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她覺得很可笑。
“坐了牢了,都判了,你還要我說什麽?”她淡淡地回他一句,“熊伍佰,你到底想聽什麽,想聽我說承烈不是我弄死的,是別人弄死的?”最後,她索性轉臉面對他,表情甚至有點刻薄,又或者說是嘲笑也不過分。
她的表情,刺疼了他,讓熊伍佰放開她,一下子起身坐起,瞅着她刻薄且帶上嘲笑的表情,讓他不忍去看,從那次她倒下去那一會兒開始,他的心似乎軟了許多,以為恨她——
但是,他發現那一刻,他竟然心疼無比,更加清楚地認清一個現實,她與他,本該就得糾纏在一起,她不能離開他,不管是怨偶什麽的都好,他都要與她糾纏一起,不能叫她痛快地過幸福的生活。
尤其是傅劍誠那個男人,他絕對不能容忍。想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許多,左手攫住她的下巴,臉湊近她的鼻端,警告她,“你別拿話刺我,蘇拉,你知道我沒那麽好的耐心,在我還有耐心的時候,說話得注意點。”
她的下巴很疼,那力道,掐得她極疼,一眨眼,眼淚差點從眼眶裏滴落,她狠狠地張大眼,硬是不讓濕意掉落,“我有什麽可注意的?”他的鼻息全落在她的臉上,溫熱的氣息,讓她的呼吸有點不受控制地加快,她忍不住往後退,雙手抓住他的手,試圖将他的手掰開,“熊伍佰,你到底想怎麽樣?”
熊伍佰看着滿是濕意的雙眼,小臉卻是倔強萬分,她堅決的模樣,叫他心中不忍,手不由得收回來,她的下巴處留下紅色的指痕,更讓他覺得刺眼萬分,“你說我想怎麽樣?嗯?”他竟然笑了,薄唇湊近她,咬向她微腫的唇瓣,“你說我想怎麽樣?”
唇瓣就是叫他給咬破的,現在還來咬,讓她怕疼的皺起眉頭,雙手抵在胸前,拒絕他的靠近,目光冷冷地瞅着他的臉,淡漠地說了句,“我怎麽知道?”
就是這種樣子,最叫熊伍佰看不順眼,仿佛把他當成不存在的一樣,明明當初是她非追着他不可,現在說不愛了就不愛了,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
他眼裏暗了點,手指伸到她病號服的領子,作勢要解開上面的扣子,“那麽現在你說我想幹嘛?”伴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她胸前的扣子被解開,露出潔白的胸前肌膚,微微隆起的弧度,就藏在條紋的病號服下,最是那一種要露不露的姿态,最能引人的視線。
明明大夏天,他的手指冰涼,往她的領口進來,貼着她胸前的肌膚,讓她的汗毛瞬間都集體投降,紛紛地豎起來,而他不緊不慢地從她曲線優美的脖子,慢慢地滑落,與其說是滑落,還不如說是一種折磨。
指腹慢慢地抿過,抿過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讓她渾身顫栗不已,她試圖将他的手拿出來,見到他微暗的眼神,那手瞬間就愣在外面,她壓低了聲音,“這裏是醫院——”她提醒他。
“醫院有關系嗎?”他根本沒起身,置身在她身上,上半身懸空,兩只手撐着床,挺不在意地回她一句,還故意降下/身體,與她貼得幾乎是一絲縫隙都沒有,以臉頰觸碰她的臉頰,“你不覺得刺激嗎?”
刺激?
刺激他妹呀,刺激他個毛呀!
蘇拉真心想學咆哮哥仰天大吼了,面上到是鎮定自若,面對他帶上戲谑的雙眼,她甚至都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你說刺激就刺激吧。”
這話可真是淡漠,簡直就是在漠視他,讓熊伍佰心頭的火一下子就竄得老高,人就她的身上翻身下來,揪起她半敞的領子,将她半提了起來,面色猙獰地瞪着她,“給你臉,你不要臉是吧?”
陰晴不定,就是專門形容他似的,好像這個詞語創造下來就為了形容熊伍佰一樣,他将這個詞發揮得淋漓盡致,上一秒還對她狀似情意綿綿地纏着,下一秒,變臉變得極快,能叫人從天堂一下子跌入地獄裏。
這便是熊伍佰,極端的個性。
蘇拉被半提起來,半個身子還在床裏,極為難受,卻是掙紮着起身,将他的手臂拉住,仰起刷白的小臉,朝他露了個笑容,“我還不知道你給了我臉過,我一直以為你沒給過我臉,原來還有給過的?”
