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人的影子,背挺得極直,如同驕傲的女王。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後不久,一輛黑色的卡宴從暗處滑出來,停在劉勝的身邊,從車上下來的第一個人居然就是李敬挺,他看看蘇拉離去的方向,還以為她都沒有脾氣了,至少今晚在爸那裏,他是這麽以為,可事實證明,蘇拉從來就是性子好的人,況且又碰到這惡心的人!
他伸腳就是一踢,踢向疼得直叫喚的男人,看着那男人在地上打滾,露出嘲諷笑意,就這種男人,都敢對蘇拉起念頭,那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他彎腰一把拖起劉勝,拖到車邊,手一放,讓他如爛泥般地倒在那裏。
劉勝疼得不能夠自己,鼻涕與眼淚一起,要說剛才蘇拉讓他驚着了痛到了,現在出現的男人,那一腳踢,更讓他疼,與命/根子的疼相加起來,讓他疼得都叫不出聲來,防備地看着打開的車門,清楚地看到裏邊坐着一個男人,路燈的燈光從外面映入車裏,落在他的臉上,如雕刻般的臉,帶上幾分笑意,卻讓劉勝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你做的很好呀,我是不是得給你點什麽東西,獎勵你一下?” 那個男人開口了,說得很輕松,像是真要獎勵點什麽東西似的,從車裏下來,整個人身影一下子将劉勝全擋住,身上的黑色絲質襯衫已經解開兩個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袖子卷到肘部,一手還在褲袋裏,狀似悠閑。
李敬挺有點頭疼,剛吃飯好,就去接了伍少,他吃不準伍少今天為什麽不要司機,在伍少讓他把車開到這裏,他猛然想起資料上蘇拉的地址,心裏一直惴惴不安,遠遠地就看到前面的蘇拉與劉勝之間的那點“互動”,他原以為伍少早就沖上去,但沒有,伍少靜靜地坐車裏,看着那一幕,神情如謎,誰也看不穿他在想什麽,就是坐在車裏等着蘇拉走了才出來。
劉勝剛才還以為有人想替蘇拉那個賤/女人出頭,沒曾想是聽到這樣的話,不由欣喜萬分,仿佛疼痛一下子就去了好多,眼裏流露出貪婪,然而下一秒,他卻殺豬般的嚎叫起來,整個街道似乎驚動了般。
他摟過蘇拉的手,讓熊伍佰狠狠地踩在腳下,踩着還不夠,把他的手幾乎當成粉筆頭那樣子踩下去,不踩成粉末,絕不罷手之态。
李敬挺的面皮抖了抖,沒敢看那個痛苦的樣子,伍少這種姿态,讓他心裏挺不安,知情不報的就是他呀,更沒敢上前勸一聲,盼着伍少把氣出了點,別把重點放在他的知情不報上頭。
“敬挺,你說你這個是不是膽子很大,連我的蘇拉都敢碰?”
李敬挺最怕熊伍佰現在跟他說話,心懸在半空裏,怎麽都下不來,一聽伍少這麽說,心那是懸得更高了點,話聽上去是問他的意思,可他怎麽都不敢應聲,話是聽出意味來了,伍少在說那個猥瑣的男人,同時也在問他,雖然他從來沒碰過蘇拉,知情不報總是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這星期1.5W榜單呀——
加上末本的2W?
再加上古文1W?我想死了呀——
我太渣了呀,太渣了——我這不是得把自己拼死了?
太渣了太渣了
013
走入公司大門,蘇拉頭一件就是打卡,時間剛剛好,神情疲憊,像是跋涉了許久的旅人一般,眼皮全是黑色的陰影,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算是覺得有半點不對,她也沒必要留意,待在這家公司就是幾天的事了。
昨晚她睡不着,隔壁房間傳來異樣的聲音,不止是男人粗重的喘息,還伴随着女人呻吟聲,從薄薄的牆壁傳過來,清晰地鑽入她的耳朵,讓她滿心煩躁,想換個地方,也得想想自己兜裏的錢,一夜六十塊,就只能住這種地方了。
半夢半醒間,沒有睡個踏實覺,天亮了,她覺得在床裏簡直就是挨時間,索性就起來,刷牙洗臉後,就拖着行李箱到樓下櫃臺那裏結賬,付了六十塊錢,讓她覺得把自己的肉割一般的疼。
腦袋裏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她走入總務處,往日裏這個時候應該有點聲音的總務處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就算是再遲鈍,當擡眼看到站在窗邊的身影後,就什麽事都明白了。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窗邊,高大挺拔,能擋住窗外的陽光,整個總務處,只有他在裏面。
一時間,她腦袋裏一片空白,想說話,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眼,什麽都說不出來,愣愣地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的人,明明就在面前,她怎麽就覺得離她很遠,就像是一光年那麽遠,遠得她都接近不了。
“蘇拉?”
