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結束叛逆期(1)

第39章 結束叛逆期 (1)

祁有歲的話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

尤其是鐘雪盡,幾乎是整個人都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色白的像紙一樣,焦慮、無措和迷茫堆疊在在他腦海中,幾乎要沖垮搖搖欲墜的理智,瞳仁紅的充血: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吧。”

祁有歲本來不想回答,但鐘雪盡的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猶豫片刻後下意識開了口,歪了歪腦袋聳了聳肩,眯着眼尾道:

“我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知道的,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反正你也不想認我,不是嗎?”祁有歲的語氣十分輕描淡寫,但細看他微顫的瞳仁,就知道他的內心并沒有表面那麽平靜。

“我沒........”鐘雪盡激動的正想否認,不知為何又倏然想起了那天在酒店裏和祁輕筠說暫時不想認兒子的話,表情頓時一僵,片刻後又不知所措地坐回座位上,垂下頭不說話了,看上去有些喪氣。

“有歲.......事情不是這樣的。”

祁輕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露出的破綻,讓祁有歲看出端倪的,蹙了蹙眉心,伸出指尖疲憊地捏了捏鼻梁,試圖和祁有歲溝通:

“媽媽他之前生了病,不想你知道擔心,所以隐瞞了,不是故意不認你的。”

“那媽媽為什麽認了爸爸呢?”

祁有歲壓根不吃這套,換了一個姿勢坐着,表情和祁輕筠臉上一般是如出一轍的冷淡,視線一一掃過鐘玉容和鐘知春的臉,唇角微勾,像個僵硬的洋娃娃般笑了一下,語氣半譏半諷:

“舅舅還有外公,他們都知道媽媽的身份了吧?”

“整個家,只有我是最後‘被知道’的。”祁有歲咬字很慢,忍着嗓子裏的幹疼和肺部幾乎要因為怒火幾乎要爆炸的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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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媽媽早就回來了,卻一直一直不告訴我,但爸爸回來才不過幾個月,媽媽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爸爸。”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遇到事情,媽媽只會選爸爸,相信爸爸,卻不會選我,相信我。”

“在火場的時候是這樣,回來了還是這樣。”

祁有歲将指尖掐入掌心,刺痛如同刀刃切割神經,每深入一寸,都引來身軀極其細微的震顫,聲音低的幾乎要聽不見,眸中閃過一絲受傷:

“........我就是這個家裏,最多餘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有歲。”

鐘雪盡沖了過去,伸出手臂攬住了祁有歲的肩膀,黑潤的瞳仁裏氤氲着水汽,哽咽着解釋道:

“......我想認你的,我真的想認你,但是我怕你恨我........”

“........”

祁有歲擡起頭,盯着鐘雪盡看了一會兒,像是在判斷對方話裏的真假,随後伸出手,用力攥緊了鐘雪盡抓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将對方扯開,與自己隔開不大不小的距離後,方低聲道:

“.......我給你機會的。”

他沒有叫鐘雪盡媽媽,漆黑的倒映出鐘雪盡的面容,幹淨的仿佛一汪池水,吐出的話語卻讓人不寒而栗,殷紅的嘴唇動了動:

“我不是傻瓜,被丢掉的一盒芝麻糖油糕餅、垃圾桶裏的花茶,足以讓我了解楚卻澤對我的心思,我放在教室裏的攝像筆記錄了他在我筆中放資料的全過程,但我默許了他的行為,因為我想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下,你會怎麽做。”

“我以為你會站出來保護我的。”

祁有歲仰起頭,俊秀白皙的臉完全暴露在燈光底下,眉眼中的戾氣更加明顯,五指攥緊鐘雪盡時的力道幾乎要在對方的皮膚上留下鮮紅的指印,嗓音顫抖的像破碎的琴弦:

“我以為你會像爸爸一樣,站出來保護我,然後和我承認你的身份的。”

“但你沒有。你甚至一句話也沒有對我說。”

“你說怕我恨你,但是,每次,每一次,我都有說,我很想你。”

“生病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我都有說,我好想你。”

祁有歲口中像含着什麽燙人的石子,說一下,停一下,緩了好久,才慢慢把一句完整的話說完:

“但是你從來不相信我,也從來也不願意告訴我你的身份。”

“..........像那年在火場那樣,我都那麽求你了,你還是不肯下來。”

“你心裏只有爸爸,沒有我。”

“既然你都那麽不喜歡我,又幹什麽要生我?”