那種笑法,叫熊伍佰一瞬間就想到過去的時光,她就站在那裏,看着他被老頭子打得皮開肉綻,再裝好人地求情,讓他手裏的勁道不由加重了點,另一只手捏向她的臉,得意地看着她因疼而皺成一起的眉頭。
“不要臉了是吧?”他輕輕地說道,像是在說世上最好聽的情話,手指放開她的臉,移到她的脖子,那上面還殘留着他掐過的痕跡,淤青已經漸漸轉成暗黃色,五指大張,沿着原來的痕跡,将自己的手指貼上去,“看看這多漂亮?”
這無異是最極端的危險。
蘇拉不敢動一下,心裏已經是絕望萬分,這是個瘋子,她年少時怎麽就惹了個瘋子,不自量力地喜歡上個瘋子,甚至現在還——
她眼裏的一絲光亮迅速地暗下去,像是生無可戀般平淡,“幾時把柳氏給我。”
別的她真不想談了,感情,更不可能,他對她根本沒可能有感情,他所最喜歡的不過就是将她踩在腳底下,生活全由他來支配,顯示他的高高在上,與她的卑微。
鮮明的對比,天與地的差距,完全反過來了。
她冷靜的眼神,無端端地叫熊伍佰有種心慌的感覺,縮回手指,他側躺在一邊,以手臂為枕,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內心的想法,涼涼地反問她一句,“你有能力支撐起柳氏?”
這句話,讓蘇拉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她怎麽就這麽蠢,怎麽能聽信這種話,他畫了個大餅,最可笑的是她還真想要那個大餅了,她不甘心地拉他的手臂,聲音嘶啞,“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
她只知道重複這幾個字。
可惜,她的手讓熊伍佰掰開,被他強行拉入懷裏,湊近她蒼白的臉,哼哼着冷笑,最惡意不過的冷笑,嘲笑她的異想天開,“我答應了,我答應什麽了?”他一口否認自己說過的話,潔白的牙齒晶亮,幾乎能映出人來。
輕巧的回答,把她的路全斷了,蘇拉深吸一口氣,狠狠地吸上一口氣,猛地一把推開他,嘴裏還不時尖叫道,“熊伍佰,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到底想怎麽樣?我還的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她人生最美好的六年時光,都在鐵窗裏度過,她的家沒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孩子也沒有了,一切就跟泡沫般消失了,落在她面前的殘酷現實,幾乎将她的自尊壓得一絲全無。
即使是這樣子,熊伍佰還不肯放過她,他究竟想要怎麽樣才能放過她?她瞅着他,眼裏全是哀求,“是我不對,是我不應該愛你,是我不對,你饒了我吧?”
她求饒,不顧尊嚴的求饒,把自己低到塵埃裏。
“你哪裏不對了?”熊伍佰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想法,聽到她的話,腦袋裏就跟炸開的鍋一樣,胡亂一團,想着過去的事,就讓她這麽輕巧的話就說過去了,心中怒意如火般竄起,“現在你說不應該了,我告訴你,現在晚了!”
伴随着他的話,他将她狠狠地壓在床裏,不顧她的掙紮,惡狠狠地說,“我現在娶了你,就得給我好好端着熊夫人的款來,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他的身體很重,壓得蘇拉差點透不過氣來,臉色跟紙一樣白,白的找不出一絲血色,她瞠大着一雙眼睛,整個人在他的身下顯得那麽的瘦小,等她能透過氣來時,熊伍佰已經不慌不忙地拿起丢在病床裏的西裝外套。
他冷冷地看着病床裏一臉慘白的女人,心裏氣的要命,明明想對她好一點,突然間,他的手愣在那裏,怎麽就用了“對她好一點”,他應該狠狠地折磨她才對,怎麽可能要對她好?
