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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房的人拿過來的,說是白球球給您留着的,哦,還說了,是道別禮物。”周興說道。李惟見是一個信封,裏面鼓鼓的,從外面摸了一下,也就放心拆了。是一串珊瑚佛珠,下面吊着一塊黑黃相間的玳瑁墜子,覺得它的模樣有些好笑。“還說了什麽?把人叫進來我問問吧。”李惟問道。
周興轉身出去,把下午時候門房當值的仆役福生叫了過來。
“小的見那位小公沒有名帖,口中還叫着王爺您的名諱,便沒有讓他進來。”福生戰戰兢兢的,早知道這人是如此重要,還得王爺親自過問,說什麽也應該把他留住。
“他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明日就要走了,不過來了,托我把這個信封交給王爺。”福生看了一眼李惟放在桌上的信封。
“好了,你下去吧。”李惟不置可否,等到福生走遠了,才叫周興,“明天帶幾個人過去,把白球球請到府上來,叫你的人離白府遠一點。”
“是,王爺。”周興應了,悄無聲息地又退了下去。
白球球第二天走的時候,白斐不在府上,所以也沒有什麽人送他,他騎着馬,帶着小小的包袱,優哉游哉地。他還記得來時的路,知道京城附近的旅店不少,并不需要急着趕路才能在晚上有客棧可住。
“白公子?”走出巷子拐上大街,白球球被幾個同樣騎馬的人攔了下來。
“你是……?”白球球是見過周興的,此刻極力在腦海中回憶。
“我家主子請您去府上一趟,說是給您餞別。”周興見他認得自己,也不多說旁的,直奔主題。
“李惟他今天在府上?”白球球不疑有他,想着一定是門房下人及時向李惟轉達了自己的話,覺得挺高興的。
“是啊,還請白公子賞臉。”周興沒想到事情解決的這麽容易,本想要在街口等上好一會的,沒想到白球球一早就出來了;本想着要說服他去王府要費上好些口舌,結果白球球也輕而易舉的就答應了。怕白球球變卦,周興帶着人一前一後地跟着,讓白球球騎馬走在他們中間。
白球球哪裏想到這麽多,到了李惟府上,大喇喇地就把馬交給了下人,顧自走了進去。
“球球!”李惟應聲而出,站在書房門口。
“李惟李惟!”白球球高興地同他打招呼,“你真客氣,還請我吃飯呢。”
“不知道你要走了,幸好還來得及,昨日回來晚了,想着再請你過來多是不便,幸好今天周興去的早。”
“你要周興來叫我,直接上門便是,還在街口等着,你不知道,現在街上可冷了。”
“沒事沒事,人接到就好。”李惟岔開了這個話題,“飯菜已經在準備了,怎麽樣,和我去院子裏看看梅花?”
“梅花都開了?”白球球奇道,白斐院子裏可有一株梅妖呢,然而梅樹枯皺着枝幹,比不上牡丹的國色天香,白球球在白白斐的指點下欣賞了一回,但不曾刻意理會,也沒見他開出花來。
“可不是,寒梅傲雪,這都下過兩場雪了。”李惟答道,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在回應白球球的時候,自己話比平時多。
院子裏的草地上覆蓋着一層薄雪,白球球看到也很驚訝,因為白斐的院子裏從來就積不住雪,暖暖的,他今日走到巷口,才發現天氣驟然冷了許多,此刻看到李惟院子裏居然有了積雪,大為詫異。
“真香……”白球球湊近一陣猛嗅,又習慣性的用手指去觸碰梅花的花瓣,淡黃色的花瓣當真有種蠟質的觸感,白球球很小心,好像是對待一個小生命那樣。不知怎麽的,他感覺到指腹下有輕微的動靜,就像白斐院子裏的那兩只小貓一樣,白球球和他們混熟了,時常抱着他們,他們皮肉下骨骼的顫動,就會清晰而準确的傳遞到白球球手心,此時,白球球用手指小心的撫摩着花瓣,這感覺是多麽的類似。
“他在動……”白球球下意識說了出來。
“什麽?”
