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敖霧第二天頂着兩只濃重的黑眼圈去了學校。

沐晶晶見了都吓一跳, 關切地問她怎麽了，夜裏幹什麽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情去了？

“你才偷雞摸狗去了。”

敖霧打了個呵欠，沖她豎起三根手指。

“三？三什麽？”

敖霧恹恹地趴倒在桌上，有氣無力：“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我已經整整三天沒睡好覺了。”

沐晶晶慌忙擺手：“這三天我只能負第一天的責任, 剩下三分之二不關我事, 不要找我！”

敖霧又打了個呵欠：“知道, 不找你。”

要找也是找巴山夜雨和于曳。

她後兩天的失眠，很難說不和巴山夜雨和于曳有關系。

敖霧此刻趴在桌上，眼皮逐漸阖起——

去tm的巴山夜雨，去tm的于曳。

毀滅吧。

……

上課鈴響, 敖霧被迫睜眼。

沐晶晶的大臉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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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睡着的十五分鐘裏，一共說了于曳學長的名字7次。”

敖霧大驚：“不、不會吧？！”

見她驚恐的樣子，沐晶晶咧嘴一笑：“騙你的。”

敖霧這才放心下來。

結果沐晶晶又說：“但你喊了一個叫夜雨的，三次。”

敖霧：“……”

“……我還說什麽了？”

“你說他很煩, 你說殺了他, 你說叫他滾出去。”

敖霧點點頭，心想這還差不多, 這才符合她的作風。

……

下課後, 敖霧依舊呵欠連天, 要不是前兩天和于曳約好食堂見, 她應該會立刻奔回寝室補覺。

和沐晶晶打了菜，兩人在食堂角落裏找了位置坐下。

她今天由于困倦, 吃飯都沒什麽心情, 只舀了碗湯, 漫不經心地一小勺一小勺送到嘴裏。

口袋裏手機震了兩下, 她收到巴山夜雨發來的微信。

【在哪？】

敖霧回複：

【一樓東南角落。】

【好，我就來。】

回複完畢，敖霧打開微博刷了一會兒，忽然間意識到，這是她的游戲號。

他怎麽知道用這個號能找到她？

難道巴山夜雨也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嗎？

敖霧嘆息一聲，感嘆睡眠不足真的令人昏頭。

沒多久，黑色西裝褲包裹的修長雙腿在她對面停下，隔着餐桌與她面對面落座。

敖霧從湯碗裏擡頭，對上一張英俊的臉，是于曳。

沐晶晶也震驚到忘記咀嚼。

“你好，”于曳沖她微笑，“我是巴山夜雨。”

于曳說着，那雙深幽的眼睛就這麽直直地看向敖霧。

敖霧湯勺已經舉至嘴邊，想了想，還是先吞了進去。

她咬着勺，偏過頭，內心震撼：為什麽他上來直接報了游戲Id？！什麽意思啊？難道她也要報回去嗎？可是她的游戲id一點點羞恥，并不想在食堂這種地方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啊。

沐晶晶奇怪地望着氣氛莫名詭異的兩人，默默在桌下掐了把敖霧大腿。

敖霧疼得直皺眉，憤然回看向她。

沐晶晶敲敲手機，敖霧會意。

兩人在桌下悄悄發微信。

沐晶晶：【于曳學長怎麽來了？來找你的？你倆認識？】

敖霧：【好多問題，情況複雜，回去再和你說。】

她擡起頭，調整出一副100%社交加分微笑：“你好，我是xx級水産班敖霧。”

對面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于曳的語氣竟帶着一絲幽怨委屈：“好生疏的語氣。”

“明明昨晚還一起聊天玩到深夜，現在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敖霧：？！

身旁的沐晶晶也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敖霧連連沖她使眼色擺手。

沐晶晶：【什麽？！你昨晚背地裏到底幹了些什麽？人都追到食堂來了！】

敖霧：【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我們只是在游戲裏一起打本一起做任務，聊天也是在游戲裏！】

于曳視線轉向沐晶晶：“這位是……”

沐晶晶立刻換上笑臉，自報家門後，膽大妄為直接發問：“于曳學長認識我們家小霧？”

于曳點點頭，正色道：“認識，我們是俠侶。”

沐晶晶：！！！

敖霧：？？？

沐晶晶：【俠侶是什麽？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敖霧即刻回複：【游戲裏的！游戲裏的！他說的都是游戲裏的！】

沐晶晶：【游戲裏？那就是說你們在游戲裏搞網戀？】

敖霧：【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只是商業的cp！純純商業不摻雜一點私人感情！】

沐晶晶：【商個屁，你腦子昏頭了？這個可以有！】

敖霧：【你還沒有立場呢，你忘了他有喜歡的人了？】

沐晶晶：【這倒是，我得幫你問清楚些。】

沐晶晶再次開口：“學長前天演講時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敖霧手掌捂住臉，感到絕望：她問得好直接，一點彎兒都不拐，這樣真的好嗎？

沒想到對面的回複更加直接。

于曳伸出手指指向敖霧，低聲開口：“是她。”

敖霧：？？？

沐晶晶：！！！

“我自始至終，游戲現實，眼裏心裏，除了她沒有別人。”

