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嚴先生真好

明明是很尋常的一句話, 腦子卻不由自主地描補,林甄寶甚至不知道腦補了什麽,一瞬間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這種情形很不對勁, 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 而且自己有現成的理由婉拒。

自己正在備課, 或者改個時間散步。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好好想想自己跟嚴先生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嚴時寒低頭看着眼前姑娘發紅的耳垂,嘴角的愉悅更明顯。

“就去校門口新修的路上走走。”

林甄寶猶豫了,他應該去看看,路不長來會走一趟用不了多少時間。只是自己……

“走吧。”他沒給她太多磨蹭的時間, 沒有拒絕就是答應了。

看着高大的背影,她做了個深呼吸, 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地下樓,腳步聲不大不小,聽在她耳朵裏卻無限放大, 仿佛周圍只剩下他們兩個, 只剩下腳步和心跳聲。

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感?明明什麽事都沒有, 腦子裏已經不着邊際地腦補了一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她很确定這種情緒是因為嚴先生,可是上一次他來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太多想法。而這次, 從見到他開始, 整個人都不對勁。

莫名地興奮和滿足感幾乎要從胸腔裏溢出,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将她團團包圍。自己甚至會因為嚴先生的一個眼神心跳加速。

她忍不住雙手捂臉,臉頰熱得幾乎燙手,完了完了!自己是不是淪陷了?

這種悸動和心跳跟當初的好感截然不同,熱烈的不受控制!不過她沒忘記當初嚴先生是怎麽拒絕自己的,他想要的是家世和事業能跟他匹配的女孩。

她顯然不是。

像是被劈頭蓋臉地撲了一盆冷水, 發熱的腦子立刻降溫,自己想太多了。心裏卻并不失落, 偶爾見個面,遠遠地欣賞挺好的。

兩人默默穿過操場出了校門,踏上水泥路時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态。

大步往前走了幾步,指着山下的燈火笑道:“這邊的夜景也不錯。”

嚴時寒跟她并肩而立,群山朦胧點綴零星燈火別有意境,跟城市裏絢麗的霓虹截然不同。

林甄寶又道:“聽這裏的老師說,以前下雨天總有孩子在這條路上跳水坑玩,有很多安全隐患。現在好了,路面平坦又幹淨,出行方便了很多。”

她臉上的緋紅已經完全褪去,沒了剛剛的羞澀扭捏,大大方方地說着這邊的事。他并不關心這些,心不在焉地聽着,一邊打量她。

這邊的生意利潤低的幾乎可以忽略,他純粹是為她而來。生意不過是用來掩飾,他可以毫不掩飾地過來,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不過她應該會介意同事的看法,而且她還要在這邊工作,他不想在關系不明朗之前讓她被人議論或是尴尬。

忽然,他問:“你好好吃飯了嗎?”

林甄寶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态一下就崩了,先是瞪眼,接着臉一點一點的泛出紅暈,然後迅速染紅耳垂。

這個問題繞不過去了是不是?

沒好氣道:“嚴先生,路也看了,回去吧!”

他忍不住笑道:“你好像瘦了。”

氣鼓鼓的表情像只河豚,因為臉紅,還是只粉色的河豚。

“沒有!”她想也不想地否認,雖然不介意自己微胖,但也不想總有人拿自己體重說事。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能稍微瘦一點。可她實在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人生總要有取舍的不是嗎?

他一伸手把氣呼呼往回走的人一把扯了回來,圈着她的腰抱起來轉了一圈。突然的天旋地轉驚得她尖叫出聲,心髒怦怦怦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擡頭惱羞地瞪眼,他幹什麽?

嚴時寒并沒有松手,她的腰軟乎乎的但不粗,就三圍比例而言,算得上纖細。路燈下她臉頰緋紅,鼻尖還有點點薄汗。

他喜歡她這樣的神情。

“比運動會時瘦了點。”

林甄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就說自己超重了。他一定要提那些令人窘迫的事嗎?雙手撐在他胸膛推了推,示意他放手。

“陸梨有健康稱,我稱過,沒瘦。”

嚴時寒手臂一用力,将人困得更近,“林老師虧你還是個語文老師,閱讀理解怎麽這麽差?”

難道他真的是在糾結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瘦了?

當初聽不懂他的拒絕,現在看不出他的示好。

林甄寶又不傻,當然能感覺出來他态度的變化。可是被拒絕過,不敢再輕易往深處想,萬一是誤會呢?剛剛她就想過了,當個不遠不近的朋友也挺好的。

嘟了嘟嘴,“我只是個小學老師,談不上事業,大概率一輩子當老師。”

她做不到事業上跟他攜手并進,“對我而言,趁着年輕多去幾個偏遠的小學支教,已經是事業上的成就。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

“我是個生意人,務實重利。我一度覺得不斷拓展事業版圖,累積財富才能讓人生有意義,現在發現公益和慈善讓我獲得了另一種滿足。我承認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情懷,不過,我想參與你的人生,學着慢慢理解。”

林甄寶忘了羞窘,訝異地瞪大眼望進他眼裏。

他的眼裏有光,還有令人貪戀的溫暖。

她有些不敢相信,前幾天,沈老師也在這個地方說了類似的話。或許像他說得那樣,她的閱讀理解太差。

而且,他做公益慈善跟她并沒有關系,只要他願意,随時都可以捐款捐物。至于情懷,用陸梨的話說,有錢人捐款,窮人只能用情懷自我安慰。

她不否認自己對他有好感。但僅僅因為他捐了一條路,捐了一些書,特意來這邊接自己,和幾句好聽的軟話就點頭未免太草率。

搖搖頭,堅定地從他懷裏退開,“嚴先生,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理解我。兩個人在一起,如果要勉強和隐忍,又怎麽會開心?我不喜歡強人所難,當朋友挺好的。”

嚴時寒有些失落,他以為他們之間不一樣,她明明對自己有好感,沒想到會被拒絕。然而,看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心說這姑娘不是怕他覺得沒面子心裏難受吧?

