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電梯門打開,邢荔腳踩尖細高跟鞋,推着輪椅上的蒼白漂亮男人出來,這一層辦公區域很靜,秘書部的同事正忙着,見她來了,立刻有人上來拍馬屁:“邢姐來了啊,嗬,小傅總今晚怎麽有空來公司巡視?”

傅容徊耳邊聽見有人說話,就循着擡起頭。

半響找對了方向,側過臉間,頂上映着明亮璀璨的燈光,反襯得他削瘦的五官輪廓異常的白,像個陰郁的病美人,嘴唇卻是紅的:“在醫院躺乏了……出來透口氣。”

旁邊邢荔都快翻白眼兒,明顯是被逼無奈推着病患出來透氣的。

她對搭話的董稚挑了下精致的眉:“傅總這項目生意還沒談完呢?”

“沒呢,春世那邊來了個女總裁。”董稚指向會議室那邊,悄聲說:“叫方楠舒,是個厲害角色。”

“方楠舒?難輸……這名字諧音好啊,做買賣肯定穩贏。”

邢荔調侃了幾句,就将傅容徊往傅容與的辦公室推去,也沒叫人來端茶倒水的,辦公區域那邊一群同事盯着她高挑背影,那身黑色長裙在搭配個玫紅的腰封,勾勒得身材性感撩人,深棕色長卷發順着肩膀披散着,怎麽看都是個狐媚味很重的女人。

偏偏沒有人敢上前騷擾,畢竟公司皆知她的一技之長是羞辱男人。

只能在私下八卦個嘴瘾:“邢荔把小傅總護得跟心肝似的,不愧是秘書部長啊。”

這話,都得背着秘書部的人說。

另一位內情人士爆料:“要不是小傅總這病,咱們可能得喊邢秘書一聲小夫人了,她當初是這位一手提拔起來的,狐貍能不護食麽。”

“她帶小傅總來公司幹嘛?”

“宣示地位啊,沒見走路都帶風,手裏捏着王炸呢……”

關上辦公室的門。

外面刻薄傲慢的議論就徹底聽不到,邢荔把傅容徊推到沙發那邊,茶幾上還擺着一束綻放的白玫瑰和錦盒,她拿起錦盒往男人懷裏放,裝着神秘兮兮的語調:“你還想來找哥呢,他怕是陪不了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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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徊那雙像玻璃珠似的眼睛看不清,認物只能靠手摸,碰到觸感像絲綢一樣的錦盒表面,他用手去撚邊緣,帶着一絲微笑:“镯子?”

“你怎麽認出來的?”

邢荔還想故弄玄虛,在他這兒讨個便宜來着。

結果傅容徊已經猜出來,擡手,微涼的指骨在她傾身靠近時,自然地輕彈了下額頭,薄唇張開:“上次哥來醫院,我聽到秘書說給他找盒子裝镯子。”

邢荔是有那麽一瞬怔住的,僵硬着姿勢去摸額頭冰涼的位置。傅容徊這個習慣,從在很早前就遺傳下來的,每次在她又犯傻時,就會彈一下她的額頭。

不經意間的舉動,讓邢荔險些失态,起身時不小心扯到傅容徊膝蓋的毯子,差點将錦盒都摔倒了地上,幸好眼疾手快的雙手捧住,吓出冷汗:“這要摔碎了,我得賠個傾家蕩産啊。”

話音剛落,邢荔看到錦盒沒蓋好露出的玉镯,微微眯起狐貍眼:“咦,這成色不對啊。”

傅容徊稍側過頭,問:“什麽?”

“這玉質,像是批發市場搞來的。”

邢荔學過鑒賞珠寶玉器這門課,倒不是她有這方面愛好,純粹是那時進公司的品味太土,傅容徊反手就給她報了各種學習課程,硬是用錢把華麗氣質給砸了出來。

所以邢荔眼尖着呢,一看這玉質就知道不可能是能買下四合院的。

“你哥這個月得給我額外一筆獎金了,這镯子要敢往謝小姐面前拿,今晚怕是要睡門外。”

傅容徊倒是笑:“就當情趣麽。”

邢荔放下玉镯,想到商圈對傅容徊還有個傳奇稱呼,叫奶皇,別看他削瘦的臉龐輪廓冷白清隽,長的這麽奶,乍看都分辨不清真實年紀,實際上她這副不着調樣子,都是跟他私下學的:“小傅總,你們男人好髒哦。”

傅容徊:“好好說話。”

“人家就是這副小嫩嗓。”邢荔故意掐着嗓子撩他,肢體又不敢造次,等董稚獻殷勤從公司茶水間拿了不少甜品和甜茶進來時,又看見邢荔慵懶地坐在沙發刷手機玩。

而傅容徊則是安靜地,面朝落地窗坐在輪椅上。

董稚分神地想,瞎子看得到外面繁華夜景麽?

