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小暑将近, 天氣日漸炎熱。
病房裏一直開着空調,保持涼爽的室溫。
沈靜松因為傷口不能碰水,住院了幾天都沒能洗浴, 只是讓夏逐溪幫着換過貼身衣物,擦拭四肢。
昨夜下過小雨,早上天氣比較涼爽, 醫生建議關掉空調透氣,中午溫度升高了才重新打開冷氣。就是那麽一小會的悶熱,沈靜松覺得自己像蒸籠裏的大包子,渾身上下蒸騰出一股悶悶的氣味。
趁夏逐溪出去找醫生了,沈靜松拉起被子, 把自己捂在被窩裏聞了聞。
“......”沈靜松放下被子, 臉色有點黑。這可不是仙子該有的味道。她很注重個人衛生,每天都是香香的,第一次外傷住這麽久的院, 很不習慣。
沈靜松蹙着眉毛撇了下嘴,用被子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兩個小保镖還盡職盡責地守在外面,見一個人給房裏預報一聲,“逐溪姐回來了。”
夏逐溪拿着繳費單回來:“靜靜, 醫生說你恢複得很好,再過兩天觀察一下,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嗯?是不是空調打太冷了?”夏逐溪看到沈靜松裹緊被子,像綁得紮紮實實的豆皮卷, 放下單子去調中央空調的面板。
沈靜松忙道:“不冷,這樣合适, 還能再調低一點。”
夏逐溪疑惑:“可是你把被子裹那麽緊。”走到床邊坐下:“不是因為冷嗎?”
她關切地拉出沈靜松藏在被窩裏的手,包在掌心試探溫度, 暖烘烘的,确實不冷。
“......”沈靜松扭頭看向一邊。
“怎麽了,靜靜?”
“醫生說我恢複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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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了,是恢複得好,出院還得再休息兩天,醫生觀察過關了才行。”
沈靜松輕輕地嘆息,問夏逐溪:“醫生有沒有說我可不可以碰水啊?”
夏逐溪:“還不行。”頓一頓,低頭看了她一眼,沈靜松期待的眼神倏然黯淡。
“哦,好吧。”沈靜松悻悻地縮進被窩,背對夏逐溪。
被窩小小的撲騰,漏出一小股熱氣,獨屬于沈靜松的味道特別明顯,夏逐溪湊近她,忍不住親吻她的後頸。
沈靜松微微顫抖,聲音細細軟軟:“小溪,中午沒開空調有點熱,我......”
夏逐溪側身摟她:“我知道,寶貝你好香。”
沈靜松定了定。
她轉身,眼睛明亮又濕潤,“真的嗎?”
夏逐溪吻她的眉心和嘴唇:“真的呀。”
沈靜松低眉:“我覺得身上熱得不舒服。”
夏逐溪每天給沈靜松換內衣當然明白,夏天嘛,熱了會有點黏黏的。尤其是沈靜松很在意個人衛生,就更不舒服了。
漆佩珺跟夏逐溪說過,沈靜松非常在意個人形象,甚至有點強迫症。
究其原因,要從沈靜松逃離大山,到柳霖市念初中說起。
沈靜松在貧困山區出生,從小幹農活,皮膚粗糙黝黑,說活有濃重的山村口音,同學嘲笑她,排擠她,看見她就嫌棄地捂鼻子喊臭,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新羅婢”。
這麽多年過去了,年少的陰影融進了生活習慣,沈靜松還是那麽小心翼翼。
夏逐溪也小心翼翼地心疼她:“靜靜,今天晚上我給你擦澡好不好?”
沈靜松歡快地轉過來:“醫生不說還不能碰水?”
夏逐溪跟她咬耳朵:“我很小心的,只蘸一點水。”
沈靜松笑着靠進她懷裏:“好。”
沈靜松裹緊的被子終于松開了。
下午夏逐溪悄悄問了醫生,确認沾一點水沒問題,晚上調配溫水,用新買的棉巾浸濕,擰到不滴水的程度,準備給沈靜松擦拭。
反鎖好門,窗戶和窗簾也關得緊緊的。
沈靜松坐在床邊,夏逐溪一顆顆解開護理服的紐扣,褪下外衣,先擦拭胳膊和腿。
“溫度合适嗎?”夏逐溪換棉巾浸泡溫水。
沈靜松垂着頭,臉頰略微泛紅,“嗯。”
夏逐溪放在她背後的手輕輕一挑,內衣的卡扣松開,夏逐溪幫她脫下來。
“靜靜?”
