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1)

晚上的時候,顧恩楠跟着喬夢蕭一塊兒去見了陸路。

陸路開門後,笑了笑,然後讓出路,讓她們兩個進了客廳。

“怎樣了?”喬夢蕭左下便問。

“出事當天,顧長軍飲酒過量,然後,在酒水之中,發現了過量達菲。”陸路說完,就将一張單子放到了喬夢蕭面前。

“我後面又去查看了那幾天的監控記錄,發現進出那個房間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保潔小妹崔欣瑤,一個是顧長軍本人,還有一個就是你。既然你沒有做任何事,那毫無疑問,崔欣瑤的嫌疑就是最大的。”陸路說着,然後又掏出了一個小塑料袋。

“這裏面是在那屋子角落處發現的半截膠囊殼,估計是有人在拆多顆達菲膠囊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一截。膠囊上面沒有任何指紋,說明拆膠囊的人手上是戴了手套的,目的是為了不留下任何證據。如果顧長軍是自己在吃達菲,又何還要毀掉指紋?所以,初步判定,顧長軍應該不是自殺。”陸路把那個小塑料袋放到了喬夢蕭面前。

“這樣說來,私運廢水胡亂排放的人和給顧長軍下藥的人,應該是同一人。”喬夢蕭看了看那半截膠囊殼,微微皺眉。

說實話,她得罪的人真心不少,但那些都是生意上必不可免的,誰不吃癟呢?而且,如果是生意場上的人,一般來講,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弄自己,因為這手法并不高明,看起來是門外漢做的,很容易就會被識破。畢竟生活不是小說,哪個精明的老板會下一盤結局不明的棋呢?

但是,能夠把事情做到這個份兒上,又說明那人還是挺有權勢的,不然不可能對于自己和顧長軍都摸得那麽透。所以,會這麽做的人,又或許會是什麽和自己有過節的親戚。

但是…喬夢蕭想了又想,還是沒發現自己有什麽那種後臺強硬的親戚。

到底是什麽人,會對自己這麽恨之入骨,甚至為了快速除掉自己,動用這種小兒科的把戲,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及。

“顧小姐,這段時間你有沒有遇見什麽奇怪的事?”陸路想了想,然後開口問。

“有,哥哥出事。”顧恩楠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知道我是問的其他事情。”陸路聳肩皺眉。

顧恩楠陷入了沉默。該不該把那件事說出來呢?

沈諾,也就是沈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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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夢蕭回頭,望着顧恩楠。

“真有事?”

顧恩楠想了想,随後,點頭。

“我這陣子,遇見了一個人,沈諾。”顧恩楠摳着手指說。

“沈諾?那個頂級服裝設計師?”喬夢蕭問。

“對。”顧恩楠點頭,咬咬牙,繼續說:“我以前和他談過一段時間的戀愛。後來和他分了,然後他就消失了很久。可是前幾天,他卻又出現了。而且,他好像還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如果是沈諾…”陸路聽了,略微眯起雙眼,并用拇指刮着下巴。“沈諾這個人,我不怎麽熟悉,不過,家裏面的人曾經提到過他,說是什麽燒傷又手術的。”

“不是燒傷,是被潑了硫酸。”顧恩楠糾正。“據說是他聽見有人在亂講我壞話,然後就和人打起來了,結果對方手裏有硫酸,就潑了。”

“看來他似乎真的很愛你啊。”陸路端起一杯水。

顧恩楠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陸路的那句話聽起來好像是挺随便的一句話,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好像包含了不少的含義。

“沈諾的父母是我爸媽朋友的朋友。有段時間他家破産,所以他爸媽四處借錢,最後借到了我家,所以當時我聽到了一些關于沈諾的事情。據說他毀容後,性情大變,陰晴不定,自殺過幾次,其中有一次是想用匕首捅自己,結果一不小心捅到了攔他的父親。”陸路撫着下巴繼續說。

“他精神方面難道有問題?”喬夢蕭問,随後又垂下頭,說:“也是,毀容過後,就算人的心理素質再強,也會崩潰。接下來,得認真查查那個偷運廢水又跑路了的人。”