笑了笑,“那就先從朋友開始吧。”

不急,他有耐心和信心。

從兜裏掏出個東西遞給她,“給你的。”

林甄寶遲疑了一下接過,口香糖?原來是巧克力豆,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好久沒吃巧克力豆了。”

雖然周末能出去采購,但是要買的東西多,來回還要擠公交,實在沒辦法買太多零食。蛋糕面包糖果都少吃了,所以他說得對,她是瘦了點。

巧克力在嘴裏化開,她笑得甜甜的。

嚴先生真好,大老遠給她帶巧克力。

倒了幾顆在手裏,遞到他面前,“你也吃幾個?”

只是客氣話,記得他不愛吃甜食。

嚴時寒是不愛甜食,但是她分享的另當別論。微微彎腰低頭,就着她的手将巧克力豆抿進嘴裏。

感覺掌心癢癢麻麻的,她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他擡頭朝她淺笑,她立即背過手藏在身後,臉又刷的紅透!

說好當朋友,他怎麽能這樣?

沒一會兒,他道:“還有嗎?”

她氣嘟嘟的把罐子塞給他,“自己拿!”

“那算了。”

說着話,路走到了頭。兩人開始往回走,沒走多遠,沈老師迎面而來。

沈老師先打招呼:“甄寶,嚴先生,你們這是去哪?”

林甄寶早把沈老師疑似表白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态度很坦然,“我們出來走走新修的路,這麽晚了你去哪?”

路有什麽好看的?路燈稀稀拉拉,為了省點還只亮了一側。看林老師神采飛揚的樣子,嚴先生的到來這麽讓她高興嗎?

他道:“我去雜貨鋪買蚊香,嚴先生要不要一起去?”

嚴時寒面無表情,“不了。”

林甄寶道:“山裏蚊子多,我那邊有蚊香,給你點一盤。”

朝沈老師揮揮手,“我們先回去了。”

沈老師點點頭,往雜貨鋪方向去。他沒有去雜貨鋪,等兩人走遠了就停下來點了一只煙。深吸一口,半眯着眼吐出煙霧,那樣子跟平時的溫文爾雅截然不同。

猩紅的火點很快将香煙燃盡,煙頭被踩進泥土裏碾滅。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又是那個和善愛笑的沈老師。

第二天。

第三節課間時,外面來了一輛貨車。

張校長正跟嚴時寒和李修在辦公室裏說話,聽到喇叭聲,三人出來。張校長傳達室的保安開門,一邊笑着問“這是東西送到了?”

李修點頭,“還挺塊的。”

說着幾步迎上去,司機開門下車,對李修和嚴時寒點頭招呼,“老板,貨送到了,放哪裏?”

嚴時寒看向張校長,張校長撓着頭思索,嚴先生突然來辦公室說給學校捐贈了一批物資,他還以為要等幾天到,沒想到這麽塊就到了。

看來是過來前就安排好的,嚴先生真是太熱心了,這些物資對青山小學來說猶如雪中送炭。這批物資有體育器材,教學設備,甚至還捐了五十臺電腦。

這可真太難得了,他們的電腦設備早已經破舊不堪,想更新苦于沒經費,這下好了。

想了想道:“我去叫人來幫忙,先找個空教室放一下。

青山小學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教學樓新蓋的,教室多。

沈老師被通知過來幫忙時,心裏再一次不是滋味。嚴先生明明是用錢刷好感,哄騙林老師,偏偏大家都覺得他是大慈善家。

林老師……她看嚴先生的眼裏全都是光,顯然被取悅到了。

不就是錢嗎?誰還沒有?

林甄寶發現居然還有電子琴和顏料,往嚴時寒那邊瞄了一眼。自己在提到圖書室的時候順帶說了一嘴學校要開展興趣班,她負責美術課,陸梨負責音樂課。

沒想到他心這麽細,主備了畫筆顏料紙張,陸梨上課要用的設備也沒落下。說真的,她們都以為只能花花鉛筆畫,陸梨教大家唱歌,學校裏連電子琴都沒有。

嚴時寒忽然回頭看來,見她抱着箱子不動,幾步過來接了過去,“放哪?”

“我自己來,我搬得動。”

李修也在幫忙,經過他們時笑着道:“林老師別客氣,體力活交給我們,你看着就好。”

林甄寶忽然有點臉熱,李秘書是不是知道自己跟嚴先生的事?雖然自己跟嚴先生相親的事他知道,可是原本都沒聯系了,突然變成現在這樣,怪別扭的。

“讓一讓。”忽然身後傳來沈老師的聲音。

林甄寶連忙讓開路,見沈老師手裏的箱子上畫着羽毛球拍,笑道:“沈老師,有這麽多器材,體育課總算可以變花樣了。”

不然總是跑步。

沈老師笑道:“是啊,多虧了嚴先生,可惜操場不行。”

說着看向嚴時寒,他不是有錢嗎?把操場也修一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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