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迷戀
蔣瑤離開的那天,是許渡禾送她去機場的。
張莊不在,酒吧離不開人,何文嶼就沒去。
蔣瑤坐在車上有些興奮,還有兩個小時,她就要跟他們的部隊集合了。
她對這場展覽期待已久,一想到那個不要臉的小白花沒有被邀請她都要仰天大笑原地一個托馬斯回旋。
許渡禾問:“何文嶼沒車嗎?”
蔣瑤正在群裏跟朋友聊天,聊得正嗨,冷不丁聽到這話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因為自己的原因害得何文嶼受傷後,她對何文嶼多了很多愧疚,但多年的相處已經把兩個人的關系磨合成親兄妹了,倒也沒那麽強烈。
對許渡禾卻多了更多懼意。
鬼知道那天他的眼神有多可怕。
像是要殺人。
但他明明那天着急的要瘋,在何文嶼面前卻沒有表現出那麽強烈的情緒。
是不想要嶼哥愧疚欠人情嗎?
蔣瑤回答:“沒有,嶼哥就剛來那年買了輛自行車,一直沒換過,我記得第一年過年的時候他還想着買輛車呢,畢竟有的時候酒吧需要去市裏進貨什麽的,一直借花店老板的車也很麻煩。那天我們都特意跑到市裏看了一下午,最後也沒買。”
“為什麽?”
蔣瑤搖頭:“不清楚,不過,那天嶼哥遇見了一個人……”
她還記得那天天色已經很晚了,嶼哥對一輛車愛不釋手,價格也不貴,差點就敲定買下,就在工作人員拿來平板簽電子合約付賬時,遠處一個穿着破舊灰色襯衫的男人叫住他。
嶼哥的表情有些驚訝,随後讓我們等在原地,獨自跟他說着什麽。
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他回來臉色不怎麽好看,說先不買了。
蔣瑤看他情緒低沉,哦了一聲跟着離開。
從那之後蔣瑤也沒敢問過怎麽了。
她有自覺,何文嶼不想提及的以前,她也不願幫他挖出來。
“你不認識嗎?後來他提過是誰嗎?”
蔣瑤搖頭:“沒有。”
許渡禾開着車,皺緊眉:“他有借過什麽錢嗎?”
蔣瑤聲音高了幾個分貝:“肯定沒有啊!嶼哥平常什麽東西都不買,衣服都是我提醒才換新的,工資都留着,怎麽可能還需要借錢?”
她覺得何文嶼這麽多年都能攢成一個小富翁,反正這輩子是沒見過比他還不喜歡買東西的人。
許渡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時買下酒吧,借款沒有還完,或者是拿錢幹了什麽。
但這件事實在有些詭異。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何文嶼在這裏地方發生了什麽?
他不離開古桐商真的是因為不想嗎?還是被迫的?
許渡禾心髒猛的一縮,越想越深,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手機滴滴地響了起來。
是導演的電話,他們應該早在幾天前就到了南幽市了。
許渡禾挂掉之後對方又打了過來,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現在才七點半,距離飛機起飛還有段時間。
許渡禾看向副駕駛的蔣瑤問道:“介意我接個電話嗎?”
蔣瑤擺手:“不介意不介意!”
要不是許渡禾願意起個大早送她,她都決定要拉着行李走幾千米再坐公交了。
接通了電話之後,對面語氣很輕松,詢問的話傳了過來。
“怎麽?我不給你打電話你還真不主動跟說發個信息啊?”
許渡禾:“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慰問一下我親侄子了嗎?”導演道:“你盒子找到了嗎?”
許渡禾眼神深了深:“沒有。”
導演問:“到底裝了什麽東西值得你這麽大費周章,不惜得罪導演也要呆在那?要我說你就直接找人在給你找,自己回來好了,你多待一天這邊都不知道要浪費多少資金。”
許渡禾拒絕的很果斷:“不行,我不放心,如果實在不行就付違約費讓他們重新換人好了。”
導演驚訝了:“這麽嚴重嗎?是什麽傳家寶?”
換人不可能的,現在這個階段沒有人比許渡禾更能吸引觀衆的目光了,況且宣傳已經發了,臨時換人節目組怕不是要被觀衆罵死。
許渡禾看了一眼自己脖頸帶着的繩子,上面正串着一個戒指,很簡單的款式,是當時何文嶼塞過來的。
當時的他并沒有多在意這份禮物,随手就扔在了衣服上。現在被放在心髒前,仿佛是能支撐下去的橋梁。
“一個戒指,對我很重要。”
導演揚聲:“何文嶼送的?”