熟悉的聲音,她站在那裏,看着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熊伍佰的臉映入她眼裏,早已經沒有年輕時的朝氣蓬勃,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眼神陰暗,卻是如刀鋒般銳利,讓她忍不住發怵。
“對、對不起……”她脫口而出,心裏跟着懊惱萬分,這是道哪門子的歉,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魔怔一般的話就說出了口,想收回,已經是潑出去的水般,再也收不回,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當下覺得頭皮一緊。
熊伍佰從來沒想到這麽多年後見到她,她所說的話竟然就只有一句蹩腳的“對不起”,這讓他的眼神不由得又陰暗幾分,看着她身上的淺藍色工作服,還有挂在脖子上的門禁卡,沒由來地讓他湧起幾分怒火,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哦,蘇拉,你對不起我什麽了?”
她的樣子樸素簡單,熊伍佰從來沒想過那天的身影真是她,她非名牌不穿,就是稍低一點的牌子,都是不穿,沒想到現在的她就一身淺藍色的工作服,那是公司發的制服,洗的發白,她的長發就随意地綁在腦後,發絲散亂在頰邊,神情疲憊。
這是蘇拉?打死熊伍佰都不想承認這個人是蘇拉,曾經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蘇拉,可這個人,明明就是蘇拉,眉眼輪廓一般無二,她真的是從牢裏出來的蘇拉,世上再沒有第二個蘇拉,跟她一樣的蘇拉。
是呀,她對不起他什麽了?蘇拉腦袋裏已經差不多全是漿糊,一句話不對,就讓她難以把話給圓回來,她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他了,偏就是嘴賤,講了那麽一句,努力地擠着僵硬的臉頰,試圖裝作沒事人一般,“我今天就走,對不起。”
李敬挺人站在總務處門外,他是看着蘇拉走進去,才從角落處走出來,心裏那個是五味雜陳,聽見蘇拉的話,到是有幾分欣喜,昨晚差點沒把他吓死,還怕伍少對他秋後算賬,幸好伍少大人有量,算是原諒他一回。
他在外面聽着,豎起耳朵聽,就怕把裏面的話漏了一丁點,熊家的老爺子還等着他的回報,總不能領了人家的好處,事到是反而不辦了,早上伍少就早早地來公司,他估計就是沖蘇拉過去,還真是叫他猜對了。
為避免事兒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特地讓總務處的人都走開,甚至吩咐下去,今天誰要是把看到的事兒說出去,這公司就不用再待了。
他正聽着,剛聽到裏面蘇拉輕輕的聲音,聽得不太清楚,總務處的門已經拉開了,開門的正是蘇拉,她表情倔強,挺直背脊,從裏面走出來,那氣勢讓他忍不住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開路來讓她走出去。
“蘇拉!”