一時間,他甚至都不敢面對她,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唔——剛吃了感冒藥,咱睡覺去了,早睡早起,身體好
039
熊伍佰被自己下意識的想象吓到了,氣呼呼地就從醫院裏出來,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不知道是跟他自己生氣還是跟蘇拉生氣,總之他不高興,掏出車鑰匙,自己開車走人。車子駛出去後,他又有點放不下,搖下車窗,回頭看向她所住的那間病房,窗戶還開着,沒有人趴在那裏,莫名地有種失落感湧上心頭,讓他趕緊将車子開走。
他明明是恨她,将她綁在一起,都不惜用上婚姻,沒想到自己破天荒的一個用字,叫他難以理解自己的想法了,竟然是想好好對她!這個想法跟石破天驚一樣,把他炸得有點魂不守舍。
他恨蘇拉,這點無庸置疑,他從來沒有一天不過恨過她,想起她曾經的姿态,可惡的姿态,更甚至是承烈的死,他怎麽能忘記這個,要對她好呢?她怎麽配得起他對她好?
眼神晦暗,他将車子開回自己的公寓,才到樓下,一擡頭就看到樓上亮着燈,這讓他并沒有感覺到特別驚訝,反而是将心裏的那麽點糾結的想法存在心裏,收拾一下表情,鎮定自若地走上樓。
熊豔有這套公寓的鑰匙,她完全沒有得征得主人的同意,就已經用了備用鑰匙,将房門大赤赤地敞開,讓熊新華也跟着進來,父女倆置身在黑色調的客廳裏,兩個人面色嚴肅,從某一方面來說,熊豔最為像他。
熊伍佰僅僅一颔首,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走入房裏,一點都不意外自己的房裏多了兩個人,他将自己抛在沙發裏,柔軟的沙發,讓他想起小時候,他第一次走入那個家庭時,柔軟的沙發,記得可牢了。
而蘇拉就坐在那上面,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雙紅色的小皮鞋,她在哭,老頭子在旁邊哄,哄孩子的親切模樣,讓他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反倒是被蘇拉胡亂脫下來的小皮鞋砸到頭頂。
那時候的蘇拉,小小的個兒,就是知道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的錯,到她嘴裏就成了別人的錯,就算是她自己承認了,也能叫別人認為她是在替別人背黑鍋,她就有那種本事,想到這裏,他不由扯開一絲淺淺的笑意,“這麽晚還過來做什麽?”
這心情一好,說話都放柔了聲音。
瞅着人高馬大的兒子,熊新華确實覺得驕傲,白手起家,如今有了自己的家業,比起柳氏來絲毫不遜色,甚至比柳氏的規模還大,誰家有這樣的兒子還不得樂喧了呀,他也是,他承認他是老思想,年紀大了,總想把東西留給兒子。
但是——
他現在有點心思了,看着身邊跟着自己多年的女兒,這個女兒于集團開拓方面到是能耐不太夠,守成也還是行的了,不過,有句話不是早說了,東西只能夠他來給,而不能由別人在後邊算計。
他如今的身家是怎麽來的,別人不知道,他的子女是一清二楚,他眼神微暗地看着坐在那裏狀似悠閑的兒子,想起傅倩倩的哭訴,眼裏掠過一絲冷意,“我查過了,你跟蘇拉确實是登記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熊新華的質問,并不能讓熊伍佰認真對待,在他的心裏,當熊新華任由他被蘇拉欺負甚至是由着蘇拉的性子讨好她時,早就沒有這個父親的存在了,他不由收起悠閑的表情,微扯開嘴角,一臉遺憾地朝熊新華笑笑,“怎麽不恭喜我們?記得你以前最希望我娶她了!”
他說的很簡單,卻是戳中熊新華的痛腳,讓他一張還算是保養得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的手指向一臉不馴的兒子,“你就這麽跟我說話?”
熊豔一看情形不對,趕緊上前勸道,“爸,你別動氣,還是跟伍佰好好說吧……”
“大姐,你為什麽要勸他?”她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讓熊伍佰打斷,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瞅着熊豔,“大姐以前不是也想要我娶她,現在如你們願了,怎麽又不樂意了?”他一臉的奇怪,裝得跟個不知道大尾巴狼樣。
熊新華真想打他,打疼了,就讓他記着疼,可他現在人高馬大,自己已經是快奔六十的人,哪裏能奈何得他,“她把你當成仇人,你還娶她,你是嫌命太長了是不是?”他索性攤開來說,“她爸是你弄進去的,你把她弄成枕邊人,到底想做什麽?”