“..........”鐘雪盡踉跄的後退幾步,用力拽了拽頭發,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反反複複道: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喜歡你........”

祁有歲緊緊地坐了片刻,沒有等來下文,半晌後狠狠閉上眼,掩下眸中的暗潮洶湧,随即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來,椅子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尖利的摩擦聲,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所以現在,我也不想認你了。”

“我知道你們突然和我坦白身份是為了什麽,你們總是這樣,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想起我,所以我讨厭你們所有人,所以誰也不會跟。”

“等我成年之後,我就會離開鐘家,到那時,我也不再需要你們了。”

祁有歲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座的所有人,收了面上的怒意,情緒像沉入池水般在他臉上不見分毫,冷淡的像一汪泛不起漣漪的水面,空白一片:

“就這樣吧。”

........

祁有歲的叛逆期結束了。

像是所有突然懂事的小孩那樣,他在一夕之間忽然長大,再也不鬧事、逃課、背着家長喝酒、打架,而是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關系斬斷,開始好好學習,學習成績很快就和蹿了火箭那般徑直往上升,穩穩地坐到了年級上中的位置。

一開始,因為“僞作弊”風波,還有人偶爾會酸幾句,說幾句閑話,但祁有歲的成績實在太穩了,而且進步的速度很快,長此以往,再多的閑言碎語也被羨慕欽佩的聲音掩蓋下去。

人的本質是慕強,只要足夠強大,再多的閑言碎語都會随着時間的消散,到最後如同路邊的雜草般,泯滅于無形。

所有人都在欣慰祁有歲的進步,但只有祁輕筠和鐘雪盡知道,祁有歲是在為離開鐘家做準備,他們對此無可奈何,只能想辦法慢慢地彌補祁有歲,讓對方打消這樣的念頭。

秋去冬來,秋風帶走了祁有歲身上的乖戾,只剩滿身的落拓和瘡痍,他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外表進退有禮,舉止有度,和祁輕筠年輕時一模一樣,但內心還是一樣的幼稚,在祁輕筠和鐘雪盡面前,還是那個看到了爸爸媽媽就會轉身就走的人。

高中的的第一學期很快結束,祁有歲的成績已經在年段排進兩百名左右,祁輕筠有心獎勵他,想辦法在家裏搭了一個火鍋臺子,準備晚上煮火鍋吃。

“兒子最近老是流鼻血,吃火鍋會不會太上火了?”鐘雪盡幫祁輕筠拌着小料碟子,看着祁輕筠在做水果布丁蛋糕盒子,面上有些憂心忡忡。

“不會,我加了菌菇和番茄湯底,不會上火的。”祁輕筠擡起頭,餘光看着祁有歲已經被管家接回家了,正在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客廳裏面走,招手讓祁有歲過來:

“兒子,來,我給你做了蛋糕盒子,你過來嘗嘗。”

祁有歲本來不想理祁輕筠,但架不住祁輕筠手藝好,随便做的東西都能踩在祁有歲的味蕾上瘋狂蹦迪,讓他屢屢破了自己“再也不理爸爸”的誓言。

祁有歲一聽到有吃的,舌尖就開始自動分泌口水,還沒來得及唾棄自己的不戰而敗,身體就自動走了過去,下意識張嘴,習慣性地等着投喂:

“啊.......”

祁輕筠嫌他沒手不會自己拿,用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口蛋糕胚子,塞進祁有歲的口中,假裝生氣道:

“吃吧吃吧,等會有好吃的都不給你吃了。”

祁有歲兜頭被喂了一大塊,差點噎住,用力咳了一下,口中奇怪嗆人的水果味忽然蔓延開來,他下意識嚼了一下,慢慢問:

“你放了什麽水果?”

“芒果。”

祁輕筠正想再撒點水果碎鋪滿小蛋糕,忽然看見鐘雪盡臉色大變,伸出食指和中指就想去摳祁有歲的嗓子眼,急的鼻尖都冒出了汗:

“他不能吃芒果,他對芒果過敏!”

“........”祁輕筠“啊”了一聲,也愣住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掌心用力按住祁有歲的脖頸,讓對方對準垃圾桶吐,用力拍着祁有歲的後背,呼吸急促:

“快,吐了!”