顧恩楠聽他們聊了一會兒,然後翻出自己的手機。只見裏頭又有好幾個陌生未接來電。是的,盡管她把沈諾的號碼給屏蔽了,但是沈諾仍舊可以用別的電話或手機打過來。

顧恩楠想了想,然後,将手機推到了陸路面前,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講。但是,你們是在懷疑他對不對?好吧,其實我也在懷疑他。因為,就是他出現後,才生出來這麽多事的。看吧,我手機裏面,也都是他的未接。”

之所以會那麽肯定那些電話是沈諾打的,是因為中途顧恩楠接起過兩三個不同的號碼,結果對方都是沈諾。

“你還好吧?”喬夢蕭看了看手機,而後回過頭将手搭在顧恩楠肩膀上。

“其實,我只是覺得因為我的原因而讓他毀了容,在這一點上滿過不去的。但是,不管怎樣,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是他不是他,總要查清楚才行。”顧恩楠有些勉強地笑了笑。

她只是有點良心不安。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那麽,沈諾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其實你沒必要如此。”陸路看見顧恩楠那樣,忍不住又想要開導人心理了。

他這人的優點就是對什麽都感興趣,第一是結交各行業朋友,第二是辦案,第三是給人做心理輔導,第四是車,第五是攪基。而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對爸爸的産業特別不感冒,經常急得老爸想扇他。

“第一,你是一個有着自主思想的人,所以有權利為自己的人生選擇或是放棄對象。第二,你和他只是談戀愛,沒有結婚更沒小孩。所以無論是在法律上還是在道德上,你和他劈腿什麽的,大可不必考慮太多。對你自己而言,怎樣做才能幸福就該怎樣做。第三,如果對方确實是精神衰弱,容易極端行事,那麽就算你順了他的意跟了他,也不一定就此萬事大吉。畢竟,一個精神薄弱的人,相處久了,該發生什麽事兒還是會發生什麽事兒。”陸路翹着二郎腿,一條條地分析着。

“所以,顧小姐,你完全不必有什麽負罪感。”陸路繼續勸導。

“我只是,突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大學時候,一個朋友約我出去吃飯,她說要去一個遠一些的地方吃,吃完順便再逛逛,可我堅持就在近處解決,解決完就回去睡覺。結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她墜樓死亡的消息。因為那天下着暴雪,外面很冷,而她忘了帶鑰匙,她的室友也都在很遠的地方,沒法趕回來。因為生活阿姨一般都不把鑰匙借出來,結果她就去了她隔壁宿舍的陽臺,然後順着陽臺往自己宿舍攀爬,結果失足摔落。”顧恩楠說到這兒,垂下了眼睑。

她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她和那個女生吃完飯回學校的時候,那個女生還搓着手說:“好煩啊,就快畢業了,對于未來真的好迷茫!我以後能做什麽呢?”

結果,沒多長時間,那個會說會笑的女孩子就離開了人世。

當時很多人在顧恩楠面前聊天,提到那個女孩子時,大家都說她腦袋秀逗了。

“雖然鑰匙難借,但是特殊情況下,阿姨還是會給鑰匙的啊,怎麽不知道去問問呢?!”

“她膽子好大啊,三樓雖然說不是很高,但也還是比較高的啊,怎麽敢這麽做?是不是她以前也經常做這種事啊?”

“我估計她肯定是邪靈附體了,不然怎麽會做這種事?如果是正常人的話,一般來講,都是只會做三種選擇的啊。一種是找阿姨軟磨硬泡拿鑰匙,一種是在隔壁宿舍等室友回來,還有一種就是去找好朋友一塊兒等室友。”

……

然而,顧恩楠聽見那些,卻覺得很無力。

她想的是,如果當時自己答應那個女生去遠的地方吃飯,吃完再在商店超市什麽的逛逛,也許這種事情就可以避免了。因為,據說那個女生摔下後半個小時,她的室友就回來了。如果她們去遠處吃飯,再加上逛街的時間,應該就恰好能夠避免慘劇的發生。

可是,一切都晚了。

那個女生死後,她們宿舍的人整整一個星期都住到了學校後門的旅館中。

而顧恩楠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見她最後一面,然後和她家人一塊兒收拾她的東西。

本來以為,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在自己的人生中了。可是,沈諾的事情卻讓她重新陷入了那種詭異的痛苦中。

