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初戀還留着

大多時候，左景玉上學是家裏的司機接送。嚴母得空了也會去接他放學，只是去的幾次都沒遇見林甄寶。

今天去得巧，遇着了。

林甄寶領着一群小朋友到接送點排隊，說話的聲音俏俏脆脆，“同學們再見。”

“老師再見。”

然後，孩子們叽叽喳喳地散開各自找家長去。

左景玉見今天是外婆來接，高興地撲上去。“外婆。”

“你今天在學校有沒有調皮？”

“沒有！”

嚴母笑呵呵地，“你個皮猴沒調皮？我不信 ！我要問問林老師。”

牽着左景玉到了林甄寶跟前，“林老師。”

林甄寶吃驚不小，“嚴阿姨？今天您來接景玉嗎？”

嚴母摸摸左景玉的頭，“林老師，景玉今天有沒有調皮？”

林甄寶笑笑，小孩子哪有不調皮的，孩子天性好動，但也要适當的約束。彎腰跟左景玉對視，“今天有進步哦，還要加油。”

雖然跟嚴先生鬧得不愉快，但嚴阿姨人很好，左景玉也只是個率真的孩子，她不會遷怒。

左景玉挺挺小胸膛用力點頭，林老師在他家吃過飯，自己跟林老師比班上所有同學有親近，誰都比不過他！

嚴母道：“林老師，勞煩你多費心照看點。他媽媽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哪裏忙得過來？幸好還有娘家幫襯，學校裏有事你聯系時寒，他當舅舅的不能躲懶。”

林甄寶心說他舅舅自己都需要再教育，可別讓他經手，說不準把孩子帶溝裏去。但這種話又不好說，只笑着點頭。

“孩子媽媽工作忙，嚴先生似乎工作也很忙。孩子爸爸呢？也抽不出空嗎？孩子的教育還得父母親自來，效果最好。”

“孩子爸爸也忙。”提起來就心塞，忙，都忙！

她就不明白，賺那麽多錢幹什麽！女兒女婿之間要說大矛盾并沒有，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吵着離婚。女婿得空了是接孩子回去住，可忙起來也是昏天黑地，出個差一兩個月。

夫妻兩錯開出忙也成啊，偏約好似的，你出差我也出差。家裏沒個人怎麽行？像什麽家？

所以啊，她就喜歡林老師這樣的姑娘。別的不說，工作沒那麽忙，周末雙休有寒暑假，能多花點時間照顧家裏。

她現在還能幫着看看左景玉，按照兒子的脾氣，估計她快入土了才能看到孫子，到時候她可帶不動孩子了。

林甄寶頗為無語，以前她幻想着自己有錢了啥也不幹躺平享受，她也以為有錢人大約也是同樣的想法。結果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嚴先生一家都很拼事業啊！

嚴母見她沒接話，硬是把話題又扯回去，“林老師，學校裏的事你盡管聯系時寒。他呀，不會說話，有哪裏說得不中聽，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他尤其不懂怎麽跟女孩子說話，這些年一頭紮在工作裏，戀愛都沒談過。”

她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替兒子描補一下，盡量挽回點好感。他兒子是不會說話，可是男德好啊，初戀都還留着呢。

林甄寶表情微妙，以嚴先生的外在條件，沒談過戀愛确實難得。但是以他的性格，沒談過戀愛又再正常不過。

“呃……要是孩子父母實在沒時間，我再聯系其他親屬。”

其實需要聯系家長的事情并不多，只是左景玉調皮，可能告狀的次數比較多吧……

等嚴母心滿意足牽着左景玉離開，陸梨馬上湊過來咬耳朵。

“诶，那位阿姨是那誰的媽？”

那誰的名字不好在這裏提，免得被人聽見惹麻煩。

林甄寶撇撇嘴，“我以為普通人忙着讨生活，才會沒時間管孩子。沒想到有錢人也一樣，忙着賺錢沒空管孩子。已經生活無憂了，就不能多花點時間在孩子身上嗎？”

“有錢人賺錢跟我們賺錢是一個概念嗎？人家分分鐘幾百幾千萬的進賬，換我我也舍不得不賺。”

“賺錢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嗎？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錯過就是錯過，多少錢都買不回來。”

