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知道
他們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離開的這座小鎮。
路邊仍舊可以看到前幾天雨水蓋過泥土的痕跡, 空氣也潮濕的很。
枝桠遮不住烈陽,車窗上反射出棉酒幾個小哥整整齊齊站在門口的身影。
一直走到拐角,看不到店牌, 何文嶼開了窗跟後面的人招手, 示意他們轉身進去工作。
幾個人倔強的沒有離開, 畢竟在這裏生活了三年,将近每一天他們都在一起, 就算逢年過節也都是何文嶼組織的聚餐以享受生活的儀式感, 他們比親人更甚親人。
蔣瑤在後面捏着抽紙不停地擦眼淚, 手裏還捏着手機, 給群裏人發着信息。
“嶼哥, 沒想到我們離開,我還挺難過的。”
只不過是換個地方,卻像是換了根。
蔣瑤沒離開過, 突然要去陌生的地方,心裏必然有些異樣感。
何文嶼看着後視鏡, 說道:“想回來就回來。”
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着了?
蔣瑤哦了一聲,紅着眼睛問何文嶼:“對了嶼哥, 我們住哪?”不會要跟許哥一起住吧,那豈不是分分鐘上熱搜的程度?
許渡禾也看過來, 自己名下不少房子都空着,随便一個都能給何文嶼住, 他比較傾向于讓他住在海波灣,那兒距離自己的公寓很近, 或者更好的是,跟自己住。
何文嶼:“住玫瑰嶼吧,我有套房子在。”
下一秒蔣瑤舉了舉手機, 摸了摸額頭:“嶼哥,我應該不能跟你一起住了,老師說給我們安排的有地方,距離公司比較近,也方便些。”
她也覺得住在老師的地方會更好,學習氣氛更濃郁一些。
相當于在學校的宿舍一樣。
何文嶼嗯了一聲,他本來也沒打算讓蔣瑤跟自己住,那個房子預先是給她準備的,自己準備租房住。
許渡禾知道他大概安排了自己的住處,也就沒再多加幹預。
開車開了不知道幾個小時,何文嶼醒來的時候見身後的蔣瑤睡得正熟,許渡禾還在開着車,臉上疲憊未減。
“還有多久到?”
“兩個多小時。”
何文嶼看了一眼時間,估計到南幽市已經下午了。
“我開。”
許渡禾搖頭:“不用,手旁邊有營養餐,先墊墊肚子,我定了餐廳和酒店,到了我們先去餐廳還是酒店?”
何文嶼看了一眼身後的蔣瑤:“回酒店吧,她這樣子估計起不來了。”
許渡禾點頭說好。
夜色把商業街籠罩,鳴笛聲與亮光依舊不停歇。
許渡禾在網上訂的酒店,何文嶼抱着蔣瑤,把身份證遞給前臺,拿了房卡往上走。
把蔣瑤安置在酒店房間之後,何文嶼往門外走。
長廊的地板鋪着地毯,走路也不會有腳步聲。
整個長道沒有一個人。
遠處,許渡禾正站在何文嶼的房間門口。
許渡禾手指按向他的胳膊,擡眼看他:“胳膊酸嗎?”
幽暗的燈光照在人身上許渡禾的臉都蒙上一片朦胧,輪廓線條感十足。
何文嶼搖了搖頭,蔣瑤雖長着一米六七的個子,卻瘦的只剩下骨頭。
許渡禾還是一言不發地輕着手指給他按壓着。
何文嶼仰着頭盯着某處,示意一下。
“有攝像頭。”
許渡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攝像頭是跟着人走的,只要有人不小心看了它一下,便會跟蹤着人的方向轉動。
許渡禾一看過去,黑色的圓形鏡頭直指向他的臉。
許渡禾不明白:“怕被拍到?”
何文嶼輕笑:“怕被拍到的應該是你吧?”
自己一個素人怕個什麽?