“這樣吧,我們先回去,其他事情明天再說。”喬夢蕭見顧恩楠的神色不對,于是便站起身對陸路道別。

“行。”陸路點頭。

顧恩楠随着喬夢蕭一并走出去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夜涼如水,清風徐徐,空中星月明明滅滅,清輝投落之下,透着絲絲寒氣。

“突然發現,你的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喬夢蕭首先打破了那種安靜的氣氛。

“同樣,你的許多事情,我也都不知道。比如陸路。”顧恩楠回頭,望着喬夢蕭,随後拉住喬夢蕭的手,說:“第一次覺得,我好不了解你。”

“慢慢來。上車吧。”喬夢蕭伸手拉開了車門。

看着顧恩楠坐上去後,她沖她笑了笑。

與此同時,劉曉媛剛剛洗完澡,吹完頭。

這個房間很小,估計只有十平米,擺放着一張單人床,一張折疊桌,床的斜對面擺放着一個小小的雜物櫃,櫃子上頭是臺小小的電視機。小櫃子放不下衣物,所以又另買了個布衣櫥,也不貴,就一百來塊。

房間地面是水泥的,所以很容易潮濕。至于廚房,則是底樓公用的。

除此之外,洗澡也并不方便,因為沒有熱水器,所以她只能依靠電熱棒燒好一桶水,然後拎到衛生間洗身子。

劉曉媛看了看這房間的格局,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就自己這樣的狀況,還妄想和穆思遙談戀愛,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麽?

這陣子家裏出了點兒事兒,花銷變大,所以她每個月都得節衣縮食地過活,手裏頭比起去年來,着實緊了不少。

她的月薪大概只有幾千,因為要存錢,所以租房只能租五百左右的。可在這個城市裏,五百塊錢能夠租到的房子大約也就只能是這個樣子,還不如回老家。說起來,有個表哥據說今年大賺了一筆,過陣子就要帶着媳婦回去結婚了,紅包禮錢什麽的是少不了的開支。

而她,也确實就要回去了。行李什麽的,都已經收拾差不多了,一個箱子,一個大背包,此時便堆在牆角處。

離開這兒,大概就能夠徹底地将穆思遙從自己生活中剔除了吧。

那天喬夢蕭和顧恩楠走後,小保姆威脅穆思遙,說是如果穆思遙不給她三百萬,那她就會把事情告訴蔣青峰。

後來,穆思遙就真的給了她。

是啊,她有家庭,有顧慮,自己還在她身邊呆着的話,大概只會給她帶來各種各樣的不幸吧。

就在這時,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劉曉媛拿起來一看,發現竟然是穆思遙打來的。

“喂?”

“你在家麽?”穆思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是有口氣憋在胸間,很是壓抑。

“對,你…怎麽了?”劉曉媛頓了頓,然後問。

“你現在住哪兒?”

“你要過來?”劉曉媛驚訝地問,随即又環視了一遍房間。

“嗯…”穆思遙鼻音漸重。

劉曉媛想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說出了地址。

之後,她換上衣服,帶上鑰匙和手機,就鎖門走了出去,到樓下等穆思遙。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穆思遙的車終于出現,于是,劉曉媛便走上了前去。

穆思遙熄了車燈,下了車,然後就說:“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來找你。說起來,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圓。這兒滿難找的,剛剛我開錯道兒了,還好不是在高速上。你什麽時候搬的家呢?以前不是住這兒的來着…”

穆思遙一直垂着頭,往前走着,然後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她似乎是想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可事實上,她的聲音很急很不穩。

“思遙,你怎麽了?”劉曉媛往前一步,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穆思遙全身僵了僵。

“思遙,是走這邊。”接着,劉曉媛指了指另一幢房子。

這幢房子看起來房齡悠久,就像是個年過花甲的男人,顫巍巍地立在那兒,好像只要風一刮,便随時都可能倒下。

走到入口處,劉曉媛拍了拍手,于是感應燈亮起,她才走上了狹窄的樓道。

穆思遙望着這個地方,突然有些心疼劉曉媛。

“就住這兒?沒有防盜大門呢,萬一丢了貴重物品怎麽辦?”穆思遙一邊左右環顧,一邊問。

“我沒什麽貴重物品,所以也就不介意了。”劉曉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穆思遙這才突然意識到,劉曉媛和自己的情況不同。

