊之慕面前求抱抱,他一步也不願意多走,仿佛剛上岸的美人魚,多走一步腳便會疼。

齊之慕抱他走一兩步還行,時間長了就成了甜蜜的負擔。于星躍在旁邊,自然也不會把這種重活交給女士幹,搶先一步抱起小羽。

小羽喜歡讓漂亮姨姨姐姐們抱,但于星躍是個陽光小帥哥,他倒也沒掙紮,一雙小手往于星躍脖子上一摟,緊緊地抱着,生怕自己掉下來。

跟王素琴打好招呼後,三個人出了家門。小羽眨眨眼,突然扯住齊之慕問,“這就出發啦?不等小姨父了嗎?”

小羽口中的小姨夫自然指席洛。氣氛短暫尴尬了片刻,于星躍才開口,“小姨夫是……?”

齊之慕并不打算隐瞞,上次婚禮沒說,只是因為兩人剛認識,還沒熟到可以談論這些,但今天不同,既然雙方都有朝那方面發展的意向,于星躍就有權知道她過往的情感狀況。于是,她淡淡一笑,“我前夫,席律師,你知道的。”

“原來你之前的交往對象是席律師。”于星躍的臉上立刻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挫敗,他重重嘆一口氣,問齊之慕,“我是不是真的沒機會了?”

“那倒未必。”齊之慕回答,“如果他真的适合我,那也不會變成前夫了。”

于星躍連忙表示贊同,“對,是他不懂珍惜。”

三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坐電梯下了樓。于星躍把懷裏的小羽颠了颠,逗小孩玩,“小朋友,沒想到你還挺沉。”

說起這事兒,小羽還挺自豪,他附到于星躍耳邊小聲道,“我中午吃了兩碗姥姥下的牛肉面,還吃了一顆大大的荷包蛋,當然會沉啦!我姥姥做的牛肉面可好吃了,有機會邀請你一起吃……”

小羽話沒說完,就看到不遠處剛剛停好車,朝他們方向走來的男人,開心地朝他揮手,大喊道,“小姨父!小姨父!你可算來啦!小羽等你等得好辛苦哇!”

原來,小羽小小年紀就深谙不把雞蛋放進一個籃子中的道理。他不光給齊之慕打了電話,還大大方方邀請了席洛,想着小姨小姨夫兩個人,總歸會有一個人答應帶他出去玩。小孩子自然不懂大人們的感情糾葛,也沒考慮過萬一兩個人都答應他的請求他到底要選擇跟誰走,畢竟從他出生那時起,席洛一直被貼上他小姨夫的标簽,是誰并不重要。就像他看到蘋果後就知道那是蘋果,但卻不清楚蘋果為什麽是蘋果。

但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卻不能不明是非。

見席洛默認了小姨夫這個稱呼,笑眯眯的朝他們走過來,齊之慕心知指望他澄清事實是不可能了,于是便非常嚴肅地糾正小羽,“小羽,他不是小姨夫,叫叔叔。”

小羽乖巧地點點頭,襖了一聲。這個年紀的小朋友總是有着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問,“他為什麽不是小姨夫了?”

齊之慕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席洛走了過來,他從于星躍懷中接過了小羽,将他抱在懷中,解釋道,“因為叔叔犯了錯,被你小姨開除了。”

“開除了!”身為打工仔的兒子,小羽小小年紀就從他老媽嘴裏聽到過開除這一恐怖詞彙,立刻面露驚恐,可憐的看着席洛,他伸出小手,在席洛頭上摸了摸以示安慰,問,“那你還有機會複職不?”

席洛笑了,并不回答,而是看向齊之慕,“我也想知道,我還有機會嗎?”

在小孩子面前,齊之慕不想和他說什麽重話,更不想将大人的那些糟心事兒展現給孩子看,小羽還太小,不适合接觸這些。

于是,她以沉默當作回答,轉移了話題,問席洛,“席律師,你是開車來的?”

席洛點點頭:“是。”

“那真不巧,我也是開車來的。我們跟小羽說好要去游樂園,你看你這每天挺忙的……”

齊之慕言外之意席洛每天日理萬機的,就別跟着去瞎湊熱鬧,從哪來回哪去,也省得他們之間相處尴尬,可偏偏這人臉皮厚得要命,借坡下驢裝聽不懂,也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那是不湊巧。你應該不想和我坐同一臺車,要不我開車跟在你們後面吧。”

說完,他還問小羽,“小羽,你是想跟叔叔坐一臺車還是跟小姨坐一臺車啊?”

小羽本來聽到他被開除,十分可憐他,想着跟他坐同一輛車好好安慰他一下,但又看了看自己那漂亮又會畫畫的小姨……

嗯,好吧,美女獲勝,相信席洛叔叔是一位很快就能從挫折中站起來的成熟大人。

于是,他喊了聲席洛叔叔,朝他抱歉的鞠了一躬,之後便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扯着齊之慕的裙擺跟她上車了。

席洛看着他們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形單影只,表情稍顯落寞。

于星躍走到他面前,拳頭捏得緊緊,好像在緊張。

眼前的年輕人略顯青澀,但身上卻有着蓬勃的朝氣,他朝席洛鞠了一躬,說,“席律師,上次你幫我們辯護,替我們球隊讨回公道,我非常感激你。但一碼歸一碼,我喜歡小慕姐姐,既然你已經錯過了她,那就請讓我好好珍惜守護她。”

席洛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問,“你這是在向我宣戰嗎?”

于星躍搖搖頭,“不,宣戰是對公平競争對手才有的行為。你已經出局,我只是出于情感因素禮貌的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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