“那就不用管。”
何文嶼不在意的聳肩。
他只是說一聲,一般來說酒店的監控也不會随随便便放出去。
“給你點了外賣,有人敲門看一眼再開門。”
“哦。”
“晚安。”
“嗯。”
何文嶼正準備轉身,又被許渡禾抓住了手腕。
“剛才。”許渡禾解釋:“剛才,我沒抱蔣瑤。”
何文嶼:“?”
許渡禾說:“我要潔身自好,所以辛苦你了。”
何文嶼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
輕笑出聲,有心故意刁難他:“那拍戲有親密動作這麽辦?你給我看的那個劇本還有吻戲呢。”
許渡禾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道:“替身。”
何文嶼眼神蠻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據他所知,這人因為拍戲的認真态度不知道被粉絲吹捧了多久。從不用替身,臺詞功底極強,鏡頭感很足,大部分一條過等等,都是他可以拿出去吹一輩子的閃光點。
何文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我困了。”
許渡禾皺眉,還是點了點頭。
又說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一早,許渡禾帶了口罩和鴨舌帽,跟同樣裝扮的何文嶼一同離開酒店。
随後,蔣瑤跟接她的人去了公司。
許渡禾看着何文嶼給的地址,送他去了他的公寓。
一路上許渡禾都沒怎麽開口,何文嶼能猜到他預先想要自己跟他住的,便也沒開口。
何文嶼給顧照涼發着微信。
【我到南幽市了,住在之前那個公寓。】
對方表示很驚訝。
【你回來了???什麽鬼,許渡禾呢?也回來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何文嶼:【開車回去的。】
顧照涼發了一個悲壯的表情。
【那我的好日子豈不是到頭了?】
何文嶼輕笑:【不是說,你們要上一個節目嗎?他脾氣很好的,到時候解釋清楚就行了。】
其實就算解釋清楚,本身有利益沖突,有些粉絲也會被營銷號帶節奏,愈吵愈烈。
但起碼許渡禾跟顧照涼不會出現敵對狀态。
顧照涼:【你吃了什麽洗腦包??不會是他粉絲說的他溫柔性子好,你就真信了吧?我跟你講,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相信,他之前可是在休息室摔手機的人,整個房間都被他砸的稀巴爛,我都懷疑他媽的是不是有精神病。】
何文嶼愣了一秒,又看了旁邊一眼。
【沒看錯?】
【肯定沒,就是他的辦公室!整個一層就他在那裏休息,門還沒關緊,而且他看到我了。媽的那個眼神!我都懷疑他想綁架我。】
【要不然你覺得我們對家能這麽久?我懷疑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何文嶼思忖一番,自己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去拳擊館,性質是一樣的。
嶼:【心情不好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顧照涼:【???你們在一起了?】
何文嶼沒想到他這麽敏感。
【嗯。】
顧照涼:【呵,我不跟你說,你已經沒有正确的判斷能力了。】
許渡禾不知道他在跟誰聊天,臉上的表情卻是精彩,差不多一條信息就能換一個表情。
但卻能感覺到情緒是放松愉快的。
許渡禾抿緊唇,問道:“先去吃飯嗎?”
何文嶼搖頭:“不了吧。”
萬一被拍到了,自己豈不是會跟着上熱搜被評頭論足?
他不喜歡。
況且,正在上升期的許渡禾也不會喜歡跟誰傳出緋聞吧。
許渡禾神色都變得難看,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緒,輕聲問道:“在跟誰聊天?”
何文嶼愣了一秒,看到他好奇的眼神不停往這邊看,卻沒有看向自己手機界面,心裏想笑。
“顧照涼,你應該認識。”
許渡禾想了一會,沒有搜索到這個名字,皺眉:“這是誰?玫瑰嶼的嗎?”
“不是,你不認識?”何文嶼有些震驚。
不是說是對家嗎?