“噢,沒什麽,你家院子裏的梅花,開的也太早了吧。”白球球遮掩道。
“這是臘梅,花期很長的。”李惟不知道白球球為何對花情有獨鐘,他并不精通此道,只好胡亂解釋。
白球球把李惟落在一邊,還想細細觀察這株臘梅,他在人間沒有辦法輕易識別仙妖,而用它自己那套辦法,明顯費力許多,如果碰上道行高深的花妖樹妖,根本不願意搭理他這樣的小輩,那他的法子,就徹底失靈了。就像現在,他明明能感受到花瓣下面似乎有什麽溫潤的東西在汨汨流動,輕輕撓了撓花蕊,似乎花蕊也在顫動,他可不覺得是自己眼花了,為了更确信這是一株樹妖,他彎下腰,握住了臘梅樹茁壯的樹幹。這是一株上了年歲的老樹了,故而樹幹粗大,樹皮光滑堅韌,白球球想,這裏面一定住着一個樹妖。
這時,王府丫鬟過來傳話,說是飯菜已經備上了,來問李惟是否現在過去用餐。
“走,吃飯去了。”李惟叫白球球。白球球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那臘梅樹好幾眼才跟着李惟走去前廳。
用餐的時候,周興作陪,李惟和白球球談起江南的風物來。言談間李惟有些奇怪,看白皎皎的樣子,原想着白球球該是某個小富之家的子弟,誰料白球球竟像個漁家少年,江南雖是有魚米之鄉的稱號,但如果是靠海吃飯的打漁人,并不見得會多麽富庶,而且那些漁民,哪個不是臉曬得紫黑紫黑的,留下海風的痕跡,可看白球球的膚色,卻是細膩瑩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但他為什麽又懂得那麽多和海有關的事情呢?就連白皓也是如此,當年頗有些人對他的身份産生懷疑的,在白皓被太子在瓊林宴上要走以後,李惟也查了查這白皓的來歷,一切都很清楚,卻又隐隐約約有些不對勁,但随後,又傳出這白皓只是太子房中人的秘聞,李惟倒也不再把他當回事了。現在看到白球球,在獲知他身份的時候,這種熟悉的感覺又上來了,肯定哪裏有古怪,李惟對自己的直覺很堅持,故而今天設了一局,存心要擺白球球一道。
“周興。幫球球斟酒。”李惟朝周興說道,眼神中有些別的意味。
周興轉身去拿放在後面的酒器,幫白球球又斟滿了一盅,白球球絲毫沒有注意到桌上明明有酒壺,為何周興又從後頭拿酒過來。
白球球接過,又去和李惟碰杯,李惟還有些驚訝,他居然知道敬酒時候的規矩,之前還不會的呢,也不知道是哪裏學的。周興看了李惟一眼又去看白球球,看見他喉頭一滾,一杯酒下了肚。
才一杯酒下肚,白球球的臉就紅了,一直紅到耳朵根,他見李惟盯着自己,像是有所感覺,用手背貼了貼臉,讪笑着解釋道,“這酒可真厲害。”李惟看着白球球臉上那紅暈,竟然真的在他說話間,漸漸退去了。
在李惟示意下,周興又為白球球倒了一杯,白球球雖然新近明白了敬酒的規矩,但具體的門道還是沒有摸清,被李惟哄着,又喝了一杯,喝完,他又下意識地去摸摸臉,見李惟和周興都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了,然而這次,他臉上的紅暈卻沒有散去,笑着繼續說道,“你來江南,就來找我玩,我家在海,海邊,可好玩了,我帶你吃最新鮮的海貨,我家也有好酒,喝着甜蜜蜜的,我可以喝很多。”
“你還沒有和我說你家住哪裏呢。”
“揚州……揚州的邊上。”白球球這下沒有說謊,為了保守龍族的秘密,讓來到人間的龍族王子們都有一個合法的人類身份,龍族的确在揚州郊外安了家,和白斐的府邸不一樣,龍族的這座祖宅裏,藏了許多法術,所以這麽多年來,沒有人對這樣一座主人長期不在的老宅産生過什麽懷疑,說視而不見,都不為過。白球球雖然腦子有點暈乎乎的了,可還記得有這座宅子,還記得這宅子的用處,這不,被李惟問起家在何方,就發揮作用了。
白球球用胳膊支着腦袋,繼續說道,“你有紙筆嗎,我給你畫下來。”
李惟正等着他暈過去呢,但還是很給面子的叫來了婢女,讓她拿一套筆墨過來。話音剛落,就見白球球皺着眉頭,扶着腦袋問他,“我頭好疼,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等會兒給你畫?”雙眸裏水光瑩瑩,唇色紅潤欲滴,一副小心翼翼而又可憐兮兮的樣子。
李惟道,“你醉了,我讓周興扶你去休息一下吧。”說完以眼神示意周興,周興見白球球還半清醒着,便起身去扶,“來,白公子,讓我扶您進屋休息一下。”
白球球低垂着個腦袋,跟着周興走,沒走幾步突然蹲了下去,抱着腦袋喊疼,周興正要彎腰去扶,白球球已經軟到在了地上。
周興起身請李惟示下,李惟慢條斯理地飲淨了自己杯中的酒,朝周興說道,“叫人把他擡去晚雪閣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設定中有好多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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