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池年坐在臺階上,下巴枕着臂彎,目光放空地看着地面,頭暈暈的,鼻子難受,眼神也有些呆滞。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可能是其他公寓樓的人家。

池年沒有動,依舊坐在那兒。

直到腳步聲消失,一雙漆亮的男士皮鞋停在她的視線之內,簡單利落的西裝褲腳下一雙修長的腿,連褶皺都起的恰到好處。

池年順着那雙腿緩緩擡頭,嚴謹的黑西裝白襯衫,領帶工整,精雕細琢的下颌骨,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淡漠冷豔的雙眼,緊蹙的眉頭……

和祁深長得一模一樣。

池年眨了眨眼睛,自己大概是感冒加重出現幻覺了,這個時候祁深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她眼神暗了暗,低下頭來,繼續看着地面發呆。

祁深此時才注意到池年的臉色比昨天還要慘白,尤其在夜色裏更顯得可憐巴巴的。

心裏突然泛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祁深眉頭皺了皺,淡淡開口:“準備一直坐在地上?”

池年愣住,這個聲音太過真實,下秒她陡然反應過來,飛快擡頭:“祁深?”

祁深垂眸看着她,反問:“你也失憶了?”

池年剛要反駁,眼前卻晃了晃,她匆忙扶住一旁的石柱,站穩後看着眼前一動沒動的人,沒忍住心裏的委屈,低聲抱怨:“有你這麽當男朋友的嗎……”

祁深皺了皺眉頭:“池助理。”

池年反應過來,撇撇嘴:“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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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深原本往褲袋拿鑰匙的手一頓,打量她的神情:“病了?”

池年想到之前的事,沒好氣地低應一聲:“嗯。”

只是鼻音濃重,反倒像是輕聲咕哝。

“昨天沒吃藥?”祁深問。

池年依舊懵懵的,只是下意識地搖頭。

祁深凝眉:“家裏沒藥?”

有。

池年這麽想的,說出口的卻變成了:“沒了……”

祁深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讓開位子:“走吧。”

池年不解,擡眼看着他。

祁深看着她圓睜的漆黑的眼睛,避開了她的視線,再沒理她,轉身朝公寓門口走去。

雅束公館與13號公寓之間的車程不過十分鐘,路上沒有堵車,順暢地直接駛入公館的莊園。

等到池年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站在祁深家門口了。

“來這裏幹嘛?”池年跟在祁深身後,繞過修剪整齊的花壇和泉池,走進客廳。

祁深睨了她一眼,轉身走到一旁的側廳,回來時拿着醫藥箱放在她面前:“先測體溫,發燒的話去樓上叫我,”說着,他拿起一旁的文件,從口袋拿出她的鑰匙:“不燒的話,吃完藥觀察半小時,再去找我。”

“找你幹嘛?”池年茫然發問。

祁深睨她:“送你回去。”

池年此時才後知後覺,他是帶她來吃藥的。

偏偏池年是得寸進尺的性子,眼神飛快地轉了轉:“那你不給我熬粥啊?”

祁深正上樓,聽見她的話腳步一頓,轉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什麽?”

池年睜大眼睛無辜道:“以前你生病的時候,是我給你熬的粥啊。”

祁深看着她,忍不住緊皺眉頭。

他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失憶後身邊會多一個陪他四年的助理,也是唯一一個女生,沒大沒小,雖然并不惹人反感。

他知道雪中送炭難,當年創思成立之初只有十四個人,後來因為跳槽也好,對公司前景的悲觀也罷,只剩下四個,池年就是其中之一,她從創思低谷時就在這裏,且有能力,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她不主動離開,創思永遠有她的位子。

如今,看着她的眼神,又是這樣,僞裝的真摯極了,話也說得煞有介事、半真半假,誰知道是不是仗着他失憶胡亂編造一些事情,可偏偏他又拿不出證據。

最終祁深半眯了下眼睛,眸光微斂,靜默了幾秒鐘,無奈地報出一串數字。

“什麽?”池年不解。

“森爾酒店的訂餐電話,”祁深轉過身,“想吃什麽自己點,回頭給你報銷。”