許渡禾搖頭:“不認識。”
何文嶼忍不住笑出聲。
所以對家也可以是單方面的,許渡禾連你人都不知道。
或許見過,但對不上名字,可見許渡禾根本沒在乎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
何文嶼看戲般給顧照涼發着微信。
【許渡禾說,不認識你。】
對面轟炸了十幾個疑問的表情包。
【他媽的他就裝吧!肯定是害怕剛才說的那個讓你知道了,才說不認識我,媽的不要臉的東西,他的粉絲全被他騙了!】
何文嶼倒不這樣覺得,許渡禾的表情是真的不認識,也沒有必要騙自己。
估計是這句不認識讓顧照涼丢了面子。
最後整個界面都是不痛不癢罵許渡禾的話。
何文嶼關了手機,說道:“之前網上意外認識的,你簽約的那個綜藝,他好像也是常駐。”
許渡禾這才想起,點了點頭。
“有點印象。暈車就不要玩手機了。”
何文嶼點頭說好,又問:“你什麽時候進組?”
許渡禾睜着眼睛說瞎話:“還沒通知,不過應該還需要挺久。”
何文嶼猜測估計是場地的問題,也沒再多問。
手機又響了起來,何文嶼剛巧到了公寓門口。
是侯溫枝發來的信息。不知道她哪來的何文嶼的手機號碼。
何文嶼冷笑了一聲,把手機遞給許渡禾。
許渡禾握着手機,眼神也跟着冷下來。
“你想去嗎?”許渡禾把信息删掉,把手機遞給他:“不想去就不用理她。”
何文嶼笑起來,笑意并未深入眼底。
“現在也挺好奇的,你說,她知道我們在一起過嗎。”
許渡禾手指微蜷,盯着何文嶼的眼睛,從眼瞳中看到了自己。
他說:“知道。”
“怎麽知道的。”
跟許渡禾說的一樣,醫院那次是第一次見面,之後沒怎麽見過。
侯溫枝是大學教授,在各個名校中都有人脈。
在許渡禾畢業那天,上臺演講,侯溫枝就站在下面。
下臺之後侯溫枝的臉色鐵青,在後臺直接拉住了許渡禾。
好在後臺只有幾個學生會的成員,沒有幾個人。
即便争吵聲喋喋不休,也并沒有驚動很多人。
“你跟他在一起?他是個男的啊!而且他也算是你弟弟!”
”我養了這麽多年不是為了養一個勾搭我親生兒子的東西的!“
”許渡禾,你以後不要跟他來往。就當媽媽求求你了,是媽媽的錯,是我沒有教好何文嶼,讓他帶壞了你。“
……
那時,許渡禾第一次取消了脫敏治療的預約。
他的眼神冷極了,聽着侯溫枝一句一句用着污穢的字詞罵着何文嶼,每一個字都讓自己心絞痛的承受不住,臉色蒼白的厲害,手都有顫抖。
那天回去之後,他因為手臂上的刀傷進了醫院,醫院說這種傷口只會是自己用刀子慢慢劃開的。
第二天,許可飛離南幽市,沒再回來過。
許渡禾輕聲說:“她去過我學校,應該聽到別人說的吧。”
一邊說,手指一邊輕輕挑弄着何文嶼的頭發。
兩人說去剪頭發,只有許渡禾剪短了些,剪後的發型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何文嶼的卻長長了不少,前方的黑發已經有些蓋眼了。
何文嶼的眉眼露出來。
眼瞳裏有自己。
許渡禾湧動的血液才平靜下來。
何文嶼想起當時自己是經常去他的大學找他的。
平常除了每周五在羅滕酒店上/床之外,兩人見面的機會很少,即便有的時候何文嶼不再周五找他,他也會來赴約。
自己向來任性,怎麽會考慮自己去找許渡禾,他的同學會怎麽想呢?
現在想想,當時許渡禾的同學估計已經視他為同性戀?或者被包養的大學生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九點更,如果九點沒有就是九點之後十二點之前,狀态不太好,抱歉,這章發六個小紅包,謝謝大家!!!!!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得菩提時 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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