說起來,劉曉媛以前住的那個地方也談不上多好,但是,給人的感覺到底要安全些。

“為什麽不就在以前那兒住呢?”穆思遙問。

“之前那裏太貴了,雖然裏面家電齊全,但是住久了有些吃不消。”劉曉媛說着,低頭笑了笑。“所以,還是回家去好些,到底家裏的房子還挺大,住着舒坦,還省了房租費。”

聽到這兒,穆思遙又沉默了。

鼻尖有些發酸。

劉曉媛打開房門後,讓穆思遙先進去,随後她才進去,又帶上了門。

“有什麽事,現在就說吧,說完了早點兒回去,蜜蜜一個人在家,也不太好。”劉曉媛手指在桌上按了一下,然後回頭說。

“今天我媽帶她。”穆思遙想了想,繼續說:“今晚,讓我留在這兒可以麽?”

劉曉媛聽完,有些詫異。

“你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今晚就讓我陪陪你吧,明天我直接開車載你去車站。”穆思遙十指不安地相扣,在房間裏踱着步子。

“不過這兒環境不好,只怕你住不習慣。”劉曉媛繼續說。

“沒關系。”穆思遙繼續搖頭,然後,坐到了一張塑料小凳子上。

劉曉媛也不再勸她,只是去倒了杯水,遞給穆思遙。

兩個人坐在一塊兒,都想說什麽,可是卻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尴尬地沉默着。

“最近那部叫做‘紅霞’的電視劇好像挺火的,你有看麽?”穆思遙握着水杯問。

劉曉媛點頭。

“十點鐘好像會播放大結局呢,我們一起看吧。”穆思遙又說。

劉曉媛則再次點頭,微笑着說:“好。”

“現在才九點…我們去買點兒吃的好了。看電視怎麽能沒零食?”穆思遙說着,就站了起來。

劉曉媛怔了怔,于是又随她一并站了起來。

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穆思遙一塊兒吃着零食看電視了。

那是種什麽感覺,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突然之間,很是期待。

“剛剛來的時候,好像小區外右手邊就有個24小時便利店來着,我們去那兒看看吧。”穆思遙走出門後,就對劉曉媛說。

“對。”

“希望裏面能有好吃的吧。”穆思遙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之間就又莫名地冷場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初識之時。

那時兩個人還不怎麽熟,所以通常都是穆思遙吧啦吧啦說一大堆,然後劉曉媛則偶爾嗯嗯哦哦地敷衍個一兩句。

進了便利店,穆思遙便拿了個籃子走進貨架之間,又沖劉曉媛笑笑,說:“想吃什麽?盡管拿,我請你。”

結果劉曉媛選了很久,卻只拿了一袋話梅丢進籃子中。

“減肥麽?”穆思遙看完搖了搖頭,随即便開始了瘋狂的掃貨行為。不多時,就堆了滿滿一籃子的小吃,之後又取了兩罐黑啤,然後才拎去付賬。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争着要拎那一大袋子的東西,結果只好一人拎着一只塑料帶耳朵走路回去。

路上很安靜,偶爾會有一輛車經過,明晃晃的車燈掃過地面,又晃晃悠悠地向前推遠。

“你回去之後打算做什麽工作?”穆思遙努力找着話題。

“家鄉那邊也有電臺啊廣播之類的工作。”

“嗯,不管怎樣,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才行。你本來就體寒,所以不要吃太多寒性的食物。檸檬水之類的也要适量喝。你家那邊治安不是太好對吧?好像聽你說過,所以盡可能地要少走夜路,路上盡量和同事們一道兒走。另外就是,如果你的相親對象對你不好的話,千萬不要自己忍着委屈自己。人一輩子就圖過得個順心,不能湊合。天氣冷了也要記得多添加衣物,風度之類的和健康比起來,什麽都不算。現在你還年輕體會不到,以後老了就會出現各種狀況。記得有一次氣溫只有幾度,你卻只穿一件風衣和一件內搭衣裳,你指甲都凍得發紫了還嘴硬說不冷,這種事情堅決不可以再出現了,知道麽?”穆思遙一不留神就又說了一堆。