重重的吼聲,讓李敬挺差點捂住自個兒耳朵,跟熊一樣的怒吼能把人的耳朵,徹底震聾了,他不敢捂,那是伍少,他是活膩了才會去捂,看着伍少從裏面幾步就跑出來,将外面要走的蘇拉一把扛起,整一個原始人搶媳婦的架式,讓他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伍少的身影消失了為止。
蘇拉被扛起,瞬間有種失重的感覺,雙手下意識地就攀住熊伍佰的脖子,鼻子間還能聞到他熟悉的味道,如記憶裏一般感覺,趴在他的肩頭,肚子讓他的肩膀頂住,頂得極不舒服,過道裏好多張不認識的面孔,都盯着她,讓她想把自己藏起來。
可是——
她又貪婪地惦記他的味道,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将她整個人都淹沒,時間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他們年少時候,那時,她的父親還是省長蘇轼,而她是省長的女兒,他不過就是熊老爺子的私生子,且沒有得到承認。
她喜歡他,自小就喜歡,熊、蘇兩家算是親戚,柳家的兩姐妹一個嫁給熊家,一個嫁給蘇家,按理說,熊老爺子的妻子是她姨媽,她沒有理由會喜歡熊伍佰這個給自己姨媽添堵的人,可喜歡就是喜歡,說不出來什麽理由。
姨媽不能生育,最後沒得辦法才認下熊伍佰兩姐弟,只是後來大家才知道,熊伍佰的母親與熊老爺子是原配夫妻,那是在鄉下娶的妻,後來熊老爺子有幸叫柳家的人看上,他果斷地選擇了光明前途,将家裏的妻子抛棄,那時,熊伍佰的大姐都已經十幾歲了,那時的人結婚早。
小時候的蘇拉就是個寵壞的孩子,脾氣忒壞,沒少欺負熊伍佰,她姨媽根本不攔,就由她來欺負,可是,脾氣再壞的孩子也會有害怕的一天,她被綁架過,要不是熊伍佰跟她一起被綁,也許她那一年就不能活着回來了,那一次,熊伍佰被捅了好幾刀,他命大,捅的都不是要害。
回來後,熊姨父對她姨媽發了好大的火,要不是她爸身處高位,估計就要連她都不歡迎上門了,從那時開始,她就喜歡上了熊伍佰,不管熊伍佰怎麽拒絕,她都要跟着他。
忽然間,她整個人都被放開了,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扔在車裏,所有的記憶一下子被打破,她回到現實裏,看着車門被熊伍佰關上,他走到前頭開車,就坐在她面前,将車子發動起來駛出地下停車場。
蘇拉坐起身,車子卻是突然來了急轉彎,還沒有防備的她整個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撞向前面的座椅後背,額頭瞬間就紅了,牙齒磕破唇瓣,血絲從唇間滲出,紅豔一片,她兩手很是困難的撐住座椅,慢慢地坐穩,還替自己系上安全帶。
舌尖一舔,她試圖将唇瓣間的腥味全部咽下,卻是如梗在喉般,怎麽都咽不下去,拉開身上帆布質地的斜挎包,從裏面掏出一包五毛錢買的紙巾,湊到嘴邊,将嘴裏的腥味都吐出來,察覺到他透過後視鏡注意着自己,她的心不能安然。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試着穩定一下心神,身體往後靠,試圖讓她自己看上去很輕松,眼睛一瞅那後視鏡,剛好看見她自己都在裏頭,裝作什麽都不在意地問他,“熊伍佰,你要帶我去哪裏?”
熊伍佰透過後視鏡看她,鏡子裏的她,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唇瓣被磕破了,唇間滲出的血色讓他忍不住心一揪,卻是立即地松開來,不由嗤笑自己的奴性太堅強,早些年都讓她弄的成習慣了,她要是有磕着碰着什麽,他早就上前“侍候”了。
“想不到蘇大小姐還能做清潔工,我以前到是小看了你,你說是不是?”熊伍佰明明看見她眼睛裏的那一點亮光,因他的話瞬間熄滅,心裏感到快意,這種感覺就像是藤蔓一樣纏着他,讓他忍不住出方相譏,“還在我的公司裏,哦,不對,你已經辭職了。”
他的話好像針似的狠狠地紮在她的胸口,讓她幾乎快要坐不住,要不是安全帶系住她,她有可能就倒了下去,心裏一片苦澀,卻是怎麽也說不出軟和的話來,求他別讓她辭職,她需要這份工作,這樣的話,她怎麽都說不出來。
她也有驕傲,她也有自尊,只是生活的艱難快到磨光她的這些堅持,現在又是冒頭出來,當着他的面,她沒有臉去求他,更下不下來這個臉,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腳,腳上便宜的地攤貨,一百塊三雙的帆布鞋,顏色褪的七七八八,看上去似乎是年代久遠,其實是才買來沒多久。
不說話,倔強地低頭,不肯看他一眼,在光鮮的他面前,她自卑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最好能讓她永遠都不要出來的地洞,“我自己養活自己,做清潔工也沒有什麽,總比養不了自己要好。”她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一千八的工資,你夠用了?”熊伍佰卻是大笑,将她的工資數目都指出來,絲毫不留情面,就要将她的自尊打碎的七零八落,“我們的蘇大小姐,現在都穿些什麽牌子的衣物,說出來也好叫我洗洗耳朵?”
