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先生, 太太說進什麽劇組了，應該是去拍戲了吧。”宋媽回答。

霍澤衍怔了片刻，腦子裏回想起之前時穗好像是跟他說過要進組來着, 只是最近今天忙得昏天黑地, 就把這事給忘了。

“宋媽, 那太太有留下什麽話嗎？”霍澤衍問。

宋媽想了想, 回答：“沒有，太太什麽都沒說。”

霍澤衍臉上頓時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失落來，宋媽見先生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關心道：“先生你怎麽了？”

“沒事。”

霍澤衍語氣一貫的平淡, 說完就轉身上了樓。

回房洗了一個澡之後, 霍澤衍回想起那天時穗請他吃飯的事情，他還爽約了，甚至沒有提前跟人說一聲。

霍澤衍越想越覺得悶得慌，煩躁得給向穆打了一個電話。

向穆倒是頗為吃驚：“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

澤衍懶得應付, 開門見山地說：“出來喝兩杯？”

“嗯？”向穆更吃驚了，“你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來不來？”霍澤衍沒什麽耐心。

向穆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怎麽可能不去, 連忙應道：“來，馬上來。”

“老地方見。”

“行。”

向穆西裝革履地趕過來的時候, 就看到霍澤衍一個人在喝悶酒, 向穆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後朝他走了過去。

“今天我媽本來是給我安排了一個相親局，大事我跑出來陪你了, 怎麽樣, 夠意思吧。”

“也可以不來。”霍澤衍語氣淡淡, 似乎向穆來跟不來都一個樣。

向穆一聽可就不樂意了，“霍澤衍，咱們說話做事得憑良心啊，明明是你給我打的電話，現在又變成我主動纏上來的樣子。你說，你要是真不想我來，幹嘛給我打電話是不是。”

向穆試圖證明一下自己的地位，結果誰知道霍澤衍根本就不搭理他。

向穆嫌棄地說道：“霍澤衍，你說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你把自己藏得這麽深，除了我還有誰敢靠近你呀，你是真打算自己一個人一輩子孤獨終老是吧？”

霍澤衍斂了斂眸，讓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讓人看不真實了。

在向穆的印象裏，霍澤衍上一次露出這副表情還是老爺子出事的時候，再上一次喝酒，是剛畢業那會被公司的老員工打壓得寸步難行。

至于現在，向穆是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麽能難住他霍澤衍。

向穆也不繼續開玩笑了，放輕聲音問道：“這次是因為什麽事情？”

“我好像喜歡上時穗了。”

霍澤衍的聲音還是非常淡定，但聽到後的向穆差點把剛喝下去的一口酒全都噴在他的身上。

向穆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因為這件事比地球逆轉、河水倒流來得還要讓他驚訝。

霍澤衍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平靜分析：“但是結婚的時候我跟她說過，只是演戲一段時間，等合适的時間到了，我就會跟老爺子解釋清楚，放她自由。”

向穆吐槽道：“澤衍，不是我說，我一直都覺得你這件事做得挺不仗義的，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就這麽陪你假結婚一場，還白白耽誤了幾年的時間。”

霍澤衍少見的低了低頭。

他知道自己這樣處理不好，但是老爺子當初那樣的情況，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所以他這兩年對時穗總跟對別人不一樣，就是因為心裏一直懷着愧疚。

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好像已經變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向穆知道霍澤衍這樣的人，一旦動了心，攔是攔不住的，不過他也不準備攔。

“還沒想好，不過我下午已經做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向穆心肌一梗，“你還有計劃？”

“追女孩子不需要計劃？”霍澤衍反問道，眼裏帶着一種求知的欲望。

向穆被他問住了，這話好像說得也沒有什麽毛病，不過就是從霍澤衍嘴裏說出來，讓他多少有點別扭罷了。

向穆的智商還沒從這件事中反應過來，随便找話題道：“我記得那小姑娘還挺乖的。”

“沒有。”

“嗯？”向穆不解，“你什麽意思？”他之前也見過時穗幾次，明明就是嬌滴滴的小姑娘。

“心地很好，但只是看着乖。”