“嗯?”沈靜松看她。
夏逐溪從沈靜松頸邊輕柔地擦拭:“敏感的地方......如果力道不合适要跟我說哦。”
沈靜松貼近她,側臉伏在她的頸窩,“給病人擦澡而已,哪有敏感的地方。”
濕熱的鼻息撲在脖頸,夏逐溪有點走神,沈靜松忽然嬌嬌地嘤咛,夏逐溪急忙放輕動作,把棉巾往旁邊挪挪,沈靜松的心口泛起紅暈。
夏逐溪安撫地拍拍沈靜松光滑的後背:“對不起,”
沈靜松嬌嗔:“又不是在家,外面還有兩個小夥子......你......我自己擦好了。”
聲音越來越小,話裏嬌羞,眼波含情。
夏逐溪骨頭發酥,戀戀不舍地把棉巾給她,“我幫你擦背。”
沈靜松背過身,耳郭發紅,“只準擦背哦。”
夏逐溪乖巧地點頭:“嗯嗯。”
好多天沒有親密了,稍一撩撥就會點燃熱情,兩人心裏都清楚,所以特別地克制。
夏逐溪幫沈靜松擦好後背,看着她忙忙碌碌,收拾好以後,叫夏逐溪幫她換幹淨的內衣。
夏逐溪扶她平躺,看到幾根頭發壓在她的衣服裏,幫她撩出來,俯身吻她的臉頰。
“舒服一點了嗎?”夏逐溪柔聲問。
“好多啦。”沈靜松抱抱夏逐溪,親親她。
夏逐溪俯着上身,T恤領子裏掉出長款項鏈,沈靜松躺着把它勾出來,一枚戒指順着鏈子滑到她手中。
“這是我的?你戴在脖子上了呀。”沈靜松認出婚戒,又摸了摸夏逐溪的無名指,她的戒指好好地戴在手上。
夏逐溪:“嗯,我不能離開你,我的戒指也不想離開你的戒指。”
沈靜松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取下項鏈,把婚戒戴上。
夏逐溪笑着親吻她的無名指根。
到了開庭的日子,夏逐溪起得很早,跟沈靜松溫存一會,交代保镖守好門,然後離開。
沈靜松的狀态好了很多,停了挂水,能短時間的下地活動。
養病的日子她也沒有懈怠工作,在工作群裏積極地溝通,跟進臨時調整的劇本。
外面傳來動靜:“你什麽人?你不能進去。”
一個男性的聲音說:“我真的是粉絲,那我不見人,你們幫我把花送給她好嗎?祝她早日康複。”
保镖:“送花也不行,走開!”
沈靜松把門打開:“是粉絲嗎?沒關系的,把花給我吧。”
門外的三人立即停止推搡,保镖伸手護在沈靜松身前,對面站着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有點發福。
男人笑容可掬地遞來一束康乃馨:“沈老師您好,我女兒住在對面的病房,她是你的粉絲,喜歡你好多年了。她很想親自來見你,但是她的腿骨折了,動不了,所以托我把花給你,祝願你早日康複。”
沈靜松連忙接過花束,手上的鑽戒閃爍微光,她立刻把手指藏進花束裏,回房裏寫了一張祝福語,簽上名字,回贈男人,“也祝小妹妹早日康複。”
餘光瞥到走廊轉角有道影子,她轉頭去看,只有護士推着藥車經過。
男人十分感激:“謝謝沈老師!”
沈靜松看向他:“不客氣,謝謝你們的關心和支持。”
躺回床上繼續看劇本,沒過多久,外面又有動靜。
沈靜松詫異,不會又是粉絲吧?她現在這麽紅了嗎?
外面的保镖中氣十足地叫了聲:“楚董!”
沈靜松詫異的表情變成震驚,楚韞來了?
真的是楚韞。
沈靜松立馬下床:“軒轅集團董事長大駕光臨,我這小病房蓬荜生輝啊。”
楚韞一身石榴狻猊長衫,盤着烏黑的長發,珠翠華貴。她笑意吟吟地和沈靜松打招呼:“病人就躺好啊。夏逐溪不放心你一個人,跟我念念叨叨,把我叨煩了,正好我今天有事過來附近,就來陪你。”
“也沒帶什麽好東西,只能陪你解解悶。”楚韞說。
沈靜松沒有躺回病床,而是和楚韞一齊坐在沙發。
“楚老板喝茶。”沈靜松倒了兩杯。
“好了,病人就別忙活了。”楚韞按住茶壺,讓她休息。
沈靜松看了看門口:“楚老板一個人?沒帶秘書?”