她的自尊全叫他的話給打破,再也補不回來,那就是事實,什麽牌子的事,從裏面出來後,她再也不再穿了,沒有她爸爸那棵大樹存在,她再沒有可依靠的人了,處境讓他用嘲諷的語氣說了通透,屏住呼吸,臉漲得通紅。
此時車子停在墓園,滿山的蒼翠。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好友的文:
014
公墓位于市郊,沿着山腳往上看,幾乎看不見一座公墓,全讓柏樹蒼松擋住,遠遠看過去,滿眼蒼翠,眼睛都能明亮許多。
蘇拉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剛漲紅的臉,瞬間慘白下來,整個人失了魂般地坐在車裏,看着外面的公墓區,早上的陽光,從車窗透進來,落在她的臉上,将她蒼白的臉鍍上一層金紅的色彩。
熊伍佰下了車,倚在車身,望着淹沒在柏樹蒼松的公墓,眼神幽暗,難掩眼底那一點傷痛,雙臂環抱胸前,極為耐心地等待車裏的人下來,不說話,就等着,想着曾經可能已經上大班的小孩子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公墓裏,他眼底便染了點恨意,不再耐心地等下去,一把拉後車門,對着裏面低着頭的蘇拉冷冷問道:“怎麽,不敢出來見一面了?”
聞言,蘇拉猛地擡起頭,目光裏充滿絕望了,那是排山到滿的絕望,将她整個人都淹沒了,張開嘴,嘴唇微微顫動,想說些什麽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聲音到是哽咽了,她從車裏出來,不顧路面的沙石塊,就跪在熊伍佰面前。
“對不起……”她還說這三個字,說得斬釘截鐵,她的一生都應該為這個孩子贖罪,贖一輩子的罪,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對不起……”她咬牙不哭,将所有的眼淚都狠狠地逼回眼睛底,不讓一滴眼淚滴出眼眶。
“對不起?”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蘇拉會在她面前下跪,他讨厭她的倔強,将她一把拉起,不顧她的膝蓋剛跪在沙石上面,拽着她就往山上走,“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躺在裏面的人!”
她被他拽着往上走,一級一切從實際出發級地往上,臺階有點坡度,腳步有點踉跄,迫于他的蠻力,一直被他拽到墓前,那墓比起周邊的墓,看上去有點小,沒有照片,也沒有名字,只寫了立墓碑人的名字——熊伍佰。
終于,熊伍佰丢開她,眼睜睜地看着她倒在地面,沒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伸手到她的面前,理所當然般地命令她,“給我紙巾。”
蘇拉不敢看那墓碑,甚至是根本不敢面對,慌亂地拉開斜挎包的拉鏈,手指有點顫抖,困難地捏住那包紙巾将它拿出來,手一抖,已經開過的紙巾包,就掉落在地面,掉在她的小腿邊,她坐起身,想撿回來,卻與熊伍佰伸過來的手碰個正着。
像是被火燒到一般,她的手退得非常快,雙手緊緊地抓住斜挎包的袋子,看那
樣子,似乎要防着什麽搶奪大盜,全身充滿戒備,不肯松懈一分,可是,熊伍佰無視她的動作與表情,淡定地撿起掉落在地的紙巾,将裏面的紙抽出來,擦着大理石墓碑,擦得極為認真。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動作,明明就是最簡單的動作,在她的眼裏,成了畫一般的美麗,只是心裏發苦,恨不得找個地方好好地傾倒一下那些酸楚,沒有一個朋友,更沒有一個熟悉的人,而最熟悉的人,現在就在面前,她卻是什麽都不能說。
她愛他,愛得心都快碎了,可惜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接受,她試過了,以前沒有機會,現在更沒有機會,明明跟自己說好,要把人忘記了,怎麽就出現在面前了呢?她愣愣地站在他身後,不肯撣去身上的灰塵,就怕自己的髒污,将他才擦幹淨的墓碑給弄髒了。
“對、對不起,承、承文……”她說出這個名字,心跟在火上面煎熬一樣,火急火燎,那是她給她自己他的孩子起的名字,到頭來成了這個孩子的名字,叫出這個名字,聲音仿佛一直在心裏回蕩,“承烈,對不起,娘娘不是故意的,你原諒……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讓熊伍佰推到一邊,他整個人都擋在墓碑前,不肯讓她再看一眼,殘忍地盯着她沒有血色的臉,吐出世上最殘酷的話來:“蘇拉,你還不配,不配承文叫你娘娘,別髒了這個稱呼,他的娘娘只有我姐!”