這一次再沒停留,直接去了書房。

池年仍待在客廳,許久擰了擰鼻子打開醫藥箱,拿出溫度計邊測着體溫,邊窩在沙發上看着性冷淡風的裝潢發呆。

祁深根本就不信她嘛。

可那時候他發高燒還堅持去見客戶,宋朗阻攔不了,一通電話打到她這兒,的确是她連夜照顧他的。

把他強硬地帶回房間,看着他皺着眉散發着冷氣,卻又礙于她是女生不好發作,最終認命地閉上眼。

而她給他吃了藥,換了冷敷額頭的毛巾,還……

池年臉頰熱了熱,那時為了盡快降溫,她還拿酒精擦了他的上身,沒能忍住多摸了幾下他的腹肌。

當然,最後被抓包了,摸完腹肌就發現他在面無表情地盯着她,高燒時的他眼神沒那麽冷漠,帶着絲異樣的亮。

她做賊心虛地跑去了廚房熬了粥,拿給他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是她一勺一勺喂給他的。

那之後,他的別墅就多了一個齊全的醫藥箱……

現在倒好。

池年忍不住打了下一旁的靠枕,一夜回到解放前,全都忘了。

體溫測好了,不燒。

池年熟練地翻出感冒藥吃下去。

客廳的溫度與濕度很舒适,感冒藥的藥性開始翻湧上來,池年最終沒能忍住,靠着抱枕睡了過去。

祁深看完文件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

池年沒有叫他,他也沒有注意時間。

她應該自己回去了吧。

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祁深走下樓,沙發上果然沒人。

他接了杯冰水,邊喝邊要返回書房,下秒腳步卻微微頓住。

沙發很寬大,堪比一張單人床,池年卻小小地蜷在最裏面,頭發有些散亂,臉頰泛着絲紅,輕輕阖着眼睛睡熟了。

瑩白的腳丫和小腿光裸着,在灰色的沙發與純白的燈光下有些刺眼。

祁深的神色有些晦暗,思忖了一會兒,輕敲了幾下茶幾桌面。

池年動了動。

祁深敲茶幾的力氣大了些,聲音也更響了。

池年皺着眉頭呢喃:“……別吵。”

祁深失語,停了幾秒鐘:“池年,該回去了。”

池年這一次連動都沒動。

祁深深呼吸一口氣,走上前:“池年。”

池年只覺得有人擾她清夢,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身上的雪紡衫松了松,領口微微露出瑩白的肌膚。

祁深停下腳步,忙移開目光,心中複雜難明。

她這麽不設防地在他面前沉睡,就這麽相信他?

怕是都沒把他當個正常的男人,還男女朋友?

祁深嗤笑,走到客房拿出件毛毯扔在她身上,剛準備轉身,池年翻了翻身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毛毯也掉在地上。

祁深皺眉,俯身撿起毛毯就要繼續将她蓋住,池年卻突然側坐起身,咕哝着抱怨,聲音像呓語:“好吵啊……”

尾音在接觸到唇上微涼的觸感時有些模糊。

祁深抓着毛毯的手也僵住,依舊維持着俯身的動作,看着近在咫尺的池年。

他沒想到她睡覺會這麽不老實,竟然還半坐了起來,唇直接撞在了他的唇角下方,下唇與她的上唇相接,有些痛,有些暖。

甚至連她細膩的呼吸都格外清晰,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在燈光下洋溢着些霧氣。

池年砸吧了下嘴,睫毛顫了顫就要睜開眼。

祁深猛地反應過來,直起身。

“怎麽了?”池年勉強睜開眼,聲音仍滿是沒清醒的困意,身上的毛毯又下滑了一大截。

祁深掃了她一眼,冷淡地說:“沒事。”

“哦。”池年乖乖地應了一聲,繼續躺了回去。

祁深的臉色沉了沉,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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