“是,謹遵吩咐。”劉曉媛聽完,甜甜地笑了。

“嗯,知道就好。”穆思遙将視線從她身上轉移開,眨眨眼睛,然後望向身旁那條沿着居民樓流淌的小河。

“現在水質污染真嚴重…”穆思遙呼出一口氣,說了句與話題無關的話。

“謝謝。”這時,劉曉媛忽地開口。

穆思遙依舊望着河面,沒有轉過頭去。因為她發現自己變得有些脆弱,雙眼中灌滿了熱乎乎的液體,她害怕自己一轉頭,那些液體就會接二連三地翻滾出來。

“思遙,其實,那一年時間裏,有你的陪伴,真好。我一向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人,對于人情世故都懷着種淡漠心理,總覺得時間的感情太過虛假。但是,你改變了我的那種想法。”劉曉媛望着星空,嘆出口氣。

“我不會忘記,對,絕對不會忘記你。”劉曉媛強調了一遍。

“我也是。”兩個人走到樓下,穆思遙跺了一下地面,昏黃的感應燈亮了起來,然後她将零食袋子從劉曉媛手中奪過,一個人拎着急匆匆地上樓梯。

看着穆思遙的背影,劉曉媛只覺得原本努力平複下來的心境又變得紊亂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握住前面那個女人的手,和她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什麽都晚了。是的,什麽都晚了。

重新回到那個租住的小屋子中,穆思遙将零食倒在小床上,然後去開了電視,又坐回床上。

“這個我侄女兒挺喜歡吃的,聽說蠻好吃,來,嘗嘗。”趁着電視內的廣告時間,穆思遙拿起一盒百醇紅酒巧克力注心餅幹打開,又從中取出小包裝帶撕開,遞給了劉曉媛。

劉曉媛笑笑,接過手去,抽出一小根餅幹,放到嘴裏細細嚼動着。

“這個也蠻好吃的。”穆思遙取出一小盒松露巧克力。

她還記得,劉曉媛喜歡吃巧克力還有餅幹堅果之類的東西。

所以她買的基本都是那些,什麽蔓越莓曲奇餅幹,什麽夏威夷果,什麽開心果,還有什麽雞蛋酥之類的。

“好奇怪,現在都買不到我小學時候吃的那種小玩意兒了。”穆思遙剝開一顆開心果,笑着說:“我還記得小學時,小賣部中經常會賣那種五毛錢一包的小零食,什麽唐僧肉啊,什麽北京烤鴨啊,什麽口水雞啊,還有一些什麽奇奇怪怪的辣條之類的。好懷念。”

“是啊,變化好大。”劉曉媛點頭。

這時,電視劇‘紅霞’大結局開播了。

這部電視劇的女主叫做鄭安霞,是個醫生;男主叫做葉紅林,是個戰士。前面的劇情是葉紅林在戰争中丢掉了一條腿,正在搶救,随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挺喜歡鄭安霞的,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很淡定沉穩,精神思想方面又很豐富且特別。希望能有個好的結局。”穆思遙一邊吃零食,一邊說。