許渡禾也沒在意旁邊的蔣瑤是否能聽到,手指把玩着戒指,一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導演驚訝了:“草,我就說之前你為什麽提議要從那個小路過,就是為了經過古桐商吧?難為你了這麽偏的小路都能找到,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是何文嶼想要包養人,這下看來是許渡禾揪着不放。
那之前說的一切都推翻,許渡禾根本不怕自己傳出緋聞,即便是在上升期,若是許渡禾喜歡誰,他一定會緊緊護着。
就是時機真不怎麽好,偏偏在這個時候。
“你要想清楚,這可是你上升期。”
許渡禾既然呆在古桐商那麽久,不管是不是真的為了戒指,他都是有把何文嶼帶走的心思的。
兩人舊情複燃幹柴烈火,就狗仔那種恨不得住在他家的架勢,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
許渡禾:“我清楚,不該管的你不用管。”
導演不開心了:“我可是你舅舅!”
許渡禾:“不是親的。“
導演:”你他媽,跟誰學的這麽嘴欠?”
許渡禾愣了一秒,随後輕笑出聲。
“可愛嗎?”
導演:“?”
你在說啥?
許渡禾眼神看着前方,腦子裏正想着什麽。
說道:“他這樣,很可愛。”
又補了一句:“我想等等,但我發現我似乎等不了,他受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傷,我想帶他去南幽市。像當年他在學校一樣,沒有人跟他玩,也沒有人傷害他,他只能跟我在一起。”
話筒的對面沒有吭聲。
許渡禾扶了扶額頭,臉上也蒼白了起來:“我在想我是不是瘋了。”
大概因為何文嶼天生的病根,即便是他心情好的時候,身上都是雪白的顏色,混在雪中都讓人識別不清。
所以許渡禾不喜歡冬天。
且自己只不過是就來了這些天,他便頻頻受傷。
如果沒有來,他是不是就永遠躺在了那個下雨的黑夜裏。
導演繼續沒吭聲。
許渡禾轉移話題:“送蔣瑤去機場,先挂了。”
導演沉默良久,想說什麽有沒有說出口。
”好。“
車內恢複安靜。
蔣瑤正僵直着身子,微信的聊天界面停在了半個小時前。
群裏姐妹正在詢問蔣瑤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斷了線。
蔣瑤呼吸都減慢了頻率,小心翼翼點擊着九宮格。
【小聲點,我仿佛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群內好友:【……】
許渡禾車開出去很遠,才想到剛才那些話應該被旁邊的人聽到了。
蔣瑤性格看起來大膽,有時候也很心細,畢竟是女孩子,該懂的都知道。
許渡禾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剛才那些事情,可以不告訴他嗎?”
“許哥你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準備直接把我橫屍荒野呢。”蔣瑤松了一口氣問:“許哥你真的想嶼哥離開嗎?”
許渡禾扭過頭:“為什麽不呢?”
蔣瑤思忖一番,說道:“嶼哥好像一直都不怎麽出去,就算是去市裏進貨都不會在市裏住下,連夜也會回來,之前生病,要時常去市裏跑,他經常頭疼臂膀疼,也樂意去,但是後來不知道是因為醫藥費貴還是麻煩,也不去了,我總覺得他是不怎麽喜歡出去的。”
所以就算是想要出去玩,蔣瑤也會借着自己看展覽的時間跟朋友一起,沒想過跟何文嶼出去逛。
就算是跟他提過出去游玩,也都是一時興起,大多不會施行。
這樣一想,是有些奇怪。
許渡禾問她:“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蔣瑤回過神啊了一聲,手指摩挲着下巴做出思考狀:“我之前以為他不喜歡出去,現在好像不是,難不成是因為我嗎?”
可是我可以一起離開啊?
自己沒什麽親人,早就把何文嶼當作親哥哥了,定是何文嶼去哪她要跟着去哪的。
許渡禾問:“你心髒病嚴重嗎?”
蔣瑤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心髒還是猛的一跳。
“先天性的,很早就發現了,不過不是很嚴重,除非過度激動,正常都不會發病的,定時吃藥就可以了。”
許渡禾點頭,那跟這個關系應該不大。
蔣瑤還想要說什麽,許渡禾便說:“下車吧,到了,好好玩。”
蔣瑤哦了一聲。
許渡禾說:“今天的問題別告訴他,記得去了之後每天給他打了電話報平安。”
蔣瑤懂事地點頭:“嗯嗯,我知道的,許哥再見。”
今天的話她會吞在肚子裏。
拉着行李走到機場大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男人還沒走,一只胳膊支撐的車,另一只手裏捏着一個光點,應該是個小飾品,在光的折射下只剩下一抹光亮。
而他的眼神很認真,一直盯着小飾品看。
眼中,是她這輩子從未見過的迷戀。
許渡禾坐上車,眼神又掃見那本劇本。
他忽然捏起筆,在最後一頁那人寫的句子下面,添加了一句話。
我想,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喜歡。
但我看你的眼神比能夠捕捉到的鏡頭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res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染染呀9 5瓶;今天大大爆更了嗎、舊巷 2瓶;42939013 1瓶;
大聲喊:謝謝寶貝!!!!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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