陸梨攤手，“有得又失嘛，在親子關系上哪有完美狀态？一家人苦哈哈地抱團吃苦受窮，天天為房子不夠大，學校不夠好，錢不夠花發愁，哪還有幸福感可言。”

“你這是極端例子！”林甄寶嘟嘴，“算了，不說這個。”

陸梨笑着攬住她的肩膀，“就是啊，可憐這個可憐那個，我們還是先可憐可憐自己吧。這個月才過半，我的花呗就已經超額了，怎麽活啊！”

兩人說說笑笑回辦公室收拾下班。

回到家，林母笑盈盈地迎上來，“甄寶回來啦，都說當老師閑，我看未必，這個星期你天天晚上加班家訪，也就今天準時下班。周末不加班吧？”

“周末休息。”

林母松口氣，甄寶這幾天看着似乎瘦了點。雖說現在女孩子都愛苗條，可她家甄寶不胖，身上的不是肉是福氣，怎麽能掉福氣？

“我讓陳嬸做你愛吃的紅燒帶魚，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晚上多吃點。”林母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溫水，“對了，明天晚上有個宴會。”

林甄寶喝水的動作一頓，圓乎乎的臉皺了起來，“我就不去了吧？”

以前看偶像劇覺得宴會舞會很浪漫很小資很高大上，後來去過幾次，真心覺得無聊又尴尬。她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她們聊得話題她也沒興趣，還要端着笑應酬。

比過年應付親戚還叫人難受。

林母嗔怪：“要去！去多認識些人有什麽不好？而且明天晚是壽宴，跟我們家沾點親，不去不好，我們全家都去。”

有的話她沒明說，閨女養藏在家裏怎麽讓人知道好？自然要帶出去走動。跟嚴家相看不成還有別家，明天晚上去的青年才俊多，去認識認識多好。

林甄寶癟嘴，沾親帶故還是壽宴，那不去是不好。

林母笑着：“就穿上回我跟你甄媽一起挑的禮服，試過沒？等會兒試試合不合身。”

林甄寶不喜宴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禮服，好看是好看，可穿上之後要時刻端着儀态，難受！她骨子裏就是鄉下姑娘，裝不了名媛。

林母心急，晚飯後催着她去試禮服。

林甄寶回房間翻出禮服，淡雅的藍色布料輕薄飄逸，光是看着就美得冒仙氣，自己微胖的身材不會把禮服撐爆吧？

換上禮服，出乎意料地遮肉修身。她雖然圓潤，身上的肉卻很懂事，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上，曲線凹凸有致。

因為很少穿顯曲線的衣服，突然女人味起來怪別扭的。禮服正面看除了領口有些低之外都挺好，然而後面是露背的設計。

沒有誇張地露出整個背，可露出大半也叫她很不習慣。

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搜腸刮肚地想有沒有其他适合的裙子，這一身她真心沒底氣穿啊。

林母在外面敲門，“換好了嗎？”

“媽，我穿不慣這樣的裙子，要不穿上回那件？我覺得那件挺好。”

“上次那件穿過了，怎麽好再穿出去？這件不合身嗎？不合身明天送去改，來得及晚上穿。我就說你這幾天累瘦了，剛好的尺寸都不合适了。”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禮服都一次性的，只是她不想虧待了甄寶，年輕女孩子哪有不喜歡漂亮新衣服的？甄寶就是懂事。

林甄寶開了門，別扭地捂着胸口，“領子有點低。”

一低頭就看能看到溝，會不會太露了？

林母眼睛一亮，拉着她打量起來。他們家甄寶就是不愛打扮，這不，換一身衣服跟換了個人一樣，又貴氣有漂亮。

“不低不低，你要是覺得空就戴條項鏈 。”這雞心領的設計多好看，優雅中帶着女人味。

身上沒點肉還穿不出韻味來！甄寶這樣剛剛好，珠圓玉潤福氣滿滿，看着就舒服。

林甄寶無語，項鏈頂什麽用？遮不住肉還更引人注目。

轉過身讓林母看後背，“後面也露太多了。”

她想用頭發擋擋，可是頭發剛剛過肩膀，也不頂用。

林母瞧了瞧，笑道：“不會，剛剛好。到時候把頭發盤起來，都露出來才好看。”

