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夕陽西下, 紅色的餘晖灑在三個人身上。
夏逐溪摟着沈靜松,和她交握着手,無名指的鑽戒璀璨閃耀。
丁佳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們, 落日漸漸把她的眼睛染紅。
夏逐溪厲聲說:“如果你還是剛才那種想法,那麽我告訴你,你就是知三當三。”
丁佳氣息急促, 身形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的。
她沒有理會夏逐溪,而是轉頭問靠在夏逐溪懷裏的沈靜松,“所以我對你而言,是結婚了都不用知會的邊緣人物, 對嗎?”
沈靜松沒有出聲。
丁佳自嘲地笑, 望着沈靜松,哀哀的,“靜松,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這回沈靜松回答了:“你說了是你以為。”
聲線冰冷,讓丁佳想起大學報道,沈靜松帶她回寝室,水果刀破開冰鎮西瓜的脆響。
紅豔的瓤啊, 迸濺着甜蜜的汁水。
每一口酣暢,吃掉的都是再也找不回的青春。
那也是一個黃昏,也有像這樣紅紅黃黃的夕陽。
丁佳聽懂了。
都是她以為。
她以為她陪伴了沈靜松的漫長生活,其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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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她努力向沈靜松走得越來越近, 其實沒有。
她以為她和沈靜松處于友人以上。
根本沒有。
什麽時候從“她以為”,從囿于自我的幻想裏走出來?
就這一秒吧。
丁佳放任眼淚轟塌, 說:“好,這輩子我都不會再來煩你。”
轉身捂着淚臉跑掉。
沈靜松聽到她的話, 皺了下眉,然後跟着夏逐溪攬她的力道向相反方向走去。
......
到家,沈靜松問了邵婉婉的事。
夏逐溪仍舊茫然:“我真不知道。”
沈靜松給帝辰投申請函的事她全然不知,也沒有跟楚韞提過,都是沈靜松告訴她帝辰通過了,她才為沈靜松驚喜的。
然後她征求過沈靜松的意見,要不要提前到帝辰打點。
沈靜松說最好不要,夏逐溪便說了那句“既然已經争取到了,就大大方方地抓住機會嘛”。
僅此而已,後面再沒有做過任何多餘的事情。
沈靜松點頭:“那應該是楚老板主動幫忙。”
這又算份實打實的人情,得記下來。
夏逐溪看時間不晚,給楚韞打電話道謝。
夏逐溪給楚韞電話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工作大號,不會有董事辦的鐵面秘書截胡。
“歪,王牌啊。”楚韞吊兒郎當的聲音混在劈裏啪啦的鍵盤聲裏湧出聽筒。
夏逐溪調低音量,換只耳朵,“老板,邵天後幫忙的事多謝啦。”
“啊?我一句話都沒跟邵婉婉說過啊?哦,可能她之前聽我說你在追你老婆,就記下了。現在邵婉婉也負責帝辰的項目,她做事的風格就那樣,你們別見外。”
夏逐溪明白了:“哦......”那就改天專門感謝邵婉婉,就是不知道天後給不給面子。
楚韞那邊的鍵盤聲實在太響了,還混合了許多奇怪的特效聲。
夏逐溪問她:“老板,你又背着齊秘書做什麽?”
楚韞為自己正名:“哎哎哎!她在邊上呢,你別污蔑我啊,我這辦正事呢。”
夏逐溪怎麽那麽不信呢。
楚韞接着道:“我前年不是收購了一家電競俱樂部麽,後來忙忘了。最近有個打挺好的老牌選手被新人逼退了,我把她挖了過來,忙這兒呢。”
夏逐溪回憶片刻,有點印象。大老板興趣廣泛啊,賽馬狩獵跳傘帆船,愛玩什麽就組個賽隊,玩得高興還能賺錢。
夏逐溪得閑,多陪她聊了兩句,“電競我不懂,但是吃青春飯吧?你都說老牌了,還能出成績嗎?”
楚韞的笑聲有夠邪:“夏逐溪,你不是吃青春飯的?看看你身後每年多少後起之秀,各個朝氣蓬勃。哎呀,我的王牌,你該不會是擔心我以後不玩賽車,冷落你?”
夏逐溪:“冷落呗,我有家室,暖得很。”
“你就打擊我們這些孤家老人吧!”楚韞傷心控訴,嘆道,“就我撈來那老牌大神,脾氣比齊暄妍還臭,把我收購的隊員都解散了,光杆司令一個,下賽季還有一年半,有的忙。”
“老板你忙,我們這些即将打入冷宮的青春飯就不叨擾了。”夏逐溪現學現賣。
沈靜松從側面抱住夏逐溪:“跟楚老板聊的好開心。”
夏逐溪搖頭回抱她:“我跟你才開心。”斷了通話:“老板找到了新樂子正上頭。”
沈靜松在她身邊坐下,偏頭枕在她肩膀,“你不會真有點擔心吧?”