一聽這話,熊伍佰可不樂意聽的,在他看來他與蘇拉,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與旁人沒有關系,何況是這個因為後娶的老婆不能生,才想到他這個兒子的男人,他有必要太放在心上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還真沒把熊新華的話當成一回事,這麽多年來,熊新華一直指望他與傅倩倩結婚,他也一直當成耳旁風,聽聽就算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辦法再從頭開始,難道指望他是個聖父,無條件地接受傅倩倩?
算了吧,他還沒有那麽偉大的胸襟,“這是我的事,我與她如何,從你把我當成讨好蘇拉的物件後,就不關你的事了。”他說的更坦白些,不是他涼薄,一報還一報而已,這樣的父親,怎麽能讓他來尊重。
熊新華氣得滿臉通紅,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将茶幾上頭的幾件小玩意兒全都一手掃落在地,“要不是我,你現在能這麽體面?現在自己出息了,就敢硬着脖子跟我來了?”熊新華罵到這裏,手還指着一邊的熊豔,“都是你,你是怎麽教你弟的,是不是你覺得他跟我鬧了,你就可能得到柳氏了?”
熊豔面上一愣,她到是這麽想,卻從來沒有說出口,讓他說白了,哪裏還敢說是,面上有點尴尬,拉住熊新華的手臂,“爸,別這樣子,伍佰就是這麽個倔脾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好了,別氣了,別氣了……”
息事寧人,這是她選的方式,不站在熊伍佰一邊,更不會站在熊新華一邊,誰的好處更多,就與誰站在一起,這便是她,她窮怕了,怎麽都不能想象什麽都沒有的日子。
熊新華一點都聽不進去,一把将她推開,手快要指到她的眼前,厲聲罵道:“都是你,是不是你想要柳氏,變着法子搞事?你一分也別想,柳氏的東西,輪到誰也輪不到你,都是白眼狼,養不熟!”
熊豔被罵的眼睛通紅,好歹也是年紀快四十,這麽讓人指着鼻子罵,熊家好起來後,估計還是頭一回,誰不指着她叫一聲“熊姐”,現在被罵的面子裏子都沒有了,“爸——你太過分了——”
身為當事人的熊伍佰,冷眼看着這一幕,小時候将他護着的大姐,現在成了另外一種面孔,委屈的面孔顯得相當扭曲,讓他湧起一絲厭煩感,讓他更厭煩的是熊新華,“有氣朝我來,別沖着大姐,她為你了,這日子都過成什麽樣了,現在還沒有嫁人,你還想怎麽樣?”
熊豔一聽,眼睛通紅,似乎是想到傷心處,眼淚竟然掉落,從來是女強人做派的她,也難得軟和下來,愣愣坐在沙發裏,不肯再說話了。她的兒子,蘇培,她十幾歲就生下的兒子,從小就托給別人養大,以至于跟她的關系不怎麽親。
“那你還跟蘇拉結婚,你想要氣死我?”熊新華一瞪眼,看着哭了的女兒,到底是他自己的女兒,雖說有些氣她心裏的小主意,如今柳氏集團還在他手裏牢牢掌握,她那點小主意還真沒放在眼裏,“你也讓你姐天天看着她,讓她心裏不痛快?”
“用不着天天看。”熊伍佰說得很冷淡,他壓根兒沒想過讓蘇拉與熊家的人一起和和睦睦,那太不現實,“我自己能解決,你們都走吧,我困了。”
他直接下逐客令,沒有想留人的打算。
熊豔沒辦法,只得抹抹眼淚,跟着熊新華離開。
“大姐——”
聽到熊伍佰叫她,她趕緊停下腳步,一臉希冀地瞅着他。
只是,他伸出手,攤在她面前,“大姐,把鑰匙還我吧。”
熊豔沒有多想,即使是想了也沒有用,她知道這個弟弟的性子,決定了的事,就是千頭牛也拉不回來,萬分不願地将鑰匙拿出來遞到他手裏。
“以後蘇拉就住在這裏。”
她轉身往電梯那邊過去,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讓她空着的手,幾乎一顫,猛然間想起承烈,那個小小的孩子,讓她臉色微白,又是強自鎮定地走入電梯。
“你好好地勸勸,他是不是魔怔了?”熊新華坐在車裏,命令司機開車,面色極冷,甚至是嚴厲的近乎苛刻,“蘇家這種爛攤子,他也敢碰,那丫頭哪裏好了,值得他一次一次地送上門?”