祁有歲被祁輕筠這麽猛地一拍,難受地蹙緊眉頭,到嗓子眼裏的蛋糕胚反射性地幹嘔吐了出來,食物殘渣剛好嗆到鐘雪盡的掌心裏,看的祁有歲自己都直皺眉。

但鐘雪盡卻仿佛一點兒也不嫌棄似的,還彎下腰去檢查祁有歲口中是否還有芒果殘渣,直到确認祁有歲全部吐幹淨了之後,面上緊張的表情才有所松緩。

鐘雪盡等過了一會兒後,發現祁有歲的面上沒有出現任何過敏的症狀,心中高高挂起的心慢慢放下來,讓祁有歲先去漱口,随後将手中的事物殘渣扔進垃圾桶,這才轉過身去洗手。

從始至終,他好像都沒有嫌棄祁有歲将吃過的東西吐到他身上這件事。

祁有歲看着鐘雪盡的背影,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愣住了。

他下意思砸了咂嘴,舌尖芒果麻麻的味道似乎還在揮之不去,以至于祁輕筠拉着他坐到座位上,動筷子的時候,他還有些不舍得吃飯。

怕把剛剛芒果的味道蓋下去。

祁輕筠開了一瓶椰子汁,給祁有歲和鐘雪盡倒上,随後把面前的菜都下進鍋裏,邊下邊問:

“有歲,你這學期成績進步很大,想要什麽禮物?”

祁有歲咬着筷子,悶悶道:

“沒什麽想要的。”

他說這話時沒什麽表情,但眼珠卻在亂轉,很明顯是在口是心非。

祁輕筠帶着氣音笑了一下,将嫩牛肉放湯裏涮了一下,等了好一會兒,才夾給祁有歲和鐘雪盡:

“南港靠南邊,寒假的冬天不會太冷,你想去哪兒爸爸媽媽都能陪你去哦。”

祁有歲還是沒理祁輕筠,蒙頭吃着牛肉,沒有說話,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

鐘雪盡在旁邊低聲叫他慢着點兒吃,別燙了,祁有歲就偏要和鐘雪盡對着幹,一頓火鍋吃的和打仗似的又快又急,然後又被燙的滋兒哇啦亂叫,嘴唇鮮紅,惹的鐘雪盡也有些急眼了,往日的溫柔形象蕩然無存,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逼他慢點。

祁輕筠就坐在上首,看着他們笑,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椰子汁,沒有參與這倆母子的拌嘴,黑潤的眸子裏落滿了鐘雪盡和祁有歲的影子,暖黃的燈光搖映着窗外的冬日夜色,氣氛無端有些溫馨起來。

祁有歲還是往常那副樣子,除了吃飯的時候會積極一點,但放假的大部分期間都待在家裏,跨年那幾天更是和死了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除了睡覺就是睡覺,惹得鐘雪盡都擔心他在家裏蹲出病來。

“你要是實在擔心他,那不如我們帶他出去玩。”

祁輕筠最近在重新接手鐘意,老爺子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竟然也将鐘氏的各項項目的管理權限逐步放給他,雖然能接觸到的東西并不是公司的核心機密,但已經是态度軟化的前兆。

他摘下藍光眼鏡,将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合起來,順手将沙發上的鐘雪盡攬到自己的懷裏,有一下沒一下地伸出指尖撥弄着鐘雪盡小巧白淨的耳垂:

“不過現在快過年了,哪裏人都很多,很熱鬧就是了,你喜歡安靜,不一定想出去。”

“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怕兒子悶着。”

鐘雪盡想起來今天自己還沒有吃藥,一骨碌爬起來把藥吃了,随即睜着一雙水潤宛若黑玉般的眸子,讨好地親了親祁輕筠的嘴角,小聲撒嬌道:

“阿筠,我們出去玩吧,帶兒子出去玩.......”

祁輕筠被他眼巴巴的樣子逗笑了,斜倚在沙發邊上沖鐘雪盡漫不經心地勾了勾手指,鐘雪盡立刻像個小動物似的爬進他懷裏,擡起頭和他接了一個帶着藥苦味兒的吻,含糊地咬着他的唇:

“......看在我今天乖乖吃藥的份上,就帶我和兒子出去玩吧,好不好?”