蘇拉被推開,肩膀剛好撞在隔壁的墓碑上,疼得她幾乎掉下眼淚,狠狠地逼自己把眼淚收起,忽視肩膀的疼意,站直身體,不肯失去自己的驕傲,倔強地抿着雙唇,不發一語地看着熊伍佰。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明明沒有希望,還自欺欺人地跑過去,試圖再試一次、再試一次,總有一次能夠叫他接受自己,卻原來,一切都不可能,他的心,她永遠都夠不着,一點都夠不着。
即使她不再是高傲的蘇拉,在他的眼裏,從來就是那個蘇拉,他眼裏的厭惡是那麽明顯,讓她的心揪得死緊,原以為不會再痛,現在才發現還是一樣痛,她的雙手藏在身後,緊緊地捏握成拳,“對不起……”她在他面前,承文墓碑前,怎麽都擡不起頭,像是一輩子的罪人。
“得了!”熊伍佰盯着她的狼狽樣,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沒有半點血色,他應該覺得快意,可她這樣子,卻讓他有種心疼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皺起眉頭,本來就是已經嚴肅的臉,一皺起眉頭,看上去更為嚴酷,“這麽個樣子,可
不像蘇拉你,你應該趾高氣揚地站在這裏,不屑地看着他,承文的命在你眼裏應該一錢不值,怎麽還學會說‘對不起’?真叫人意外了?”
一句句的話,都是戳在她的脊梁骨,讓她全身都疼,明明知道自己要面對這樣的情況,待她自己真的面對了,才知道是那麽困難,困難得讓她想打退堂鼓了,這個念頭,就是一閃而過,她從來也不是什麽半途而廢的人。
她一句話都不敢回,那是她造成的過錯,全由她一個人來承擔,沒有什麽可辯解的話。
熊伍佰心裏的話很多,多的不得了,都想幼稚地甩在她臉上,可她一句話都沒有,就那麽聽着他的斥責,讓他所有的力氣,像落在棉花堆裏,得不到她的一句回話,曾經的蘇拉恐怕早就是跳起來,伶牙俐齒地将他的話都堵了回來。
看到她落魄成這樣子,再也成不了他的噩夢,可他為什麽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無數次對自己說過,總有一天要叫她擡頭看自己,不再是他小心翼翼地哄她,跟個仆人一樣。現在他做到了,心裏到是發堵了。
“我想你肯定不樂意坐我的車子回去吧?”看着她慘白的唇瓣,雙肩縮在那裏,竟然能讓他覺得她瘦弱得不像話,這種感覺湧上來,就讓他狠狠地壓下來,肯定是眼花了,轉身就走下臺階,身形挺拔如松,走得沒有回頭。
此時,陽光正好,落在他的背上,籠罩着金色的光芒,整個人都發亮般,映入蘇拉的眼裏,她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就是連眨眼都是不肯了,看着他的車子駛離公墓,她才真正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什麽。
公墓太偏遠,離市區雖說不遠,公墓下的公路不是來往車輛必經之路,除了清明節等重要節日,一般這裏的公車一天只有兩班,早上一班,已經走了,下午的一班還沒有來,蘇拉得在這裏等着,等下午的公車過來。
孤獨的公墓區,除了守墓的人,再沒有別人,現在是入夏,清明節早就過了,掃墓的人不會這個時間過來,太陽越爬越上,高高地挂在半空中,将它的光芒痛快地送給地面,讓萬物都披上金黃的顏色。
蘇拉站在承文墓碑前,撿起熊伍佰丢在地面的紙巾包,從裏面劃拉出一張紙巾,對着墓碑再擦了一次,紙巾上面沒有沾來多少污粉,已經是幹淨了,這墓碑是熊承文,那一年,他才剛出生沒多久,就躺在裏面了。
想起那鮮血淋漓的畫面,她不由抱住自己的腦袋,蹲在墓碑前,再也控
制不住地失聲痛哭,她沒想,真沒想害死人,承文是她身上一輩子都洗不了的罪孽,将跟随她終身;她也想救活承文,上天沒有時間給承文,讓他小小的年紀,就這麽夭折了。
全是她的錯!要不是她,承文根本不會死,全是她的錯,這一切全是她的過錯,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确實是她的錯,造成這一切全是她的過錯!
