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新鮮

顧照涼忙不疊地關上了身後的門。

左顧右盼看到沒人才輕呼出一口氣。

這兩個人, 也不說看着一點。

何文嶼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他似乎從來沒有體會有,有一絲新鮮, 還有一股暖流從四肢八骸慢慢湧進心口。

小時候陪伴自己最多時間的就是保姆, 不過那個保姆是個啞巴, 自己學習都學不好,更別說學什麽手語了, 好在她會寫字, 有什麽事情都是寫字或者發信息。

也就因為這樣, 跟她聊天的人不多。

侯溫枝跟何東更是忽略不計了。

只有許渡禾, 他天生的會在無意識中給自己這種感覺。

這種滿足感, 這種……心髒猛烈的詫異跳動時刻。

自己的呼吸從胸腔慢慢消失,一直到喘不過氣來,許渡禾才恍然松開了幾分。

何文嶼抱着許渡禾看到正在門口靠着, 絲毫不掩飾打量眼神的顧照涼。

別說,被他盯着自己還真有些害羞了。

何文嶼往外推了一下, 許渡禾就松開了手。

下一秒,自己狠狠地愣住了。

許渡禾的眼眶, 是紅的。

眼眶裏還帶着紅色的血絲,看起來異常驚駭。

“你, 眼睛怎麽了?”

顧照涼環着胸說風涼話:“不會是哭了吧?”

何文嶼瞥了他一眼。繼續看許渡禾的眼睛。

“眼睛感染了?要不要塗藥啊?剛才這樣的還是今天早上就這樣?”

許渡禾手指按壓了一下自己的眼皮,很燙, 像是被熔漿烤過。

“可能是,剛才在拍攝的時候吹風了。”

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何文嶼摸了一把他的額頭:“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拍個破廣告拍成這樣?

怎麽許渡禾突然比自己還虛弱。

“剛好溫度計我還拿着, 要不要量量?”

許渡禾搖了搖頭,問他:“怎麽出來了?”

“睡不着,就出來看看, 剛巧看到顧照涼了。”

“沒帶手機?”

“沒有。”何文嶼說:“沒電了,房間充電呢。”

許渡禾的眼神很認真,也逐漸恢複了一直以來的那副樣子。

“下次可以帶着嗎?”

何文嶼拿到手機的時候才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許渡禾給自己打的電話幾乎沒有間斷過,微信消息已經超過了九十九條。

他轉身走出卧室笑着說:“我還能丢了不成?”

許渡禾坐在沙發上,認真地思忖了一番,隔了一會,說道:“不一定。”

何文嶼:“……”

“臉色好像不是那麽白了。”

何文嶼像是揉面團一樣揉了一把,“我都說了沒事了嘛,經常這樣,習慣就好。”

這句話說出來無所謂的樣子,許渡禾卻心裏一刺痛。

何文嶼之前身體不好時,好歹優越的家庭與環境會作為一層外皮護着他的身子骨,但離開的這三年裏,似乎不知道受到了自己不知情的多少傷害。

他總覺得是自己的錯,很早的時候,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不願意接受兩個男的真的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不能接受何文嶼對他們友情的背叛。

明明說好了做朋友一輩子,他說喜歡自己。

明明告白被拒之後自己還留有餘地,說以後還是可以一起在這個城市裏。

他卻用着極端的方法,借着許可的病,跟自己做交易。

無數的夜晚醒來,當時恐怕提起何文嶼,他的腦子裏就只有當時他告白被拒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回來找自己時,說的那句話。

“你不同意,許可會死的。”

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些感情,得不到就放棄,是最無用的方法。

一些極端的撕咬,即便兩敗俱傷,也會讓兩人緊緊靠在一起,血肉都粘着。

現在他想這樣。

所以何文嶼要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裏。

不能離開。

何文嶼坐在休息室,舉了舉手裏的卡片,說道:“你應該也有這種吧,叫什麽,應援周邊,能給我簽幾張嗎?”

到現在他都記得剛才離開顧照涼休息室時,許渡禾的眼神。

一直盯着周邊看,差點沒看出一個洞來。

“好。”

“你不問問是什麽用的?

