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只有七秒

村長的效率很高, 嚴時寒說要捐款修路，第二天就找來施工隊，這會兒已經開始動工了。

陸梨和林甄寶從辦公室出來, 望着校門口熱火朝天的施工隊, 感慨道：“村長是擔心嚴先生反悔吧？這效率夠夠的。”

林甄寶看到校長正在校門口跟村長說話, 不知道說些什麽，兩個人笑得很開懷。她想起嚴時寒來的那天，自己帶他去雜貨鋪。

他說捐路的時候自己是多麽意外驚喜，當時真心覺得他是個熱心人。雖然說話不好聽, 但是辦事實，還愧疚自己對他有偏見。

現在想想, 或許自己當時太感性了。一個狂妄自大不懂尊重人的人，做了一件好事并不能說明他改變了。

可能在他看來，名聲一樣可以用錢來買。

她心裏別扭, 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梨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 嘆口氣, “我們這些被看不起的都沒生氣，你氣成這樣。有些人就是不會說話, 別光聽他說了什麽, 要看他做了什麽。”

說着話, 就見嚴時寒和李修拖着行李箱往後操場去。

陸梨扯扯她的衣袖，“他們要走了，我們過去送送。”

林甄寶一愣，嚴時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這麽快就走了？那昨天他們還采買了那麽多東西，完全沒必要。

不想見嚴時寒, 可心裏又不是滋味。被陸梨拉着繞到教學樓後面，嚴時寒已經到了飛機前。

“嚴先生, 李秘書。”陸梨大聲叫住人。

李修回頭看來，笑了笑：“陸老師，林老師。”

他只跟陸老師說了離開的時間，林老師的思想工作還要靠她。

林甄寶別別扭扭地偏着臉不看嚴時寒那邊，李修跟陸梨交換了個眼神，默不作聲地看向嚴時寒。

馬上要走了，說幾句軟話哄哄人呀。

嚴時寒一言不發，轉身上了飛機。

陸梨聳聳肩，李修也無奈地嘆氣，“我們回去了，過兩個月再過來看藥材的收成。”

林甄寶抿抿唇，讷讷說了聲再見。

李修笑笑，轉身也上了飛機。

直升機螺旋槳慢慢加速，嘈雜的機器轟鳴聲中，飛機慢慢升空。林甄寶感覺手機震動了兩下，低頭看了看，是嚴時寒發來消息。

轟鳴聲越來越小，飛機越來越遠，陸梨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去吧。”

兩人上到二樓，從走廊往校門口看能更清楚地看到工程隊的施工情形。陸梨勸道：”看在這條路的份上，你消消氣別跟再自己過不去只吃白米飯。你不吃我們怎麽安心吃？我們都是沾你的光。”

“跟我有什麽關系？”

“別裝傻了哈，你敢說一點都沒感覺出來嚴先生對你不一樣？”陸梨瞥她，“差不多得了，能做到這份上的男人沒幾個。換個人最多每天視頻連線，說幾句不痛不癢的情話，別的還有什麽？”

忽然瞧見沈老師也在校門口跟校長說話，她差點忘了他。

“沈唐僧真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他會來。他這個人嘛，挺暧昧的。”

“怎麽說？”林甄寶也看到了沈老師，聽陸梨對他的評價，有點不理解。

“對誰都挺好，不溫不火不過線，誘着人往上湊。在辦公室裏對誰都笑臉相迎，誰也不得罪，也不跟誰特別近。圓滑！”

他對甄寶有那麽一些不一樣，但真要說哪不一樣似乎又說不上來。按照陳老師的說法，他偏心，可他完全有合理的理由可以給自己開脫。

不論在工作還是感情上，他都不會讓自己陷入麻煩。

看着是老好人，實則是純粹地利己。

林甄寶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樣。他隐藏身份可以理解，可明明不會跟辦公室裏的女老師有什麽結果，他依舊放任她們的熱情，不接受不拒絕。

陸梨嗤了一聲，“渣！”

在她看來，他可以拒絕，但是別吊着人。

這一點嚴先生可比他強多了，直接降維打擊，直白告訴你你不配，滾遠一點。話不好聽，但是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