慢慢地跪在承文墓前,她低頭,一直就這麽跪着,以最虔誠的姿态,表達自己的罪過。太陽往上慢慢地爬,爬到半空中,還想往上就落了下來,比上去更慢,将它的萬丈光芒都奉獻給大地,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傍晚,她一直跪在那裏,連吃東西的念頭都沒有起過。
公車已經來了,她聽到公車報站的聲音,知道車子快到站,雙腿跪的發麻,一站起來,整個人差點撞向墓碑,虧得她還有一絲魂在,雙手按住墓碑的頂端,才讓她自己站穩了身體。
“快、快、快,公交車來了,要回去的趕緊下去了……”
正當蘇拉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麽,公墓區裏的大喇叭響起了,陸陸續續地走出人來,都沖着山腳下的公車去,蘇拉在後面,膝蓋處跪的太長了,有點讓小石頭磨破,別個到是沒有什麽,她拖着疼痛的雙腿往外面跑,還以為誰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原本看着沒人,等吃力地擠上公車,她才發現這公車子裏已經坐的滿滿當當,再擠個人進來,估計都得小心自己的錢財。公車一會就起動了,駛離公墓園區。誰也沒有注意到迎面過來的黑色卡宴裏坐着的是熊伍佰,他親自開車來接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我解釋一下,在我們這裏,娘娘是第一聲,就是姑姑的意思哦
015
擦肩而過的公交車,隔着車窗看過去,熊伍佰一眼就看到蘇拉,她靠在窗邊,頭朝向車裏,沒看窗外,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松了口氣,将車子停在路邊,掏出模樣精致的煙盒,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打火機火苗一閃,他将煙對着火苗吸起來。
煙卷很快地燃起火芯子,他深深一個呼吸,煙味竄入他嘴裏,慢慢地從鼻孔裏出來,目光深沉地看着公交車遠去的方向,早就沒有公交車的影子,煙霧将他的臉微微籠罩,這裏的公交車只有兩班,李敬挺都替他打聽過。
跟方正他們公司談生意談了一下午,他一看腕間樣子簡潔的手表,已經快四點了,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那裏,這個念頭,都讓他覺得自己有點荒謬,怎麽就想起她了,應該是恨不得她一個人在那裏,怎麽就替她擔心起來會不會還在那裏。
李敬挺收拾起東西,不時看向自家老板,看見伍少在那裏有點心不在焉,對,就是這個形容詞,從方正走後,伍少就一直看手表,隔個一分鐘就看手表,這讓他覺得有點不對,跟個陷入戀愛的人一樣,時時注意着時間,巴不得時間過得最快,可以跟女友一起。
這種心情他也有過,還能理解,但是,他有點遲疑了,早上看着伍少将蘇拉拽走,還怕他們會發生什麽事,他還不太好與熊老爺子交待,沒想到伍少回來的挺快,蘇拉不見了,這讓他的心安了,只是,這伍少,明顯不在狀态。
“公墓那邊下午是有公交車的吧?”
李敬挺胡思亂想着,被熊伍佰的話打斷,身為一個專業的助理,他自然是不會漏過老板的任何一句話,他回頭看着伍少,伍少翻着合作案的條款,好像很認真,夾在手指裏的笑卻是轉動。
“半個小時後,應該有一班。”李敬挺回答的很快,早上就讓他查了,公墓那邊,他能想到是什麽事,估計伍少把人拉去那裏了,現在又怕人家回不了?“伍少,你說還要去那裏?自己開車去不就得了?”