祁輕筠咬了咬他的舌尖,又安撫性地舔了舔,随即和他分開,順手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銀絲,帶着氣音笑了一聲:

“好,怎麽不行呢。”

又拿這一大一小的沒辦法。

鐘雪盡像個小孩子似的歡呼一聲,像個小兔子似的撲到祁輕筠懷裏,用力捧着對方的臉親了一下,随即跳下沙發,在祁輕筠無奈的眼神裏噠噠噠地跑上樓梯,敲了敲祁有歲的房間門:

“兒子,開開門,媽媽找你有事!”

“.........”

祁有歲不知道在裏面做什麽,沒有應聲。

鐘雪盡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好像沒有想要出來開門的想法,又伸出手想再敲一次,門卻咔噠一聲,從裏面開了,露出祁有歲那張不耐煩的臉。

“幹嘛?!”

“........”鐘雪盡被兇了,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絞了絞指尖。

祁有歲見此,放在門把上的指尖一頓,表情掠過一絲不自然,再度開口時已經緩和了語氣,但嗓音仍舊硬邦邦的,像塊凍僵的石頭:

“......找我什麽事?”

“爸爸說,今天晚上帶我們出去玩。”

鐘雪盡見兒子難得對自己有好臉色,湊過去笑眯眯地牽他的衣角,小聲道:

“去吧,去吧,好不好?”

鐘雪盡說話時,祁有歲的視線落在鐘雪盡身上和祁輕筠那件一模一樣的情侶衫上,微微皺了皺眉,心中的排斥感更甚,黑着臉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間門,力氣大的幾乎能将門甩在鐘雪盡臉上:“不去,你們倆去過二人世界吧!”

反正我也不是你們最喜歡的小孩!

“........”

鐘雪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無助的視線和站在一樓擡頭望上看的祁輕筠對上,有些委屈地垂了垂眼尾:“.........”

祁輕筠嘆了一口氣,走上樓,盤腿坐在祁有歲的房間門口,想了想,故意提高聲音,用着三個人都能聽到的音調道:

“兒子不去也就算了,反正兒子大了,游樂園也沒有什麽好玩的,也就只有旋轉木馬這種玩膩了的東西,我們倆就去就得了。”

“我聽說游樂園旁邊還開了好多家甜品店,好多東西都是現烤現做現吃,雖然帶回家吃也可以,但是肯定會影響口感,要不我們吃了再回..........”

“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像是有人急匆匆地從床上蹦到地上,着急地打開衣櫃換好衣服,匆忙間絆倒了一張椅子也沒管,随即用力地打開了房門。

祁輕筠擡起頭,眼睜睜地看着祁有歲随意地披着一件外套跑了出來,沒穿襪子的腳尖凍的泛紅,摳了摳腳趾,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黃毛,視線不斷在祁輕筠和鐘雪盡身上飄忽,表情緊張,但見兩個人沒走,又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氣。

見祁輕筠和鐘雪盡兩個人齊刷刷地盯着自己,祁有歲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後,面上頓時尴尬和羞恥交錯出現,臉頰漲紅,半晌又強裝淡定:

“我想了想,出去玩也沒什麽,我們什麽時候走?”

他的語氣裝的很平淡,眸子裏卻寫滿了渴望:

游樂園,嗚嗚嗚爸爸我想去游樂園QAQ

祁輕筠在心裏樂不可支,指尖握緊成拳遮在嘴角掩住笑意,面上裝作很淡然地“哦”了一聲,反問道:

“你不是說你不想去嗎?”

“......我,”祁有歲噎也一下,不服氣地想了想,小聲地轉移話題道:

“你之前還說成績進步了會給我獎勵的.......”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後面逐漸戴上了些許委屈的嘀咕:

“騙子爸爸........”

“好好好,我逗你的。”

祁輕筠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心道小的真的什麽都遺傳了大的,白切黑撒嬌裝無辜學的一套一套的,明知對方心理一肚子壞水,還是忍不住遷就他,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掌心拍了拍這大白兔子和小白兔子的腦袋,惹得這一大一小都同時豎起耳朵看着他,同步歪頭,瞳仁水汪汪的,裝滿了期盼:

“那什麽時候出發?”

祁輕筠語氣帶笑:“就現在啊。”

.......