突然,邢荔猛地坐直腰,驚得他心虛地發抖了下手,甜茶灑到了潔白的手袖上。

“這熱搜玉镯……完了,這下要死了。”

董稚趕忙拿紙巾擦拭,一邊好奇問:“什麽熱搜玉镯啊?”

邢荔刷到程元汐那條玉镯碎的熱搜,放大看發現是謝音樓那只,瞬間都來精神了,轉頭問董稚:“是誰手賤了,把古董镯和普通镯給弄混啊。”

這事往深了說,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邢荔把辦公室盒子裏的普通玉镯規規矩矩放在辦公桌上,不敢去碰,等春世的女總裁那邊一走,傅容與将簽下的合同扔給秘書,長指扯了扯領帶,剛走進,就看到邢荔老實站在沙發旁邊。

狐貍生性狡猾,老實這詞跟她可不沾邊。

很快傅容與看到傅容徊來了,邁步過去間,語調不急不緩:“怎麽從醫院跑出來了。”

傅容徊尋找着他的聲音,含着溫潤的笑:“想透口氣,哥。”

“嗯?”

“你那玉镯,是不是跟程元汐的弄混?”

這事誰提,估計誰要遭殃被遷怒。

所以邢荔很識趣閉嘴,讓傅容徊來說:“之前程元汐托我給她弄個玉镯,說是錄制舞蹈宣傳要用,我把事兒交給陳願了……剛問了下,是陳願那邊拿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來裝玉镯,應該是程元汐上回夜裏來醫院看我時,你順路送她,放車上被拿錯了。”

傅容與深沉的目光終于落到了辦公桌的玉镯上,停頓了兩秒。

邢荔适時補充一句:“就這誤會,程元汐把謝小姐的玉镯摔上熱搜了。”

傅容與側頭看過來,頭頂燈光明晃晃地照着他微變的神色。

……

桃溪景區的拍攝地這邊,謝音樓手機響起時,已經是夜間九點多。

她洗過澡,身子裹着舒适棉質的浴袍躺在沙發椅上,露着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看到玉镯碎了的心理暗示,讓她覺得腕間空蕩蕩的厲害。

拿過手機,謝音樓低垂微卷的眼睫,看到了傅容與的來電。

她并不想聽解釋。

玉镯是她洗澡前放在公寓裏的,忘了戴,結果出現在另一個女人手腕上。

這意味着什麽,謝音樓不是傻子。

她甚至是還想到了程元汐手腕上的同款紋身,眼睫下最後一點笑都沒的幹淨,等傅容與耐心撥打了第七個電話過來,才慢吞吞地接聽。

“哪位?”

聽着語氣,淡到都沒有感情了。

傅容與那端沉默半瞬,才開口說話:“我在桃溪景區,上次的別墅。”

謝音樓沒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是涼的,和她說話聲音一樣:“傅總是來送襯衫的呢,還是賠禮道歉?”

傅容與顯然是看過熱搜了,嗓音低沉輕緩:“我這兒有一個芙蓉玉,玉質堪比白玉,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音樓,給我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謝音樓真是笑了,頭一次見到有人把将功補過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她心底那股火還憋着,指尖揪着浴袍下擺,扯出條條的淩亂折痕,面上半點情緒都沒有的說:“傅總,你這聲音樓我可擔不起,那玉镯談不上什麽值錢玩意,不過是我爸爸買給我的,戴了有些年頭了,如今不清不楚就叫人砸碎了,怪叫人不爽的。”

謝音樓何止是不爽,活剮了傅容與的心都有了。

所以下一句,聲音格外的輕,帶着點兒涼意:“我們之間就這樣吧,玉镯不要你賠了,就當是給你的那幾夜辛苦費。”