“他的,扔垃圾桶裏當廢紙。”許渡禾的聲音又低又冷:“我的裱起來。”

何文嶼瞬間笑出了聲,以前的許渡禾似乎也是這樣,雖然外表給人的感覺很安靜,但認識之後又會感覺很疏離。

這種距離感應該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的。

只有何文嶼知道,他也會開玩笑,最擅長騙人,溫柔起來能把人溺死在裏面。

自己就是這樣淪陷的。

“是我妹妹要的,他沒說認識你們,就說她朋友可以拿到,想送給同事。”何文嶼問:“你的簽名海報可以送嗎?”

聽說他們這邊是不能随便簽名還是什麽。

“可以,多少都行。”

沒過幾分鐘,朗洛拿進來一疊海報進來。

還一臉納悶地問:“許哥你要簽名送給今天的粉絲嗎?”

畢竟是從後門進來,等了許久的粉絲冒着冷天連許渡禾的臉都沒看見,是挺辛苦。

許渡禾搖了搖頭:“不是,放這就行,你出去。”

“點些午餐送給外面還在等待的人。”

朗洛偷看了何文嶼好幾眼,随後快速地點着頭:“好的許哥,那你有事還給我發信息。”

何文嶼坐在旁邊,看着許渡禾簽名。

一直簽到第十張時,何文嶼阻止道:“應該夠了吧,跟她有交集的同事總共都沒這麽多。”

許渡禾沒擡頭,在這張簽名之後,還在右上角花了一個小心心。

“不是說了,裱在你家裏嗎?”

何文嶼:“……”

“也行。”

他低着頭看着許渡禾繼續寫,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小表情都畫了上去,異常可愛。

餘光掃見他的脖頸,似乎帶着一個項鏈。

銀色的鏈條,夾雜着黑色繩子,中間是一個很奇怪的形狀。

反正何文嶼看不出來是什麽。

“你脖子裏挂的什麽?”

許渡禾手指一頓,擡頭嗯了聲:“項鏈。”

“這個,是什麽?”何文嶼捏着中間那個吊墜問。

許渡禾回答:“定制的。”

何文嶼捏在手心裏,許渡禾任着他的好奇。

他好像看出來是什麽了,這個小小的黑色,似乎是個鏡頭。

那個針孔攝像頭?

“你……”何文嶼有些驚訝。

他把那個針孔攝像頭安置在項鏈的吊墜裏了。

“這個還能用嗎?”

許渡禾說:“不知道。”随後歪着頭:“要不要看你郵箱裏有沒有視頻。”

這個視頻是每個月定時發送的,所以如果還是完好的,自己是能接收到視頻完整版的人。

“為什麽要用這個做成項鏈。”

何文嶼覺得還沒有那個紅色的繩子更有紀念意義。

一個攝像頭,能算什麽。

許渡禾沒說,本來是想給何文嶼帶的,這樣自己就能随時随刻知道他在哪裏了。

這是他那天發現攝像頭的時候便想的事情。

但何文嶼可能不願意,所以他願意自己帶着,讓何文嶼可以知道自己在哪裏。

兩人在休息室吃了外賣,因為上午許渡禾的舉動,浪費了不少時間不說,幾乎整個大樓都知道了許渡禾有一個弟弟,很在乎的弟弟,跟着一起來了這個地方。

同時上午沒有從正門進的舉動也能解釋的通了。

【草我也想要這樣的哥哥。】

【聽說不是親弟弟,許哥只有一個親妹妹,還是遠房的弟弟,我痛恨我家沒有演員。】

【我想起來了!許哥前幾天關注的那個山與是不是就是弟弟呀?】

【這麽說沒有血緣關系喽?這都對他這麽好?今天又是為許哥心動的一天。】

【許哥對弟弟都這麽好,如果對女朋友,dbq我想象不到。】

【吃瓜歸吃瓜,不要過多關注許哥跟弟弟的私生活哦。】

【樓上這句話看似合理,但有點怪……】

……

大概太無聊,何文嶼刷着微博睡着了。

許渡禾進來的時候便是何文嶼脫光着衣服安靜躺在床上的畫面。

這種畫面讓自己內心很舒服。

他走過去,把空調調高了一點,準備給人點一份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腸胃不好的原因,他發現何文嶼很容易餓,但每次吃一點就飽了。

旁邊何文嶼的手機響了一下,他迅速掃向何文嶼,見他沒動靜,又随意看了一眼手機。

手機處于鎖屏狀态,信息卻是能看到的。

【你知道許渡禾明天要接他妹妹回來了嗎?還是那句話,我什麽都知道,你要是想知道那個秘密,就給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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