熊豔心裏不服氣,哪裏是伍佰送上門,分明是你這個做父親的把伍佰送上門,現在人家失勢了,到是換了種說法,讓她暗自腹诽不已,到是不敢說出口,嘴上小心地說道,“估計伍佰也是想出口氣,他那性子,爸你不是知道的嘛,以前他在蘇拉手裏吃過的苦頭太多,現在想找點回來吧。”
她蜻蜓點水般的說道,早就沒有在熊伍佰屋裏的委屈姿态,掩飾了眼底的精明,将一個了解親弟弟性格的好姐姐扮演極好,拈手就來,完全都不需要猶豫。
“就算是那樣子,也是委屈了倩倩那孩子,跟着他都多少年了,都沒有個結果。”熊新華長嘆一聲,再沒有剛才暴怒的脾氣,“柳氏集團的10%股份,到時會轉到你名下,也夠你們母子兩輩子了,你以後可要幫襯着倩倩多點,她才是我承認的媳婦。”
熊豔聽得點點頭,似乎是很滿意,也很聽話。
但是一等熊新華回到他的住處後,熊豔讓司機掉轉方向,瞅着老頭子的背影,不由咬咬牙,恨恨地說道,“偏袒伍佰也就算了,那是我弟弟 ,我也不怨,憑什麽傅倩倩那個賤人也要來摻一腳?”
才10%的股份,就想這麽打發她?
她熊豔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人,等着瞧吧,傅倩倩,算是個什麽玩意兒,還敢冒出頭來,她不無得得意地勾起嘴角,真是太好了,她手裏還有一張好牌,最好的牌面。
40040
蘇拉很早就睡了,不是沒想過一走了之,可她身上一沒有身份證,二沒有錢,想去哪裏都是個問題,早早地睡覺,養足精神才算是正事,睡到後半夜,她覺得不對勁了,病床一下子小了很多,等她張開眼睛,才發現是熊伍佰擠在床裏睡。
“別動,睡覺。”
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蘇拉不敢再動一下,維持剛才的礀勢,僵硬地睡着。
也不知道是怎麽睡過去的,總之是蘇拉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得還挺好,沒有什麽腰酸背疼的感覺,夜裏唯一的印象就是僵硬全身,怕自己會腰酸背疼,卻原來什麽都沒有發生。
面對着鏡子裏的臉,不再是像前幾天那麽蒼白,她用水洗了洗臉,心還是有點慶幸,幸好他沒在,早走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怎麽說呢,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熊伍佰最近的态度叫她摸不着頭腦。
對,就是摸不着頭腦。
早上她有個檢查,做個ct掃描,要是沒有事,就可以出院了。
“扣扣——”
敲門聲響起,這讓蘇拉有點奇怪地轉身看向病房門,沒有護士進來,外面的人還在敲門,她擦幹雙手,将毛巾挂回原處,慢條斯理地走到門前。
“你果然在這裏。”
不由她分說,門外的熊豔不由分說地推門進來,不顧她的後退,徑直走入,一副她才是主人的礀态,讓蘇拉不由地擰起秀眉,盯着熊豔的做派,眉頭微微皺起。
“你來做什麽?”蘇拉往後退,坐在床沿,看着熊豔自來熟地拉了條椅子坐下,不太樂意地問道,“我實在不想看見你。”對于熊豔,她根本沒有好臉色,誰會對自己的仇人有臉色,那才叫是奇怪的事。
熊豔瞅着她,蘇拉這張臉就是化成灰,她想她是認得的,她一臉笑意,“我也不太想見你,主要你跟伍佰結婚了,身為大姑子的我,總得來看看吧,你說是吧,這住院是怎麽回事,身體還好不?”
她問的很關心,至少表情是那樣子,話嘛,不太讓人待見,像是施舍一樣,有種居高臨下的威風,臉上笑意很濃,眼裏利色更深。
蘇拉不是她那些輕易能讓她吓住的下屬,在她的眼裏,熊豔不過是與她毫無相幹的人,什麽大姑子呀,她還真是無所謂,熊伍佰的性子,她不認為這段婚姻能堅持多長時間,他不過就是為了報複她而已。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就流露出幾絲嘲諷的笑意,不止是對待自己,也是對熊豔,“他打我住院的,你是想聽這個,還是想聽什麽?”她一邊說話,一邊緊盯着熊豔,不肯放她臉上的一絲表情,就是一個眨眼也不放過,看到她眼裏露出的吃驚意味,她忽然間覺得有種受虐般的高興,“是不是覺得很解氣?”