夏逐溪輕笑出聲:“我擔心什麽?”
沈靜松玩笑道:“打入冷宮。”
夏逐溪裝作害怕:“是啊,怎麽辦,老板要是跑路我會不會失業?”
沈靜松環着她的腰仰頭,眼睛一閃一閃,“我拍劇養你呀。”
夏逐溪心中柔軟。
有家室了,就是不一樣。
有家室的兩人被楚韞強行拖去湊副本隊。
就是楚韞挖來老牌選手,準備打比賽的網游《龍焰》。
這游戲近幾年一直很火爆,但是夏逐溪只喜歡飙車,對這種複雜的網游不感興趣。
夏逐溪卡在副本裏,楚韞罵她手殘:“看看你老婆,打得比你好!”
然後楚韞的角色就挂了,原因是沈靜松的奶媽角色沒給她加血。
楚韞:“......”
這是什麽?小妻妻虐老單身。
車賽都結束了,《聲聲慢》劇組也吃上了殺青宴。
年關将近,夏逐溪和沈靜松都推了一些商業活動,早早地休息。
睡睡懶覺,看看電影,打打游戲。
冬天的太陽曬起來很惬意。
門鈴響了。
夏逐溪在樓上,沈靜松走去玄關。
她打開可視門禁,微微一怔。
門外一個身穿深青絨裙的女人牽着鷺鷺:“沈靜松?”
沈靜松:“路總?”
路觀瀾點頭:“剛好你在。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們,方便進去說嗎?”
相比夏逐溪和沈靜松的惬意,樓下鄰居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不說多的,路氏那麽大一個家族,光團年就夠路觀瀾頭痛一陣子。
更別提路觀瀾在別墅養了個女人,還有個孩子......
夏逐溪下來了,泡了茶。
路觀瀾接過去:“謝謝。”
夏逐溪給鷺鷺小朋友一瓶娃哈哈。
鷺鷺仰起臉:“謝謝夏阿姨。”
路觀瀾開門見山:“能不能請你們幫忙照看鷺鷺兩天?”
她臨時有事要回路家老宅,商銘容在出差,阿姨也請假回老家了,臨時找人她不放心,就想到了鷺鷺最喜歡的夏阿姨和沈阿姨。
正巧鷺鷺坐在路觀瀾懷裏,一大一小兩幅面容挨得很近。
夏逐溪定睛一看,驚了。
以前沒注意,今天仔細看,鷺鷺和路觀瀾長得好像!
沈靜松說:“我沒問題呀。”叫夏逐溪:“小溪,可以嗎?”
鷺鷺也巴巴地望過來:“夏阿姨,我可以自己住在樓下,吃飯的時候我來盛一碗就可以......”
一聽就知道小朋友害怕給別人添麻煩。
哎喲,這小可愛。
夏逐溪笑着摸摸鷺鷺的頭發:“不住樓下,夏阿姨和沈阿姨帶你出去玩。”
路觀瀾萬分感激:“鷺鷺就拜托你們了,我大後天回來,随時聯系,謝謝!”
......
正好夏逐溪也有在年前出國小玩幾天的打算。
當晚她們就定了票,稍微修改一下行程,帶小朋友去樂園。
到了樂園一看,正在舉辦聯名主題活動,到處都貼滿海報,還有各種各樣的布景和coser。
鷺鷺看得眼花缭亂,指着一個巨龍模型問夏逐溪,“那是什麽呀?”
那巨龍是《龍焰》的經典游戲角色。
樂園的活動是和《龍焰》合作的。
“那是騰龍。”夏逐溪問鷺鷺,“想要摸摸它嗎?”
鷺鷺點頭,夏逐溪把她抱起來,沈靜松在旁邊搭手。
她們玩了兒童島的飛行單車,轉轉茶杯,還有迷你海盜船,當然少不了小女孩最喜歡的旋轉木馬和摩天輪。
到了晚上,她們在KFC吃了兒童套餐,把鷺鷺牽在中間,逛樂園的晚間游行。
幾個閃爍彩燈的花車經過,鷺鷺開心地和花車上的仙女精靈揮手。
來來往往的人群戴着閃光發卡和翅膀,熱鬧地歡呼。
夏逐溪給鷺鷺和沈靜松也買了發卡和翅膀。
鷺鷺用零花錢多買了兩份發箍,獨角獸和小兔子。
夏逐溪默默看着,猜到是給路觀瀾和商銘容的。
鷺鷺拿過小口袋,給小攤販鞠躬說謝謝,小嘴巴裏還偷偷念叨什麽媽咪一個幹媽一個。
夏逐溪好奇,沈靜松也注意到了,疑惑地跟她對上眼神,兩人都笑了笑。
路過一個《龍焰》聯名的魔法許願屋。
鷺鷺駐足,小聲問夏逐溪:“這個許願是真的嗎?”