“可是我覺得這應該是個悲劇。”劉曉媛望着電視畫面,慢慢地說。

劇中,葉紅林蘇醒了過來,可就在此時,前方敵軍再次突襲。葉紅林得知,在自己昏睡的期間,青豹團一營首先被打垮,四個連長均戰死,二營三營被炸得血肉橫飛,只剩百來餘人…

結果,真的被劉曉媛說準了。

葉紅林最後在憑借自己力量消滅了九個敵人之後,最終戰死。

結尾鄭安霞趕赴前去認領屍體,然後在旁邊哭得稀裏嘩啦。全劇裏頭,這是鄭安霞第一次哭。她哭得很慘,周圍葉紅林的戰友們都紅了鼻子。

最後,在要安葬戰士的時候,鄭安霞取出煙,為每個逝去生命的士兵點燃一根,自己抽一口,然後再放到他們的身邊。

最後的結局自然是敵人被打跑了。可是,這樣不知道究竟是喜還是悲的結局,總讓人有些難以把持。

“太悲慘了。”穆思遙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

劉曉媛只是默默地關掉了電視,然後去燒水,讓穆思遙洗澡。

折騰到零點的時候,兩個人才躺上了床。

那床有些小,畢竟是單人的,所以兩人并排躺是躺不下的,只能側身躺着。

兩個人起先都是背靠背睡着的,可是過了半個小時後,兩人卻都沒有睡着。

“曉媛,睡了麽?”穆思遙半撐着身子坐起。

“沒有。”劉曉媛轉頭望着她。

小窗戶那兒透進來的月光将穆思遙的臉映得慘白。

“曉媛,我舍不得你。”穆思遙頓了頓,随後,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嗯。”劉曉媛望着她,微笑,但是卻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滴下。

“不要走,留在這兒吧。”穆思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然而,劉曉媛卻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穆思遙只好又回過身躺下了,但是淚水卻止不住地湧出,怎麽擦都擦不完,而且好像還有越擦越多的趨勢。

翌日九點多的時候,兩人都醒了過來。

兩個人的眼睛都紅腫不堪,穆思遙更是腫的連雙眼皮都變成了單眼皮。

“真是的…我去用毛巾擰冷水來敷敷。”穆思遙照了照小鏡子,然後就下床拿着毛巾去水龍頭那兒了。

床太小,太硬,晚上又太熱,小風扇根本就解決不了什麽問題。一覺醒來,她只覺得腰酸背疼,而且脖頸還有身上某些地方的皮膚都變紅了,像是生出了痱子。

原來,這一年來,劉曉媛過的竟然是這種日子。可是,上次自己生日時,她居然還送了自己一條水晶項鏈,那條項鏈的價格約摸四千多來着,要是她把錢留着自己用,生活狀态什麽應該要比現在稍微好一些吧,至少可以租個像樣點兒的房子。

兩個人輪流敷了敷眼睛後,穆思遙從包裏取出那條劉曉媛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然後挂到了脖子上,又開始為自己化妝。因為眼睛還是沒有消腫太明顯,所以她往上貼了雙眼皮貼。

之後,穆思遙又為劉曉媛化妝打扮起來。

劉曉媛的五官底子和皮膚都很好,稍加打點,就能變成個小美人兒。

收拾化妝品塞進包的時候,穆思遙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一刻。劉曉媛的車是在下午五點鐘。

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那麽快,完全無法拉住。想到這兒,她又流下了眼淚。

突然之間,穆思遙就明白劉曉媛這幾年來的心情了。

劉曉媛只說要回家相親,自己都無法接受。可自己還結婚生子了,對于劉曉媛而言,豈不是更加難受?

“我們出去吃點兒東西吧。”穆思遙用粉底又壓了壓眼睛周圍的皮膚後,将粉餅擱到包裏,回頭說。

“好。”劉曉媛點頭。“我把行李直接帶上好了,等會兒就不回來了。”

“嗯。”穆思遙點頭,然後搶着幫劉曉媛拎行李。

走到樓下,将行李放到後備箱後,穆思遙就帶着劉曉媛去了一家餐廳。

這家餐廳是以前自己經常會請劉曉媛來的。裏面環境幹淨整潔,布置也比較特別,很森系,甚至連盛菜的盤子都別具一格,全是小動物的模樣。

點完菜的時候,旁邊來了一對情侶。

女孩子說:“好煩啊,明天又要上課了,不想和你分開怎麽辦?”

男孩子回答:“只是五天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

女孩子說:“好啊,對了,下星期有部迪斯尼的動畫片要上映,我們周六去看吧!然後再去嬉戲樂園玩兒,噢對了,據說鄰市開了個新的海底動物園,現在在做活動,網上團購超便宜,我們一起去吧!”

男孩子則回答:“好,好,都依你,一起去。”

女孩子又嘆氣:“哎,還是好不想和你分開啊,五天超級難熬的有沒有?”