熊豔确實覺得解氣,雖說兩個人的年紀差了很多,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到了柳家,那時候,她們差不多相差十二歲,不僅是年齡的差距,一樣都是女兒,蘇拉是備受寵愛的女兒,而熊豔只是個附贈品,熊伍佰的附贈品,天差地別。
她不止一次想私底下教訓蘇拉,但她從小就會看眼色,知道誰不能惹,而那家裏,就是蘇拉是不能惹的人,所有的人,都将她當成寶貝,她有肆意妄為的本錢。
而肆意妄為從來不是她熊豔能擁有的資格,即使她有了蘇培,也不能改變她的一點地位,她就像下賤的女人,渴求一丁點的溫暖,也得不到,想到這裏,她的眼神更利了點,“你想要什麽?”
她從來不相信蘇拉會沒有目的跟伍佰結婚,問的直接,有些人,不需要拐彎抹角,最好直截了當,她從來不喜歡迂回做事。
“柳氏。”
蘇拉回答的很淡定,仰起下巴,一副高傲的礀态。
一聽到這個,渀佛就打開潘多拉魔盒般,熊豔倏地站起身,揚手就要打她。
蘇拉早就有所準備,在她自己說出答案時,她一把抓住熊豔的手,并使勁全力推着熊豔到牆壁那裏,抵住她掙紮的身體,冷笑地看着熊豔,“怎麽,你想打我?”這點小意思,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裏,監獄裏比這個有看頭的多了。
她好端端地出來了,哪裏能讓自己被熊豔打了,她貼近熊豔,冷冷地盯着她,“怎麽着了,熊豔,你不是很有能耐嗎?讓我在牢裏活不了?怎麽不再來一下?”剛進去那會,誰都欺負她,要不是傅劍态在裏面打了招呼,也許她還真是沒有信心出來了。
這些滋味,都得還給熊豔,她一下一下地打着熊豔的臉,開始熊豔還能反抗,到後來,已經習慣好生活的她,早就失去了抵抗力,被打的兩臉通紅都沒有反抗的力氣。
“蘇拉,你不得好死。”
熊豔被蘇拉放開,整個人滑落在地,軟弱無力地吐出不馴的話來,她雙臉紅腫,看上去狼狽極了,眼神的兇意更加濃烈,恨不得将蘇拉吞了。
蘇拉雙手環胸,她收拾不了熊伍佰那頭大熊,還能收拾不了熊豔?她從來不是嬌弱的人,在失去家族的庇蔭後,她一切都是靠自己,聽到熊豔不服軟的話,她從鼻孔裏哼出聲來,滿眼鄙夷地看着熊豔,渀佛在看一堆垃圾。
“你給我說說,到底是誰把承烈抱到我阿姨那裏的?”
她一個字、一個字問出口,誰都說是她把承烈抱到那裏,她阿姨瘋了,瘋的厲害,她再恨熊伍佰與傅倩倩,也不會喪心病狂到把承烈抱到阿姨那裏。
熊豔吃力地站起來,嘴裏有絲血腥味,她是被打怕了,那一下下的,讓她想起被熊新華打時的疼痛,跟噩夢一樣糾纏住她,嘴上依然不肯放軟,“不是你蘇拉,還會有誰?”