不得不說,李敬挺身為熊伍佰的助理,還是能猜到大方向,但是他這話說的,明顯會到位,你壓根兒不坐公交車,幹嘛要問公交車的班次?可惜他的話得來熊伍佰不太領情的一記瞪眼,讓他把心裏所有的想法都咽回肚子裏,沒敢再貧嘴加話。
“我先走。”
還沒等李敬挺好好反醒一下自己是不是講的太直白了,伍少抓起挂着的西裝外套,丢下一句話,就快步走出辦公室。李敬挺覺得不對了,他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往外追。
“伍少?伍少……”
可惜熊伍佰已經在電梯裏頭,當着他的面,将電梯門阖上,根本不想等他一下,讓他悻悻然地留在原地,回頭與常秘書好奇的目光正好對上,他不由長嘆一口氣。
常秘書最近很暴躁,不管她身上穿的裙子領口再低,怎麽在老板面前盡力地傾身過去,老板就是對她視若無睹,那個歡迎會後的夜晚,老板兇狠地撞着她的身子,一想起這個,再想老板身上濃烈的男人味,她就能酥了半邊身子。
誰知道,現在老板根本不注意她一眼,讓她這個花容月貌都無處安放,就是剛才,她還想上去替老板按電梯,竟然得到老板一記森冷的眼神,讓她吓得停滞在原地,不敢再過去一步,老板再讓她動情,工作還是得保住,她想的再明白不過,有了工作才能更好地朝自己的既定目标過去,就像今天跟老板談合作案的,身家背景那是扛扛的!
“BOSS這是怎麽了?”常秘書那聲音,婉轉動聽,再襯上她驚訝的表情,很難讓男人拒絕她的魅力,黑色的裙子在膝上二十公分處,修腰的設計将她的身段顯露無遺,她擡起塗滿黑色甲油的手,搭在李敬挺身上,有意地湊近他一點,尤其是她引以為傲的胸部,不是她自誇,這胸部是純天然産品,沒有半點附加劑,“李助理,今天BOSS好像不太對頭呀?”
因為全公司上下進行了消息封鎖,就算是有人知道早上熊伍佰直接将總務處專門負責打掃各個樓層的蘇拉扛走了,他們嘴上是沒敢說出來,心裏到是覺得新老板伍少那口味真重,連清潔工都下手了!
從李敬挺這一邊,都不用做什麽高難度的動作,就能看到她露出的大半胸脯,他眉頭微皺,像常秘書這樣的胸,确實讓他起不起興趣來,可能讓自家女友的平胸□習慣了,他是半點欣賞的眼神都沒有。
“估計是大姨媽來了。”李敬挺将她的手拿開,跟鬼爪子一樣的黑色甲油,讓他看了都差點受驚吓,昨天常秘書一身紅,那是火焰美人,今天是一身黑,難道扮演的是“黑寡婦”,一想到這個,他不由哆嗦了,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去接自家女友。
常秘書被揮開,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她可沒有把目光放在李敬挺身上過,一個助理,就算是在老板面前受到重用,還是個助理,她還沒想降低自己的格調,就是有點嫌棄他不解風情,跟個木頭一樣,要不然她可以借着他跟老板更親近一點。
她悻悻然地回到秘書室,看到兩個剛進來的年輕秘書在那裏交頭結尾,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曲起手指,輕輕敲着透明的門,冷冷地盯着兩個小秘書,“還在給我聊天,還不快去工作,這裏不是你們家,這裏是公司!”
兩個年輕秘書都是大學新鮮人,剛踏出社會的菜鳥,被她一吼,那眼睛一瞪,都趕緊回到自己位置上,這裏的福利好,她們才不想離開這家公司。
外面發生什麽事,李敬挺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就是覺得頭疼,在自個兒辦公室裏,想了想,還是撥了個電話,那電話號碼早就爛熟在心,剛撥到第十個數字,他又挂上電話,整個人靠在椅子裏,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好的決定。
最好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他有點阿Q似的想道,最好伍少到那裏,蘇拉已經走,兩個人碰不到一起去,怕就怕蘇拉心沒死,這點才最讓他覺得不安,曾經的蘇拉,現在的蘇拉,他搞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蘇拉。
天色慢慢地暗下來,殘陽如血般籠罩住遠處的山頭,折射出瑰麗的色彩,透過車窗,落在熊伍佰的臉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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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