……

只不過是五天見不到而已,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有必要搞得像個生離死別一樣麽?穆思遙握着杯子冷笑了一下。可是,随後就又心酸了。

其實,她也好想和劉曉媛那樣子在一起。什麽都不用顧慮地,拉着對方撒嬌,拉着對方去想去的地方,拉着對方做所有能做的最美好的事。

“今天氣溫還是很高啊…”劉曉媛望着窗外,靜靜地說。

“是啊。估計得要十月底十一月初什麽的時候才會下涼吧。”穆思遙順着劉曉媛的視線望了出去。

吃完午飯,不知不覺間就一點半了。

穆思遙又帶着劉曉媛進了電玩城。

劉曉媛對打電動不是很在行,于是穆思遙就一邊玩兒一邊教她。

“錯了錯了,不是那樣的,快拍綠色那個按鈕!”

“啊對對,就那兒,放下去,夾住…啊…掉了!”

“左邊左邊,好多惡心的怪物,快點射/擊!”

……

也許是電玩城裏面本身的氛圍就很不錯。所以,兩個人玩着玩着,就都暫時把心理霧霾抛了開去。

只是,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一不留神,就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走出電玩城後,穆思遙又偏頭望着劉曉媛,說:“去超市買點兒吃的東西吧,從這兒到你家火車要坐十四個小時呢,路上會無聊的。跟你說讓我幫你訂機票你又不要。”

“沒事。我家那邊也沒機場來着,坐飛機還得在鄰近的一個城市轉動車,也挺麻煩的。”劉曉媛繼續說:“再說,是卧鋪,也不難熬的。”

但最後,她還是被穆思遙拉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

很快的,就到了四點鐘。

劉曉媛坐在車裏,回過頭對穆思遙說:“去車站吧。”

但是,穆思遙卻沒動,最後整個人軟軟地趴在方向盤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我總歸是要走的。走了之後,不管對你,還是對我,都是件好事。再濃厚的感情,都經不起歲月的摧毀,所以,一切都是會過去的。”劉曉媛伸出手,撫着穆思遙的頭發。

“你真的不難過麽?”穆思遙突然問。

她的聲音帶了濃濃的鼻音,想來是哭了。

“難過又怎樣?就算難過,也改變不了一切。”劉曉媛怔了怔,然後回答。

不錯,其實,她很難過。

這些日子來,她食不知味,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工作上也出了不少狀況。可是,這能改變什麽呢?無非就是讓生活看起來更加不順罷了。

“這個給你。”穆思遙擡起頭,從包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劉曉媛。

之後,她終于發動了車子。

可是她開得很慢。

到達車站的時候,就已經是四點半了。

“以後…好好陪你老公過日子吧。”劉曉媛說着,開始解安全帶。

然而,穆思遙卻再次發動了車子,掉頭離開車站。

劉曉媛有些詫異地回頭望着她。

“讓我自私一次吧,好麽?”穆思遙回頭,有些無力地沖她笑了笑。

而此時,醫院裏邊兒,顧長軍最終醒了過來。

只是,因為太過虛弱,所以顧長軍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顧恩楠望着他,興奮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顧長軍發現徐濤在自己旁邊後,有些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顧媽媽發現兒子醒後,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她在這兒已經守了好幾天,整個人也都瘦了一大圈兒。她時時刻刻都在祈禱着兒子醒來。

發現顧長軍醒了後,她雙手合什,連連說了好幾句:“天佑我兒,天佑我兒啊!”

“哥,感覺怎樣?”顧恩楠蹲在床邊,握着顧長軍的手。

因為害怕這幾天會有誰加害顧長軍,所以顧恩楠一直都在這兒守着。

顧長軍微微笑了一下,但是明顯有些詫異。為什麽自己會躺在這兒?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他發現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他看見站在一旁的徐濤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為什麽徐濤也會在這兒?

“怎麽…”最終,顧長軍還是喉嚨有些艱澀地擠出了兩個字。

“兒子,你是遇上了什麽事呢?怎麽會喝那麽多酒的?還有啊,兒子,你說說看,是不是那個什麽喬夢蕭把你推下樓的?”顧媽媽急忙問。

顧恩楠在一邊聽着,始終覺得有些鬧心。

不錯,他們始終覺得這事兒和喬夢蕭脫不了什麽關系。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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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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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