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群玉廣場上對着倒數時間的電子屏準備跨年的人還是挺多的,摩肩接踵,四處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挂起,節日氣氛也很濃,祁輕筠怕人多堵車,就讓司機把車停在停車位上,自己領着兒子老婆往游樂園走。

人群往來,熙熙攘攘,祁輕筠怕老婆孩子走失了,一手一個把人攬在懷裏,護着兩個人艱難地往游樂園方向走去。

祁有歲出門匆忙,衣服穿的有點兒少,一路上一直在打噴嚏,祁輕筠垂眸看了他一眼,解下脖子上的圍巾,揉了揉兒子通紅的臉蛋子,額頭對着他的額頭,怕對方又發熱:

“兒子,冷嗎?”

“........有點兒。”也許父親的懷抱太過于溫暖,祁有歲忍不住将凍僵的臉蛋埋進祁輕筠懷裏,在他的鎖骨上蹭了蹭,小聲道:

“風好大哦。”

祁輕筠聞言将下巴抵在他的發旋上,将他抱的更緊。

鐘雪盡靠在兒子身邊,替他擋風,視線搜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對面的成衣店:

“阿筠,那邊有買衣服的店,我們過去看看,給兒子買件衣服吧。”

祁輕筠擡手看了看表,想了想,覺得時間還早,于是點了點頭,半拖半摟着祁有歲往成衣店走:

“那就過去看看吧。”

成衣店裏裝潢精致,地上鋪着柔軟的棕黃色地毯,暖黃的燈光斜斜打下來,照亮了牆上整體偏綠色的壁紙,四處還擺着一些動物陶瓷之類的細小的裝飾,左右兩邊都放着明亮的穿衣鏡。

人不是很多,祁輕筠走進店門時擡頭看了看牌子,依稀記得這個是某個合作對象旗下以親子主題為主打的服裝店,心中便有了數。

可能是年間,店裏的店員精神面貌有些頹靡,一個畫着精致妝容的導購小姐姐本來就不太想上班,見走進來的三個人還都是一副高中生的模樣,眸中剛剛亮起的光又瞬間熄滅了,不耐煩地輕啧了一聲,靠在前臺百無聊賴、有氣無力地地喊了一句:

“歡迎光臨。”

完全沒有過來服務的意思。

祁輕筠倒沒什麽反應,很認真地低下頭給祁有歲挑衣服,鐘雪盡倒是對模特身上一款黑色條紋的貝雷帽特別感興趣,非要祁有歲戴上試試看,祁有歲掙紮無果,只能戴上。

祁有歲是祁輕筠的親生兒子,不僅是性格相像,也樣貌也像是抄襲複制祁輕筠的那般,被品味眼光極好的鐘雪盡揪着這麽一打扮,身上的戾氣便慢慢去了三分,五官的精致俊秀如同水落而石出,在外人眼中顯露無疑。

祁有歲的皮膚很白,被成衣店暖黃的燈光一打,像是浮動着一層溫潤的釉色般,在瞳仁中折射出如月下池水般漂亮波光粼粼的色彩,白色的襯衫被包裹在黑色的風衣外套中,這個人像冬日的白楊般挺拔俊秀,姿态閑雅,還略帶上一絲文雅的書卷氣,和鏡子裏的祁輕筠比起來,少三分如覆霜雪般的清冷,多一點清澈靈動。

“不錯。”

祁輕筠當着店員的面贊了一聲:

“你爸媽把你生的真好看。”

“......”

祁有歲無語了,但又不好說什麽,只能抿了抿唇瞪着祁輕筠,別過頭不想說話。

倒有幾分孩子氣般的可愛。

“要不就買這件吧,”鐘雪盡垂下頭給兒子擺好貝雷帽,興致勃勃道:

“老公,我覺得兒子穿這件和那件都好看,要不一起帶走了。”

店員聞言,頓時下意識站直了身體,狐疑的視線在三人之間搖擺,有些驚疑不定。

她剛剛沒聽錯吧,這個少年竟然叫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人叫兒子?

祁輕筠沒注意到店員恍惚的視線,拿卡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去看祁有歲:

“你覺得呢?”

“.........”祁有歲心裏也知道這件衣服好看,但是他莫名就是不想要這件,視線不斷在店門正中模特身上的親子裝游移,但偏偏又不好開口,只能僵硬在原地,像個木頭似的杵着,惹得鐘雪盡和祁輕筠面面相觑,拿不準祁有歲是個什麽想法。

“兩位先生,你們是在給你們的.......”