回到宿舍，林甄寶打開微信。

嚴時寒發的是一條語音消息，只有七秒。

遲疑了一下，點開播放，低沉渾厚的聲音流瀉而出。

[好好吃飯，五一我來接你……………………們。]

最後一個們字跟前面間隔了許久，中間似乎還夾着吸氣的聲音，很不情願地綴在末尾。

林甄寶撇嘴，這麽勉強做什麽？他不來難道他們自己不會回去？

假惺惺！

***

嚴時寒和李修可以說走得悄無聲息，以至于人走了幾天陳老師還覺得有點不真實。短暫的相處算不上熟，好歹一起吃過幾頓飯，怎麽走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

她的圖書角只孤零零的幾本書，多半指望補上嚴先生了。

“嚴先生還會來嗎？”陳老師問，他們留下不少東西呢。

陸梨道：“應該不來了吧，又不是多大的生意，交待人看着就好。”

“那……”陳老師指着冰箱，“這些東西……”

這兩天她沒碰他們留下來的東西。

“吃了用了吧，不然放着也是過期變質。就算他們再過來，也不會跟我們計較這些。”陸梨說的随意，這些本來就是為甄寶添置的。

沈老師有些堵心，嚴先生雖然回去了，留下的東西可不少。光是校門口的路就夠村民津津樂道好一陣，即便人不在，存在感絲毫不減。

他心裏挺不爽的，折中道：“能冷凍的先凍在冰箱，其他的就吃了用了，免得浪費。他們下次過來時我們付錢。”

陸梨沒意見，林甄寶也覺得這樣比較妥當，陳老師更是沈老師說什麽就什麽。

不想話題圍着嚴時寒，沈老師轉而道：“申請下來的家電明天能送到，周末我們去縣城采購。林老師，你別減肥了，想吃什麽多買點，我們有自己的冰箱了。”

陸梨暗暗斜眼，怎麽有股酸味？沈老師什麽時候開始有了攀比的心思？比也不是這種比法吧？冰箱可不是他掏錢買的。有能耐也捐條路呗。

林甄寶不好意思地笑笑，氣頭過了之後冷靜下來想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幼稚了，多大點事，讓自己餓肚子不值得。

跟嚴先生更沒多少接觸的機會，犯不着跟他生氣。

人一走，關系就斷了。

陸梨還說他是沖着自己來的，完全是想多了。他要是……要是……怎麽會這麽多天連個消息都沒有？

就純粹是來談生意的！

嚴時寒此時正在應酬。回來幾天忙着處理積壓的工作，同時極力争取跟溫氏合作，忙得暈頭轉向。

今晚的應酬算是最近幾天最輕松的工作了。

他晃着酒杯裏的紅酒，耐心等着溫總跟餘小姐結束交談。餘小姐真不簡單，社交一流，做生意也有一手。

一邊跟他合作，一遍搶他生意，夠強悍夠辣。

等了半天沒見他們有結束談話的意思，他失去耐心，直接過去加入他們。

餘小姐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微抿一口，笑道：“嚴總，想見你一面真不容易，不會是去哪做慈善了吧？”

她剛剛才知道溫總是個大慈善家，自己打價格半點用都沒有。嚴時寒投其所好秀了一波公益，生意能不能談成另說，企業形象是大大提升了。

而且溫總顯然對他更熱情，只不過話題不在生意上，全圍着公益。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卻還得裝出笑臉來。

等到溫總聊夠了公益去別處應酬，她才找到機會說話。

“嚴總，什麽時候方便一起吃個飯？我有幾個合作項目，你或許有興趣。”

嚴時寒打量對面妝容精致的女人，年輕，漂亮，自信，還有幾分志得意滿的傲慢。她有傲慢的資本，但不代表他吃這一套。

女人的姿色或許在生意場上是優勢，但在他這不是。

“吃飯就不必了，明天十點，來我辦公室談。”

餘小姐失笑，“你不覺得辦公室太冰冷了嗎？”

換做別的男人，面對這樣的邀約，多半會順着她的意思。

偏他不一樣，毫不客氣地揭穿她的小把戲，“餘小姐，你是想談生意還是想談戀愛？談生意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談戀愛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