那必然是假的。
但是有誰能夠忍心打破一個小朋友的願望呢?
夏逐溪摸摸她發頂:“真的。進去看看嗎?”
鷺鷺抱着她的獨角獸和小兔子卡箍:“嗯!”
許願屋裏賣的都是游戲周邊。
有兩個展臺圍了很多人,一個是砸龍蛋抽獎,還有一個是種植龍焰水晶。
沈靜松和鷺鷺砸龍蛋領了一個水杯和一把雨傘,夏逐溪手氣差一點,是一本便利貼。
龍焰水晶的售貨員說:“還有愛情水晶和勇氣水晶,今天是活動的最後一天,大家抓緊時間哦!”
鷺鷺躍躍欲試,夏逐溪有所遲疑,這兩個水晶都不太适合小朋友诶。
猶豫的時間,鷺鷺走到展臺邊,怯生生地用英語跟售貨員說:“阿姨,我想要那個愛情水晶。”
售貨員微笑:“小朋友這麽小就有男朋友啦?”
鷺鷺臉紅:“不是,我是給爸爸媽媽買的。”
夏逐溪和沈靜松詫異,爸爸媽媽?商銘容找到孩子父親了嗎?
那路觀瀾......
鷺鷺用零花錢買了一瓶粉色的愛情水晶。
夏逐溪想了想,找售貨員把錢退給鷺鷺,幫她付了錢,又多買了一瓶愛情水晶。
沈靜松默默看着她把水晶瓶子放進包裏,眸色溫柔。
......
兩天後,路觀瀾回來接鷺鷺。
鷺鷺寶貝地把卡箍和水晶帶上。
或許是趕路太累,路觀瀾的臉上有些疲倦。
她讓鷺鷺先在一邊看動畫片,把夏逐溪和沈靜松帶到一邊說話。
“前天有個叫丁佳的來Fairy應聘造型師,底下的人看有旗風的經歷覺得還行,把簡歷轉給我,我遠程面了一下。她說是你的朋友。”說着,路觀瀾看向沈靜松。
沈靜松:“同學校同公司過,算不上朋友。”
夏逐溪補充:“別要,人品不行。”
路觀瀾點頭:“我接觸起來也是這麽個感覺。”她聳肩:“我比較信我的第六感。”
路觀瀾說:“我本來想,如果是你們的朋友我就放下水,有過明星經驗給素人做造型也夠用。但是人品不行就算了。”
臨走前,路觀瀾給沈靜松一張新年賀卡,“笨笨叫我給你的。幼稚吧?”
沈靜松忍俊不禁:“都叫她笨笨了,人就這樣呀。可愛吧?”
路觀瀾萬年冷清的臉上也拂過一絲春風:“笨得可愛。”
送走一大一小,沈靜松打開賀卡,商銘容畫了兩只兔子,祝不高興和夏神新年快樂!
經過夏逐溪的默許,沈靜松把賀卡翻折,擺在展示櫃上。
一份祝福,一份喜氣。
在紅紅火火的賀卡旁邊,是一瓶粉紅色的愛情水晶。
它才剛剛種進溶液,瓶子裏面吊着一張愛心卡片,溪Love靜。
《龍焰》祭司的祝福說,水晶每一天生長,愛情每一天濃烈。
外出選年貨。
過年之前得送一波拜年禮。
“我真的好危險啊。”下樓的時候夏逐溪突然感慨。從商銘容,到裴梓瑩,到丁佳,說不定還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
“怎麽說?”沈靜松問。
夏逐溪滿臉認真:“我出生太晚了,在我前面排了太多的人,只要緣分稍有偏差,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
沈靜松說:“可我不是這樣算的。”
夏逐溪看向她。
沈靜松蛾眉曼睩,般般入畫,“我路過那樣多的人,只是為了等到你。”
緣分有偏差。
重逢的那一刻偏成了圓。
沈靜松坐進車裏,攏住搖晃的松鼠挂件。
她轉眸,夏逐溪發動引擎,雙手握上方向盤,無名指戴着婚戒。
沈靜松露出左手,輕輕撫在她的手邊。
兩枚鑽戒熠熠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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