店員看見祁輕筠掏卡動作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再次認真打量了一下三個人的着裝,越看越覺得這三個人的氣質不像是普通人高中生,尤其是那個杏眼白皮、看上去漂亮異常的少年,一身矜貴氣息,走進來的那一刻,似乎整個店面都亮了,應該是蠻受寵的有錢人家的小公子。

不過,他為什麽要叫那兩個長的那麽像的少年叫老公和兒子?

這是最近年輕人之間的潮流嗎?

店員心裏有些遲疑,但片刻後心想管他呢,既然來了,不從他們身上賺點錢實在說不過去,表情一變,一改之前的冷淡,笑眯眯地迎了上來,熱情的介紹道:

“先生,要是不中意這件的話,可以試試這幾件。”

“這是我們serevoir主打的親子品牌,這幾件都是新設計的親子裝,三位先生,要不要試一試?”

店員試探着道。

“親子裝?”

鐘雪盡愣了一下,慢慢轉過頭,看向祁輕筠:

“阿筠,你覺得呢?”

“我都可以啊。”祁輕筠也覺得很新奇,随口應道:

“那就穿吧。”

祁有歲聞言,下耷的眼尾又鮮活生動地飛揚起來,眼睛一亮,一掃剛才蔫了吧唧有氣無力的模樣,像個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開始認認真真地和媽媽鐘雪盡挑起衣服來。

但祁有歲和鐘雪盡兩個人品味大相徑庭,挑到最後,為争最好看的是哪款親子裝還差點吵起來,祁輕筠也不管,慢悠悠地坐在一邊捧着一杯熱水喝,等母子兩個人勉強保持一致,眼巴巴地捧着兩件單價五位數的衣服過來問哪件最好看的時候,祁輕筠眉心才動了動,拍板刷卡把兩件都買了,祁有歲和鐘雪盡這才消停了,暫時達成“和解”。

祁輕筠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兒子和老婆都是心頭肉,哪個都得罪不起。

祁輕筠和祁有歲、鐘雪盡三人換完新衣服,将舊衣服寄放在成衣店中,準備過一會兒再來取。

他們三個人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親子裝,身高腿長腰細,本來容貌就出衆,這麽齊刷刷地出街,直接成了整個群玉廣場上最靓麗的風景線,直接把很多濃妝豔抹的網紅博主都力壓了一頭,偏偏他們還渾然不知,往人群中最多的游樂園走去,吸引了一堆人跟着他們往游樂園跑。

祁有歲都不知道游樂園怎麽人忽然多了起來,但人多也掩蓋不住他此時看到祁輕筠和鐘雪盡和他穿着親子裝時的好心情,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高興的眯了起來,暫時抛開舊日的仇怨,快快樂樂地左手攬着媽媽,右手攬着爸爸,下巴一揚那個跳樓機:

“鐘雪盡,我想玩那個!”

鐘雪盡抱歉臉:“我恐高。”

上輩子從火場掉下來過。

祁有歲聞言,忍不住嘴角向下,撇了撇嘴,視線一轉,又落在那個碰碰車上,笑容勉強,但興致依舊不減:

“祁輕筠,我想玩碰碰車!”

祁輕筠面不改色:“我暈車。”

上輩子被車創過,留下心理陰影了。

祁有歲徹底垮起了個小貓批臉:“.......”

他像個河豚似的鼓起臉頰,不高興地甩開祁輕筠和鐘雪盡,大踏步地往前走,決定再也不理這個讨厭的騙子爸爸和媽媽了!

嘴上說着愛他,都不陪他去玩跳樓機和碰碰車!

祁有歲臉上怒氣沖沖的,蒙頭往前走了幾步,腳步卻越走越慢,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他本以為祁輕筠和鐘雪盡很快會追上來,站在原地賭氣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他忍不住回過頭,只見面前人來人往,燈影變幻,腳步熙攘,原地卻再也沒有祁輕筠和鐘雪盡的影子。

“........”

祁有歲表情一怔,頓時有些慌了,扯開嗓子喊了一句“祁輕筠”,卻沒有人回複他,還有些人轉過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祁有歲一眼,其中一個剃着平頭的小男孩坐在爸爸的懷裏,咬着指頭,一臉天真無邪地看向他爸爸:

“爸爸,那個哥哥怎麽自己一個人來呀?”