“沒有。有的活,不能讓她沾。”楚韞笑了笑,從包裏拿出兩本童話,“《白鯨》和《青鳥》,想聽哪個?”
沈靜松愣了愣:“嗯?”
楚韞随便打開一本:“我給你讀故事,解悶。”
“冒險是深埋在我心裏的種子......我投身大海,遇見了她,掀動我靈魂深處的巨濤。”
沈靜松還沒說話,楚韞已經開始朗讀《白鯨》。
楚韞認真閱讀的時候眉目沉靜,她的聲音就像平靜的海洋,一望蔚藍。
口音也和平常嬉笑的态度不同,非常漂亮的播音腔,字正腔圓。
嗯,像念睡前故事在哄小朋友。沈靜松在心裏評價。
楚韞讀了一章,合上書,“是不是快睡着了?”
沈靜松微笑:“沒有,楚老板念得很好聽。”
楚韞哈哈大笑:“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夢想是做少兒頻道主持人。”
沈靜松:“哦?那你是怎麽變成富可敵國的大老板的呢?”
楚韞笑容危險:“那就是付費故事了。”
沈靜松懂得分寸,适可而止,“嗯......”
楚韞說:“沈老師有點心不在焉。擔心夏逐溪?別害怕,雷家不敢造次。”
她喝了口茶,繼續道:“雷宇的老婆把事做得太嚣張,會判故意傷人。雷宇的公司要港股上市,得黃了。風口浪尖的,加上夫妻倆的恩怨,他們會老實。”
沈靜松知道這簡單的幾句話後面暗藏了多少洶湧,其中的麻煩都是楚韞擺平的,她感慨萬分,千言萬語只能彙成一句“謝謝”。
“不客氣。”楚韞又道:“劇組那邊晚一點再去也沒關系,想多休息一會就請假,我讓劇組延期。”
因為她一個人耽誤整個劇組的進度,這沈靜松怎麽敢!
這種牽扯多方利益的大事,楚韞卻毫不在乎。
她說還有工作該走了,喝完沈靜松給她泡的茶,誇了句“好茶”。其實這茶只是醫院病房裏配的袋裝茶包,別說楚韞這種貴族,随便一個普通的嗜茶人都能喝出不算太好。
也許是給沈靜松面子吧。
臨別時,楚韞跟沈靜松說:“齊暄妍說你塑造的角色很有韻味,她很喜歡。我這個秘書很少表揚別人,你這麽優秀,該更多的出現在熒幕上,帝辰會給你廣闊的舞臺。”
沈靜松莞爾:“謝謝老板。”更該謝謝齊秘書。
楚韞笑容明朗:“早日康複。再見沈老師。”
沈靜松目送楚韞遠去,心道這人真是看不透。
晚上夏逐溪回來,說的情況和楚韞講的一致。
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
沈靜松出院已經七月初了。
時間很緊。
夏逐溪7月5日就要比賽,整個7月足足有四場車賽,把夏逐溪的時間占得滿滿當當,留給二人世界的時間都不知道能不能擠出來。
整整一個月啊。
夏逐溪想到F1的賽程就頭痛,恨不得把沈靜松變成真的小松鼠,揣在包包裏,随時可以抱起來親。
沈靜松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細細地沐浴,清洗加上泡澡,沈靜松花了兩個小時。
夏逐溪幫她吹頭發,洗發水的清香在暖風裏飄揚,沈靜松很開心地哼着小曲,問夏逐溪她香不香。
夏逐溪說:“香。但這是洗發水的香味。”貼近沈靜松耳朵:“我更喜歡靜靜的味道。”
沈靜松仰臉:“靜靜的味道是什麽味?”
“就是......”夏逐溪欺身輕咬她的嘴唇:“姐姐味。”
吹風機的嗚聲打斷,沈靜松倒進床鋪發出低呼:“唔嗯~”
夏逐溪抱着她陷進柔軟的被褥,含吻她的唇,“靜靜,我們回家了。”
“嗯哼。”
“我每天都好想你。”夏逐溪往下逡巡,叼住沈靜松的睡裙裙擺,慢慢向上提。
沈靜松捧住她的下颌,雙頰嫣紅,“想我什麽?”
夏逐溪沙着嗓子和她頸項交吻:“想着你感受潮起潮落。”
玉足在床單上下滑動,床頭的抱枕來回搖晃。
咔噠一聲細響,軟腰陷落,沈靜松壓抑地低鳴:“嘶——小溪,我背上的傷口好痛。”
夏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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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