霍澤衍從之前時穗設計幫忙溫苡然的事情就能看出來，小姑娘聰明得很，再後來幫霍昔月，也是一個挺有主見的人。

尤其這次算計梁依，霍澤衍就知道時穗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看着嬌弱，但是做起事來果斷又仗義。

向穆撓了撓頭，“你每天不是出差就是加班，你說，你們是怎麽在短短的時間裏進展這麽快的。”

“說來話長。”

向穆被他勾起了興趣，氣呼呼道：“那你就長話短說。”

“下次吧。”霍澤衍一副不再開口的架勢。

向穆無語地突突突喝了好幾口酒，霍澤衍就像沒有看見他幽怨的小表情一樣。

最後向來話痨的向穆也不說話了。

時穗跟組後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程歡原本是給她安排了一個助理的，但是助理臨時有事請假了，時穗便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待着。

正式拍攝沒兩天，時穗就遇到麻煩了。

演女主的餘悅一看見時穗就走過來嘲諷道：“喲，這不是前段時間挂在熱搜上的國民閨女時穗嘛？看來某些人的後臺還是挺強大的，這沈璐最近資源明明還挺不錯的，說沒就沒了。”

見對方不懷好意，時穗也沒有繼續跟她糾纏的意思，想避開他們，但是餘悅就是不讓。

“時穗，你說你架子怎麽大，都是一個劇組的人，也從來不跟我們打招呼，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人啊？”

餘悅居高臨下地站在時穗面前，身上透着一股不好惹的大小姐氣場。

時穗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害怕。

餘悅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對于時穗這平靜的樣子十分不滿，她繼續為難道：“時穗，我們今晚有一個小聚餐，提前熟絡一下感情，也方便拍戲，你也一塊來吧。”

“我今晚有事。”時穗本能拒絕。

餘悅的小表情一下子變得難堪起來，正打算找時穗的麻煩時，有一個人走到時穗的身邊拉了拉她的手，然後朝餘悅笑着說：“餘悅姐，她就是身體有點不太舒服，但是餘悅姐都說了，她肯定會去的。”

餘悅哼哼道：“這才差不多。”

時穗并不想去，正打算再次拒絕時，導演在叫餘悅，餘悅這才暫時放過了她。

時穗有些頭疼。

旁邊的女生朝她使了個眼色：“餘悅可是有後臺的，她的男朋友是霍氏集團的太子爺，那麽大一個萬盛影業呢，你還是讓着她點，能省一點麻煩是一點麻煩。”

“霍氏集團？”

女生告訴她，“對呀，我來劇組之前就聽說了，是霍氏集團總裁霍澤衍的弟弟霍明輝，咱們先讓讓她。”

時穗眸光淡淡，完全沒有把霍明輝這個名字放在眼裏，但對于女生的好意，時穗還是說了聲謝謝。

女生見時穗并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又繼續勸了兩句：“晚上的聚餐，你記得去，她也邀了我，到時候我會陪着你的。”

時穗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她不想去，但是剛剛這個女生已經幫她答應了，她怕回頭餘悅又轉身去找這個女生的麻煩。

下午的拍攝結束後，時穗先回酒店洗了個澡，然後才打車去了餘悅定的餐廳。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嬉鬧的聲音，聽上去裏面人還不少。

時穗的戒備心少了幾分。

看樣子餘悅最多就是嘲諷嘲諷她，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

時穗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有人說道：“是時穗來了，我跟你們說，時穗還是很厲害的，這個靳明月的角色起初我都以為是沈璐的了，結果沒想到最後導演還是定了時穗。”

有人酸溜溜的說：“那可不，長得漂亮還是有好處的，要不是女主是咱們餘悅妹妹，換一個其他人只怕都要被她給壓下去了。”

餘悅本來就是因為時穗這張臉對她有幾分不滿。

一開始她拿到女主的資源還挺高興的，誰知道後來來了一個反派女二，模樣長得出挑就算了，現在女三看上去都比她好看。

餘悅這才開始針對時穗。

聽到這話，餘悅客套地笑着說：“人家時穗怎麽說都是憑自己的能力拿到的角色，又是童星，怎麽是沈璐一個網紅能比的呢。”