“不知道,”穿着沖鋒衣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慌裏慌張的祁有歲一眼,有些不确定地小聲猜測道:

“可能是和爸爸媽媽走丢了吧。”

祁有歲此時完全沒有聽到父子兩人的說話聲,腳步慌張淩亂,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游樂園裏亂轉,四歲時被鐘雪盡丢在原地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幾乎要沖垮他的理智,他眼睛充血,口中不斷呼喊的“鐘雪盡”和“祁輕筠”逐漸變成了“爸爸”和“媽媽”,後背不斷撞到無辜的路人,他卻來不及道歉,眼前的景象不斷旋轉扭曲變幻,他喊的嗓子都啞了,忽然踉跄幾步,趴在游樂園的椅子上,對着垃圾桶不斷幹嘔起來。

生理性的恐懼壓倒了他的殘存的理智,胃部像燃燒着火焰一般痙攣不已,祁有歲吐無可吐,眼淚狼狽地流了一臉。

他面前氤氲着霧氣,胡亂地想伸出指尖擦去臉上的淚水,正想擡起頭再找,後頸處的衣領卻忽然一緊,他趔趄幾步,愣怔間,徑直向後倒進祁輕筠的懷裏。

“我就和你媽出去找了能玩的項目,你怎麽就一個人跑到這裏了。”

祁輕筠皺了皺眉,看着自家兒子哭的慘兮兮的模樣,心中倏然一沉,伸出手臂,用手中拿着的可樂冰了冰祁有歲的臉蛋,語氣逐漸凝重起來,“怎麽了就哭成這樣,被人欺負了?”

他話音剛落,正想撸起袖子去揍人,卻見祁有歲哭着搖了搖頭,随即身上一重,祁有歲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冰涼的臉蛋用力在他鎖骨上蹭了一下,嗓音又沉又啞,因為委屈而撅起的嘴甚至能挂油瓶,小聲嘀嘀咕咕:

“我還以為你和媽.......鐘雪盡又不要我了。”

“......沒,”祁輕筠和鐘雪盡對視一眼,慢半拍地動了動手指,安撫性地摸了摸祁有歲的後腦勺:

“我剛剛看到那邊有射擊游戲,你要不要玩?”

一等獎是個一對兔子玩偶,一大一小,像極了自家老婆和兒子,讓祁輕筠心動不已。

“我不會。”

祁有歲趴在祁輕筠的胸口,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通紅的眼角,從祁輕筠這個角度,竟然有些異常的乖巧:

“我小時候都不敢摸槍的,練習成績老是倒數,被其他世家子嘲笑,外公老罵我不争氣來着。”

“........”祁輕筠捏了捏祁有歲的臉頰,拍了拍兒子的後腰:

“有爸爸在,就不會讓你倒數的。”

.........

射擊游戲的游戲規則很簡單,誰在規定的子彈數□□中的規定的數量,就可以贏得獎品。

祁有歲見祁輕筠付完錢後,揣着手站在一旁沒動,不免有些疑惑,歪了歪頭,眼睛還有些紅腫,像個搶不到胡蘿蔔的兔子:

“祁輕筠,你不是說要帶我拿第一嗎?”

“........”祁輕筠的表情很淡定,咳了一聲:“這個,我也不太會。”

他以前畢竟都是野路子出身,沒有經過正統的繼承人培訓,有很多上流世家才必備的社交技能,他也只在談生意的過程中,學了個皮毛,算不得精通。

吓唬吓唬外人還行,真要他上,他還真不是這塊料。

祁有歲:“..........”

他有些無語,懷疑祁輕筠今天又在诓他,抽了抽鼻子,語氣帶着濃濃的委屈和控訴:

“那我們還怎麽拿第一?!”

說好的,又不算數,騙子爸爸!

“......這不是還有你媽嗎?”

祁輕筠揚了揚下巴,示意祁有歲去看鐘雪盡,而此時的鐘雪盡此時已經利落地将子彈裝進槍裏,熟練地上了膛,眼神在瞄準遠處的氣球時瞬間變的如鷹隼般銳利,砰砰砰地連開了幾槍,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裏,視野內挨挨擠擠的氣球瞬間如同被飓風橫掃過境般不留一個幸存者,只剩幾率殘片,在凄凄的夜風中飄蕩着,好不可憐。

從鐘雪盡裝子彈到開槍,時間沒有超過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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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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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