膚若凝脂多好看，不像有些女孩，骨瘦嶙峋叫人看了做噩夢。

林甄寶狐疑，是這樣嗎？自己在穿衣打扮上太保守了？可是……

“我覺得裙子有點緊。”穿是可以穿，就是要時刻端着儀态，似乎多喝兩口水或者一個大喘氣就要把裙子撐壞。

“禮服都這樣，低胸露背的款式自然要貼身，松松垮垮的怎麽襯身材？”

林甄寶愁眉苦臉，不是說壽宴嗎？她其實是沖着吃去的，穿這樣還怎麽吃啊？她不喜歡宴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不能敞開吃，一桌子琳琅滿目的甜點冰淇淋飲料，似乎只是擺設。

在名媛眼裏是熱量炸彈，她們拿着杯香槟客套寒暄，更不碰熱量炸彈。

她不怕熱量，可是林母總是拉着她跟太太小姐們寒暄，好不容易偷空吃兩口，還引人側目。

這回更絕了，穿這麽件禮服，想吃也裝不下啊！

第二天，林甄寶被林母押着精心打扮，林母像是新手寶媽一樣對着她不停低拍照曬朋友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家寶美若天仙。

林甄寶怪不好意思的，自己長什麽樣心裏有數，哪有林母誇得那麽漂亮，老母親濾鏡也太厚了。

“媽，別發了，濃妝豔抹得我自己都要認不出來自己了。”

給她做化妝做造型的化妝師笑道：“林小姐，我只稍微給你化了眼睛眉毛，連假睫毛都沒貼呢，淡妝。

林小姐的皮膚狀态實在太好了，眉毛濃黑睫毛長翹，有任性的資本。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省心的客戶，連頭發都烏黑濃密得方便做發型，太省心了。

林母嗔她一眼，“你就是不愛打扮，誰家姑娘像你一樣，抹個口紅就算化妝？不過誰讓我們家寶漂亮，素顏都比她們化妝漂亮！”

林甄寶臉紅，老母親濾鏡真的毫無道理可言。

收拾妥當，一家人去赴宴。

踏進宴會廳，林甄寶暗吸一口氣，走親戚嘛，雖然場景換成高大上的酒店，但都是一回事。

先去給壽星拜壽，認認親戚。随後林父和林盛去跟生意場上的人應酬，林甄寶跟着林母去貴婦圈刷臉。

林母這個年紀的貴婦們聚在一起話題也繞不開兒女婚事，她帶着林甄寶亮相，早引起注意。這會兒她過來，大家寒暄起來。

“林太太，你們家甄寶真是越來越水靈了。”李太太笑意盈盈，甄寶這姑娘長得圓乎乎軟綿綿，看着讨喜。畢竟自小在鄉下長大，氣質跟圈裏的女孩不一樣，多了幾分淳樸。

陳太太笑着附和：“甄寶，你要常出來走動走動，別總躲家裏。”

從林家找回姑娘到現在有小半年了，期間各種聚會見了幾次林太太，卻沒見這姑娘幾次，聽說不愛湊熱鬧。

林甄寶嗯了一聲笑着點頭，臉頰邊酒窩淺淺特別招人喜歡。

她圓潤乖巧的模樣實在太戳太太們的審美，話題很自然地開始圍着她展開。做什麽工作呀，有沒有對象呀，我們家有年紀相仿的兒子女兒，改天認識一下呀……

林母心裏得意，八面玲珑地應和着，她就說她們家甄寶招人疼，誰見了都喜歡。嚴家那邊不成就不成，多的是青年才俊讓她挑！

再說，甄寶年紀還小，她還想多留她幾年。嚴時寒可比甄寶足足大了五歲，呵，要不是看嚴家條件好，她根本不考慮！

別以為男人年紀大點沒關系，誰不喜歡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老臘肉還是繼續挂着風幹吧！

正春風得意，忽然一個聲音插.進來。

“林老師？”

林甄寶循聲看去，嚴母已經面帶笑意地走近，甚至親切地握住了她的手，“可真巧。”

“嚴阿姨……”林甄寶有些尴尬，嚴阿姨的熱情着實叫人有些吃不消。

嚴母笑着扭頭對身後跟着的嚴時寒道：“你還說我認錯了，林老師今天可真漂亮，怪不得你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