其他人附和：“說起童星，時穗也沒什麽作品吧，尤其這幾年，幾乎都沒什麽作品了，還能拿到這麽好的資源，看來沒少費工夫。”

話裏話外都是陰陽怪氣。

時穗沒有搭理他們，坐到白天那個女生的旁邊。

女生叫白楠，是劇裏的女二，顏值和智商都在線的反派角色，專注搞事業，最後結局雖然不太好，但是人設也很好。

白楠悄悄湊在她的耳邊說道：“不會理會他們，你左耳進右耳出就好了。”

時穗看着她吃得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吃着吃着，突然有人走到時穗的身邊，開始給她敬酒，時穗甚至之前都沒有跟他說話過。

但是氣氛烘托到了這裏，時穗沒有拒絕的機會。

埋頭喝下了一杯。

還沒醒完深，又有一個人走到她的身邊接着敬。

時穗看了一眼餘悅，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她能看出來，顯然就是餘悅示意的。

還沒等她拒絕，一個接一個的勸。

俨然就是一場鴻門宴。

白楠見時穗喝的太急，怕她撐不住，第三杯的時候，白楠提出要幫她喝，但是餘悅制止了她。

白楠幫忙說道：“餘悅姐，時穗她明天還要拍戲呢，喝多了導演那邊會說的。”

餘悅無所謂地說：“這有什麽的，明天我幫她請假。”

白楠：“……”

時穗也沒有讓她為難，繼續把第三杯喝了。

又有人過來勸的時候，時穗的手機響起，她起身道：“我去接個電話。”

時穗走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

“喂，找我有什麽事嗎？”時穗扶着牆，她知道是霍澤衍打來的電話，想盡力平靜一點，但是剛剛喝的有些用勁，聲音都有些飄忽。

霍澤衍聽出了她的不對勁，問她：“你在哪裏？”

“在和劇組的人聚餐。”剛剛本來還沒什麽的人，這會聽到霍澤衍的聲音，突然覺得有點委屈，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們在逼我喝酒。”

“在哪裏聚餐？”

時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她好像從霍澤衍那裏聽到一絲着急的聲音。

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幻覺。

她回答了一個地點，然後就匆匆地說：“我先進去了，聚餐不好出來太久。”

明明是想跟他多聊一會，又怕自己表現得太擔心了，幹脆便結束了這個對話。

時穗準備繼續進包廂，出來找她的白楠拉住她：“時穗，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咱們再進去。”

時穗也沒有多想，應道：“好。”

白楠走進一個沒人的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現在在劇組聚餐，那個餘悅在欺負我喜歡的那個小演員，你快點讓導演過來解個圍，不然她都要被灌醉了。”

“知道了，沒人灌你吧？”

“我倒是沒有，餘悅現在逮着那一個人欺負，估計沒時間管我。”

“行，你自己保護好自己，下次自己有事也記得這麽積極地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啊，我先挂了。”

沒等對方回複，白楠就啪嗒把電話挂了，然後陪着時穗進了包廂。

而另一側。

還打算和朋友淺酌兩杯的導演剛接完一個電話，又接到一個電話，有些納悶地問道——

“霍總，你今天怎麽有時間找我了？”

“去長夜餐廳一趟。”

“怎麽又是長夜餐廳？”

“還有誰？”

“剛剛南遠影業的秦總也打電話過來了，也是讓我去那裏。”

“哦。”霍澤衍對別的事情并不關心，繼續道：“演員去你那裏是去拍戲的，不是去被人欺負的，要是人出了什麽事，我會來找你。”

“別別，霍總你可別吓我，我只有一條命，可不夠吓的，我這就過去。”

“嗯。”

導演挂斷電話後給餘悅打了一個電話，“我剛剛聽朋友說看見你們在聚餐了，給我也加一個位子，我這就過來。”

餘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