不等傅容與那端說半個子,謝音樓單方面下達通知,就把電話給挂斷。

房間也重新靜了下來,在這麽深的夜裏,她繼續躺着,過許久,非常生氣的坐起身,又撿起旁邊的手機。

亮起的屏幕上跳躍出幾十個來自傅容與被挂斷後,又繼續打來的未接來電。

謝音樓懶得搭理,翻出謝忱岸的微信,發消息說:“小戒尺,你姐姐的玉镯碎了。”

謝忱岸那邊回:“爸爸送你的那只白玉的碎了?明天讓張叔接你去古董店重新選一只更好的玉質。”

謝音樓心裏略得到安撫,心裏想着,睡個男人卻賠進去一只玉镯。

怎麽看都是賠本的買賣了。

這種丢臉的事,她是絕對不會開口跟謝忱岸提的,回了個:“謝謝弟弟。”

……

一整夜,謝音樓都點着薔薇催眠香睡覺,早晨起來時,窗戶緊閉着,滿室濃郁的香味,熏得推門進來的餘莺直嗆鼻,捂着臉說:“小仙女,你不會香氣中毒啊。”

她看向床頭已經燃燒盡的三個香蠟,趕緊把窗戶打開一條縫。

謝音樓睡晚了,從被子裏慢吞吞地爬出來,烏錦般的長發淩亂地散在肩膀,仰起頭,臉蛋還帶了點困倦,指尖揉了揉太陽穴說:“我失眠。”

“你今晚要還這樣,就吃點安眠藥吧。”

餘莺招呼着她趕緊起床錄節目,心疼似的,碰了碰謝音樓那眼下的一抹淺淺青色:“我家小仙女就是美啊,連睡眠不足的樣子都美到心碎。”

“你別提碎字,提的我心夠碎的。”

謝音樓那股火,還沒完全消到,捂着胸口下床,身上這件睡裙又薄又軟,彎腰時,背部的蝴蝶骨露了出來,這幾日沒睡好緣故,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

餘莺在旁邊欲言又止地提:“一早傅總那邊就派了秘書,點名給你送了件禮物。”

自從上回傅容與給謝音樓撐腰,節目組一些資歷深的,也不敢在把她沒後臺的人随便得罪,導演更是默認了謝音樓的後臺,就是傅容與這個最大投資人。

所以他派秘書來送東西,也沒有引起不必要的轟動。

謝音樓走到洗手臺前,将長發挽起,顯得臉蛋極小,用清水洗着。

“你就不好奇呀?”

她透過鏡子看到餘莺,平靜開口說:“被我判死刑的人,這種行為一概算是死前的最後掙紮,為什麽要好奇?”

餘莺聽出她語氣不善,就不買關子,将錦盒遞了過來。

想來謝音樓纖纖玉指沾了水,是不會來碰的,她主動打開:“是镯子。”

錦盒內放置着一只極為罕見的芙蓉玉,顏色粉紫色,玉體透光,很襯謝音樓手腕的膚色。

餘莺看謝音樓無動于衷,默默地說:

“這只芙蓉古玉,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據說拍賣會上是被一位神秘匿名先生高價買下的,沒想到制作成了镯子啊。”

謝音樓算是有了點兒反應,低垂眼睫看了過來:“花了多少?”

餘莺比劃了個數:“可以抵得過你那只白玉手镯的三個了。”

這芙蓉玉一看就是請了大師仔細琢磨出來的,不像是一夜間就能變出來。

謝音樓沒有去碰,轉而拿起旁邊的長裙穿上,輕蹙了下眉說:“想必他派來的秘書還沒走吧,你幫我把玉镯退回去,要賠禮道歉也行,拿他獨家香料來換……至于我和他那點炮友關系,斷了就是斷了。”

她沒興趣玩争風吃醋這一套,向來小心眼的很。

餘莺覺得解氣,眨眨眼點頭道:“就是,我家小仙女是錢能砸得動的麽?”

半個小時後。

這只價值連城的芙蓉玉,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到了傅容與的書桌上。

秘書立在書房門邊,不敢看端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側影,醞釀了半天用詞,将謝音樓的話也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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