“別拿我開玩笑了……”

敖霧嘆口氣，放下手中餐勺，餐勺與桌面碰撞發出叮當聲響。

沐晶晶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掃視數遍，似有所悟。

她起身收拾餐盤：“我吃飽了，我有事，我先走，你們慢聊！”

敖霧眼神向她瘋狂暗示：不要走，留下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但沐晶晶只是回予她一個慈愛而飽含鼓勵的微笑，捧着餐盤迅速遠去。

敖霧：……

就剩下她和于曳兩人。

敖霧默默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把勺子一拍。

“45歲單身鑽石王老五？？？”

對面也不甘示弱回複：“43歲離異帶兩個娃？？？”

“騙子。”兩人齊聲。

“找我有什麽事？”敖霧還記得他說的有事情要和自己解釋，總不會只是為了來找她表明自己身份吧。

于曳正了正身子，面色嚴肅起來。

敖霧見了，也面色凝重起來。

兩人本就是校內風雲人物，現在兩個原本不想幹的風雲人物湊在一桌，食堂裏其他人不可能不注意到這邊，個個伸長了脖子打探。

兩人面色凝重相對而視。

“想見你。”于曳開口。

是紛雜吵鬧的食堂，忽然有一瞬間靜到無聲，随後繼續喧嚣。

圍觀衆人頭挨着頭。

“男神學長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沒聽見，好像是三個字。”

“有人會唇語嗎？于曳學長剛剛對我女神說什麽了？！”

“離得太遠了聽不到……”

敖霧怎麽也想不到，一個人說話能像空投炸彈一樣，石破天驚。

毫無前奏，讓人一絲提防都沒來得及準備。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僅限于他們兩人之間能聽到，卻說得十分清晰。

敖霧大腦中瞬間炸開一朵蘑菇雲，多虧了她專業級的表情管理，在內心諸多防禦紛紛坍塌的情況下，外表依然能夠保持淡定，只是耳朵微微泛起紅。

面對四周投射而來的炙熱八卦目光，她拍出手機：“還是游戲裏說吧！”

怎麽講，她覺得，這樣下去是要扛不住的。

萬一對面接下去再說些什麽爆炸性言語，她擔心自己可能會在這食堂，炸成煙花。

食堂角落裏，兩位校花校草級人物面對面坐着，各自低頭玩手機。場面非常奇特。

圍觀群衆看得一頭霧水，風雲人物果然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

敖霧登錄游戲角色，巴山夜雨已經發來組隊邀請。

她點擊接受邀請。

【巴山夜雨邀請您傳送至身邊，是否同意？】

【同意。】

畫面轉換，敖霧被傳送到熟悉的懸崖邊。

她種的小樹又長高了，已經蓋過了巴山夜雨的游戲角色，樹幹也粗壯了一圈，銀色的樹冠剛好将兩人遮覆在陰影中。

隊伍裏巴山夜雨頭像旁冒出小氣泡，再次重複了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句。

【隊伍】「巴山夜雨」：想見你。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說過了，這句你剛才已經親口說過了……

【隊伍】「巴山夜雨」：方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一句是玩笑。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啊？

敖霧咬着唇，之前內心的連環爆炸已經将她整個人炸傻掉，大腦目前拒絕思考。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什麽意思。

巴山夜雨指向旁邊的銀樹。

【隊伍】「巴山夜雨」：這棵樹和你之間，有我喜歡的人。

游戲中的毒龍立刻掏出武器，向着她和樹幹中間揮了兩下——什麽人都沒有。

巴山夜雨：……

敖霧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把她和樹擺一起比較的，一時拿不準主意。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你的意思是，你喜歡這棵樹？

【隊伍】「巴山夜雨」：……

看着他發來的六個點，敖霧內心遲疑，猶豫地組織着語言鍵入。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還是說，你喜歡我？

【隊伍】「巴山夜雨」：嗯。

敖霧腦中再次引爆，炸的七零八落，一片混亂。

她手指機械地打字。

【隊伍】「絕情海底小龍女」：真的假的？

【隊伍】「巴山夜雨」：不然呢，我不喜歡你，難道喜歡木頭？

她雙眼瞪大，整個人死機一樣卡住。

其實昨天夜裏驚醒的時候她隐隐約約有過這種猜測，但很快就被自己找各種理由否決掉了。

只給喜歡的人唱歌……

原來催眠曲真的算啊？！

她不知道該回些什麽，想要動一下換個姿勢，手肘卻不小心碰到勺把，勺子跳躍從桌邊墜下。

于曳的手機也在這時響起，他看了眼號碼，皺眉接起。

敖霧趁機低頭去撿地上的勺子，奈何勺子居然滾到了于曳腳下，她有點為難。

正在桌下猶豫糾結時，對面的人好似心有所感，俯身撿起腳邊勺子。

此時兩人都側身彎着腰，目光在桌下相彙。

不知為何，于曳并沒有起身，反而在桌下伸長手臂，将勺子遞給她。

敖霧也伸出手臂去接，兩人好像在桌下進行什麽秘密傳勺任務一般。

敖霧握住勺柄的時候，于曳一邊聽電話，一邊向她做口型：

“晚上游戲裏見。”

說完，才松開手，起身坐了回去。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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