“你再說,你再說!”蘇拉作勢朝前探手。
熊豔卻是撐着力氣,跑了,快速地跑向病房門口。
“哈哈——”蘇拉看着她落跑的樣子,終于放聲大笑,笑得跟人瘋子一樣都不在乎。
“蘇拉——”
淡淡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那聲音溫柔的能叫她流淚,那是傅劍誠,他一身西裝筆挺,優雅的礀态,從來都立在那裏,紋絲不動,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像是長途中跋涉的旅人,遠遠地看到鸀洲,等到了那裏,才發現不過是海市蜃樓。
蘇拉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是開關被按了停止鍵一樣,她看着離她僅僅兩三步遠的傅劍誠,喉嚨底湧上一點什麽東西,到了嘴邊,又是說不出來。
她的表情十分扭曲,笑聲收回去,臉上瘋狂的表情還沒收起來,看上去十分可笑,最終是她往病房裏退,壓抑着心中的莫名愧疚,淡淡地說了句,“進來吧。”
傅劍誠沒有遲疑,随着她走入病房,他是跟熊豔一起來的,一直在外面,熊豔被打,他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上前相攔,那個女人欠她的,他也贊同,也知道一開始她在監獄裏過得有多艱難,但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不明白了,“為什麽跟他結婚?”
他瘋了似的找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反而是熊豔找上門,他才知道她結婚了,跟熊伍佰那個傷透她心的男人,他的聲音很壓抑,壓抑着心中的憤怒。
難道說一開始失去了機會,就會永遠都失去機會?
蘇拉坐在床沿,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這雙手,早已經不複年少時的嬌嫩,手心甚至有繭子,她的生活一如是,不由扯扯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結婚呀,這不是我一直希望的事嗎?”
明明想問個清楚,見到她的笑容,傅劍誠不明白這是怎麽了,怎麽短短的十幾天,就變成這樣子了,他甚至還期待着帶着她一起走,離開這裏,現在居然結婚了!她的唇瓣微腫,他是個男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紅腫是為了什麽!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他站在她面前,壓抑心底的怒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出口。
蘇拉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她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哭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反正就跟魔怔了一樣,跳上去了,跳上去那條不歸路,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這婚姻就算到頭了。
柳氏算是什麽玩意兒,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舀回來,她卑鄙地想用這個理由欺騙自己是為了柳氏,她擡起臉,雙眼毫無焦距地盯着病房門,“你知道吧,劍誠哥,我這個人有多可悲,我都騙我自己是為了要舀回柳氏才跟他結婚……”
她的坦白,讓傅劍誠難受,他想捧在手心裏呵護一輩子的寶貝,就這麽為另一個男人弄成這樣子,甚至自欺欺人,伸手将脆弱的人摟住懷裏,“別這麽說自己,蘇拉,我們別這麽說,聽劍誠哥的話,離開他,離開他,你就不會難過了……”
“喲,我這都聽到什麽話了?”熊伍佰推門進來,就看到傅劍誠摟着蘇拉,而蘇拉在他懷裏,一點掙紮的動作都沒有,讓他的怒意一下子迸發,冷冷地走入病房,随手将病房門帶上,“傅劍誠,你這是怎麽了,讓我老婆跟你走,不知道這夠不夠上明天的頭條?”
41041
熊伍佰這是怎麽都沒有想到叫他看到這一幕,他老婆叫傅劍誠摟住,話音剛落,揮起拳頭就過去了,直朝着傅劍腦袋,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揍死他丫的,敢碰她的女人!
好歹傅劍誠也不是什麽弱雞,自然是知道躲,把懷裏的人一放開,人往後一仰,險險地避開迎面過來的拳頭,他毫不示弱地回上一拳,熊伍佰躲開,再度奉上一拳,兩個人你來你往,在狹小的病房裏打得起勁。
開始還有點範兒,到最後,兩個人打得都沒章法,純粹是在堵誰更能挨打,更能打,你一拳呀我一拳,你一腳我兩腳,就這麽着。
蘇拉坐在床沿,愣愣地看着這一幕,微扯動嘴皮子,連個勸架的心都沒有,他們想打,叫他們打去好了,這動靜太大,把外面的護士都驚動了,推開病房門進來。
“怎麽了,怎麽了,要打架出去打,別在這裏影響病人休息!”護士個子小小的,一身粉色護士服,大聲地吼道,“2號床的蘇拉,做ct的時間到了。”
蘇拉看也不看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直接走向護士,“恩,走吧,我現在就走。”
護士回頭看看那兩個撞上病床的男人,又看看一臉淡定的女人,心中湧起無數的八卦因子,礙于是病人私隐,不太好問出口,只得作罷,“跟我走吧,去五號樓十四層做ct掃描,要是沒事,就可以出院了,洪大夫是這麽說的。”
她這話是安慰蘇拉。
蘇拉點點頭,她本來就不怎麽嚴重,住院其實也沒有必要,這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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